少年微微一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鲛皇:“您不是一向最疼……”
鲛皇剑眉一簇,神色眸光冷厉如刀的射向少年:“冰绡,你这是在质疑本皇的决定?”
被唤为冰绡的少年登时脸色惨白,立刻身形向前一扑,趴在地面上,抖动着双肩,嗓音发颤:“冰绡……知……知……错……了……请您……饶了……我……我……这……这一次。”
鲛皇对于冰绡的求饶置若罔闻,眸中迸射出嗜血的戾气,浓烈的杀意立显无形,他掌心黑雾缭绕,眼看就要挥向冰绡。
林歌眸光一沉,本能的出声制止:“慢着!”
鲛皇手中动作一顿,侧眸看向林歌,暗红色的眼眸划过一抹异色,原本骇然的目光顷刻间柔和下来,嗓音温朗:“美人,你是想替他求情?”
林歌皱了皱眉,严肃申明:“我叫林歌,性别男,不是你口中所谓的美人。”
“哈哈哈~”鲛皇放声大笑起来,悄无声息的撤掉掌心灵力,饶有兴味的看着一脸不爽的林歌,语气轻佻:“美人有所不知,我们鲛人大部分雌雄同体,美就是美,没有男女之分,像你这般倾城绝色的男子更是前所未见,所以你比任何人都要配得上美人这称呼。”
林歌:“……”
这岂不就是通常开玩笑说起的人妖?
关于鲛人资料他以前倒是无意中看过一些,据说鲛人生下来之初没有性别,成年后性意识觉醒,身体产生变异分裂为男女。
也有一辈子中性化的,至于性别的转折,取决于他们自身的意志。变身时间大约需要几个月到一两年,变身时身体发烫,一生只能选择一次性别。
林歌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看他身形的确比一般男人要纤细,比起女人却又刚硬一些。
难怪他说话的声音比较绵软,原来是因为还没有区分男女。
鲛皇见林歌又在打量冰绡,眸色蓦然一寒,抬手一挥,将冰绡整个身躯掀飞了去……
“砰~”
“咔嚓~”
冰绡纤细的身体猛地撞向其中一株巨型珊瑚,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以及珊瑚破裂声,随之重重掉落至地面。
“噗……”
冰绡眉头紧皱,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瘫软在地。
林歌:“……”
又一个和渔歌一样嗜血成性的妖怪,怎么尽遇上这种杀人如麻的变态?
刚刚这一幕发生在瞬息之间,林歌甚至都没注意到鲛皇是怎么出的手,那名少年忽然就已重伤倒地。
林歌冷眼看向鲛皇,眸中的怒意显而易见:“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除了杀戮,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鲛皇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抱歉,手滑!”
林歌:“……”
睁着眼说瞎话,你可真行!
他懒得再和鲛皇废话,快步走到冰绡身旁,见他脸色苍白无血,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可纵然如此,少年脸上却没有任何怨怒与恨意,仿佛丝毫不在意鲛皇出手重伤他,或者说,他对鲛皇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横祸。
好一个赤胆忠心的下属,这样死去也太不值了。
林歌暗自叹了口气,扶着他从地面上坐起身,目光看向鲛皇,顺着他之前的话冷声反击:“你现在是打算继续手滑,还是救这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少年?”
鲛皇见好就收,勾唇邪肆一笑,缓步走向林歌,语气带着一丝讨好:“既然小美人想救人,那本皇便随了你的意。”
方才打也打了,气也撒了,要想在美人面前留下好印象,还得顺着他的意思才行。
林歌径自走到一旁,将位置让给鲛皇。
“才一会不见,你就勾搭上其他男人,本事可真不小啊!”
身后忽然传来渔歌森寒入骨的讽刺声。
林歌身形一僵,转过身面对渔歌,神色漠然,嗓音冰冷,似化不开的千年玄冰:“我和谁有交集,关你什么事?”
渔歌眸光一沉,俊逸绝伦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肃然回呛:“你我有过肌肤之亲,你便是我的人,怎么?你还想始乱终弃不成?”
林歌脸色瞬间黑沉下来,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渔歌面前,一记右勾拳狠狠砸向渔歌侧脸……
渔歌身躯纹丝不动,并未做出任何闪避动作,任拳头砸中他右脸颊,钝痛感无比清晰的传入脑神识,惯力的冲击下,他脚下踉跄了两步,却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不管之前是否将他错认为林秋暮,起码目前他不想把小道士让给任何人,既然两人已经有过亲密关系,那他便是自己的人。
必须要让鲛皇知道,眼前的小道士,他渔歌已经做了记号,不是他鲛皇可以臆想的,如果鲛皇硬要强取豪夺,那他不介意和八百年前一样,再与其决战一次。
林歌不等渔歌有所反应,伸手拽住渔歌的衣襟,迫使他站直身躯与自己对视,眸里燃起熊熊怒火,嗓音森冷如刀,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渔歌,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提这事,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给我的屈辱尽数还给你。”
不过是一条鱼,找到他的软肋并不难,倘若不是因为血玉碗,自己早就出手整治渔歌,绝不会忍辱负重到现在。
渔歌唇角微弯,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指尖抚过脸颊,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渍,抬眸直视着林歌。
对于林歌再次出手揍他的举动,他俊脸上丝毫不见恼意,而是饶有兴味的欣赏着林歌俊冷非凡的脸上露出的羞恼之色,浅紫色的眼眸染上戏谑的笑意,伸手握住林歌修长白皙的手腕,指尖轻轻摩裟着林歌手腕的光滑皮肤,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个难看法?莫非是打算用你……”
他边说边对着林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眸里尽是不怀好意之色……
林歌脸色霎时一片铁青,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猛地一把推开渔歌,转身就走。
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与他争论又有什么意义?自己也是脑袋抽了,在他人面前如此失态。
现在还不能对渔歌下手,如果失手弄死了他,自己也就回不去了,所以必须等弄到血玉碗,再找林秋暮说明来意,让他帮忙直接解了血玉碗的咒。
既然林秋暮道法与玄清道长不相上下,那么他一定会有解咒办法,到那时要解决渔歌也就没什么障碍。
鲛皇错愕的看着渔歌和林歌,他没想到美人竟然与渔歌关系不菲,而且按目前来看,渔歌似乎很在意美人,但是美人却很厌恶渔歌,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看来美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既然是渔歌想要的人,那他必然要抢过来。
让渔歌体会一下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简直比折磨任何人都来得痛快。
第59章妖孽不好惹,道长休想逃(二十)
鲛皇把冰绡的身体倚靠于珊瑚上,随即起身快步追上林歌,笑意吟吟的开口:“美人莫要生气,本皇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定能让你心情愉悦起来。”
林歌没有回应鲛皇,而是回头扫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冰绡,折回冰绡身边,半蹲下身躯,将冰绡从地面上扶起,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纤细的身躯朝道路尽头走去。
鲛皇见状立刻伸手将冰绡从林歌肩上转移到自己身上,笑眯眯的看着林歌,语气:“这么粗重的体力活怎能让美人来做呢?在本皇这里,你只需负责享受,任何事交由本皇代劳。”
顿了顿,他扫了一眼渔歌,傲然补充:“包括替你出气!”
林歌:“……”
怎么在鲛皇眼里自己比妹子还要柔弱?他说出的话比渔歌更加瘆人,渔歌起码还把自己当男人,他则完全把自己当女人,简直是令人无语至极。
不过,林歌现在也懒得深究鲛皇的所作所为,看了一眼冰绡,随即扫了一圈两旁的巨形贝壳,面无波澜的问:“他住哪?”
鲛皇剑眉一挑,眸中划过一抹精光:“他住本皇寝宫旁边的偏殿,你要送他回去?”
林歌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鲛皇心里一阵偷乐:只要美人去了自己的地盘,不愁拿不下他。
林歌没有关注鲛皇的神色,他正在思考摆脱渔歌的方法,北冥御城应该是属于鲛皇的地盘,渔歌无法像之前在暮思洞那样为所欲为,所以北冥御城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思索片刻,他出声询问:“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空的地方?”
鲛皇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歌补充道:“就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血玉碗一定就在这座水城里,所以得先留下来,再伺机寻找血玉碗。
鲛皇闻言神色大喜,忙不迭回道:“当然有!只要你愿意,住本皇寝宫都行。”
林歌神情一顿,立刻出声回绝:“那倒不必,有一个栖身之所就行。”
鲛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其他。
渔歌见小道士不但不反驳鲛皇的话,反而毫不犹豫应承了鲛皇的邀约,当即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寒煞气,浅紫色的眼眸透着嗜血的狂暴,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敢碰他一下,本王便毁了你这栖身之地,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鲛皇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林歌,眸中尽是得意:“你尽管放马过来,本皇随时奉陪到底,至于美人我会如何对待,你无权过问,这与你无关。”
渔歌顿时气结,身躯快速一闪,出现在林歌身前,直接堵住林歌与鲛皇的去路。
林歌视线越过渔歌,面无表情目视着前方过道,冷然开口:“让开!”
渔歌不为所动,直直的盯着林歌,想从他眸中看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可惜眼前的人明显视自己为空气,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表情。
渔歌心中顿时恼怒不已,伸手去点林歌的穴道,打算直接控制他。
鲛皇神色一凛,一眼看出渔歌心中所想,一把将冰绡扔到地上,抓住林歌的手腕,拉开他与渔歌的距离,随即快速向前跨出一步,挡在林歌跟前,冷笑着讽刺:“怎么?堂堂妖王,还想强人所难不成?”
渔歌眸光一寒,紫眸迸射出骇人的冷厉寒芒,嗓音森寒如刀:“滚开!”
鲛皇勾唇一笑,眉宇间尽是玩味,身形快速倒退两步,手臂搭上林歌的肩膀,挑衅的看着渔歌:“好狗不挡道,该滚的是你!”
渔歌面色顿时冷厉如刀,掌心灵力疯狂涌动,嗓音森寒刺骨:“找死!”
鲛皇冷冷一笑,神色自若的释放出自身灵力,做好与渔歌一战高下的准备。
林歌最不习惯他人触碰,眉峰紧紧簇在一起,伸手抓住鲛皇的手臂,正要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挪开。
渔歌误以为林歌是担心鲛皇被自己所伤,要替他抵挡攻击。他那雕刻般的俊脸顿时黑云密布,浅紫色的眼眸登时迸射出炽烈的火焰,仿佛瞬间能将人焚烧殆尽。
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如扫过大地的寒风,让人顷刻间置身于冰窖中,被刺骨的冷意所包围。
周遭的巨形珊瑚与贝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成冰,紧接着传来接二连三的“咔擦”声,之后便是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巨响声震彻云霄。
地面一阵剧烈晃动,林歌拿下鲛皇手臂之时,身躯顿时有些不稳,脚下不受控制的向一株巨形珊瑚倒滑而去,而那株珊瑚已然断裂开来,眼看就要砸向地面上的林歌。
渔歌与鲛皇皆是神色大变,不约而同的释放出自身妖法,想要将林歌从珊瑚下夺过来。
正因为两人同时出手,一黑一白两道光芒猛然碰撞在一起,顷刻间化解了双方的法力。
渔歌:“……”
鲛皇:“……”
林歌眸色一沉,来不及闪避,亲眼目睹巨型珊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砸来。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珊瑚重重的砸向地面,珊瑚碎片霎时飞溅开来,尽数朝四周射去……
渔歌与鲛皇见状脸色俱是一白,眸中闪过一抹骇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失声喊道:
“小道士!”
“林歌!”
渔歌霎时身躯一僵,只觉得整颗心都在不停颤抖,抬脚缓步朝碎裂的珊瑚靠近。
他从未设想过如果那个唯一能让自己提起兴致的小道士突然离去,自己会怎么样?
如果说先前是将他当成林秋暮来对待,可在林秋暮本人现身之后,他不得不将两人彻底区分开来。
发现小道士欺瞒了自己,内心的失望远远大于恨意,再次体会那种被身边人背叛的滋味,让他愤怒不已,更多的是屈辱与不甘,所以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说出的话句句带刺,之所以用言语重伤小道士,目的不过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让自己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懊恼自己太过愚蠢,导致再次重蹈覆辙。
而林秋暮那时说出那番决绝之言,彻底掐灭了自己几百年来的期待与希望,剩下的只有心灰意冷与死心绝望。
这么多年以来,林秋暮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一丁点自己的位置,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这份沉重的执念对于林秋暮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而自己却成了谱写这个笑话的主角。
如此对自己不屑一顾之人,放在心尖多年又能如何?除了让自己嗜血成魔,便再也没有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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