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谕直起身定定地看着他，像是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好半天才蹙着确认道：
“你是想……3P？”
第16章57—59
【57】
“……”
这下林瀚阳就算再迟钝，也从宋谕那倏然黑沉下来的脸色中看出点什么来了。
看到宋谕又点起一根烟，望着自己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般叹了口气，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沉默下来，林瀚阳莫名感到有些心虚，觉得刚刚那没头没脑的一句好像是有点不太像话；可看到宋谕这明显带有责难意思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做错什么。
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是啊……怎么了……”
宋谕看着他，颇有些头疼地揉揉自己的额角，许久才低声道：
“公主，你觉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是什么？”
“……”
林瀚阳眨眨眼，居然被问住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回过无数个可能。炮友？朋友？
总不能说是……姐妹……吧……
不然还能是什么？宋谕又想听到什么回答？
看到林瀚阳这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神情，宋谕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颤，再度沉默了下来。
半晌拿过搭在床头的睡衣披到肩上，疲惫地按着自己的眉心起了身，道：
“罢了，我今天没什么做爱的心情，你先回去吧。”
林瀚阳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夜色漆深的窗外，拧眉道：“天色这么晚了，你要赶我回去？”
他见宋谕神色冷漠，不确定到底是自己说错了话，还是眼前以女王自居的人物忽然发什么神经，原本打算说出来缓和气氛的话便尽数咽了回去，只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心高气傲的林公主自然不可能跟宋谕服软，于是脖子一梗，冷笑一声道：
“回去就回去！”
便簌簌穿起衣物，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
宋谕看着不远处砰然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原本冷硬的眼神微微一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披衣起身，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看到眼前的门又蓦地打开，林瀚阳气势汹汹地回来，到落地窗前的置物柜旁看了看，转身抱走了装着潇洒男人的玻璃缸。
【58】
看着再度被咣当摔上的大门，宋谕哑然失笑。
先前不愉快的情绪已经淡了不少，他低头看看手中空了的烟盒，头一回在没有尼古丁的帮助下认真地反省起自己来。
林瀚阳生性耿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这会儿恐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忽然情绪低落的原因，也确实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不能有第三者来插足的地步，跟这么一个还没开窍的情人怄气，倒有点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了。
宋谕走到落地窗前，远远地看着楼下林瀚阳气愤着走远的身影，感受到自己身上还有他尚未散去的体温，略感冰凉地抄起双肩的同时，唇边也溢出了一丝苦笑。
……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林瀚阳是什么时候有了更深一步的感情。起初他只是觉得无聊，抱着戏弄的心思想要会会这个没能看好男人的“正妻”，以及老改的梦中情人，却意外地发现两人居然相当合得来。
宋谕没什么朋友，从法国回来后更是几乎伶仃的一个人，对同病相怜的林瀚阳生出好感也是理所当然；这个和他一样被起了公主诨名的漂亮青年好像有种天然的魅力，他很快了解到为什么莫迪会在事情败露后不惜与自己划清关系，也要求得他的原谅。
自小富养的年轻人平日里虽然有些娇纵任性，却也相当吃苦耐劳，从不抱怨自己流于庸俗的生活，对待感情当断则断的魄力也让他佩服不已；为人虽然看起来清澈见底、胸无城府，却真正能让人感到安心。
每当夜里倚在林瀚阳颈间沉沉睡去时，他都有种还能活下去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他动心得太快，林瀚阳不敢相信他的真心，甚至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倒也看似情有可原。
至于林瀚阳今天居然堂而皇之地想叫人来3P，恐怕更多的也是因为他以前的名声，才给了公主他是个享乐至上、并没有太多贞操观念的错觉；如果是除了林瀚阳外并没有什么过多性经验的莫迪，他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瀚阳不知道他的心思，甚至也还没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话说回来，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好好告白，这也的确是他的失策。
宋谕如梦初醒，匆匆穿上衣物拿起钥匙，便想趁林瀚阳还没来得及打到车之前把他追回来，好好把话说清楚。
临出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墙上闪烁的电子表，忽然一愣，目光长久地落在了下方显示的日期上。
半晌收回脚步，心里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59】
……
夜半林瀚阳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给潇洒男人换了水，依然把玻璃缸摆到窗台上放好，自己则煮了碗泡面，两眼鳏鳏地吃过夜宵后，便躺到了那张不算宽敞的小床上。
狭窄的巢让习惯了宋谕家阔气的林瀚阳感到很不习惯，想到之前和那只公狐狸精闹的那些不愉快，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总觉得宋谕问自己的那句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好像别有深意似的。
仔细想想，宋谕该不会是把之前在晚宴上他为了打发莫迪说的那句爱他当真了吧……
林瀚阳挠挠头，发现他好像并不太清楚宋谕在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定位。
他承认自己现在很迷恋宋谕不假，但这种迷恋就跟被打败之后折服于老大的跟班小弟一样，总归是憧憬和崇拜居多，应该还没变质到和爱情比肩的程度。
而且哪怕他林瀚阳再自恋臭屁，也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能“掰弯”宋谕啊。
……
睁着眼睛直到凌晨两点，林瀚阳还是没能睡着，顶着偌大的两个黑眼圈坐起身来，看着自己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的手机，划开有着他和宋谕合影的锁屏，干脆地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知心哥哥。
铃声一反常态地响了好久才被接通，接通的时候那边有些嘈杂的声音，不像是隔音良好的豪华公寓，倒像是什么夜场深处隐蔽的小包间一样。
“老改？”
他听得到老改的喘息声，以及另一个陌生男人压抑的呻吟；纵横风月场多年的林公主自然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纯情男孩，只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不屑地撇撇嘴，暗想老改这一个月可算没白憋，今晚铁定被各路零号围绕着吃了个够本。
好半天才听到老改略显慌乱和尴尬的回应：“阳阳，什么事？”
“呃……”林瀚阳迟疑了一下，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老改的兴致，便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想到老改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的基吧玩得正嗨，自己却蜷缩在这个落魄的巢里夜不成寐，林瀚阳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总觉得自己十分凄凉。
他倒不觉得一心喜欢自己的老改出去和别的零号玩有什么不对，毕竟就算再怎么吊死在自己这棵树上，也没道理在他和莫迪相亲相爱的这几年让人家老改为他守节，成年人憋得久了就得出去纾解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也正因为林瀚阳从来没对老改在外面的乱玩感到过半分嫉妒或不爽的情绪，才这么肯定自己对老改是真的没有感觉。
如果是宋谕呢？以他现在对宋谕炮友加姐妹的定义，如果宋谕出去和别人玩，也应该很容易接受才对。
想到这里，林瀚阳忽然滞住了。
他之前的确是有叫老改来3P的打算不假，但那也是想着要老改上他，他上宋谕，至于让老改碰宋谕，门儿都没有。
门儿都没有……
门儿都没有？！
林瀚阳被自己的结论吓得目瞪口呆。
……
不会吧，难道他真的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第17章60—62
【60】
凌晨四点，即将破晓的城市还陷在沉睡的寂静之中，仰躺在小床上的林瀚阳却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再也没了半分困意。
几个月前还和莫迪相亲相爱的林公主可能死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感天动地发誓此生非他不可的小崽子居然会出轨，而他则在分手后莫名其妙和绿了自己的小三上了床，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更恐怖的是，自己似乎还喜欢上了这个好姐妹。
想到这里，林瀚阳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他真的喜欢上宋谕又怎样，虽然宋谕的确给了他这人说不定对自己有意思的错觉，但没准儿人家只是洁癖发作，不想两个人同时上他的床呢？
万一现在他一时冲动跑过去和宋谕告白，结果却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毕竟作为要什么男人没有的女王，不去理那些现成的纯一，反而喜欢上比他还顽固的钢铁零号，想想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林瀚阳坐起身来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跟宋谕同居了有段日子，今天之外的两人也从没闹出过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更加不清楚宋谕是怎么看他的，把他赶走之后又一个人在做什么。
他看了看表，还是起身下床，洗漱一番后穿戴整齐，打了个车就直奔上东区找自己的知心哥哥。
老改没有和炮友过夜的习惯，按照刚刚他们的激烈程度来看，这会儿也应该吃饱到家了；虽然打扰别人休息不太好，可林瀚阳此时一肚子心事儿，也不想再独自纠结到天亮了。
【61】
当洗完澡的老改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熟悉却略显憔悴的人时，心里一瞬间百感交集。
这一个月来他在岛国加班加点，每天都在想着赶紧回来见林瀚阳，把放了鸽子的那场约会补上，最好还能像上次那样大战一场，以慰藉一个月都素得两眼发绿的自己；哪知下飞机后就被态度不冷不热的阳阳给打击到，心情郁闷地到酒吧钓了个小零，还尴尬地被电话捉奸了。
其实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满心期待着阳阳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样他就能趁机表个白，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出去乱搞。
哪知眼前的林瀚阳虽然看上去心烦意乱，却明显根本不在意他刚才的那出，只是像往常一样进了屋，又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是想找他倾诉点什么。
老改内心哀怨不已，却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对林瀚阳来说，能有这点知心哥哥的价值已经不错了。
于是打开冰箱拿了啤酒和林瀚阳喜欢的果汁，坐到他对面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阳阳露出这么一副难过又纠结的表情。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林瀚阳开口，听到的却是：
“老改，我问你，宋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
林瀚阳紧紧地盯着老改，想要从他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不认识宋谕的什么朋友，对这只公狐狸精过往的情史也仅限于知道莫迪和那个阳X的法国渣男，思来想去也只能来请教老改；毕竟两人也算有多年的交情，老改又身为宋谕曾经的爱慕者，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才对。
见林瀚阳目光微凛，老改心中蓦地一惊，险些摔了手中的啤酒罐。
完了，阳阳怎么会忽然问起宋谕的事；该不会是失恋的打击过大，打算去报复这个勾走了莫迪的男人，找个威猛的一号去泡他再始乱终弃吧。
老改放下啤酒，顶着林瀚阳灼灼的视线艰难地想了一会儿后，道：
“这个……其实他更多的应该只是看感觉，平时喜欢气质清爽干净的男人，倒也不是在乎另一半的长相或其他什么。而且他看人很准，对方接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很快就能感觉出来，所以说……那个……还是很难的……”
林瀚阳只把注意点放在清爽干净四个字上，想想觉得自己似乎还算符合，于是又陷入了沉思，完全没疑惑老改说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那他喜欢一个人，一般会有什么表现？”
“……”老改一顿，感觉有点为难地摸了摸鼻子，“这我没有跟他交往过，他也不喜欢我，哪能知道这种事呢；不过听说宋谕很擅长做菜，去了法国之后还专程在那边的厨师学校进修过，也只做给男朋友吃，所以如果他给一个人做饭的话，那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林瀚阳听着听着，眼神便黯了下来。
这一个月来他们几乎都是在外面吃完饭才会回去，他从没见宋谕下过厨，甚至也不知道这人居然会做饭；看来他还是自作多情了，这只公狐狸精根本没把他当成男朋友来看。
想到这里，林瀚阳一滞，忽然又想到因为他们公司中午订的工作餐一向很难吃，有次宋谕听到他的抱怨后，第二天就叫外卖员给他送起了法式便当，菜色每天都花样不同，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宋谕跟他说那是他在法国餐厅订的，但尝了一口林瀚阳便当的同事问外卖员是哪一家餐厅，他却没能回答上来。
难不成那是宋谕亲手做的？
老改见林瀚阳神色变幻莫测，显然又误会了些什么，犹豫着开口道：
“阳阳，其实我觉得……如果你有什么释怀不了的心事，不妨亲自去找宋谕，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跟他之间的误会也好委屈也罢，宋谕毕竟不是坏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一定都会告诉你的。”
“……”
林瀚阳忽然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