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帝辛是个有野心,不甘心让大商就此沦落的性子,大商之前因为天灾之类的缘故,已经迁过一次都,费了不少功夫,才算是定都朝歌,如今的大商,已经是沉疴在身,若是不能大刀阔斧改革,那真是要病入膏肓了。
若是没有封神之劫,说不得以帝辛的才能,还有手底下那些能干的臣子帮忙,说不得帝辛真能拨乱反正,中兴大商,偏偏摊上封神之劫,一帮子不讲究的神仙亲自下场,凡人在里头就变成了布景板或者说是纯粹的牺牲品,帝辛就算是再有什么雄图大略,在面对这样情况的时候,也唯有徒呼奈何。
帝辛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棋子,甚至是弃子,他如今正年轻,正是信心十足的时候,他对西岐还抱有一定的幻想,或者是,他想要通过说服伯邑考,希望将来伯邑考继承西伯侯的位置之后,能够跟随他的脚步。因此,帝辛对伯邑考很是摆出了一副欣赏的模样,言语也极为温和,可以说,如果换个人在这里,几乎恨不得五体投地,表示要为大王效死了。
伯邑考呢,暂时还没打算戳破帝辛的幻想,因为帝辛还没有真正遭受现实的毒打,对于许多事情还看不清楚。他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实际上呢,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呢,伯邑考不介意配合一下帝辛的表演,对于帝辛的试探,他都表现出一副温厚纯良的样子,就像是他对西岐的打算半点都不知道一样。不管帝辛相不相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西伯侯在朝歌自然是有自己的宅邸的,而且距离王宫并不算远,伯邑考作为西伯侯世子,自然是住进了西伯侯府中。
姬昌为了显示自身简朴,不虚耗民力,因此呢,西伯侯府已经多年没有修缮了,伯邑考觉得自己真要在这里住着,说不定哪天就塌了,直接催着人就修房子。
跟过来的人是姬昌的心腹,对伯邑考呢,明面上尊敬,实际上领的还是姬昌的命令,不过,伯邑考也直说了,这房子要是不修,回头谁要是想要挑拨西岐与大商的关系,直接想办法将房子弄塌了,西岐到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伯邑考这般一说,跟过来的人也没话好说了,总不能让堂堂世子住在危房里头,因此,自然是找人过来修缮房子。
帝辛呢在知道西伯侯府年久失修之后,干脆赐下一个宅院,给伯邑考居住,算作伯邑考作为郎中令的官邸。
伯邑考自然是谢了,他这个郎中令是个虚职,可上朝,也可不用上朝,不过呢,帝辛三五不时地召见伯邑考一番,对伯邑考表现出了十足十的欣赏,甚至还透出风声,表示伯邑考才德具备,可以作为王子傅。这个所谓的王子,自然是大王子殷郊,他如今年纪还小,但是过两年,也差不多该启蒙读书了。
帝辛这话半是试探,半是真心,伯邑考是真的博古通今,善于雅乐,这个时代,乐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存在,自从伏羲氏定下五音之后,无论是祭祀,还是出兵,或者是其他场合,都有不同的乐声,这也罢了,帝辛很多时候其实知道,礼乐这种东西,就是给外人看的一个脸面,真正值得相信的还是权势和力量。
帝辛可不知道,最后他被推翻的依据中,最重要的几条就是与礼法有关,伯邑考呢,既然不喜欢姬昌,那么,他自然是想要给西岐挖坑的,当然,当着帝辛的面,自然不能说自家父亲的坏话,但是呢,让帝辛知晓大商如今的困境,他却是不在意的。
帝辛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或者说,他登基的时候,年纪还是小了点,知道的事情,不过是别人让他知道的,所以呢,他行事自然不够周全。闻太师倒是个不错的人,虽说乃是仙道修士,却对大商忠心耿耿,但是架不住帝辛刚刚登基没几年,闻太师还没来得及跟帝辛说清楚朝中许多事情的关窍,就赶上北海袁福通造反。
袁福通造反的事情也有些蹊跷,以闻太师的本事和大商的实力,按理说,北海一地人口稀少,各族之间呢,也是矛盾重重,这一时造反,最多一两年也该平定了。但是北海那边暗中不知道什么人在支持,袁福通前脚落了下风,后脚就有异人来助,硬生生将闻太师和大商的精锐拖在北海,如今已经五六年时间了。
伯邑考呢,即便姬昌防着他,但是西岐那边呢,关于各个诸侯的情报,伯邑考还是能看到一些的,另外呢,伯邑考之前在外头修行,也偷偷摸摸在外行走了一番,哪怕去的地方不多,但是见微知著,也能看到许多问题。
朝歌这边算是在人王眼皮子底下,还算是可以,实际上,地方上那些诸侯,做事丝毫不讲究,他们掳掠野人为奴隶,而自家地盘上的百姓一旦破产,也只能沦为奴隶,最后都成了这些诸侯的私产。民间已经对此有了很深的怨愤,只是呢,民间这些百姓啥也没有,他们作为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活不到二十岁说不定就死了,哪里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许多诸侯借着要为人王朝贡大肆压榨下方,自己骄奢淫逸,实际上呢,朝歌每年得到的贡品能有多少,真要是肆意压榨这些诸侯,这些诸侯肯定要造反。像是北地,为了拖住大军和闻太师,就有许多诸侯暗地里头跟袁福通暗通款曲,闻太师就算是发现了端倪,也不能随意处置了一方诸侯,因此,只能慢慢转圜,毕竟,真要是逼反了他们,大军原本就远离朝歌,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另外呢,就是祭祀的问题了,其实天上那些神仙,对于祭祀的要求并不高,这会儿的神明,自然跟后来天庭下辖的那些神明相比,他们许多都是古神了,还有的呢,都是神裔填充的神位。当年大夏的时候也便罢了,大夏的人王乃是夏禹之后,也曾与青丘等族通婚,也算是神裔,甚至呢,好几任夏王后来还在天界担任了要职,所以呢,这些神明还是比较给大夏面子的。
但是大夏呢,到了后来,也是烂泥糊不上墙,弄得民怨沸腾,人道气数自然流转,这才有了商汤的崛起。商汤呢,与凤凰一族有恩,因此呢,算是凤族的投资对象。问题是,凤族准确来说已经没落了,所以,这些神明自然不会给大商多少面子,不过是大商得了人道气数,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神明不在意,但是,那些负责祭祀神明的祭司却是不同,他们掌握着祭祀神明的解释权,因此呢,看起来低调,实际上,早就对王权多有掣肘。
帝辛烦透了这些祭司,想要削弱他们的权势,自然,这些祭司心中不甘,一直在暗中想要搞事,好强调一下他们手中掌握的神权。他之前有闻太师做后盾,闻太师修为深厚,而且呢,他这种出身来历,对于那些神明能有多少敬意。相反,以如今截教的声势,除非是那等古神,否则的话,一般的神明还得让他们三分。毕竟,截教人多势众,颇有些义气,得罪了一个,那就是得罪了一窝,回头要是跟你为难,寻常的神明真的是受不了这些,就算是告到天庭,以截教通天教主的性子,哪怕回头会责罚下面的弟子,但是在人前还是护短的。
大商内部的问题是真的很多,西岐那边反而没这样的麻烦,他们原本就是小诸侯,但是一方面呢,以前的先人对外开辟,另一方面呢,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相应的,他们的问题要少很多,姬昌呢,又是对着许多诸侯暗中许诺,又拉拢了那些祭司,反正是空头支票,崽卖爷田不心疼,现在许出去的都是大商的利益,他只需要口头表示一下就行,至于之后嘛,那再说嘛!
伯邑考哪怕没有细细跟帝辛讲述这些事情,只是粗粗提起一二,帝辛本是聪明人,自然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对伯邑考愈发欣赏起来。只是,伯邑考这样的聪明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反而是与自己为敌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因此,帝辛就想要试探一下伯邑考对大商的态度,这才提出了王子傅的事情。
伯邑考呢,也需要一个相对超然一点的身份,因此,帝辛提了之后,他不过是稍微推脱了几句,就几乎是坦然接受了:大王不嫌弃小臣粗鄙,那小臣定当好好教导大王子!
gu903();帝辛微微放下心来,又是对着伯邑考大加赏赐,不光是赏赐了各类珠玉,在听说伯邑考手里头没太多的人手之后,又是赏赐了一批奴隶下去,顿时呢,就叫伯邑考带来的那些人心里生出了威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