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却突然有些紧张,拿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对着锁眼好几次才把门打开,一片漆黑,我有些意外,我伸手摸着墙壁上的灯,打开,我突然有些害怕。我害怕一打开灯,看见陆言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又更加害怕其实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还是如我离开一样,毫无变化。
我睁开了眼睛,环视一周,我似乎还在抱有着期待,我关上了门,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从我们的卧室开始,一扇门一扇门打开,想象着打开哪一扇门陆言会从里面出来,惊喜地看着我,走出来,抱抱我。
可惜,都没有,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期待和现实有太多的落差,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手指在陆言和顾助理两个名字之间来回徘徊,我看着顾助理的名字,想起来他之前突然向我提起过的很早以前的那套房子,像是第六感一样,我突然知道了陆言所谓的惊喜和生日礼物是什么。
坐在出租车上,我回想起我带陆言去过一次那个老房子,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我无比感激那一栋小小的房子,它并不是那么的昂贵,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成熟安全的安保。它甚者没有电梯,但是我仍热爱它,它让我在这个城市中即使踽踽独行,但依然还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在。
在那栋房子即将被卖掉之前,我带着陆言去搬过一次家,房子里面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东西也不多,除了画就只剩下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我独独最爱我的卧室,我的卧室似乎还是少年时期的样子,一张大的书桌便基本上占据了卧室三分之一的空间,书桌在窗户的下面,窗户外面就是小区,可以看见小区大门口和小区里面的游乐设备,说是游乐设备其实就是一个沙坑,在沙炕上有一个秋千。我上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在书桌上面,拖着腮望着外面。我扶着窗框,一个一个数着进来的人,总是希望我爬上去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爸爸,我总是可以在桌子上待到天色黑得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我以前曾经颇为自豪地跟陆言说过我的手脚灵活,也多少拿过我擅长的长久等待打趣,那个小小房子里,陆言是第一个我的朋友,我的爱人踏足的地方,尽管它很快不属于我,我却迫不及待想和陆言分享我的童年,少年和青春。我带着陆言从客厅逛到了我的卧室,再到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变化的主卧,再到厨房角落了那一个矮矮的木质板凳。
我指着那个板凳告诉陆言,在我身高还没有到冰箱门的时候,我总是要去阳台把这个小木凳搬到厨房,然后慢慢地它就一直在厨房的小角落里,到我逐渐并不需要它,可以只用踮起脚尖就可以打开冰箱。那个木质板凳开始逐渐开裂,变得不再像以前一样牢固,但我越长大却总能想起它,就像它现在连作为板凳的实质性功能都不再有,但是它依然还在那个角落里面,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我总是可以看见它。
我许久都不曾来过这里,房子卖完之后,我来过一次,下了公车,像以前放学回家一样,直走向左转,很快就可以看到老式的小区围墙和看起来并不太扎实的铁门。
我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搬家,搬家公司的车大大咧咧停在小区门口,把小区门口的路堵的死死的,我没有进去,看见搬家公司员工一件件把桌子柜子搬了进去,恍惚中总觉得搬进去的是我的家。但是实际上,我并不清楚,我站在小区门口看了一会,再抬眼向院子里面望去,我想坐在我的书桌前,像小区门口望去,也会看见我吧,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一个小孩傻乎乎地坐在桌子上,拖着腮,一个个数着来往的人了。
我悄悄站在门口冲那个窗户摇了摇手,说了再见,但却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和它再见。我并没有告诉陆言我把房子卖了给他凑了他需要的最后的一百万,房子对于我来说是以前美好回忆的载体,是承载交织我无数笑与泪错综复杂的情感,是我的过去。陆言是我的未来。
老式小区的灯,还是如以往一样,似明似暗,昏黄的灯光显得很柔和,保安亭里面大叔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把注意力聚焦在报纸上面,尽管我几年没有来过,但是这里依然没有多大的改变,没有一盏路灯,我也依然可以顺利摸到我的家。
我爬着楼梯,动作很轻,我并不清楚二楼的爷爷是否还是住在这里,但是还依稀记得他的睡觉很轻,我顺着楼梯边上的窗户往外面看,月色很好,我抬头看了看楼梯间标得数字,还有两层。
还有两层我就可以许多年以前一样,回到我的家里,如果陆言坐在那张老式的沙发上,或许茶几上还有一个小蛋糕,我会并不贪心许一个愿望,希望我和陆言可以长长久久,只要这么一个愿望。
然后笑着抱着陆言,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多么希望在我每一年新的一岁里面,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我们也许会长长地接一个吻,拿着酒杯站在阳台上看月光,也许久违幼稚地玩起蛋糕大战,也许会有无数的可能。
我一边爬楼梯一边笑着,想象中的画面仿佛一下就在眼前浮现。倒数第五个台阶,第四个,第三个,倒数第二个,最后一个。
502的大门并没有关紧,虚掩着,还能从外面看见一丝光亮,我的心突然定下来,寻寻觅觅,我还是找到了陆言想要给我的一份惊喜。
我悄悄把门开了开,我所有的笑意都还没有收回全变成了惊恐,我抬头往沙发上看去,那是陆言的侧脸,我无比熟悉,朝夕相处五年的脸庞,正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胡乱亲着,我站在门外,听着两种不一样却都饱含欲望的呼吸,听着陆言含糊不清的壹壹,我看着放在沙发上那件熟悉的大衣外套,再一次看见又一个相似的脸庞。
那是一张像极了江衡壹的脸,相似的桃花眼,有些上挑的眉眼,眉目中都带着江衡壹的特有的风情,我知道他不是江衡壹。
我听见他软绵绵地叫陆言为陆总,讨好地亲吻,搂着陆言上下晃动的臂膀。在门的对面挂着一幅画,我看了很久,觉得莫名熟悉,才发现那是当年我在画室送给陆言的那一幅,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少年。在一起后,我从未见过那幅画,我原以为陆言早不知扔在了哪里,却没想到他悄悄重新裱起来,挂在了这里。
求而不得,这么多年,那个少年依然是他,也依然是我。
我轻轻把门合上,用更轻的声音一步一步下了楼,今天晚上的夜色似乎比我来得时候显得更好几分。风也轻轻柔柔,吹在脸上,我伸手摸了摸脸,干干净净,一滴眼泪也没有,我总以为悲伤是需要眼泪来证明的,就像吃不到的糖,得不到的玩具,越是嚎啕大哭就能明显自己多么难过。
真正地难过是不需要眼泪的,就像所有悲伤难过也不会如影视剧一样有着倾盆大雨,整个城市都在陪你流泪。
这一切还是如所有平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什么都发生了。
我坐在沙炕上的秋千上面,看见二楼的爷爷牵着二楼奶奶的手一步步晃悠回来,我才知道我所谓的静悄悄是有多么的无用和自作多情。就好像,从a市自告奋勇回来一样。自始至终,都是一场笑话。
我把头靠在秋千的绳索上,无声地笑着,我告诉自己,林深,无论是16岁还是26岁,你都还是这么可怜,从来都是你一个人,16岁去乞讨亲情,26岁乞讨爱情,像极了一个卑微的乞丐,跪在地上期望从别人指缝中施舍出的一丝怜悯当作赖以生存的妙药。
我抬头望着月亮,似一把镰刀,周围还有几颗星星,亮晶晶的,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在城市里面看见过星星,忽然间,五楼的灯光一下暗了下去,我突然想起之前说的愿望,长长久久?我嗤笑出声,想来还是我太贪心,连神明都偷偷地笑话我。
我轻轻地晃了晃秋千,没人推,一个人也荡不起来多高,风在耳边轻轻吹着,像把许多年以前那些嬉戏玩闹的声音带了过来,我瞪着圆圆的眼睛,心和秋千一样上上下下,趴在窗台上看着不同的父亲推着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笑得大声,扭头说:“爸爸爸爸,再推高一点。”
月明如水,明天一定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气吧。
第34章
2018年4月6日晴
一天又一天,太阳还是照例从东边升起,街上的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今天似乎真的如我想象那样是一个好天气。
我坐上最早一班车回A市,回到酒店的时候王晋旻还没有醒,我躺在床上,王晋旻迷迷糊糊拿手揉了揉眼睛,半起身,“你回来了?怎么早?”
我嗯了一声,王晋旻打了一个哈欠,张大眼睛,仔细盯着我,“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我侧躺着,没说话,王晋旻跳到我床上,“你不是昨天回去给嫂子一个惊喜吗?怎么?不开心吗”
“是他给我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原本以为所有的惊喜也许就应该在这里戛然而止,但似乎命运已经习惯和你开起了玩笑。
等笑笑他们领完奖项,王晋旻这个体育老师倒是表现的比我这个美术老师更加开心一些。
下午,驱车返回,把学生一个个送回了家,王晋旻问我去哪,我晃晃了手机说有事,一个人在市中心下了车。
我没有事情,只是不想回家,我并不清楚陆言是否回去,也并不想知道陆言是否沉醉在温柔乡,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算特别重要,我现在只知道,我仿佛快要喘不过来气。
手机振动,我看着手机上面有些好笑的话语,似乎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在电视电影里面出现无数次的画面也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语中的。
我来到咖啡厅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我站在门口停了一会,远远望着,我同样也想在他身上寻找和江衡壹相同的地方,没有江衡壹桀骜不驯,他似乎更加温润年轻。
我笑了笑,一步一步走到我既定的位置,他的面前。
他站起身,比我略高一点,我仔细端详他,总觉得他莫名的熟悉,不是因为江衡壹,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秦漠。”他向我伸出手,我告诉自己我应该像一个体面人,笑着告诉他我的名字,同样也把我的手伸出去,用力的握住,文明而又友好地打响我们之间的第一枪。
但是我没有,我做不到,我只能安静的坐下,我竭力地平稳,克制自己像一个疯子一样质问,避免去回想起昨天恶心而有难堪的一切。
“我昨天看到你了。”这是除去姓名的第一句话,他知道怎么才算是一击要害,也确实如此。
“我原本以为你会进来,没想到你却走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得意。
“我喜欢陆言。”他说的轻松又肯定。
“所以呢。”我问他,“因为你喜欢他,我就要舍弃我和陆言五年的感情来成全你?”
“不仅仅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把咖啡轻轻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我。
“你知道我和他怎么认识的吗?”他似乎把我当成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我是一个房产经纪人,陆言的一个助理找到我们公司,要买你之前那套房子,那套房子的主人说什么都不肯搬走,多少钱都不肯,后来我接手了这个案子。”
我从来没有想到因为那套房子会成为我和陆言五年生活当中最大的危机的源头,我觉得可笑,秦漠陷入了回忆,“陆言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说我长得很像他一位同学。陆言还跟我一起去拜访了房东,最后我们才顺利地把房子买了下了。”
他很雀跃,他年纪并不算大,脸上还依稀可以看出刚步入社会时候到稚嫩,眼底还有着对陆言这种成功男人的崇拜。
“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还嘱咐我们老总不许为难我,他是一个好人。”
他近乎天真到残忍。“陆言并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放过陆言?我几乎快要笑出声来,昨晚没有流下一滴的眼泪,要被这么一句话弄得笑出眼泪出来。
这么一个人,坐在我的对面,认真地看着我,我像是一个天大的恶人,阻碍他和陆言的幸福,他劝我放手,放过陆言,我以前想过,这么一句话,也许会从陆言的父母口中说出,或者是从江衡壹口中说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从一个人口里说出来。
我真的笑得天都要塌了。
陆言也许从来都不了解我,但是我在一定程度上,或许就是在江衡壹的问题上,我远比陆言更要了解他自己。
了解他的勇敢,也了解他的怯懦。他会对秦漠说他像他的一个同学,但是秦漠绝不会从他的口中知道一点点关于他对江衡壹的爱恋。
秦漠像是他多年不见江衡壹的慰藉,一个看似是正品的赝品,他从秦漠身上得到不可能在江衡壹身上体会到的满足感,他从未得到过的不甘。
但是陆言比我都清楚,他不是江衡壹,谁都不可能是。维系在陆言和江衡壹之间的不仅仅是陆言一厢情愿的爱恋,更多的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这个情分,我替代不了,秦漠更加不可能。
我把昨天晚上脱下来的盔甲一点点重新穿上,我问秦漠,“你认识江衡壹。”
他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
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陆言说过只是他一个同学。”
我笑出了声,不知道是笑话不明所以的他,还是应该笑话这么多年好像瞎了的我。他更加奇怪,我告诉他:“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抬起头,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着他,我说:“如果要说为什么,你今天就更不应该来找我了,你应该去问问陆言,为什么江衡壹可以在他心里待这么久?”
我继续问他:“昨天你难道没有听到他叫你什么吗?壹壹,江衡壹,还要我提示你更多吗?这个名字,我从大学认识陆言就听见他这么叫江衡壹。你在他心里算什么?江衡壹的替代品?”
秦漠愣住了,似乎很难接受一下子从真爱坠落到替代品的地步,“你骗我,这不可能。”他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看了过来,他稳了稳神,“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陆言为什么见到你之后突然对你这么好,你除了和江衡壹长得相像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吗?”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