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银裴秋来说陈桦是个难得的好演员,谢应扛着摄像机绝无怨言,周白陶肯砸钱,韩小莹也愿意配合,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几个人各不相同,有争执就打架,打到头破血流第二天还是用粉底盖好接着拍。
银裴秋撸起袖管,露出整臂的纹身,逆十字架的墨迹下埋着一条蜈蚣似的长疤:“收尾的时候我单方面揍了陈桦一顿,看他太惨,把酒瓶砸了给了自己一下。”他眼神里的落寞也来越浓重,像挥之不去的烟霭:“我为了能够参赛,通过剪辑弱化了男主角和男二的关系,在雨中拍的那个镜头你记得吗?后面本来有一段激吻,那是我和陈桦最满意的部分。”
光听描述胡杨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轻松,在机场的时候他就搜索过陈桦的新闻,陈桦的吸毒史至少有七年,算下来就是在这部片子拍摄完之后开始的:“为什么吸毒?”
“需要灵感。”
灵感如露电,思路的堵塞让这几个自诩为艺术家的年轻人头痛欲裂。他好笑似的揉着胡杨的脑袋,低声感慨:“一开始不是这种方法。”
“啊?”胡杨眨眨眼睛,“你们不会搞SM吧?这,这伤……”
“你哪儿学的?”银裴秋差点儿一口烟把自己呛死,“不过也差不多,做爱呗,陈桦让周白陶掐他脖子,谢应冲进去差点把陈桦生生掐死。”
“这么猛啊,双击666。”
“真的差点掐死了,不让他们乱来之后,陈桦就开始吸毒。”
银裴秋几次发现陈桦手上有针孔,后来更是在房间里发现了散装大麻和注射器。在送去参赛那天晚上两人大吵一架,银裴秋想去道歉时就听到了周白陶在陈桦房间里骂人。紧接着就是清脆的耳光声,银裴秋踢开门冲进去,韩小莹吸毒过量倒在地上,周白陶手上还插着半截折断的针头。
谢应就像一条疯狗,双眼通红要把陈桦打死。银裴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陈桦面前,拎起那个人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打在陈桦的肚子上。那人吐了银裴秋一身,最后情绪崩溃抱着银裴秋的肩膀痛哭:“为什么咱们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银裴秋,老子相信你才进组,你现在弄什么?为了得奖,为了赚钱!改的面目全非?”
“这是我梦想初具雏形的地方,”银裴秋捂着纹身惨笑,“也是火苗熄灭的地方。”
就算删掉了那段镜头,国内也不可能上映。韩小莹作为最没背景那个人,直接被禁演。谢应差点儿被吊销学籍,周白陶一走了之。银裴秋因为父母的原因没有被下禁拍令,但是也只能接着读书,很难再提起拍正统片子的欲望。
突如其来的暴雨敲击着树叶,淅沥沥浇湿了两人的衣服。胡杨抹掉脸上的水,伸展开双臂,他笑着望向银裴秋:“你那片子也是这么下雨的吧!我记得那一幕的钢琴曲,可是我不会弹。那一幕在哪里拍的?”
银裴秋看向胡杨的眼神带了点狐疑:“天空树,你问这……”
下一刻胡杨就凑过来堵住了银裴秋的嘴,他红着脸把人推开,指天又指树:“这里有天啊!还有树!”
银裴秋连吐字都变得僵硬:“那是和女人一起拍的。”
“有什么差别?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不都是人吗?”胡杨摇头甩出发丝里的水,眼睛里泛着水光,他张开双臂朝向银裴秋,“要我喊卡吗?刚刚咱们补齐了!”
“可不是你这种亲法。”
银裴秋眼神里带了股狠劲儿,三步并两步走到胡杨身前托起他的脸,抹去胡杨脸上的水珠,闭着眼吻了下去。雨水淌进嘴里,双手从脸移到腰,银裴秋退开的时候胡杨又迎上去一啃。银裴秋像是被猫咬了尾巴的狮子,按住胡杨的后脑勺,掠夺走这人口舌间所有的呼吸。雨滴在河面上溅起朵朵涟漪,大风刮走树顶最后一朵晚樱,随水漂流远去。
“我相机进水了。”
“再买一个。”
“vlog也没了。”
“重新拍。”
“咱俩借位拍那张照也没了。”
“需要吗?”
需要吗?胡杨定定地看着银裴秋低垂的眼睫,边笑边摇头:“说的对哦,来来来,哥哥再亲一个哈哈哈哈,我马上拍!手机拍!”
手电光突然投到两人的脸上,巡警叽里咕哝说了一堆,银裴秋听懂是早点回去之类的,可胡杨当时就紧张了。他紧抓着银裴秋的手,抓起凳子上的包,迈开长腿一直跑。跑的时候胡杨不停回头,水滴甩在银裴秋嘴里,两人就一齐压声笑。
“我真的看了很多遍。”胡杨在街角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那个时候手持摔地上去了。”
“那是谢应手滑。”银裴秋想起当时的拍摄过程就好笑,“拍那段之前他掐了陈桦的脖子,手没力了。”
胡杨背后一阵恶寒:“不怕掐死人啊?”
“他说陈桦这人迟早有天死在周白陶手上,”银裴秋搂紧胡杨的肩,两人冒雨一阵小跑,“不如他掐,早死早超生。”
“好野啊。”胡杨听得面部一阵抽搐,他想起谢应掰打火机那股劲儿,脖子上就吹起一阵凉风,“我还是早点儿找个房子搬出去,免得谢哥哪天看不惯我就把我捏死了。小树苗那么一咔,折了。”
两人好不容易摸黑回到宾馆,那一身水连保洁看了都嫌弃。银裴秋先进浴室去洗澡,胡杨习惯性就往床上一摊,这一摊,白色的床单上就出现了一圈水渍。胡杨目瞪口呆地看着湿润的被褥,心想身上这件衣服吸水性挺好,改明儿拿回家可以当抹布。
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映出银裴秋的身影,胡杨忍不住就要看两眼。回想起那个吻他就止不住地脸红,独处的时间最是难熬,可打开微博,除了请求荒野的呼吸续拍之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他翻到自己的私信界面,小主持人发来的长文又让胡杨呼吸一滞。这小姑娘承诺不会回踩,但是觉得太痛,所以不会再关注胡杨了。
“谢谢你。”胡杨这时候才有了组合解散的实感,连最后的见证人也离他而去。他苦笑着打出回复:“谢谢你陪我走过了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三年,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银裴秋擦干头发出来就看到了床上那摊水渍,好气又好笑地指着胡杨的鼻子:“猪脑子吧?往床上躺?啧,快洗澡去,我找人换个被单。”
“你最近在写剧本吗?”胡杨收好手机,坐在原地不动。
提到这个银裴秋就满心不爽,他试了看商业片放松,拍综艺也留足了空闲时间思考,但是写到一半还是觉得模糊。停止创造后所有的品味都会被磨钝,连他最引以为傲的直觉也逐渐丧失。没有好演员,剧本也失去了它的灵魂。银裴秋叹了口气,扯下毛巾怒搓胡杨狗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杨咬着嘴唇从毛巾里探了个头:“那要不要……咱俩试试,产生灵感?”
第二十一章
对于胡杨,这是人生第一次难能可贵的体验。他强忍住退却的心思,直视着银裴秋的眼睛,那双棕褐的眸子里有胡杨的倒影。那人的身上还有一股沐浴液的淡香味,随着距离的缩减越显浓郁。胡杨战战兢兢地扣住银裴秋的肩,向前一扑把人按倒在窄小的床上。
冲撞感并未让银裴秋感到惊慌,他慵懒地倒在床上,半眯双眼望向胡杨越来越红的脸颊。年轻男孩儿的动作很是笨拙,亲吻毫无章法,连解个裤腰带都双手发抖。胡杨臊得无地自容,硬着头皮吻上银裴秋的嘴唇,贴上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他冰凉的手指探入银裴秋的衣领,滚烫的皮肤烧的胡杨理智全无。
银裴秋腰上一阵麻痒,他憋不住笑出了声:“我腹肌好摸吗?”
“挺硬。”胡杨直勾勾地看着银裴秋的眼睛,“哥你这样儿真性感。”
蕴着水雾的狐狸眼似乎摄走了胡杨的魂,他勉强撑住银裴秋的肩膀,埋身在男人耳边喘气。银裴秋的低笑声让他浑身着了火,但这床实在太软,胡杨一没注意就摔在了银裴秋怀里。银裴秋就势隔着衣服咬了一口胡杨的纹身,那里又痒又痛,胡杨闷哼一声想要再扑一次,银裴秋却猛然起身擒住他的双手,压得胡杨不能动弹。
“纸老虎。”银裴秋单手按住胡杨,轻松解开了腰上的浴袍带子,咬住一头把胡杨的手捆在了床架上。这人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兀自站起身俯视着胡杨轻声说:“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慢慢来啊?”
只见银裴秋好整以暇地靠在一旁的书桌上,动作缓慢地摘下了耳骨钉,轻轻放在书桌上。半拢的浴袍露出这人麦色的胸膛,银裴秋却不急着脱,抱着手臂瞧着胡杨像个咸鱼似的在床上挣扎。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含了一口在嘴里,拉起胡杨的衣服全数吹在了胡杨的胸口。湿滑的衣服摩擦着胡杨的乳首,气流带来的微痒让他不住挣动。银裴秋叼着烟坐在床边,刻意用手在胡杨腹股沟滑动,勾起人的欲望又撤手,夹着烟往胡杨脸上轻吐。
“给我抽一口呗?”胡杨手不能动,只能侧头不断向银裴秋眨眼睛,“哥哥你还整的挺刺激。”
银裴秋拿来烟缸在胡杨脸上一冰:“给你看个更刺激的。”
这人站起身慢慢脱掉身上的浴袍,精壮的身体暴露无遗。暗蓝的内裤包裹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欲望,银裴秋挂着笑贴着边把裤子往下拉,看得胡杨深吸好几口气。银裴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在床头柜里翻出安全套和润滑剂,拆出一个放胡杨嘴里叼着:“咬开。”
“怎么咬啊?”
“没长嘴吗?”
银裴秋两指夹住一头,眼神示意胡杨用力,轻轻一划拉,套子就蹦到了胡杨脸上。他垂下眼低声笑着贴近胡杨的侧脸,舔吻胡杨的耳侧:“知道了吗?嘴是这么用的,别给我说些屁话,闭嘴。”
胡杨不停地点头,没注意自己下身已经被银裴秋扒了个干干净净。男人拍了拍胡杨的腿,自己挤到了胡杨双腿间,举起右腿扛到了自己肩上,手上的润滑剂全数抹到胡杨股间。银裴秋嘲笑似的看向胡杨那根棍儿,挺腰让两个家伙来了个亲密碰撞:“哟,毛都没长齐。”
“我觉得不太对。”胡杨头皮发麻,“你咋戴上套子了?”
银裴秋从胡杨胸口抬起头,狠捏了把他胸口的嫩肉:“安全性行为懂吗?想得艾滋病?”
胡杨还没看清眼前的局面:“那也……那也该我啊!”
“等你毛长齐那天吧。”银裴秋不想理他,直接用吻堵住了胡杨的嘴,手探到胡杨的下身慢慢贯入。
亲吻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胡杨的下腹,他喘气的幅度越来越大,腰上的软劲儿还没上头,身后就抵进来一个坚硬的物什。痛感瞬间代替所有的欲望,像是凉水加冰块儿砸了胡杨一身,他压不住那声痛呼,整个人在床上狠狠一挺,疼得眼泪都往下掉了两滴。
银裴秋也被夹得深吸了一口气:“嘶——真紧,很痛?”
“妈呀我被钢筋穿了屁股……你别退。”胡杨疼得满头大汗,苦着脸晃了晃自己生疼的手臂,“谁说的男人不能后退啊?来啊!怕个屌……啊!”
银裴秋觉得再听下去自己也得软,他狠狠一顶腰,全根没入才解开了胡杨手上的束缚。这人拿起胡杨的手腕,指腹带着情欲摩挲着皮肤上的红痕,凑上前去舔吻啃咬,眼神却一直黏在胡杨的胸口上:“谁给你纹的?脱衣服了吗?”
“你……你管得着吗?”胡杨捂着眼睛嘴硬,“不如我来,没劲儿。”
“啧,真想在上面啊?”
银裴秋推开胡杨的手臂,满带着粗茧的手贴上胡杨的脸,靠上去吻掉胡杨脸上的眼泪。身后的力道刚轻,胡杨就挣扎起来抱住银裴秋的肩膀,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似乎真要在床上争个输赢。银裴秋摸着胡杨的肩胛骨转移阵地,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人抬起来坐到了自己腿上。这个姿势让他顶的更深,胡杨浑身颤抖,把重量都压在了银裴秋身上:“卧槽这什么感觉,哥你扶着我点儿,给你坐折了。”
“闭嘴吧。”银裴秋揉捏着胡杨腰上的软肉,自己躺下却把胡杨的身体扶正,“坐,你往下坐,试试能不能坐断。”
胡杨红着脸嗫嚅:“断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
“还过日子,有一回是一回吧。”银裴秋抓住胡杨的腰往下带,认准一点往上冲,颠得胡杨连呼吸声都开始破碎。
“小伙汁你摇了我吧。”
“……我他妈今晚干到你说不出话!”
等到天泛起鱼肚白,胡杨才带着满身的青红痕睡下。银裴秋长舒了一口气,走进浴室冲了个澡才拿着毛巾小心擦着胡杨腰上的白斑。两人中途本来已经在浴室里洗了一回,可胡杨这不安生的非得搂着银裴秋说要再来一次而且他在上边儿,银裴秋火气一上来就把人按在了墙上,生生把胡杨弄得脱力了才熄火。
他看着胡杨侧身留出的半张床,放好帕子才躺上去,把脸贴在了胡杨肩上。按银裴秋以往的习惯,他绝对不会躺在做过爱的床上,一想到那上面的精斑和气味银裴秋就觉得恶心。但他呼吸着胡杨身上的味道,沐浴液那股柚子的淡香味居然盖过了所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连带着皮肤上的温热都让银裴秋觉得心里熨帖。
银裴秋上一段稳定的关系还是两年前,他依稀记得那人是个男演员,两人片场看对眼了下班就去开了个房。断断续续维持了一年多,每次前后脚进宾馆门,干完就走也没带分毫的留恋,更别说什么依存或者爱情。那种关系攀附着性欲而生,随着那位演员和某位女星炒作而止。
gu903();成年之后性和爱似乎早就分立两侧,眼神交汇的程度就足够让人上床交流更多。银裴秋活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像张内在空荡荡的皮囊,连同笔下的文字角色都失去了原有的血肉和灵魂。电视和大荧幕上的人越来越单薄,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富有层次感的体验。可当银裴秋看向胡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双脚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