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停了下来,凝视某一块墙面。你完全看不出那块墙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用刀柄敲了几下,好像在确认什么。然后猛的举刀刺进去!
你本以为会听到刺耳的声音,或看见刀被折断,但太刀只无声无息的没入墙中。他的手臂浮起青筋,将刀往下一压。
你听到轻微的啪擦声。
他持续将刀往下压,速度均匀,表情不变,就像在切一份软陶土,或一块蛋糕。你戳了戳墙面,确实是硬的。
OK,即使黑哥脚踢海怪,手搏猛虎,你都不会再吃惊了。
不多久,黑哥用刀划出门四四方方的轮廓,随后又在墙上摸了几下。也不知怎么做的,明明手指没有着力点,他却硬是把整块墙拉了下来!
你一时怀疑他的手上有装吸盘,一时怀疑他是被熊养大的。
这是吃了什么才会这么有力气?黑哥的手臂明明并不粗壮啊!
你很想摸摸他的手臂,或着掀开他的衣服看六块肌,幸好你的理智阻止了你。
如你们所预料,墙的后面有一道铜门。原本它应该是金色的,此时锈迹却染出层层绿色花朵。
你注意到被拉下的墙面里有许多比指甲还小的白色碎石,边缘参差且尖锐,让你联想到海滩的碎贝壳。
你好奇的拿了一块,研究上面的痕迹,摸了摸,总觉得质感有些熟悉。几秒后你蓦然理解,马上将碎石丢开。
这些,似乎……全都是碎骨。
这些骨头是谁的,鸡?猪?怪物?或者……人?
在你和骨头两两对望之时,黑哥不知摸到了什么机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似乎下一秒就会解体,但还是缓慢的打开了。
「呦,真慢。」
门后是长毛。他的头流血了,但他丝毫不在意,正一脸无聊的坐在台车里甩钢筋玩,像个在大卖场购物车里玩玩具的大型小朋友。
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的不是玩具鸭,而是沾满了血肉的长钢筋,一甩就乱喷。
你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长毛:「哇,一个身上都是抓痕,一个衣衫不整还扶着腰,你们刚才是多激烈?」
你翻了个白眼。
长毛感动道:「老黑每次都没表情,没意思得很。还是小朋友好玩。」
你:……
黑哥罔若未闻,翻身进了台车。
通往第四层的路已经开启了。但这次比较特别,不是楼梯,而是一个斜往上的坑洞,内有铺设车轨。看起来,是要坐车上去。
「来来来,老司机要开车啰!」长毛喊道。
台车有点高,你手上又有伤,费劲的翻了几次,最后黑哥拉了你一把,才坐进去。
长毛探出上半身捣弄,不知拨动了什么开关,「喀」的一声,台车开始缓缓移动。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略拥挤,你尽量缩小自己,但还是不断碰撞到身旁人的大腿和肩膀。坑道里有点潮湿,地面都是细而薄的白色碎骨,冰凉的水不时滴到你的后颈。你全身紧绷。
不多久,你看见了坑洞的出口,那里隐隐然透出红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你拿出手机,APP有一则最新讯息。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通过第三层!目前进度:3/7」
再4层,或许就可以回家了。
你握紧了手中的铁锹。
*
第四层给你的第一印象是,很热。热得要命。
第四层有别于第三层的弯绕,和第一、二层的走廊与多隔间,是一间较大的长方形房间。
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金属锅炉,下面是点火处,连接着锅炉的是早已停摆的输送带。四周、天花板都是管线,主要分为两个颜色,铁灰和水泥白。纵横交错的管线像血管一样交织满房间,你走路时甚至必须低头。
虽然设备看似已停摆,你仍听到轻微的机器运转声。
显然,这里是工厂。你没有参观过工厂,但总觉得,这里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长毛跑去锅炉边,一边探头一边咕哝肚子饿,看来很想将怪物的肉放进去煮,黑哥则站在输送带和管线旁。
这时,你会:
A检查管线
B检查输送带
C检查锅炉
D检查点火处
第10章第10个分支
你选择检查管线。
黑哥伸手抹了一下输送带后,便盯着手指看。过了几秒,又轻轻用刀鞘敲着管线,似乎在听什么。
你站在黑哥旁边,试着理清楚纵横交错的管线。共有铁灰和水泥白两种,细的如普通水管,粗的直径足可纳篮球。如果是很小的孩子,搞不好还能在里面穿梭。
大致上,管线一端在锅炉上方,一端没入墙壁。
看起来,矿土从第三层运到这里后,会经由输送带落入锅炉中,再加上一些材料,用大锅炉炼制。
管线理可能是什么?你努力回想炼铜需要什么材料,矿土,酸……还有什么?
「小朋友,你有带吃的没?」长毛半个身子都探进锅炉里。「如果没吃,要不要吃罐头烤肉?虽然可能有点过期,好歹是蛋白质。」
哪里弄来的?你怀疑地看着他。
「你别小看我,我厨艺还是不错的,人称中华小厨神。」长毛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一大块肋骨肉,颜色很深,瞧着足有四五斤。
你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块肉的皮很薄,惨白且有皱褶。
这种皮肤,你不久前好像才看过。
你:……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吧?
如同呼应你的内心,长毛又变魔术般地拿出……一颗头。
红色双眼一颗不见了,留下黑洞洞的血框,一颗暴突。它嘴巴大张,紫黑色的舌头被扯出,活像死不瞑目的猛兽标本。
锅炉里还有剩余的燃料,长毛一边哼着歌,一边把肉乱切成大块丢下去,煞有其事的样子。
你转头去看管线,不是很想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场面。
你忍不住问:你不怕吃了拉肚子?
长毛:「这锅子干净得很,没有问题。」
「太干净了。」黑哥突然说。
什么意思?
背后熟悉的大力一拉,你被抛到了空中。黑哥腰一使劲,稳稳地翻到一条粗管线,将半空中的你接住,放在另一条线上。
你不惧高,但不禁也有点抖。
抛人前不能先打声招呼吗?
长毛此时已生好火,跃到对面的管线。他慢条斯理地拍掉手中的血,接完刚才的话:「……更何况,我又不是自己要吃。」
你:……
那你刚才还问我要不要吃?!
怪物──长毛称之为罐头──的肉,入锅没多久,便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熟肉的味道渐渐弥漫。
虽然看着恶心,但煮熟后,看起来……好像也和猪肉没什么两样?
你吞了口口水。昨天是你生日,睡前吃了不少东西,但运动了好一会,你早就饿了。
不行,你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念头!
就在这时,机器运转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听,才发现机器的轰鸣声里夹杂着悉悉簌簌的声音,如同浪潮一般打来,身下的管线随之震动。
锅炉前的管线口,掉下几只油亮的黑色甲虫。
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虫!
管线里满满的,都是虫!
这时,你会:
A杀虫子
B换坐的位置
C继续观察管线
D按兵不动,看黑哥
第11章第11个分支
虫子如水一般从水泥白管线涌出,如同地狱中的瀑布,伴随让人发毛的窸窣声。
它们死死的黏到肉块上,热锅让身先士卒的几只虫子发出爆裂般的「啪滋」声,像是你小时看过的爆米花,一遇热,便四处迸裂。
而后面的虫则被气味引得更加疯狂,前仆后继的涌入锅中。
「瞧,我就说我厨艺很好!」长毛得意的说。
你已经顾不上理会他,你头皮发麻。出于某种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你盯着管线看。
你像个被叫上台解题的不知所措学生,灵魂分成两个部分,一半的你被吓得不敢动弹,死盯着眼前的管线。
另一个你,则悬浮于更高的位置,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切。
--哪里来的这么多虫子?
--这么多的虫子,在这个废墟里吃什么?
看他们前仆后继往锅子里钻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吃素的。
这么大的数量,而且并不是你见过的任何一种虫。
一种可能是,这里是非现实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而如果这里依然依循逻辑,那么,就必然有某些原因……
你想起你曾躲在第一层的床底下,当时的虫子,似乎都是蟑螂、蜘蛛、蜈蚣一类,让人眼熟的虫子。
这些异常的虫子是出于人为,你的直觉这么告诉你。
就在这时,思考暂缓,你忽然感到不对。
另一半的你一直盯着管线看。
那一个你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大对。
你看着摇晃最为剧烈的水泥白细管线,有一块的颜色逐渐变深,电光石火间,你明白了。
「是酸!」你大叫。「管线快被腐蚀了,这里不安全!到铁灰管线上!」
因为水泥白管线较粗,你们三人都在水泥白管线上。
长毛疑惑的看着你,黑哥却好似明白了,他轻巧的跃到一条较近的铁灰色管线,并将刀插入墙壁。
你明白他在做落脚点,或许还试图挖开天花板。铁灰管线的载重显然不高,一个不好,你们都得cos蜘蛛人才能避开虫潮。
你向长毛大吼:「这些虫子会分泌酸!腐蚀性的!快跳,依腐蚀的速度,管线撑不了多久!」
这些虫子,以前八成是用来制造工业用酸。
工厂弃置后,不知怎么活到现在。从闻到肉味,就全部倾巢而出这点,再结合当年的战争背景,以前喂的大半不会是什么干净东西。
一般来说,管线并不是每条都有做防酸蚀涂层,只有专门运送酸的管线,才会花钱涂层。
更何况,涂层要常常保养,这间工厂不知弃置多久,涂层说不定早就失效。
你猜测,水泥白管线就是运送酸的,铁灰则否。
而现在,短短时间内,偌大的锅炉已经快满出来了,虫群眼见无肉可吃,又被肉味引起了凶性,已发狂般的四处乱窜,有些甚至踏着同伴爬入铁灰管线内。
所以,这里的管线,全都不知何时会断!
这些虫子似乎不会飞,目前也对爬墙没有兴趣,但要是落入虫堆,即使不被酸腐蚀失血而死,也会被虫啃食而死!即使长毛和黑哥再会打架,也抵不住虫海!
先前你不断的观察管线,让你们多了一点应变的时间。
但现在,情况仍然十分危急。你无法像黑哥一样轻巧的换位置,黑哥忙着做落脚点,长毛索性直接攻击管线,你身下的管线不知何时会断。
因为位置的关系,你很难帮任何一个。
如果观察四周,说不定能发现其他有用的机关,但你不知身下的管线何时会断。
如果换位置坐,你没有把握能做到像黑哥那样轻巧,说不定管线同样会断。
你的左手受伤了,如果把包扎放开、放血引开虫,说不定可以为长毛、黑哥争取一些时间,但你可能会更危险。
还是,索性直接留遗言给他们?
你会:
A观察四周
B交代遗言
C换位置坐
D放血引开虫
第12章第12个分支
你动手把左手的包扎拉开。
你才刚认识那两人几个小时,不确定那两人的盘算,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你决定为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你选择放血引开虫。
血一滴下,便在虫海中激起波涛。虫子完全疯了,牠们已经不理会锅炉,新鲜的血液让牠们沸腾。
锅炉上的虫离开后,你看见空荡荡的锅炉,连骨头都没剩下。锅炉应是用优良的防酸材料做成,看起来光滑干净。
原来黑哥之前说的「太干净」是这个意思。
一抬头,只见长毛惊讶的看你,你说:看吧,说什么小厨神,都比不上食材的原汁原味,爷可是香喷喷的唐僧!
长毛:「还没成年,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耍什么帅!你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嘴硬:我今天刚成年!
「停下来!」
你惊讶地转头,看见黑哥皱眉,难得露出焦躁的情绪。事实上,如果不是怕这条管线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光看表情,你怀疑他会过来把你揍一顿。
你:别费嘴皮了,你们快一点!虫子正在爬上来啊啊!再晚我就要跟虫子相亲相爱相融合了!
黑哥:「……」
他不再说话,转头继续。一刀下去,水泥块四溅,打到你的脸上。看他恶狠狠的样子,你怀疑他是把墙当成你在揍。
那些虫子一股脑的涌上来,一堆栈着一堆,硬是在房间造了一座流动的虫山,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大概会晕过去。
虫子越来越近,你的视力不坏,已经可以看到牠们强壮而丑陋的下颚,正在狂躁的一开一合。所经过的地方──包括同伴的背──都会留下浅黄的酸液。
牠们长得有点像金龟子,但黑中带红的甲壳和狂躁的动作让牠们看起来让人想吐。
你不禁微微后退,但身下摇晃的管线,又再度提醒你现在的困境。
不能动,一动就要掉下去。
终于,一只被同伴弹开的虫子落到你的手臂上,牠兴奋的一口咬下,你忍痛想拔开牠,但牠的嘴里不知是否有倒钩,完全拔不起来。
一只、两只……嗜血的虫子密密覆上你,你痛叫出声。
太痛了,小时候贪玩受伤,头皮曾在没麻醉的状况下缝过几针,都没有这么痛。痛得你头脑空白,失去一切自制力,以及平衡。
你掉了下去。
虫子很快覆盖了你,深入骨髓、遍布全身的剧痛让你发狂,但你什么都做不到。
在你失去意识前,你听到有人焦急的叫你的名字。
是黑哥?
他怎么叫我名字叫的这么顺口?
我们认识?
一瞬间的疑问,很快沉入黑暗之中。
你睁开眼睛,头晕头疼如陨石撞来,身体因残留的剧痛抽搐不止。
刚才的是梦?但也太真实了一点。
你疑惑的看向黑哥和长毛,两人各忙各的,没注意你这边。虫子们还死死黏着锅炉,对你没兴趣。
你想到以前在小说中看过的平行世界论。逻辑上,因为各种因素碰撞,世界上有无限的可能性,产生数不清的世界,它们对彼此来说并不真实,但在另一个层面上,它们自己对自己来说,全都是真实的。
而你刚才的梦,或许正是其中一条世界的尽头。
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梦似乎透露了些新讯息,但眼前的状况依然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