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生自然知道薛津跑到这里是干嘛来了——
堵顾陵川。
薛津是会抓住一切机会,但凡发现蛛丝马迹,就能贴上来的人。
要不是顾陵川存在,薛念生还不知道,自己这位没有正常人感情的恶魔哥哥,会是这副模样。
“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你挺贱的。”
薛念生厌恶的看着薛津,冷眼道。
他并不意外的看到,薛津手中笔记本上出现的男人图片是顾陵川,感觉简直有些作呕。
这根本就是个变态痴汉,怪不得顾叔叔会申请将薛津强制隔离。
薛念生简直开始同情顾陵川。
“可闭嘴吧你。”
薛津冷笑着看向薛念生:“你有和我一样的基因,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假薛淮恋童,你呢,人小姑娘才多大,你一大把年纪了,不也巴巴的盯着么?”
“还真当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薛念生有理有据的道:“别拿你的扭曲思想往我身上套,妍妍小时候我想保护她,视她是妹妹,妍妍长大后我才对她有了好感,你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像你和廖家人那样的疯子?”
“疯子就乖乖待在疗养院里,别出来祸害世界了。”
兄弟两个相看两相厌,互戳痛脚一阵,双双冷哼一声,各干各的事情。
天才的游戏(完)
顾陵川踩点进入了薛家公司内。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居家服,站在人群中,笑眯眯抬手向他打招呼的薛津。
啧,这个变态。
顾陵川面对薛家两兄弟,已经练就了视若无睹的技能,他眼光掠过薛津,和迎上来的薛万宇握手。
薛万宇也看到了薛津,他一阵无奈,公司内禁止薛津进入,但是薛津就是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逃掉,再突然冒出来。
薛万宇面对顾陵川多少有些尴尬,他道:“不好意思,顾董事长。”
“无妨。”
顾陵川对于薛津这种异于常人脑回路的人,已经有了抵抗力,他面带微笑回复道。
薛津看着风度翩翩,但是时光仿佛被定格的男人,眼中冒出了绿光。
他真想扒开那个男人穿戴的一丝不苟的西装,缠绕在他身上,勒住他的脖颈,和他抵死缠绵。
他下意识舔舔嘴唇,眼神缓缓地划过顾陵川的西服外套,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方流畅的肌肉线条,强壮有力的躯体。
薛津感觉身体发热,他要努力提醒自己,必须要装作正常人,才能防止扑上去撕咬顾陵川。
但是离开公众场合,他就不用伪装了。
薛津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被虎视眈眈的薛津扑上来扯开衣服的顾陵川,再一次感受到了病娇角色的狂野。
他简直招架不住。
“给我。”
薛津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界发发情期失控的Omega一般,蛇一样的扭动身躯,眼神慵懒,红唇嘟起,极尽诱惑。
顾陵川拒绝被诱惑。
“这个地方,你待着不嫌脏?”
“我把门锁住了,你出不去的。”
薛津眯眼,扒在顾陵川身上道。
顾陵川看看被锁死的卫生间隔间们,无奈,抬腿,一脚踹飞了门,然后扒开狗皮膏药薛津,理理衣服,没再看薛津,走了出去。
“哇喔,刺激!”
薛津哪能放顾陵川离开。
他尾随过来,抬手伸进顾陵川衣服里,一手伸进自己嘴唇,吮吸着手指,很病态的道:“我想要你,想要到,想把你咬碎吞下去,你怎么能离开我呢?”
说着,他当真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顾陵川总觉得,是不是第一次的时候,玩得太过火,把薛津给玩坏了。
不然,这个人怎么就变成这德行了?
老是被薛津这么纠缠也不是办法,顾陵川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变态的气息浸染了,他竟然生出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看着薛津,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既然这么喜欢我,那么,跟我回家,当我的收藏品,好不好?”
“好啊。”
薛津笑嘻嘻的答应了:“现在就带我走好不好,我想被你弄疼,想的好难受。”
薛津并不是个抖M,但是现在,他看起来真的很有点那种特质。
顾陵川当真把薛津带到了顾宅。
顾欣妍升上高中后,就住在了距离学校更近的别墅里,现在,顾宅中住着的只有顾陵川。
薛津被带回来后,顾陵川将薛津要和他住一起的消息,告知了薛万宇和谭俐。
薛万宇和谭俐两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薛津的治疗师,他们这些年对薛津也是没招了,只有顾陵川能治住薛津,薛津又想扒着顾陵川不放,他们只能同意。
“小顾,你得小心点,别被薛津给带到沟里去了,天才的疯狂,是会传染的。”
而薛津,一直试图让顾陵川也变得疯狂。
谭俐叮嘱顾陵川道。
“嗯,我会注意。”
顾陵川挂了电话,回头看向正在弹奏钢琴的薛津。
顾宅没人,薛津沐浴后,披了张浴巾就走了出来,他沉浸在音乐中,微眯着眼睛,身体摇摆,很是陶醉的模样。
随着薛津动作,浴巾掉落到地毯上。
顾陵川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打量着薛津。
薛津的皮肤白到发光,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的不得了,被监、管后失去了自由,没晒过太阳,原本在墨西哥海滩晒出的蜜色肌肤,早就恢复了雪白。
柔和的灯光照在薛津身上,他就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塑,身上鲜活气几近于无,扬起脖颈分外陶醉的模样,就像是把自己献祭给恶魔的天使。
然而,实际上,这个外貌酷似天使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现在,这个恶魔正在极尽所能的诱惑着顾陵川。
顾陵川将茶水咽下去,低低的笑了一声。
显然,这就是薛津的新游戏了。
他想看到自己动情,被他迷惑,然后他就会觉得无聊,去开始新的游戏。
为了观察病态的薛淮,观察廖家人主导的闹剧,薛津能蛰伏近十多年,一直冷眼旁观,如今在顾陵川手里吃了几次大亏,薛津的玩性一下子就被引了出来。
他甚至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把自己也当做游戏中的玩具,来和顾陵川较量,考验人性。
顾陵川想,既然要玩,那就玩吧。
他也挺爱玩的,薛津这么会玩,他哪能不奉陪呢?
顾陵川走了过去,将薛津按倒在了黑白琴键之上。
他低头,注视着薛津的瞳孔。
认真看去,薛津长得真是完美,没有丝毫瑕疵的皮肤,玻璃珠子一样的漂亮眼球,还有长而翘的睫毛。
微嘟的嘴唇,含笑的嘴角。
每一根头发,每一处的线条,含笑时嘴角的弧度,眉眼低垂时的温柔,都精致到动人。
现在,这个外形气质都完美的男人,想成为他的藏品。
手指寸寸划过上好的绸缎一样的皮肤,顾陵川看着薛津的双眸,笑了一声。
曲径又有游人入,铁锹翻土细雨垂。
薛津绷紧了身体,脖子后仰,被刺激出了一滴泪水。
“继续,不管你想做什么会,会做什么,都可以。”
“我是你的了。”
“是你的收藏品。”
薛津张开嘴吐息,他舒展开身体,让顾陵川更方便动作。
“呵,收藏品啊?”
顾陵川笑起来,幽暗低哑的笑声划入耳朵,像是来自神秘国度神灵的叹息。
男人的声音性感幽暗,鼓膜嗡鸣,薛津又是一颤。
“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这么对我,喜欢你凉薄的眼睛看着我的样子,喜欢你的手指不带感情的触碰我……”
“就好像,你是主人,而我是被你控制的傀儡。”
“以前,别人都是我的观察标本,现在,我是你的……”
“来,用你手中的线,控制属于你的人偶吧!”
薛津直白的渴求着顾陵川的触摸。
顾陵川满足了薛津的愿望,好好地将他的新藏品赏玩了一番。
薛津躺在钢琴上,手指不时按着黑白键,弹奏着破碎的调子。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在上方,吊灯上拼接的镜片中,倒映着薛津和顾陵川,一丝不苟严酷冷静的顾陵川,还有一个破碎狼狈的薛津。
他笑起来,连贯的弹奏了一小节。
还是李斯特的《鬼火》。
凌乱的琴声回荡在房间中,荒诞错乱的声音,宛如薛津和顾陵川的关系。
他们纠缠到顾欣妍和薛念生结婚,纠缠到两人的孩子出生。
整整十年。
顾陵川还是那个顾陵川,但是,薛津已经不再是那个薛津。
在他游戏人生的时候,最后反倒把自己绕了进去。
一成不变的房间内,还是那架钢琴,薛津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看书的顾陵川抬头,看向薛津,他挑了一下眉头。
薛津顿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露出疑惑的神情。
薛津也不知道,为自己什么突然想弹奏这么一曲。
但是,在阳光洒落在顾陵川后背,给那个人镀上一层金色,而男人的面孔隐于黑暗,看不分明之时,薛津手下的动作,就自动变了。
一曲流畅的《致爱丽丝》倾斜而出。
不知不觉弹完一曲的薛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
“我的手指和心,都有自己的意识。”
“生出了逃脱我大脑控制的意识。”
“而我现在才发现。”
他走过去,神色平静的看着顾陵川,直视着顾陵川的双眼。
“我爱你。”
薛津认真道。
游戏开场,也结束了,结果是,他一败涂地,而这个男人岿然不动。
顾陵川疑惑的看向薛津,他放下手中的书。
“我爱你。”
薛津凑过来,吻了吻顾陵川,不带丝毫欲念,近乎虔诚道。
“在你离开之前,我想告诉你,我爱着你。我的心,我的大脑,我的手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爱着你。”
薛津眼角沁下一滴泪水。
他发现的太迟了,直觉总是提前理智发现真相,但是他没注意到。
在顾欣妍抱着新生儿含笑着看过来,而顾陵川回以温柔的笑意之时,薛津看向顾陵川,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疏离和冷漠。
感情正从这个男人眼中迅速抽离。
他要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
淡漠的男声响起,嘴唇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离。
薛津睁开了眼睛。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这间房子,仿佛他空荡荡的心房,只住着他一个人。
薛津环视房间,抬手抹去了眼泪,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解开松松披着的毛巾被,坐在了钢琴前。
一曲飞扬的《致爱丽丝》再次倾泻而出。
弹完一曲,薛津趴在了钢琴上,抚摸着黑白的琴键。
“黑色的,白色的,都是敲击的琴键,职能一样。”
“普通的,天才的,疯狂的,都是人类。”
“没有什么,能逃出既定的圈子啊。”
片刻后,房门被敲响。
薛津上前打开门。
门外,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谭女士,神情严肃的将一封报告递给薛津。
“薛先生,心理评估显示,如今您的心理状态已经趋于稳定,您的心理缺陷,开始有被治愈倾向。”
“这是一个奇迹,希望您能继续保持,配合我们的治疗。”
“鉴于您这么多年再无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还协助国际网警攻破了暗网,将暗网成员全部缉拿归案……”
“恭喜您,您的监、禁,解除了。”
(曲终人散)
很多年以后,薛津仍能想起自己青年时做的一个梦。
他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但是毫无疑问,那个梦境,让他枯燥宛如死水的人生,掀起了波澜。
足以颠覆他人生的波澜。
薛津至今还能感受到,梦中自己心脏因狂热的爱意产生的悸动——对方的手指毫无感情的划过他的皮肤,触碰他的眉眼,近乎冷淡的撕咬着他的唇舌……
那个男人清冷幽暗的气息,充盈着他的躯体。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迷失其中。
明明是一个梦,可是午夜梦回,薛津却觉得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到他会怀抱着自己轻颤起来。
一个名字在喉间滚动,但是,每每想呼唤的时候,那个名字就再也捕捉不到。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长相,脑海中隐约存在的,只是一个冷淡的剪影。
薛津的人生,一直都是乏味的,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