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陆息回和朱俞呈现在可还安好,就这么担心着,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蛇盘山。
今天的蛇盘山上方黑云重重,遮住了即将升起的月亮与繁星,看得人心里有点慌。
树林之中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易末染心中一紧,连忙飞身进入了蛇盘山。
这次再来,蛇盘山完全如同天翻地覆了一般,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蛇尸横斜路上,有的甚至还在吐着信子,做最后的挣扎。
这幅惨痛的场景让易末染不忍直视,一边念着往生咒,一边循着声音而去,今夜风有些大,刮动着枝叶如同鬼魅的嚎叫。
易末染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光是摄青鬼一位就够可怕了,竟然还有旱魃!!
为什么叫摄青鬼?为什么说他可怕?
这是因为它是摄取尸体的尸气而修练,本来叫摄尸鬼。但千百年来流传下来就变成了摄青鬼。因为摄青鬼是怀着仇恨而成的,所以比一般的鬼法力更高强。
这种鬼非鬼非尸非人非妖。因为他摄取了尸气,所以有了僵尸的力大无穷。但他又有着厉鬼的灵智。但摄青鬼并不迟钝,相反还能敏捷。
同时,这种鬼是怀着极大的怨恨而死的。能够在被死尸压着七七四十九天,日夜饱受腐尸的腐臭之气,还有尸虫钻进身子里面腐蚀身上的一切,化为死而不僵的怨鬼。这种痛苦谁能承受的了?
只是易末染如今不知道的,这一位摄青鬼是冥界专门培养的,于是该有的怨气反而减少,即便培养的步骤依旧如此,可本质和真正的摄青鬼还是有所不同。
至于旱魃,相传是天女,但其实并不,还有许多刻意制成的旱魁。
魃,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魃和瘟神是一体的,每次旱魃的出现,都会引来瘟神降临。在古代,瘟疫常伴随着旱灾蔓延,老百姓就坚信不疑的认为旱魃就是瘟神,是瘟神在作怪,也就是说,用瘟神的尸体埋在养尸地里,就可以养出魃!
所谓瘟神呢,也不是真正的神或怪,只是取没有活过十八岁的童男或童女,占卜其运势,若运势天煞,即可称之为瘟神。
养尸地也就不必过多的赘述,总而言之,这二物虽不能与神挂钩,却是真真实实凶猛的很。
“不过,我也不会怕。从前是身上有伤,让什么等级的鬼怪都可以随意欺侮,如今内伤早已修复。那便比比谁的修为更胜一筹吧。”这是易末染第一次说出如此的话,这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提前预备出气势,面对着鬼物,首先就是气势,若这一项就输了,那后面一定连连落败。
这是道士们之间都知道的事。
给自己鼓足了气,易末染就继续循着声音,走入林子的深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树林的枝叶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不时几条小蛇还会发出吐信子的“嘶嘶”声,实在渗人。
易末染在路上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思索如何巧妙的降服一个,至少绝对不能和两个同时硬碰硬。
所谓多读写书是好的,易末染回忆起曾经一位茅山派前辈降服摄青鬼的事情。
当初他用来对付摄青鬼的法阵,乃是茅山派十大奇阵之一的月阑七星伏魔阵,配合冲九之数。阴阳五行,春夏秋冬,变化无穷。
意思就是说,在不同的四个季节里面,北斗七星所在的方向也是不一样的。天子出巡,也要根据北斗七星的变化而确定。而根据这个原理摆下的七星伏魔阵,不仅仅继承了北斗七星变化的玄奥。
从阵法后面的伏魔两字,就可知道这阵的威力。比如说,当在借天力摆七星阵的时候。把阵旗的方向一转,面向东方,主阵眼是天,那么这就是一个极阳之阵。反过来,阵旗向着北面,主阵眼是玉,那这个阵法就变成了极阴之阵。
如此打定主意,易末染看了看黄布袋中的材料,幸亏他总是将黄布袋装的满满的,如今材料也是应有尽有。
阵旗是必备的,其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主要是看准方位,如今是末夏。
“斗柄朝东,天下皆春。斗柄朝南,天下皆夏。斗柄朝西,天下皆秋。斗柄朝北,天下皆冬。”
这几句话里,就有了夏季北斗星的位置。
夏季时,斗柄是朝南的,这也就确定了阵旗的方位。北是极阴之阵,而它的对面是南,则是极阳之阵。
易末染终于推断出一会该如何布阵了,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只要找到摄青旱魃的所在之地,让朱俞呈和陆息回配合自己,便能先拿下摄青鬼。
而那……旱魃。可能真的需要硬碰硬了。
“我道家弟子,还有一口气就绝不放弃。否则,也枉费这数十年修炼。”
第54章摄青旱魃生死局②
几经跋涉,易末染终于深入蛇盘山。突然,易末染的脚下就踢到了一样东西,几乎让他摔了一跤。
低头一看,这差点绊倒他的居然是一具无头尸体。尸体的身躯还在,只是头却不翼而飞了。像是被人生生的拗断。而身上也有着好几个窟窿。
更令人发寒的是,这片林子到处都遍布了无头尸体,甚至连小孩都没有放过,有的一家三口惨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里面,连内脏都被挖了出来。活生生的变成了人间炼狱。
易末染看着眼前这幕人间地狱,脸色铁青的骂道:“丧心病狂,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些百姓和摄青鬼身前到底犯了哪门子怨,死后连人家的小孩都不放过?”
他攥紧手中铜钱剑,仰头向天看,颇有几分发誓的意味:“祖师爷,而今摄青旱魃二鬼为自身怨气提升而滥杀无辜,我定当斩杀还天下公道。”
终于,打斗声越来越近,易末染拨开层层树叶,看到了朱俞呈和陆息回正在和旱魃周旋。而摄青直接在一旁闲着。
就这样,朱俞呈好像还处于下风,陆息回虽然已经会了些道术,但是自保都困难,也不指望他能帮忙了。
突然,摄青鬼狰狞的脸朝这边看来,易末染立即使了个咒让自己阳气阻隔,不被鬼魅察觉。
幸好易末染动作够快,摄青鬼没有看到什么,又转过头去。
易末染松了一口气,希望朱俞呈能够再撑一段时间,自己去布阵。
秉着对他们的信任,易末染转身去向了七星方位,推算完成后七个阵旗出现在他的手上,朱砂,黑狗血一样不落。
这边,摄青鬼闲的实在无聊了,给了旱魃一个眼神,旱魃飞身退了几步,正当朱俞呈疑惑不已时,青雾四起,什么也看看不清。
待到青雾缓缓散尽,一个鬼影慢慢的从青雾中显露出身形,只是这鬼影的四周依旧骴气弥漫,虽然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若不是那一丝丝的骴气缠绕,这摄青鬼看上去真的与常人无异。而且这摄青鬼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踏在横尸无数的地上咚咚作响,每走一步,在这寂静的夜里都显得特别的突兀。
朱俞呈和陆息回对望一眼,各自点了下头,两人的意思都很明显,是时候动手了。
从八卦袋中掏出一把铜钱,往天上撒去,咬破手指,把鲜血撒向空中的铜钱。再用掌把手中的铜钱打向摄青鬼。
摄青鬼一声痛叫,被铜钱击中的身体部位发出阵阵恶臭的气味。只是这铜钱的效果却是不大,很快,摄青鬼又恢复如常。
“很好,还有吗?”摄青鬼咯咯咯地笑着,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
朱俞呈顾虑着身旁的陆息回,不好施展自己的秘术,只能用道术一招一招地避着摄青鬼的攻势。
突然,天空一道灵光闪过,朱俞呈猛地一抬头,发现那灵光组成了七星的模样,稍纵即逝。
“月阑七星伏魔阵!?”朱俞呈惊呼出声,心中震撼无穷。
“不错!正是月阑七星伏魔阵,朱俞呈,快!”易末染飞身来到这里,同样也引起摄青和旱魃注意。
那一头,易末染已经缓缓念动了法咒。而这时朱俞呈所需要做的就是近身缠住这摄青鬼,为易末染拖延时间,同时也消耗摄青鬼的怨气。
朱俞呈手中掏出一叠符咒,都是至阳三昧真火符。一昧阳火,二昧南阳离火,三昧老君真火,口中念咒。一张张符咒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往摄青鬼身上打去,先把摄青鬼的怨气消耗完再说。
陆息回也手掐剑指,咬破中指,拜请铜钱剑神替铜钱剑开封,又念了一遍护身咒,便拿着铜钱剑冲入阵中与摄青鬼搏斗。
越打,陆息回却越是心惊,这开了封之后的铜钱剑打到怨灵的身上居然没效果,像是打在了坚硬的墙壁之上,每攻击一次,都有一股巨力震的他手臂发麻。
幸好这月阑七星伏魔阵克制了摄青鬼的速度,否则自己就真的没法打了。但饶是如此,朱俞呈也是打的非常艰难,摄青鬼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凌厉无比的骴气扑来。这骴气比尸毒更加的恐怖,只要被他抓伤一下,就会变成和僵尸一样的行尸走肉。
易末染咒语已经念成,只是还需要把摄青鬼引入阵眼之处。
看着朱俞呈渐渐不敌,易末染将他扶住,示意自己来,朱俞呈点点头没有坚持。
无奈摄青鬼的攻击实在是太迅速而诡异了,他根本无暇分身往八卦袋中掏棺材钉。一咬牙,只有趁着摄青鬼中门大开的时候把手中的铜钱剑插入了摄青鬼的殂里穴。
铜钱剑一插入摄青鬼的穴位,这货马上发出一阵凌厉的惨叫,身上的骴气越益发益弱。
看准时机,易末染从身后拿出拂尘,咬破中指,把拂尘化成一把利刃,狠狠的往这摄青鬼身上砍去,毕生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拂尘是从藏书阁拿来的,听闻这把拂尘是茅山祖师神像所披戴的,日夜受信徒香火的供养,是一把纯阳法器。
终于喝退摄青鬼,易末染一声大喝,念道:“上清上帝,东华大帝君,令吾受六甲天书,并使六甲之神、统摄神兵,三员大将,火光大将,浮海大将,吼风大将,此等众圣,各领神兵百万垓,助吾法力,神通千变万化,永得遵吾,六甲神印,立在坛前,令吾七政九宫保佑尔身,使之从吾,上朝元君,与道合真,和形炼魂,策空驾浮,升天摄云。急急如律令。”
随着易末染的念咒声,七个阵旗发出无比耀眼的亮光,再次狂风大作。
这阵风如同摄青鬼出现时的阴风一样,来得很突然,吹得朱俞呈和陆息回睁不开眼睛,却听的摄青鬼的阵阵惨叫。
“?为什么这个摄青鬼不同于记载之中的?为何怨气并不算深厚?”易末染看着阵中挣扎的摄青鬼,不由得十分疑惑。
一旁的旱魃几番想要闯入阵中,却被摄青鬼示意不许。
“我的确不是天然修炼而成,是以威力不大,可旱魃乃天灾之物,你若能降服,我便服气!!!!”话音已落,摄青鬼亦化作一团青烟飘去。
“是不是感觉,降服的很轻松?”旱魃粗浑的嗓音阴恻恻地说出这句话。
第55章摄青旱魃生死局③
旱魃简直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全身茸茸的长毛,五官早已扭曲的看不清模样,一脸狰狞恐怖的模样。嘴里吐着怨气,缓缓伸出手臂,一脸的恶相。而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那长满毛茸茸的皮肤,此时竟然正不断裂开,随后鲜血从裂开的缝隙中渗出,不多时就变得鲜肉模糊,好个吓人。
正常的僵尸原本应当就是如同干尸一样的,犹如一具干瘪的皮囊,可是眼前这旱魃却还是鲜血淋淋的。
而正在这时,突然就昏天暗地,狂风大作了起来,接着头顶上方就开始电闪雷鸣,看到这里,易末染自然知道,这是引来天雷了。
因为旱魃是妖孽,旱魃一出,便会引来天雷地火的惩戒。
“轰!”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直接就劈在了旱魃的身上,炸得地动山摇,火星四溅。
“呜……”
那被天雷劈中的旱魃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只见它身上的衣服一下被劈成了灰烬,全身冒着黑烟,摇摇欲坠。
而就在天雷降下的那一刻,易末染他们急忙闪身退了回来,望着那天空之上的道道闪电,满脸敬畏之色。
“轰轰轰……”
下一秒,数十道天雷接连劈了下来,全数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旱魃的身上,电光照亮了整片乱坟地,天雷震得三人双脚发麻,而在天雷轰隆的声音之中,则是“呜呜”的凄惨吼叫声。
就在众人脑袋都被天雷震得发晕的时候,易末染拉着朱俞呈和陆息回再次急急往后退去,接着易末染就看见在他们前方的位置,大地突然裂了开来,“嘭”的一声闷响,从裂隙之中突然窜起一道道的通红火苗,这些从地下莫名其妙窜出来的火苗,瞬间就将那旱魃包围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夜,被火海烧红了半边天……
“地火!”易末染震惊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火,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原来,妖孽出世,真的会引来天雷地火。
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到的不止是易末染,还有陆息回。此时他惊讶的瞪着大眼,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来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输了。”易末染冲着被地火包围的旱魃大喊,心中激动不已。
“哦?我输了吗?”旱魃不再继续喊叫,反而声音更加洪亮,修为震翻了几颗大树,地火也围绕着它,大有为它所用的意思。
“什么?!”易末染十分震惊,不可能,明明天雷地火都出来了,它必败无疑啊。
旱魃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易末染,扬起手就是一片地火拂来,三人躲的狼狈。
“吾乃旱魃,旱灾为我所用,天雷地火又如何?”旱魃猖獗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易末染双眸涌出怒意,对着朱俞呈和陆息回道:“你们先回竹缘观!快!”
朱俞呈这次倒也不怪易末染了,毕竟自己和陆息回在这里,只能添乱。
朱俞呈和陆息回将自己的修为大半渡给了易末染,拖着负伤的身子跑出了蛇盘山。
原本旱魃还要追上去,易末染铜钱剑刺入它的手掌,挡住了它:“追什么,你的对手是我。”
旱魃转过身来,用着那张腐臭的脸对着易末染,咯咯咯的阴笑:“好啊。”
阴风越来越大,地上扬扬洒洒飞起来的树叶也越来越多,前面原本冷冷清清,不知何处飞来的纸钱,使得整个树林变得到处都是扬起来的草纸钱,犹如黑浓一般,使得易末染睁眼都有些困难。
血杀早已蓄势待发,旱魃手中地火已经第一时间劈了过去。易末染身影一闪,避开了旱魃的正面攻击,同时冲向在了旱魃一侧,铜钱剑犀利的斩向旱魃。
旱魃双眼微眯,却并没有惊慌,反而是很迅速的刀锋一转,横斩向易末染。
攻敌必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