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张凌宇还想和她们坐在一起,但刘奕真缠她缠的紧。
考虑到刘奕真和阿柔的传言,更担心她搅了自己的及笄宴,只得拽着人去了隔壁的区域。
顾瑾城和几个哥哥们也已经在对面落座,正往她们的方向看。
察觉到他的视线,蜚蜚耳朵红红的,想仔细看看他,又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萧星鹤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蜚蜚怎么不看我?”顾瑾城苦恼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看的?”二哥故意怼他。
三哥揶揄道:“我们蜚蜚胆子小,你可悠着点儿,莫要吓着她。”
顾瑾城灵机一动:“这局快结束了罢?二哥,玩一局?”
“太野蛮,不适合我。”二哥掸掸衣袖,仙风道骨,“让你三哥陪你打去。”
三哥:“???”他哪里野蛮?
“好,我陪你。”三哥豪迈地说道,“赢了彩头,馋死二哥。”
既是比赛,便会有彩头,在场的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比些别的,多数一只羊、半头牛等食材,用以傍晚的烧烤。
顾瑾城倒无所谓彩头不彩头的,只是想让蜚蜚多看看他罢了。
小姑娘胆子小,不好意思和他眼神交流,但若他出现在马球场上,再看他,就成了理所当然。
是以,一局结束,顾瑾城和三哥便组了几个队友,换上装备,出现在了中间的马球场。
顾瑾城虽然久不回京都,但这些年的英勇事迹却不少,许多人都是知道他的,加上他武功又好,听说他要参加,简直一呼百应。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三哥在京都呼声竟然也颇高,多半女子都知道他名都才子的称号。
不少人还知道他写的曲子,在他出现的时候就轻哼了起来。
有他们两个远近驰名的人物在,即便不能赢得胜利,也够他们吃出出风头了。
同理,若与这样的人对抗,无论输赢,都能成为值得炫耀的谈资,再加上总有看他们不爽的人,于是也很快聚集了一队人。
双方换好护具,骑着马,拿着装备入场,两两对阵,□□味十足地看着对方。
巧的是,对方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瑾城同父异母的弟弟,顾铭。
“你腿好了?”顾瑾城桀骜地嗤笑一声,目光瞥向顾铭的膝盖。
顾铭的腿不由得传来一阵痛感,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敌视,但他不敢再这件事上做任何的反驳。
——若父亲知道他带人去山庄的事,恐怕会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父亲今日也在,你若造次,便是丢他的脸,猜他饶不饶你。”顾铭压低声音说道。
顾瑾城漠然扬了扬嘴角:“你还是先想想,我饶不饶你罢。”
说完。策马走开,只待开球进攻。
顾铭也一夹马腹,站到他正对面,与他对峙着。
观众席的蜚蜚果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瑾城,但因为顾铭的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顾瑾城察觉,不禁对顾铭又多了一丝厌恶,桀骜地转了转手中的球杆,决定用它,让顾铭输得娘都不认识。
场上的队员各自归位,裁判和计分员见了,嘭的一敲锣——马球争夺战,正式开始!
“铮——”锣声震天,顾进城和顾铭站在场中央,理应由两人开球,抢夺球权。
即谁先击中球,先机便在谁手,对方可以在他们进攻过程中阻止、抢夺,但马上运球本分易事,能不能抢到,更是难说,所以,球权非常重要。
然而,顾铭根本意不在打球,只见他在锣声响起时,高高扬起球杆,却不击球,而是冲着顾铭的马腹打去!
这是非常严重的犯规,不少人都瞧见了,但却没有办法阻止。
若马受惊,轻则阻挠比赛,重则害人性命!
“此人好生歹毒!”星鹤郡主一个暴喝,“竟然用这么下作又明显的手段来害人,若马儿受惊,早好第一个踹死这上不了台面的真小人!”
她年纪小,藏不住事儿,见到这种场景便想要打抱不平。但她语气可爱,骂人也不让人讨厌。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行径,甚至想下场去打顾铭两巴掌。
所幸顾瑾城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性子,早在顾铭扬起球杆要使坏的时候,就率先察觉了他的想法,先以球杆格挡,随即巧劲一挑。
顾铭不仅没有打伤他的马,反而丢了球杆!
“嘭!——”
顾瑾城扬杆击向球身,彩色木球飞跃而起,转而被三哥接住,跨马扬杆,将球运向对方球门。
“好!”星鹤郡主喝彩,抓住蜚蜚手腕不停摇晃,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顾瑾城。
蜚蜚也十分意外,视线落在潇洒桀骜的少年身上,眼中尽是喜欢。
少年策马飞驰,挥杆的动作干净利落,实在赏心悦目,三哥一身红衣,在球场上更是醒目的很,两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观众席许多女子都在议论他们。
蜚蜚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骄傲,小下巴仰着,大眼睛望着球场,手却紧紧捏了起来,希望他们能赢。
三哥运着球往对面球门冲去,对方自然要阻止他,但运球过程中,一不可抢断球权,二不可迎面干扰,只能从侧边夹击,否则视为犯规。
三哥看起来文弱,却精于骑射,策马运球根本不在话下,对方明显想要两面夹击,干扰运球。
但是,还没有触到他的衣角,三哥就灵活地冲了出去,来到球门近前,一杆进洞!
“好!”场内想起喝彩声。
顾铭不甘心地缀在三哥后面,眼中迸射出怨恨的光芒。
和其他三位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人神色俱变得凝重起来,不像是要好好打球,倒像是要卯着劲儿打人!
顾铭的小动作,早已被观众席的众人发现。
只不过,眼下正在比赛当中,没办法直接制止,加上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裁判也不好让他们下场。
但观众席的顾寒亭早已经看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小龌龃,虽然没有旁人说什么,他还是觉得脸上无光,瞪了顾瑾城一眼,愤然离席。
他一走,顾铭就慌了,他一直把顾寒亭当成坚实的后盾,以为有他在,顾瑾城就不敢反抗,毕竟顾尚书偏心,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可他竟然直接走了!
顾瑾城没了制衡,要是打他可怎么办?
之前腿被他生生踢断的痛感还历历在目,这混世魔王发起疯来,光凭他们几个,可拦不住!
心里一怂,动作就退却了。
顾瑾城却逼近他的身边,坏笑道:“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未免晚了些。”
“你以为老家伙保的了你吗?”顾瑾城扬起球杆,直接将球从他脚下的位置,打到了对面的球门当中。
观众席有短暂的寂静,随即便被惊呼取代。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人,这臂力得有多强,才能将球打的这么远,这么准?!
“蜚蜚,你看到了吗?”星鹤郡主捧着自己的小圆脸,“好厉害啊,他是谁啊?”
她有些激动,曦月郡主不禁偏头嗔了她一眼:“亏你还是郡主呢,怎的这样一惊一乍的,坐好。”
萧星鹤讨巧地笑了笑,端正身子后,仍悄悄抓着蜚蜚的手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蜚蜚心里更高兴,远远地望着顾瑾城在场上驰骋的身影,与萧星鹤说道:“他叫顾瑾城,是我未婚夫。”
萧星鹤:“!!!”
“什么?”萧星鹤张大嘴巴,“你定亲啦?”
蜚蜚点点头。
这下,连萧曦月都震惊了,看看阿柔,又看看蜚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有准备礼物。恭喜恭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先觅得了良人。”
“郡主见谅,待礼成了,再请您到府上吃喜酒。”柏秋在旁打圆场,萧曦月这才放过了阿柔。
她们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结识的,早前便常有通信,只是不常见面,所以没多少人知道,她们其实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我看你也没有比我大几岁,怎么就定亲了?”萧星鹤十分羡慕,“刚刚那个人,你未婚夫有兄弟吗?帮我引荐一下行不行?我也想要一个武功高强的未婚夫。”
萧曦月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知道未婚夫是什么吗?就想要,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萧星鹤抱住蜚蜚的胳膊撒娇:“有没有嘛。”
蜚蜚迟疑地指了指被顾瑾城逼至角落的顾胖胖,说道:“那个好像就是他弟弟。”
萧星鹤:“……”同样是顾家的人,这差距也太大了!
“那个不行。”萧星鹤说道,“还有吗?”
蜚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柔便指着一身红衣的三哥,和风度翩翩的二哥,说道:“那两个怎么样?”
萧星鹤频频摇头,倒是萧曦月,在看到二哥的时候有些愣神。
二哥正与一旁的外公交谈,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在周围一群叔伯长辈中间,好似会发光那般,无比耀眼。
萧星鹤缠着蜚蜚问她和顾瑾城是怎么认识的,雀儿一般叽叽喳喳,萧曦月却好似有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柔说话。
赛程结束,顾铭一方惨败,顾瑾城和三哥搭着肩,目光追向蜚蜚。
见小姑娘正看着他笑,顿时心潮澎湃,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竟生过似火骄阳。
一旁的萧星鹤忍不住用力摇晃蜚蜚:“他冲咱们笑呢。”
几人俱被她这激动都模样逗笑了,萧曦月故意揶揄自己妹妹:“人家冲蜚蜚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羡慕嘛。”萧星鹤捂着心口,“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瞧见人家两情相悦就忍不住想笑。”
“什么两情相悦,太肉麻了。”蜚蜚打了个寒噤,“你不要乱说话。”
萧星鹤歪着头,凑到她眼前却看她的表情,戏谑地捏蜚蜚的脸:“都定亲了,还害什么羞嘛。”
说的也是,蜚蜚便大大方方地对上顾瑾城的视线,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他。
顾瑾城接收到小姑娘的喜欢,心脏狂跳,领了彩头之后,便无比期待着傍晚快些到来,可以借烧烤之机,与蜚蜚多说些话。
马球赛一场半个时辰,看了几轮,蜚蜚有些累了,加上萧星鹤要净手,蜚蜚便陪着她一块儿去。
马球场有些热,蜚蜚在后院的凉亭下等,微风吹来,让人放松了不少。
想到顾瑾城,不禁笑了出来,想着要怎样才能十分自然地把荷包给他,可惜今天人多眼杂,不好见面,实在不行,还是放在窗台上让他拿走好了。
能瞧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蜚蜚已经心满意足。
想到刚刚,蜚蜚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两人还没有到下聘的时候,严格来说,顾瑾城算不上她的未婚夫。
幸好方才没有外人在场,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蜚蜚有些脸热,手背在脸上轻轻碰了碰,深呼吸了好几次。
等了一会儿,星鹤郡主还没有出来,蜚蜚便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没成想,刚一出凉亭,旁边就闪出一个人影。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那人笑着问。
蜚蜚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抬眸一瞧,果不其然,正是顾铭那个死胖子。
方才在马场中,他就用那些下作的手段想要害人,这会儿还来了后院,实在不要脸!
再加上,她曾经和顾瑾城抓到这人在纳兰夫人的山庄里干坏事,对他的印象奇差,这会儿见他冲自己笑,非但不觉得友好,反而只感到膈应!
“这里是后院,女眷才能来,谁让你来的?”蜚蜚厉声质问着他。
顾铭当然知道此处只有女子才能过来,闻言,只说道:“相逢即是缘,若无这样的巧合,我也遇不到姑娘不是?”
“谁跟你有缘!”蜚蜚察觉到这个人就是一个浪荡子,自己可不能跟他待在一起,于是转身便跑,“你再不走,我就喊人把你抓起来。”
上回顾瑾城都把他腿给打断了,他竟然还不长记性。
没成想,顾铭恰恰是冲着她来的,当即拦住她,说道:“你与我哥都快定亲了,咱们自然也算不得外人,多说几句话还是无妨的。”
蜚蜚只能不停后退,但萧星鹤还在里面,她总不能就这样跑了。
“我与你哥自然算不上外人,却不认识你。”蜚蜚说道,“你如此行事,让你哥哥知道了,非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顾铭脸色一变,森然望着蜚蜚:“你怎么知道的?”
他被顾瑾城打断腿地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是嫌丢人,二是不敢。但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顾瑾城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话说给她听的吗?
如此一来,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带女子去那庄园的事情?
思及此,顾铭脸色几经变化,最后,都被狰狞所取代:“的确像是顾瑾城能干出来的事儿,但是,他又不在咱们跟前,你猜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他能不能及时赶到?”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蜚蜚察觉到危险,又不好直接呼救,思绪流转间,想到了一个法子,当即扬声喊道:“郡主,星鹤郡主你怎么了?”
然而,没等她把人喊来,顾铭便面目狰狞地要去捂她的嘴。
蜚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灵活的几个转身,都避开了他。
顾铭本来就胖,腿上又有伤,根本就追不上她,被气得跳脚,胖手指着她的小脸,似要发飙。
发现这一点,蜚蜚松了口气,一边躲避,一边喊星鹤郡主,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很明显,是她的方法奏效了。
“还不走?是等着被人发现,把你赶出去吗?”蜚蜚冲他做鬼脸。
把顾铭给气了个半死,却不敢不离开。
若此处只有蜚蜚一个小丫头,他自然不用怕,可问题就是星鹤郡主也在此,她父亲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若因此被记恨上,父亲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于是,拖着疲惫的肥肉和仍然酸痛的腿,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