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个P!你根本没算到别人Dee还有帮手等在外面,直接把灵力干扰的磁场拆了。要不是关键时刻碰运气使出了龙力,化解了冰洞,我们不就凉了。”我把泡泡水吐掉,绕过他去拿洗脸毛巾。
边尧让了一下,又站到我右后方:“最后不也靠我们自己解决了吗?而且那两次失利都是面对能力者,面对普通人有什么好怕的?把SIP组织的人约出来,像以前一样往灵域里一拉,然后再一顿暴揍。”他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这次没有能力者?没有言灵的支持、青少年洗脑工作会进行得那么顺利?”我把毛巾往他脸上一盖,转身离开了浴室。
边尧抓掉毛巾追出来,老大不高兴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想,”我在床边转回身,抱着手臂,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那你先说点好听的吧。”
边尧表情扭曲地看了我一会儿,看得出他内心相当纠结。半晌,边尧声如蚊蝇道:“你……你最好了。”
我喉咙里憋住笑,大喇喇地往床上一坐:“就这样?不咋地啊。那你再来个美人计吧。”
边尧猛地抬头看我:“嚯,长脾气了啊邹初阳!两天不揍你,上房揭瓦?”他向前一步、膝盖一弯跪在我张开的膝盖中间,双手掐着我肩膀,下大力气捏了一把。
我惨叫道:“嗷嗷嗷!你说不过我就刑讯威逼!”
边尧恶狠狠道:“我看你就吃硬不吃软!”
我脱口而出:“你说什么黄话!”
边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气,掐着我肩膀的手猛力一推。我顿时向后仰去,后脑勺砸进床铺里。定睛一看,边尧人也压了上来,手挥下来撑在我耳朵两边,把我惊了一跳。他虽然离我贴着并不很近,但由于顶灯的光被遮掉一大片,又背着光,边尧的表情一下变得捉摸不透。我顿时慌了,结巴道:“干……干嘛?”
澄黄的眸子在暗处幽幽亮着,他就这样俯视着我——好像黑夜的山林里,躲藏在暗处的蛇在无声地观察着猎物。又像是你在一条狭路和毒蛇对上——你误入了猛兽的地盘,正被山林之主无声地警告,蛇头已经威胁性地高高昂起,只要踏错一步,毒牙就会扎进你的喉咙里。
我和边尧相处至今,成天把昏昏欲睡的冬眠蛇扒拉来扒拉去,完全忘记了对方毒性猛烈这一事实,而边尧也几乎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出什么攻击性和侵略性。但这一刻,暗影中的脸孔忽然变得极为陌生,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动也不敢动。
边尧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忽然直起身来,我被他让进来的灯光晃了一下眼。下一刻,我瞧见边尧手放在腰带上,高深莫测的情绪在亮光中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相当土匪恶霸的表情:“让你成天说骚话,到关键时刻就怂得跟鹌鹑似的,看我给你表演个美人计!”
我心里本来的确是有些怂的,又被眼前诡异的发展给逗乐了。边尧见状竖起眉毛,使劲扯我嘴角:“不准笑!看你这个笑眯眯的样子就讨厌!”
我俩正打作一团,混乱之中,不知谁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我和边尧同时道:“你的。”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手机也响了一声。
我纳闷道:“谁啊?这么晚了?”
边尧往旁边一滚,够过来手机一瞧,刚读了几行立刻窜出房间,蹦进休息室里打开电脑。我也连忙跟出去:“咋了?委托人?”
“R发过来的,你看。”边尧边读边念,“这有个大哥,无意间看到了他此前发出的呼吁,说自己的小孩最近也不和自己说话了,每天就关在房间里,甚至学也不出去上,症状就和R所说的一模一样。他好不容易把儿子骗出家门,撬开房门锁,却发现了这些。”
他打开附件,是好几摞什么书或是材料的照片,边尧把照片放大,一个SIP的花体logo映入眼帘。
“《SIP第四版规则书》……果然是跑团组织,还有专门的游戏规则书。”
我见边尧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问:“你打算怎么办?”
“联系这人,最好能把小孩儿也约出来,能够拿到规则书,肯定是已经正式选择参加游戏了。最好能劝他们到医院去化验……如果检测出什么慢性毒品,取证之后再洗胃。”
“嘶——他能信你吗?”我不确定道,“这父亲已经和小孩儿交流困难了,能通过他把孩子约出来吗?”
“不行就上他家去……”边尧说到这,忽然想起他答应过我在这个case里不直接和委托人接触,一时间有些犯难。
我提议道:“能不能拜托R去?他是受害者的直接家属,由他去和对方交流,更加可信,更加有说服力,他也能展现出更多同理心。”
见边尧仍然犹豫,我说:“就好像之前和那个网友发消息时一样,咱们给他拨语音电话,远程指导他。”
次日。
一早起来就不见月哥和边尧爸爸,问过秦先生之后,对方说那二位前往关押Dee和她同伴的地方对其进行审问了。说实在的,我们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关押的场所是否就在褚家宅子里,毕竟整栋房子我只走过不到三分之一的房间。不过秦先生字里行间都在警告我们不要捣乱、不要给两位先生制造幺蛾子,殊不知我们闻言大喜——终于可以不受干扰地悄悄进行委托了。
联系过R后,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他对于阻止其他家庭陷入惨剧有着异于常人的决心和热情。虽然我们有些担心——毕竟R还是个高中生,学业压力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R抵达与对方相约的地方后,由于网络讯号不佳,我和边尧没能和他连上线。但所幸交谈结束之后,R对我们说,那位父亲对他说的话引起了极大的重视,回去无论如何也会把孩子拽到医院去做检查。
与此同时,我们尝试再次联系小杰扣扣号上的那位网友,可无论我们如何更换说法,对方却再也没有回复过一个字。我们嘴上说着对方大概是在上次谈话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却了然彼此心中猜测却不愿说出口的可能性——对方是因为游戏结果不如意,而再也无法回复了。
边尧爸爸和月哥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几天。
打破平静的是R的回复。
他在电话里显得十分失落,说自己刚被臭骂了一顿。原来那位他联系过的父亲,回家之后强拉硬拽孩子去医院体检化验,光是检查就折腾掉了好几千块钱,却什么毒药都没有检查出来。他大骂R是骗子,指责他破坏自己家庭和谐,还说要去学校里告发他,并且把他给拉黑了。
“怎么会这样?”R丧气地问,“那网友也不靠谱啊,怪不得不再回复了,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啊。”
R最后说,“小杰自杀背后是个游戏组织这事儿我本来就觉得不靠谱,现在好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电话挂断之后,边尧沉默不语,我猜测道:“有没有这个可能,那个网友不是跑团的参与者,而就是SIP管理组织的一员。看见小杰的号再次上线,来诈我们的。”
边尧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接着说:“我们以为自己在套话,殊不知对方才是黄雀,在确定了我们不是小杰本人、并不认识他是谁之后,故意用错误的信息引导我们,干扰我们的排查方向。慢性毒药什么的,而且解药还只有一个来源……会不会从始至终就是不存在的。”
边尧想了一会儿,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收获了两个线索的源头——一个是联系小杰的陌生网友,另一个是在小孩房间中找出SIP规则书的家长,两个线索提供者都是让R去接触的,而现在,两个线索都断得彻底。”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网友到现在一言不发,父亲更是把我们当做骗子,我细思极恐:“你不会怀疑R吧?他有什么理由要破坏调查进展,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不知道,”边尧说,“我只知道,第一次和网友聊天的时候,我们并没有通过共享屏幕看到聊天内容,一切都是由R念出来给我们的。而第二次就更蹊跷了,去之前说好了要开语音,怎么好了就好端端地没了信号?甚至我都怀疑……在这个年代,计划生育在前,他家里怎么会有两个孩子?”
我沉默不语,心中不愿拒绝深思这条可能性背后的真相。边尧最后下结论道:“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靠别人了,要得知事件的真相,得我们亲自去看看。”
第55章乍暖还寒的雾天(6-9)
“我同意。”我说。
“我也理解出了之前的事情,我们行动得要小心,但是……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
边尧看着我,似乎还没能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茫然的样子有点可爱。
“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不是警察也不是心理专家,但是通过一个个委托,还是帮助了不少人。”我说,“要是把所有事情都留给别人,或者留到准备万全的时候,那小菲不会和姚澄重聚,薮猫不会来到咱们家,融融不会重拾信心,我……我也不会认识你。”
边尧仍显得有些吃惊,我又说:“我本来就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现在获得了能够做点什么、能够帮助别人的能力,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虽然这能力相比起来还挺弱小的吧,但风险也好、失误也好……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必须的,蜘蛛侠的叔叔说,能力越大……”
边尧笑起来:“你不是蜘蛛侠,是龙龙侠。好的,那我们就来计划一下该怎么办。”
我点点头:“首先我觉得,别急着怀疑R,但也别太依赖他进行调查。他年纪小一点,可能做事不仔细,或说话不缜密,导致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线索。而且说到底他还是个高中生呢,一天到晚想着这事儿,学业要怎么办?”
“嗯,”边尧说,“我觉得最好是能够报名参团SIP,如果游戏真不是被什么危及性命的药物推动着前进的,那我们自然不必担心。如果开团前,我们被要求吃任何药物,这刚好能够被留作证据。”
“如果药品是寄过来的当然最好,如果不是……”我想了想,“得找一个公共场所和对方见面,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由我们来定面交的地址,感觉这样的流程肯定早就有他们固定的套路。”
“试试,试试就知道了。”边尧说。
“怎么试,这个SIP具体的加入方法到底要怎么查?”我说着说着,察觉到边尧微妙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了!”
边尧害羞地点点头。
我没脾气了:“你发消息申请报团吧。”
很快我们便收到了回复,是一封相当官方的邮件,大意是“感谢您的兴趣和参与,也感谢您对SIP团的支持与信任,但为了保证每个参与游戏的人都能够获得最佳游戏体验,在正式接受申请前需要进行一个简单的面试”。
“果然。”边尧说,他这才第一次放下心来——自从这个委托开始,很多事件的发展都偏离了我们原本的预测,终于有一个进展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了。
“面试,要见面来着。”边尧摩拳擦掌,“我问他能不能由我来选这个见面的地方。”
“等等,你先别答应得太爽快了。你说你是个社恐,没朋友,所以想找网团而非面团。”
边尧想了一会儿,狐疑道:“你是不是在趁机骂我?”
我露出正直的表情:“没有没有,我在帮你搭建人设呢,你怎么这样揣度我?”
边尧和对方又来往了一番消息,说:“他说为了保证每位玩家的游戏体验,他们团要求比较严格,严禁一切超游或其他破坏规则的行为。他们只会派一个SIP的游戏组织者出来和玩家见面,不会需要我和其他玩家打交道,而且他们本身时间也很紧张,希望我能够理解……反正就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我不屑道:“他们当然不希望玩家彼此有联系了。”
又过了一会儿,边尧说:“我跟他说我高中校规比较严格,出校时间很有限,能不能选在离我学校附近的地方见面。”
“他怎么说?”
“他答应了。”
翌日,我与边尧早早来到了选定的见面场合——隔壁是本市最大的公立高中,平常日不用穿统一制服,校外有很多喝水吃饭的小店,我和边尧混在闲逛的学生中并不显得突兀。边尧进店后坐在了面向大门的落地窗边,而我坐在对街咖啡店面向窗外的吧台前,能将他那一桌看得清清楚楚。我点了一杯咖啡后便煞有介事地戴上耳机打开笔记本,做出一副要工作免打扰的样子。
事实上,边尧怀里的手机一直和我连着语音——上次和Dee对峙后我们学聪明了些,决心也留一个人做场外援助,以免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这样处理起来比较灵活。
约定的时间前五分钟,我瞧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走入店内,他看起来就和普通大学生无异。那男生上前和边尧说了几句话,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便坐下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