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不想跟子书安或是沈净中的任何一个人有瓜葛,先不说路上会不会被他们暗中处理掉,就算保住性命,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和他们产生联系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给两位添了那么多麻烦,我怎么好意思再占用你们的时间,我自己回去就好。”
子书安的秘书推了推AI眼镜:“温先生可能是担心路上的安全,我们殿下确实是一片好心,不如这样,我们这边派个司机,让沈拾壹同行,彼此有个照顾。”他巧妙地把“监视”换成个温和的词。
多亏秘书机灵,这个回合又占了沈净的上风,子书安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朝秘书竖起大拇指,笑吟吟“请示”沈净:“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沈净怎么会在意情敌能否安全到家,他只想赶快把这尊瘟神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他朝沈拾壹递了个眼神,自己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去了。
沈拾壹无可奈何走到温睿身边。
陆其樾知道那两个二世祖又在斗气,姑且不会对温睿发难,左右也拗不过他们,只好把温睿送上子书安叫来的车上,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比老妈送孩子去寄宿学校还要事无巨细,直到沈拾壹丢了句“他死不了”,陆其樾才闭嘴,讪讪去到沈净车上。
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沈净看着眼气,索性闭目假寐。
公路上一黑一金两辆特制汽车齐头并进,最后还是沈净的司机技高一筹,赶在子书安的车之前开进停车场。沈净下车后还不忘对子书安挑衅:“承让了。”
子书安黑着脸:“走着瞧。”
没有其他官员和摄像机在场,他们的暗中较劲就摆在了明面上,看着子书安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陆其樾忍不住戏称了声“花孔雀”。
沈净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其樾,陆其樾自觉凑近沈净跟他咬耳朵:“他想利用我让你出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实验室位于一座科研大楼的深处,没有路标和提示牌,初次过来的人多半是找不到的,沈净之所以认得这间实验室,纯粹是因为他早年喜欢亲自陪新入职的人检测,只不过身边的保镖像流水一样换来换去,他虽然没有对牺/牲麻木,但也实在不想再一遍遍经历这种事。
如果新来的保镖不是陆其樾,沈净一定让沈拾壹代劳了。
十几个研究员下班之后还被叫回来加班,又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等了一晚上,生怕大皇子到来时给他留下散漫的印象,左盼右盼终于把两个大人物盼来,大家纷纷行礼,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都在口吐芬芳。
子书安很满意自己下达的命令被众人严格执行,他像明星见应/援粉丝似的,一边挥手致意,一边问候:“辛苦各位等到现在,中间出了点小意外,我代表少将军为我们的不守时向大家致歉。”
明明就是他逼着研究员来加班,一句话便把罪过全甩给沈净,沈净没什么表示,陆其樾护主心切,丝毫不给子书安留情面:“大皇子不用代表少将军,要不是你把大家叫回来,人家现在都回家睡觉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子书安的笑容僵在嘴边,就算他和沈净明争暗斗,能把话说这么直的,陆其樾还是头一个。
保镖小李悄悄拉陆其樾的胳膊提醒:“陆哥,少说两句。”
毕竟是救人都能让人误以为在杀/人的人,陆其樾已然留在沈净的阵营,被子书安整是板上钉钉的事,得罪他只有今天和明天的区别,与其等着挨/刀不如先给花孔雀个下马威。陆其樾推开小李的手,直视子书安刀/子似的眼睛。
秘书担心主子跟一介刁民争执有损形象,包揽了回怼的任务,凶巴巴指着陆其樾训斥:“跟在少将军身边却没有做过信息素测试,执行公务期间擅离职守,难道让大家加班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陆其樾反应很快:“又不是我主动提的,是你们主子哭着喊着非让我来的。”
秘书:“你一定要用这种市井流/氓的说话方式吗?!”
陆其樾:“我流/氓?刚才调/戏我朋友的不是你主子吗!”
秘书是个机灵人,但是脑细胞都用来算计人了,没有分出个区域来研究如何同普通人吵架:“你,你已经犯了侮/辱皇族罪!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侮/辱?我的天哪!”陆其樾夸张地惊呼起来,像演话剧一样大幅度退后两步,双手托腮嘴巴长得像《呐喊》里扭曲的小人,“我到底怎么您了大皇子,我是睡了你还是标记了你?当着这么多人咱得说清楚啊!我还没结婚呢,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全毁了!”
秘书从来没见过这样出格的人,不狠狠整治一番岂不是要被大皇子低看,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陆其樾身前,推了他胸口一掌,正要严肃理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当众碰瓷。
陆其樾捂着胸口倒退几步,正好撞进沈净怀里,沈净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陆其樾悄声说了句“配合我”之后,软软靠在沈净怀里呻/吟:“啊,我受伤了,我没交过医保,你得给我报销医药费!”
噗嗤,有个研究员没憋住笑出声来,她身边的同事一边捂她嘴一边背过身去,肩膀都在抖。
双方打架,越没底线的人越容易赢,这是不变的真理。
子书安哪里受到过这种羞/辱,勉强维持出来的绅士风度再也装不下去,他顾不上支使其他人,亲自下场开撕陆其樾:“你给我起来,别他妈装死!”
听大皇子现场爆粗口也是绝无仅有的,众研究员都对即将检测的对象感到无比好奇。
就在子书安即将抓住陆其樾衣领的瞬间,沈净迅速打掉老对头的手,像只护雏的老鹰似的把陆其樾牢牢抱在怀里:“他刚接受过拷问,脑子不太清楚,你别吓他。”
“你养的狗咬了我还要我大度不成?!”
“‘狗’咬你,你也要咬回去吗?”沈净倒不是贬低陆其樾,只是顺着子书安的话。
“沈净!你存心跟我对着干是吗!”
“他是我的人,要打要罚也是我来决定,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两个顶级Alpha为了自己而对峙,“被拷问吓懵了”的陆其樾受宠若惊,虽说争夺的是处罚权又不是什么浪漫的东西,但就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像极了狗血言情剧里的桥段。
陆其樾正打算结束这场闹剧,靠在沈净臂弯里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两股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身边激烈交锋。
沈净的信息素炽热如烈日,能把人熔化;子书安的信息素似雨后松香,放在平时应该挺好闻的,但这俩人如今却在互相较劲。这可是精英Alpha释放的信息素啊,陆其樾一个Omega意志力再强也禁不住反复刺激,若再耗上一会儿,他铁定要被动发/情了。
第24章
“那个,殿下,少将军,要不我们,先检测吧?”
实验室负责人壮着胆子凑上前来,他也不想趟这滩浑水,只是充盈在屋里的Alpha信息素越来越强,有几个研究员快要承受不住了。
沈净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陆其樾没有温度的手悄悄抓着,慌忙收了自身压迫感十足的信息素,扶着陆其樾远离没有停止释放信息素的子书安。沈净不会忘记陆其樾异于常人的体质,一旦被紊乱的信息素支配,就会冷得不成样子。
子书安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耍,一时气不过,还是在秘书用防止信息素失控的喷雾帮助下才渐渐恢复理智。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类,有仇必报是他的道德准绳:“欧阳!”
秘书最擅长察言观色,踩着小碎步赶了过来:“殿下请吩咐。”
此时此刻,子书安深海般的眼睛如果能化作一股漩涡,一定要将面前那对狗主仆卷进去淹了:“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写成报告,交给我父王!”
“是!”秘书的食指敲了敲AI眼镜,镜片立即跳出录屏的画面,“全录下来了,一句话都没落下。”
震惊之下沈净瞳孔骤缩,喉结都跟着动了动。刚才闹得太有失体面,若真报告给皇帝,不论子书安是否故意找茬,陆其樾都难辞其咎。到时候皇帝护子心切下皇令惩治,自己就算顶着少将的军衔也很难护他周全!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沈净果断把陆其樾交给保镖小李照顾,收起眉眼间藏不住的嫌恶,换上足以印刷在空乘人员培训手册里的教科书级笑脸,准备当众给子书安道歉。毕竟服个软只是丢面子,事情闹大了陆其樾可能会没命。
“殿下,刚才的事……”沈净刚刚开口,腕子再次被那双微凉的手握住,他偏过头便迎上陆其樾严肃又不失狡黠的目光。
陆其樾稍稍缓过来些,方才瞧见沈净凝眉咬牙的不甘表情,就猜到他将要做的事。既然刚才的“胡搅蛮缠”是为了帮沈净讨个公道,自然没有给子书安道歉的必要。
陆其樾穿过沈净身畔,不想躲在谁的羽翼下苟/且,正面回应子书安的威胁:“殿下要报告是吗。”他有意无意地轻笑一声,接着道,“那真巧,我也有事需要转告沈将军呢。”
沈净疑惑地看向陆其樾的后脑,不明白他手上还有什么把柄。
陆其樾不是莽撞的刺头,刚才那一番操作下来,不被报复才有鬼,所以在开闹之前便做好了充足准备:“偷换我家少将军会议资料的,是殿下的人吧。”
陆其樾放出重磅黑料,面不改色心不跳,无视子书安和秘书的反应,慢悠悠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很快,扬声器中传出清晰的对话录音。
“沈净的资料换掉了吗?”
“早换了,连沈拾壹都没发现。”
沈净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难怪他看过的法案信息与开会时投到全息屏上的不甚相同,幸好当时按兵不动,没有对其他法案提出异议,不然父帅只会更生气。
录音还在继续。
“殿下这招真够绝的,等下开会的时候看沈净怎么出丑,嘿嘿嘿。”
“什么呀,殿下哪想得出这种损招,是欧阳的主意。”
陆其樾没有关掉录音的打算,直到秘书冲上前来欲夺手机,在手机被抢走前,陆其樾手臂一划让他扑了个空,同时按下暂停键:“你抢走也没用,我做了备份。”
秘书咬牙切齿道:“就凭你一个录音能证明什么?”
“只要分离出音轨,再跟殿下随行人员的声音做重合配比就知道话是谁说的了,你们说呢。”陆其樾挑了挑眉,玩味的目光扫到子书安的两个保镖,二人脸都绿了,录音里的主角正是他们。
沈净对陆其樾的有备而来并不意外,因为“意外”本身就是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午休时候录的?”
“他们以为卫生间没人。”陆其樾收起手机,“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害人,不过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打算整我,不留后路可不行啊。”
纵容手下暗害沈净,这件事要是传到沈世清耳朵里,以他的雷霆手段,就算有陆其樾不敬在先也能扭转局势,子书安当然明白这个理,他需要更强有力的手段一招制敌才行。
双方都在分析利弊,陆其樾又为沈净阵营争取了有利局面,子书安不得不收敛了志在必得的气势,顾左右而言他:“Alpha的信息素会让你不舒服?难不成你是Omega?”
陆其樾浑身一僵,好在他无懈可击的笑容让他看起来还是很轻松:“如果是Omega怎么能标记别人。”
子书安:“哦?那你标记的对象在哪?”
“殿下才见过的,yourlovelyJa□□ine。”陆其樾翻过掌心假装亲吻一只不存在的手,将子书安的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标记了温睿?”沈净诧异的程度远远超过得知陆其樾手握子书安把柄的时候。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
陆其樾胡乱编着瞎话,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地给温睿道歉:“老温对不起了,我不这么说肯定会暴露,而且花孔雀对你有意思,让他以为你跟我是一对也好打消他的念头”。
可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净当真了,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你标记过他?”
“不行,吗?”陆其樾缺少最关键的记忆,以现有的信息无法分析沈净的想法,再联想温睿柔和的性格、茉莉花一样漂亮的脸蛋,连花孔雀那种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都会被吸引,于是陆其樾得出一个结论:沈净可能也喜欢温睿,他吃醋了。
可惜方向是对的,但却搞错了对象。
得知他们搞到床上,沈净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实在是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迫使他没有当场发飙,但愤怒还是泄露出不少信息素。
陆其樾平时机敏过人,唯独在感情方面异常迟钝,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是我主动的,温睿是怕我难受。”
这回连保镖小李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劝阻陆其樾少说两句。
微妙的空气在实验室内挥散不去,研究员们都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几位瘟/神,只盼望赶紧结束今天的测试,放他们一马。
负责人把陆其樾请到仪器旁边,让两个下属为他消毒、抽血,最后用血液分析仪得出一份标准报告,第一项体质测试到此结束。
子书安支使秘书先看了报告,只不过这份本应该将陆其樾置于险境的检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报告上各项数值都是正常的,性别一栏显示的也是Alpha,这样一来想挑他毛病都没法入手!
陆其樾不怕他们验血,不久前在酒吧里,温睿已经给自己注/射过特制的血/清,虽然不知道药物原理,但是在血/清生效的几天里能骗过现有的检测仪就行。
“检测报告都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陆其樾催促着子书安。
秘书又生一计:“报告里说你是Alpha不假,可你的信息素从没有释放出来过,谁能确定你是不是用了特殊药剂作假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身体不好,我信息素不正常。”这个借口陆其樾从小用到大,屡试不爽。
秘书显然是个不相信借口的例外:“可你刚才的反应不只是信息素异常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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