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傻。”边尧板着我肩膀又把我转过去,一副准备凑近些再看得更清楚点的架势。
我努力回头看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只是在接吻,又不是在那啥。”边尧竖起一根手指头:“嘘,别说话,我听不见了。”
我只得硬着头皮站在楼梯间里。
运动过后的小蛇身上依旧热腾腾的,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沐浴液的香气——是和我身上一样的沐浴液气味,以及微微的汗味,组合在一起活脱脱就是荷尔蒙的味道。我鬼迷心窍地抓住他衣服凑近了些,而后舔了舔他下巴。
边尧大为震惊,他的眼睛可以说从未瞪这么大过,我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一个表情包:这是在干嘛.jpg。
我没有半分悔改之情,咋了咋舌尖——有点咸。没戴眼镜的边尧更显出他鼻梁又直又挺,因为是在外面活动,他刻意改变了瞳孔的颜色,使其变得更深一些,接近棕色,也很好看。
边尧竖起手指戳我脸颊,咬牙切齿地轻声说:“邹阳阳我警告你,别这么看着我,还要干活呢。”
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小野猫”开口说话了,她显然没想到周围有人偷听,所以并未刻意压低音量:“野哥,你不是说带我出去旅游的吗?什么时候啊。”
那个男人回答道:“最近不是忙吗?过阵子。”
“过阵子是什么时候啊,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她听起来不太满意。“每天都直播到半夜我好累啊,我都不想做了。”
“说了会带你去就是会带你去的,着急什么,现在生意不是做得正忙吗。”那男人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听话,啊。”
“你就知道这么说,你每次都这么说,你他妈还知道说点别的吗……听话听话,听你个鬼。”
男人沉声问:“你磕了什么东西,瞳孔都放大了。”
我用口型对边尧说:“野哥。”
他点点头——猫头鹰大叔此前对我们说过,他们一直在追踪的贩子就叫野格,应该是这个人没跑了。“小野猫”专程拎着空箱子来见他,几乎可以确认两人是在交接货物,只不过没想到除此之外,两人竟然还是情侣关系。
“小野猫”含混道:“就一点点呀……”
男人立刻不太高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少抽点,你靠谱一点可以吗?交货提货这种重要的事,你又他妈给我把自己整的神志不清,一点都不专业,我真的很烦你这样。”
他话说得重,语气严厉,“小野猫”也来气了。她一把推开男人,骂骂咧咧道:“妈的,烦我就滚,东西我不要了。”她转身踹了一脚那个行李箱,箱子重重倒在地上,听动静已经不再是空的。
“你干什么?”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活腻了是不是。”
“小野猫”顿时尖叫起来,拳打脚踢道:“痛!你弄痛我了!”
两人争执之下动起手来,“小野猫”打了他好几下被一把捏住手腕,那男人朝前走了一大步,也暴露在了我的视线范围内——他看着大约三十来岁,头顶架着一副太阳镜,背了一个很大的名牌斜挎运动包。两人拉扯之间,男人的手机被打飞出去。
“发消息。”边尧忽然说,“快。”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警察大叔发微信:“我们看见野格了,快来。”然后送了一个实时定位出去。
楼下的野格捡回手机,满面怒容,正要教训“小野猫”,却不知感应到了什么,莫名皱着眉抬起了头。
我俩四目交接,空气瞬间凝滞——他看见了我和边尧。
“不……不好意思啊,我们只是路过……”我下意识试图解释,但那个男人已经飞快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箱,他将小野猫推到墙上,准备跑路。
“要跑了!”我拔腿就追。
边尧说:“跑不了的!”
淡蓝色的光晕自脚下蔓延开来,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之后,久违的黑白棋盘格世界出现在了我眼前。
进入边尧灵域之后,对方两人虽然惊讶,却倒也没有陷入完全的恐慌。小野猫还在骂骂咧咧,似乎很不满男人刚才推她的那一把,然而男人没有搭理他,环顾了一圈周围之后又看看我们,说:“你们也可以?”
我愣了:“也?”
“你们到底是谁?”男人问,“你们既然也磕过‘三天三夜’,难不成是买家……等等,我欠你们钱或货吗?”
边尧一把拉过我,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化身成为了金蛟剪。而后在我脑海中说:“我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认为我们也用过‘三天三夜’啊?”
“那个药,”边尧说,“记得庄臣和他的搭档KP吗?他们本来都是非能力者,是最普通不过的猴子,但是却能够架设起那么复杂的灵域,都是因为长期吃了那个药丸的缘故。”
“我记得,”我说,“月哥说那个药检验之后,发现里面有成分和之前给流浪猫狗下毒的药是相同的,应该是出自Lunatic之手。”
说完之后,我也意识到了:“你是说‘三天三夜’这个药的本质,其实也是……”
“啧,怎么每件事往源头追溯都会卡死在Lunatic这里。”
“可我不明白,Lunatic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我纠结道,“没错,走私野生动物赚钱,拍摄猎奇视频赚钱,操作杀人游戏赚钱,贩卖兴奋剂也赚钱。可是……为什么,这所有的事件都和这样一幅药品有关系?这药品以不同形式和不同功能反复出现,简直就像是……他们在反复更改修正这个药物的配方,而后大规模地找人测试其效果一样。”
“这个事等等再说,你知道这个小野猫主播的真名叫什么吗?”边尧说。
棋盘结界周边蓝白的光华渐渐暗沉,变成警戒意味十足的红光。我看见棋盘中线的对面,那两人已经身影已经渐渐扭曲融合在了一起,点点头说:“知道,做调查的时候问出了原名。”
“孙佳妮。”将这个名字说出口的那一刻,铭刻着对方名字的金门应声而起,而眼前这个怪物的模样也渐渐稳定成型——它像是一个泡水后肿胀发鼓的巨大面团,身上杂糅着好几个身体。它一共有四只手臂和四条腿,像蜘蛛一样撑在地上,它的身体上突兀地长出了八个脑袋,其中五个是光滑的肉瘤,剩下的三颗头上面分别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像是嫌这个造型本身还不够猎奇似的,每个眼睛上都戴着不同颜色的美瞳,以及长长卷卷的假睫毛。
我:“呕——好丑。”
边尧:“哇,我都不想砍它了。”
下一刻,它的八只手脚同时弯曲,巨大肉团高高起跳,朝着我的脸迎面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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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的战斗局
第89章浮光跃金的春景(8-14)
“呃啊啊啊啊——”我一边狂叫一边飞奔,巨大肉团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了一阵风浪掠过我的脸颊。我回过头一看,那玩意儿四条胳膊和四条腿迅速再次撑起身子,以一种十分诡异又猎奇的方式飞快爬行了过来,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啊啊啊啊!”我扭头就跑。
“别跑了别跑了!”边尧在我脑中叫道,“回头看着敌人!”
“不想看!好恶心啊!”
我手中的金蛟剪忽然发烫,我指尖好像被电了一下,边尧说:“别跑啦!”
我委屈道:“你烫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使用毒|品的原因,虽然“小野猫”和野格这两人进化出了在灵域里联合搭配的能力,就像是灵体和术体那样,但却合二为一成了这样丑陋的形态,更像是我们过去曾在灵域里遇过的那些变形的灵魂一般。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正常的逻辑智慧。
我绕场跑了一大圈,肉球蜘蛛就在身后“咔咔咔”地追我,它的四肢……八肢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好像承载不了身体的重量一般。它的手掌和脚掌“啪嗒啪嗒”踩踏在棋盘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要我脚步放慢,这个声音就会变大。
我跑完一圈之后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一脚刹住车后回过身来。
迎面看见这八头三眼的怪物气势十足地扑来,造成的视觉冲击还是很上头的。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萌新了,曾经面对高帆触手怪时青涩的小白已经长大——我现在不但有了升级版金蛟剪,还有了男朋友。
“请问你有男朋友这件事和战斗有什么关系?”边尧在我脑子里问。
“不要偷听我思考!”
我定了定神,心想——触手怪和节肢动物的打法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先砍掉腿再说!
这样想着的时候,肉团蜘蛛已经逼至我面前,它变作六条腿飞奔,两条前肢高高举起。我一个横跳躲开来,绕在它身后,“咔嚓”一剪刀搓掉了它一只后腿——金蛟剪太锋利了,简直像剪火腿肠一样轻松。
“咚”的一声,断腿砸在地板上,那看起来像是一条男人的腿,神经抽搐着不停痉挛。我没有多分心去看,磨剪霍霍,抬头打量下一条该朝哪里下手。
被剪掉一条腿的蜘蛛略显愤怒,但并没有退缩,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慢,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我盯住了蜘蛛在空中挥舞的双臂,那手臂纤细还涂着指甲油,但五爪细长尖利,看着十分不妙。
“从根部下手,”边尧说,“左边,这样它会失去平衡。”
“好!”
我左闪右晃地逗蜘蛛过来追我,比我多了好几条腿的蜘蛛显然更加灵活,没几步路就被追到了跟前。它利爪挥舞的幅度固然很大,虎虎生风地看着十分唬人,却没什么招式可言,看在眼里跟慢动作没两样,全身都是漏洞。我将金蛟剪一分为二,左手挡在头顶架住那长长的指甲,右手抬起一挥,一条前肢应声而落。
饶是如此,怪物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我索性借着这一个身位的距离再次调转剑尖,反手向外猛地一挥,又砍掉了它一只手。
怪物的身体内部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我大步退走拉开距离,但它并没有追上来。
刚才这一波操作简直就像拆螃蟹腿一样——一旦掌握了方法和诀窍,朝着正确的方法使力,实操起来可谓轻轻松松。
边尧冷冷道:“邹阳阳,你飘了,你飘得厉害。”
“不是我飘了,是它真的有点弱啊。”我反驳道,“是不是因为他俩本就不是能力者,单纯因为吃药而硬生生开发出了一些灵力的使用和控制力,所以反应才这么慢?”
“不是,它可不弱,或者说,比起以前你对付过的高帆、刘承德,眼前这个要强得多。”
”真假?“我顿了顿,问:“难不成……是我变强了?”
边尧立刻道:“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了你说了!你就是说了!”我攥了攥金蛟剪:“是我日以继夜的努力啊,是月哥教得好啊……”
边尧:“我经常教你练剑你怎么不说?”
“哦,我每次和你对招,都被你一顿痛殴,完全体会不出进步在哪里。”说到这边金蛟剪又开始发热,我连忙改口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怪物失去了一条后腿和两条前肢,显得身体尤为庞大,不成比例地、沉甸甸地压在它仅剩的肢体上。畸形的肉瘤表面那三只硕大的眼睛胡乱地转来转去,似乎无法直视我的方向,踌躇着不敢贸然靠近。
我刚一亮出金蛟剪,它立刻全身紧缩,好像十分恐惧似的。我分心低头看了一眼重铸后的金蛟剪——祥云纹路游走在笔直的剑身上,剑握处是相互完美咬合的龙纹,稍稍一错角度,便能看见剑身上闪烁着金鳞般的光华。剑身四周灼灼燃烧着强悍的龙息,看起来相当不好惹,这是在我刚进灵域时还没有的,怪不得那大蜘蛛怂了。
我向前一步,大蜘蛛后退半步。我向前两步,大蜘蛛撤开了好几米。
“边尧,下次你的灵域能不能不要整棋盘,搞成华容道吧。场地太开阔了,追起来好累。”
边尧毫不留情道:“我怕以你这个智商,把自己绕死在华容道里。”
竟然无法反驳。
我化悲愤为力量,开足马力拔腿狂追——身体不平衡的大蜘蛛跑动速度慢了不少,一瘸一拐的。它正埋头朝着灵域一侧爬行,地上一排黑白棋格忽然拔地而起——一枚象牙白的“战车”棋子突兀地横在路当间,肉瘤蜘蛛迎面撞上去,摔了个蛛仰马翻。
被撞击过后,“战车”化作一道白烟散去,或者说它刚才也许也只是一道白烟,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实体。
“嚯!牛逼!”我大叫一声,双剑交叉在胸前,纵身跃起。
落地刹那,金蛟剪朝两侧斜劈下去,从根部齐齐斩断了蜘蛛四条腿。
“啊啊啊啊——!”机器轰鸣一般的高频尖啸声从蜘蛛体内钻出,它一身肉瘤痛苦地颤动着,我几乎不需刻意去瞄准,不费吹灰之力地削掉了那仅剩的一只手臂。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战斗体验,这种从力量和速度上的完全压制,难道就是以前敌人揍我时的感觉?我不禁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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