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结束,顾陵川又赢了,筹码翻了一番,荷官推过筹码,顾陵川满脸兴奋,正欲压下一把,被安辰制止。
“陵川,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了。”安辰抬起手腕,示意顾陵川看手表。
顾陵川面前叠着几摞筹码,数量比最开始足足翻了三倍,顾陵川像是尝到甜头,不愿抽身离去,安辰见状眼神一沉,但是很快就有些释然。
他示意助理将筹码收起来拿去兑换,自己拉着顾陵川离开了赌场。
顾陵川被打断,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说要来玩的是你,玩到兴头上回去的也是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安辰语气放缓:“我们该回酒店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以后有空我再陪你来。”
“下一次运气没这么好岂不是亏了。”顾陵川明显不情愿,他情绪外露,安辰脸色沉了沉,心情复杂——看到顾陵川如期上钩沉迷赌博,他本应该很高兴,但是一想到顾陵川和顾清寒一样没一点自制力,安辰就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这样的顾陵川很让人失望。
顾陵川的不高兴只维持了几分钟,等助理拿着银行卡回来递给他,报了个数字,顾陵川顿时心花怒放,他把银行卡递给安辰:“安辰,我替你赢了一大笔钱,可算是回本了,可惜你没看到我大杀四方的模样。”
他凉城小赌王到了澳城也能发光发热,实在美哉妙哉!
安辰摇头:“赢的钱你先拿着吧,等以后再还给我。”
顾陵川闻言嘴角一扯,不客气的把银行卡揣兜里,笑容有些邪气:“安辰啊,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眼看安辰脸色微不可察的一变,顾陵川瞳色一暗,但是脸上笑容越发爽朗,他对着安辰抛个媚眼,语气戏谑:“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以身相许,才对我这么无私奉献?”
安辰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语气戏谑但是一脸认真的顾陵川,扭过脸:“别乱开玩笑,我当你是好兄弟。”
顾陵川看到安辰雪白的脖颈泛起的薄红,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他越发不明白,安辰费尽心思来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安辰真的缺兄弟吗?安大少爷当然不缺。对方出手阔绰,几百万就这么给了自己,显然是想自己继续沉迷赌博。
染上赌博的恶习,别说几百万,就是几百亿都能很快挥霍一空。
沉迷赌博的都是疯子,越沉迷越疯狂,那样的赌徒顾陵川看多了,所以方才故意在安辰面前模仿沉迷其中的模样,安辰见状,不仅没有阻止,还随意将几百万交给自己。
一般人尝到这种甜头,必然会越陷越深。
顾陵川一路说笑着和安辰回到酒店,和安辰告别后,躺在床上,顾陵川的脸色彻底冷寂,面无表情的青年沉郁下来,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冷酷。
他寻思了一阵,自己和安辰在上大学之前没有半点交集,安辰是安家唯一的公子爷,而自己一穷二白,自己有什么能让安辰图谋的,对方还要劳心劳力破财,就为了引自己堕落?
琢磨了一阵,顾陵川甚至脑洞大开,寻思难道又是因为顾清寒那个不着调的爹做了什么?
让顾陵川疑惑的事情很快有了答案,这天他放假回到家,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信,夹在顾陵川在周末时经常翻阅的一本专业书籍里,标注着顾陵川亲启。
顾陵川挑眉,打开扫了两眼,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身世会是一大滩狗血的顾陵川,内心意外的平静。得知自己和安辰身份互换,他算是明白安辰费尽心思接近自己,想让他染上赌瘾的原因了。
这算什么,豪门恩怨?
顾陵川很好奇给自己写这封信的人,好奇到想把人揪出来套上麻袋揍一顿——这人甚至很清楚自己的小癖好,居然刻意把书夹在自己会翻阅的书里。
小习惯被偷窥利用的顾陵川相当不爽。
顾陵川打开手机,点开一个隐藏起来的应用,浏览到一个日期的文件夹,打开,点开其中的视频。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监控的场所,正是顾陵川的卧室。在顾清寒将顾陵川的银行卡偷走赌博那一回,顾陵川就在房间里安了监控,一直盯着顾清寒,防止对方再整一出幺蛾子。
视屏被快进,一阵后,在视屏中出现一个人影。
点下暂停,看到被监控摄像头清楚地拍到正脸的人,顾陵川越发玩味——这个人还挺眼熟,正是那个酷爱化妆,每次见到都会画着精致妆容的男生。
“还真是没想到的人……都没接触过安辰和我,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安家的秘密?这也太好玩了。”顾陵川盯着视频里那人慌乱的神情,嘴角慢慢咧开。
周禹给顾陵川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未语泪先流,搁一个大老爷们身上真的有点膈应。
作为一个天生的同性恋,顾陵川能忍受对方化浓妆描眼线,但是真无法忘记他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矫揉造作的姿态,简直心理阴影。
他是喜欢男生没错,可对娘炮完全不感兴趣啊。
顾陵川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奇葩,初次在学校见面后,那小子就不时跑到顾陵川面前晃一圈,晃了好几次后,对方自说自话,顾陵川才知道周禹是顾家以前的邻居,几年前就搬走了。
真假贵公子(三)
顾陵川不晓得已经不熟的邻居跑来跟自己套什么近乎,现在他明白了。
他琢磨了一阵,有点乐,他自己不晓得的离奇狗血的身世,安辰知道情有可原,毕竟是狸猫换太子的另一位当事人,可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老邻居,又是打哪里知道的?
回到学校,周禹又踩着点等顾陵川下课。
他有些焦躁,重生后的顾陵川和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虽然还是一样的容貌气质,但是对上现在的顾陵川,被对方没有感情的眸子瞥上两眼,周禹就心里发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禹回想重生前发生的一切,和重生后作对比,基本没什么偏差——顾陵川依旧沉默寡言,高中时和混混为伍,被街坊邻居所不齿。
最大的变化只是他和顾陵川没有做同桌,因此没来得及关怀顾陵川,让他对自己萌生情谊。
大约是自己重生带来的效应,顾陵川这一次走了狗屎运,竟然考进了清大,这让勉强考进一所野鸡大学的周禹羡慕又嫉妒。
这些小偏差周禹不在意,他太清楚怎么勾住顾陵川了,重生前那么多年能做的游刃有余,即使坑死了顾陵川对方还对他情根深种,重生后熟知对方秉性,套牢顾陵川还不手到擒来?
然而现实是,顾陵川根本不搭理自己,每次周禹巴巴的找过来,刚说两句话,没等周禹施展手段,顾陵川就不耐烦的和安辰一道离去,周禹追过去只能吃一嘴车尾气。
甚至,因为周禹次次都打扰到顾陵川和安辰聚会,安辰越来越厌恶周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如今看见周禹就皱眉,这让周禹心里直呕血——他原本想借着熟知安辰的喜好,在勾住顾陵川的同时拿下安辰,再抛弃安辰以此报复对方。
安辰对他第一印象这么差,还怎么勾搭?
更别说抛弃对方了。
顾陵川早就离开了教室,他在对面教学楼楼顶抽了支烟,抽了半支就意兴阑珊的将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他看着周禹在楼门口来回踱步,这个位置看不到人脸,只能看到他一阵一阵快速的走来走去,活像只落到热锅台上的蚂蚁。
顾陵川丢了枚口香糖嚼着,一辆黑色黑色迈巴赫从楼下驶过,顾陵川看着那车停住,他嚼嚼口香糖吐个泡泡,脸上挂着一丝笑朝楼下走去。
周禹没堵住顾陵川,下课铃声还没响起,他就看到顾陵川双手抄兜很悠闲的从对面教学楼走出来,走向停在那里的迈巴赫。
高大的青年一手撑在车门上,敲了敲,车门打开,安辰视线冷漠而精准的扫向周禹,他皱起眉头,周禹下意识的缩肩后退,安辰收回视线,抬手将顾陵川拉进了车后座。
车门还未合上,车内两人低头说了句什么,顾陵川含笑转过头,像是要亲吻安辰,安辰没躲开,配合的将脸转过来,双目微抬分明是迎合的姿态。
周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个有洁癖,交往十年没有过一次亲密行为,一直隐瞒性向的安辰,握住了顾陵川的手,两人紧紧偎依在一起,竟然毫无顾忌的在大学校园内接吻!
周禹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他咬紧牙关才没有失态。
顾陵川和安辰,怎么可能是这种关系?
车门合上,车子发动,将脸色狰狞的周禹抛在原地。
车内,顾陵川偏了一下脑袋,问道:“我脸上的东西擦掉了吗?”
“嗯。”
安辰微凉的手指点在顾陵川时隐时现的浅浅酒窝上,一触即离。
俊秀的青年低垂着眉眼凑近的姿态分外柔和,顾陵川抬眸,喉结微微一滚动,这样的安辰真是诱人极了。
就像一块完全按照自己的口味定制的甜蜜蛋糕,即使知道里面放了一颗炸弹,顾陵川还是想在不触动炸弹的情况下,咬一口尝尝味道。
只一口,浅尝辄止,小心一点,是可以的吧。
顾陵川在这危险而诱人的念头闪现的瞬间,本能般的抓住了安辰欲抽离的手指,抬眼看着安辰,娃娃脸的青年眼神里晕染着一种海妖般的惑意。
“我尝尝,是不是刚才上课偷吃的蛋糕粘在脸上了。”
如玉的手指被噙在唇齿间,温热的舌尖从手指上舔舐过,安辰只觉一道闪电从指间蹿起袭向全身,连头发丝儿都有电流闪烁的声音。
他愣愣的看着抬眼看着自己的青年,熟悉的男人脸上是全然陌生的神态,一瞬间,那人仿佛来自幽暗的水下,一种潮湿黏腻的感觉包裹住安辰的心脏。
他听到了海妖在自己心上歌唱。
眼神有一瞬的迷离,很快安辰就惊醒过来,青年身体弹动一下,猛地抽回自己被含住的手指,粉色快速晕染上修长有力的脖颈和如玉的面庞。
“好甜啊。”顾陵川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颇显稚气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轰——”这一下,粉红直接攀升到耳朵。
在座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根本没有沾到脸上的蛋糕,甜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安辰咬咬嘴唇,他扭过头,不敢看顾陵川的神情,姿态有些微主人不自知的狼狈。
舔了心仪蛋糕一口的顾陵川愉悦的躺在座椅上,双手支住脑袋,他回味了一番,感觉越发心痒痒,这蛋糕的滋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甜美。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咬上一口,最好能将这块美味的蛋糕全部嚼碎了咽到自己肚子里。
顾陵川感觉身心饥饿难耐,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逐渐变态。
与此同时,周禹满脸铁青的回到了家里,他翻开高中毕业照,又翻箱倒柜找出小学毕业照,搜寻一圈,每张照片上都没有顾陵川的身影。
顾陵川根本没看到自己的信,他的习惯完全变了。
周禹愤恨的一把将摊开的相册扫落在地,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陵川和记忆中一样好糊弄,也不能再奢望接近安辰报复安辰,那两个人搅和到了一起,顾陵川那么痴心的一个人,对安辰动心后,怎么会允许自己接近?
这一定又是安辰的阴谋,为了防止顾陵川回到安家夺走他拥有的一切,安辰像重生前对自己做的那样,刻意接近顾陵川,要一步一步将顾陵川引入深渊。
周禹冷笑,为了毁掉顾陵川,安辰竟然舍得付出自己?
周禹想到安辰柔顺的接受顾陵川亲吻的那一幕,无尽的嫉妒淹没了他的心脏。
那个傲慢冷漠的人,怎么会雌伏在顾陵川之下?这绝对不可能!
周禹躺在床上,眼睛赤红——他得做点什么改变这一切。
重生后的现实对周禹打击太大,他不由的想起重生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顾陵川。
那时候的顾陵川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国外语言不通交流不便,顾陵川又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他的继父尝试和顾陵川沟通无果后,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继子,顾陵川察觉到继父的态度转变,惶恐不安,人也越发孤僻。
年少时的顾陵川身形孱弱加之寡言少语,在学校也成了同学欺负的对象,沈静不得不一次一次去学校处理儿子引来的麻烦事。
后来沈静也觉得疲惫,为了顾陵川好,她决定将顾陵川送回顾清寒身边,她以为,在国内熟悉的环境下,顾陵川会有所改变。
顾陵川十五岁从国外回到凉城,转到了周禹所在的中学,两人成为同桌。
顾清寒酗酒成性,家暴的习惯在离婚后愈演愈烈,顾陵川回来就成了顾清寒发泄的对象,瘦弱的顾陵川反抗不了,总是满身伤痕。
周禹早就搬家,但是他搬家时已经十三岁,清楚的知道顾清寒的爱好,刚开始有点可怜顾陵川,带了药膏给顾陵川擦上。
后来看顾陵川被顾清寒打得狠了,就邀请顾陵川到自己家里睡一晚,躲开醉酒的顾清寒。
一来二去,顾陵川就喜欢上了周禹,少年的顾陵川笨拙的想讨好周禹,只要周禹表露出喜爱的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给周禹弄到,沈静给他的生活费被他攒起来,给周禹买了各种周禹想要的东西,自己却每天咸菜馒头将就。
那段时间,有顾陵川在,周禹过得无比惬意。
后来,顾陵川羞怯的表白,周禹顿时恼了——顾陵川本性沉闷,人有些阴沉,后来更是和社会上一群人混迹在一起收保护费,即使顾陵川收的保护费都给了周禹,周禹还是很嫌弃顾陵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