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或许,她应该从那时重新开始。

焦娇回忆着过去,视线里的自己好像在慢慢缩水,变成她小时候的样子,她第一次正式练舞的样子。

把她后来学的那些,一个比一个复杂,一个比一个高难度的舞曲全部忘记,尝试缪缪刚刚跳过的那些最简单最基础的舞蹈片段。

就算是这么简单这么基础的舞蹈,但在焦娇开始的瞬间,冷意还是如期涌上来。

像是在狂风乱作的悬崖边,像是在没有任何倚靠的无边夜空中,她的每个动作都被无尽的恐惧包裹着,那些适用于儿童的动作对她来说应该是非常轻松的,但她却像比初学舞蹈的孩子还要磕磕绊绊。

只跳了一小段,却有汗滴从下颌落下的焦娇停下来,微微喘着气看着镜子里又恢复成正常大小的自己。

跳得的确很不好,甚至动作都连贯不到一起,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舞,但。

她跳下来了。

她觉得,她可以重新开始了。

第47章有

缪缪坐着的那辆迈巴赫开了一段便停下来,保镖打开车门,圆成球的小团子从里面滚出来,冲向路边开着门的宾利:“酒酒老师!”

齐酒站在车边,高冷地抱住小团子,看似很没耐心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缪缪,老师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啦!”缪缪骄傲地扬起小脑袋,“缪缪跳了酒酒老师让缪缪跳的舞,漂老师教缪缪教得可认真……”小奶音戛然而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有点害怕地看向车里安静坐着的男人。

齐酒也往那人身上看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小孩子介绍他,好像说什么也不太合适,而且缪缪是苏家那位的女儿,和车里这位也算是亲戚,小团子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但车里这位肯定是知道小团子身份的,怎么也轮不到她个外人来说这个话。

齐酒从小嚣张冷傲到大,如此拘谨小心还是第一次。

小团子无比可爱,谁看了都忍不住想逗逗她,而车里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小团子跟齐酒汇报完,便微微颔首。

保镖立刻走过来,打算把车门关上,齐酒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个男人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却有着她那位浸淫商场几十年的父亲都没有的压迫感。

前两天他的特助找到她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

眼看车门就要合上了,小团子却突然出声:“酒酒老师,这个哥哥是漂老师的男盆友嘛?”

齐酒心里一紧,担心地看了眼车里,想要捂住小团子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的小嘴巴,却晚了一步小团子把小脑袋探进了保镖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车门里,更仔细地打量车里的男人,并且自问自答得非常来劲:“没有人告诉缪缪哥哥是漂老师的男盆友,是缪缪自己猜的哦,哥哥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和漂亮老师是一对。漂哥哥,你说缪缪猜得对不对?”

齐酒手脚都有点发凉,早就听说这位无比讨厌小孩子,就连自家的亲侄子都被他吓得不要不要的,缪缪和这位的亲戚关系更远,一口一个哥哥地叫,把辈分都叫错了,这位要是真不悦起来,可不会顾及什么亲戚,什么小孩。

齐酒都要抱起小团子,替她向车里的人道歉了,没想到,车里的人竟然开口回答了小团子的问题:“不对。”

冰泉般冷冽的声音听得齐酒咽了口口水,下一瞬又听他补充:“我们结婚了。”

齐酒一怔,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到,她是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位和个孩子认真说明自己婚恋状态的画面。

“所以是漂老师的老公咯。”聪明的小团子非常明白结婚的意思,虽然觉得车里的哥哥有些吓人,但还是敌不过心里对长得好看的人的向往,又离近了些,特别懂地点点小脑袋,“那哥哥就是漂师母。”

“缪缪!”齐酒刚落下的心又飞了起来,怎么可以说这位是师母啊?

齐酒担心的仍然没有发生,车里的人这次没应声,却也没纠正小团子相当冒犯的称呼。

小团子不懂齐酒的心,眼睛眨啊眨,越看车里的哥哥越好看,小嘴巴也没停:“但你们都结婚了,那你为什么不进去看漂老师呢?你们吵架了吗?缪缪的爸爸也经常被妈妈赶出去不许他见她,爸爸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可可怜了,还会哭给妈妈看,好让妈妈心软。哥哥也可以哭呀,哭得好看一点,漂老师那么温柔肯定马上就原谅你了,要不要缪缪陪你练习一下?”

小团子为了给车里的漂亮哥哥挽救老婆出主意,不惜又一次出卖自己的好爸爸。

齐酒顺着小团子的话想象了下苏家那位装可怜,哭唧唧求老婆原谅的样子,嘴角都有点抽搐了。

车里静得让人胆战心惊,齐酒不敢再让小团子胡闹,把试图用蹬着小短腿爬到车上教漂亮哥哥哭哭的小团子抱起来,冲车里微微欠身:“雍先生,我们不打扰您了。”

车里的人连脸都没转过来,侧颜昳丽却冷然,保镖将车门关上,黑色宾利立刻启动。

齐酒看着那辆车开远,才放松下来,把脱离美色惊觉上课要来不及了的小团子塞给她的保镖,没立刻离开,而是转身有些失神地看着刚刚宾利开走的方向。

其实她和小团子一样很是好奇,这位为什么要通过她帮焦娇。

为什么他在帝京最昂贵的地界上给她准备了最好的练舞室,却不告诉她?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了解焦娇,甚至连她小时候练过的舞曲都记得,还特意让她把缪缪找来,让缪缪跳给焦娇看,却不自己出面让焦娇知道这都是他安排的?

这份不说出口,却汹涌至极的爱意,连她都感受到了,如果他真的像小团子所说,和焦娇吵了架,惹她不开心了,那就更应该让她知道他做了这些啊。

怎么可能有人不为之感动呢?

这不是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到雍家这位对他从小养在身边的“洋娃娃”的宠爱了。

几年前,她的表妹和焦娇在一所高中,那时,圈子里的人虽然都知道雍烨的恐怖,也知道焦娇和雍烨的关系,但还是会有一些没脑子的人想要搞点事情。

他们觉得焦娇不过是雍烨觉得有趣随便养的玩物,和他们养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平时碍于雍烨的面子,不得不跟这个小玩物低三下四,让他们觉得很丢脸,所以看到焦娇彩排时都是一个人,就来劲了,他们在背后讨论她的身世,笑话她没有真正的家人,别人彩排,家长都忙前忙后地帮孩子准备,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个人。

比赛当天,看到她还是一个人,虽然是校学生会会长,但从不参加这种活动的雍烨也没为她破例,这些人就更嚣张了。

齐酒坐在台下和表妹的家长们等着表妹表演,耳边是有心人在带节奏,大声内涵一个人坐在选手席的焦娇可怜没人要,一个家长都凑不出来,这些人的家长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不想管,象征性地斥责两句就不管了。

齐酒觉得他们应该就是故意放任他们的孩子这样做的,因为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几个家长也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安静坐在那边的女孩。

礼堂那么大,无论是否参赛,是否会得奖,几乎每个学生身边都有家长陪伴,而她的身边却空荡荡的,显得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齐酒也不知道焦娇当时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焦娇会是她未来最嫉妒的小师妹,单纯觉得这些人又吵又坏,刚要让他们闭上臭嘴,让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的一幕发生了。

礼堂门开,本应该是最后入场的校领导却跟在身穿学生制服的少年身后。

齐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表妹的家长一把拉了起来,刚刚还用不屑眼神看焦娇的那些学生,甚至家长也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心虚害怕。

齐酒和很多人一样都在偷偷看他,他却目中无人到了极致,仿佛他们理所应当起立迎接他,理所应当被他当做脚下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