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厉害。」江之衡崇拜道,若不是有面具挡着,阮知还都要看到他的星星眼。
「我伴侣是恶灵,这点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阮知还隔着面具也感知到江之衡的激动,毕竟恶灵在鬼魄心中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是鬼鬼都能当的,正当他想说「待会遇上给你介绍一下」,他就突然被拉入一个怀抱中,熟悉的冷香迅速包围着他,让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秦风,你找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阮知还和秦风安排上了_(:3」∠)_
至于那个到活动完结也找不到男朋友的可怜鬼,当然是某只姓白的鬼,呵呵呵
☆、鬼夕(四)
江之衡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突破面具直接掉到地上了。
秦风?是他所想的那个秦风吗?
那个地府恶灵排行榜上的万年第一?
他没有听错吧?
阮知还看着眼前不自知地把话问出口的江之衡,轻轻拉下拴着自己的那双手,好笑道:「对,就是你想的那位秦风。」
江之衡差点就要除下面具使劲捏脸皮,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平白没事就遇到这么好康的事,他激动道:「我、我可以跟秦风大大拍张照吗?」
秦风在进来之前就会另一只鬼打了赌,看谁较快找回自己的伴侣,可当他找出阮知还、打算拉着他去某鬼炫耀时,却发现对方莫名其妙对一只陌生的鬼极度友善。他自问不会干涉另一半的交际,但这不代表他会用跟阮知还同样的态度:「呵,戴着面具拍吗?」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冷酷!
秦风的嘲弄不但没有令江之衡失望,反而进一步点燃了他的兴奋:「对对对,秦风大大你提醒了我,谢谢——咦?大大你住在这里?但你的伴侣不是孟……」
「嘘。」阮知还立时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我们有朋友住在这里,是他们邀请我们来玩的,拜托不要说出去,不然闹大了我们也很不好意思。」
「当然没问题!」江之衡马上道,心里却在庆幸杜听夏找不着自己,不然他可没有这狗屎运一口气遇上秦风和他当孟婆的另一半。
「秦风,他是江之衡,是杜总的朋友。」虽然阮知还戴着面具,但单凭声音就听出他跟秦风说话时的欢快:「让他先跟我们一块好不好?」
「杜总?是那个杜听夏的朋友?」秦风见阮知还点头,冷眸隔着面具打量眼前散发着迷弟气息的鬼,意有所指道:「难得他也有带出来的『朋友』,我还以为他被他家的大少和三少弄得连基本社交都没有。」
江之衡尴尬笑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秦风带刺的话,倒是阮知还用手肘微微撞了一下秦风让他收敛,然后直接道:「秦风他没意见了,之衡,待会活动完结后我才让他拍照,好吗?」
「没问题!」
被下令「收敛」的秦风没有再说话,但眼眸却闪过深思,阮知还的性子是怎样他很清楚,随随便便向一个陌生鬼示好就足够奇妙,而徧徧这只鬼和杜听夏有关系,说阮知还只是突然好心肠就枉费他对伴侣的认知了。
「对了,之衡,你是怎样跟杜总认识的?」
耳边忽然传来阮知还装作不经意的提问,秦风唇边随即抹过「果然如此」的笑意,他就说他的知还定是在预谋什么。
当杜听夏找到江之衡的时候,对方腰间已经挂了六、七个面具。
想当然尔,江之衡才没胆量反攻跳来吓他们的员工,而阮知还满心顾着套话也没空理会,重任自然落在秦风身上,可阮知还手持二十个以上面具定会引来哄动,因此江之衡便捡了个便宜获分了好几个。
江之衡为此感激不已,因此更加积极响应阮知还的问题,除了一些真的不能公开的外,他基本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了对方,就连电话号码也顺道交换,名副其实的把自己卖了。
「之衡,那边有只鬼脸上戴的面具和你是一样的,不会是杜总吧?」
江之衡还沉醉在和秦风交换电话号码的喜悦中——本来他只是和阮知还交换的,哪知秦风见他们拿出电话,也很理所当然的拿出自己那部,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经阮知还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左前方对着的鬼,正正就是被他忘个彻底的杜听夏。
明明什么也没干,但江之衡还是莫名感到心虚,看着杜听夏没有飘上前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能装出「现在才发现对方」的口气:「呀,听夏,原来你在这里。」
僵硬得一听就知是在背诵的语气成功令在场的鬼陷入迷之沉默,到最后还是秦风打断了这份尴尬:「一阵子没见过杜总,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如此亲密的『朋友』,待会要不要和『朋友』一块跟我们吃个饭、聚聚旧?」
「不、用。」杜听夏的声音明显是强行挤出来的,他不知道为何江之衡会跟秦风他们待在一块,但和阴大分校接触过的都知道秦风不是什么善类,特别是他之前有次意外喝醉和对方有过交集,虽然他也是因为这里获得了某两只鬼的下落,可事后却被对方硬生生坑了个彻底,平白没事给阴大分校捐了可以兴建好几座教学大楼的钱。
「之衡,杜总来了你就不用怕了。」阮知还适时开口道,他也是听说过杜听夏和秦风的「交恶」,哪知秦风事不嫌大重提旧事,在杜火山爆发之前,他只好赶紧把鬼推走。
「唔,好的,谢谢你。」江之衡也是听出了秦风和杜听夏之间的不和,匆匆应了一声就飘回了杜听夏的身边。
杜听夏气还气,但听到阮知还那句立时就猜到是他们救下了受惊的江之衡,僵硬地朝他们俩道了个点示意道谢,就果断拉着江之衡离开了。
「呀,忘了跟他拍照了。」在江之衡和杜听夏走后,阮知还才后知后觉想起未兑现的承诺。
「你有他电话,待会我们自拍一张发过去不就行了。」秦风理所当然道。
「这怎么行?」阮知还失笑道:「我要他电话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我只是看……」
「只是看那个杜听夏可怜。」秦风打断了阮知还的话,还说出他心里的打算:「他敢放那位三……江之衡出来,就代表他又在密谋些什么,身为孟婆的自己也许能帮着点,所以才故意交换了电话,对不?」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然杜听夏也不会兵行险着,让魂魄去面对他们最痛苦、最不愿想起的往事,稍有不测就什么也没有了。」阮知还忧心道。
「你担心不了那么多,他敢把那鬼带来这里,说明这次成功率应该会大一些。」秦风拉过阮知还的手吻了一下,道:「别理他们了,我们还要找白召南和崔悦。」
秦风和阮知还如进入无鬼之境你侬我侬起来,可杜听夏和江之衡这边就没那么甜蜜可言。隔着面具江之衡看不清杜听夏的表情,但刚才的声调显示出对方是在生气,但气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因此为了不火上加油,他只好乖乖合上嘴等待发落。
杜听夏很快就发现身边的鬼默不作声,心中因为秦风的嘲弄融燃起的怒火马上灭了一大半,什至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拉着江之衡忽袖而去,让对方觉得自己无礼对待恩鬼而作无声抗议。
毕竟在心脏还会跳动的日子里,他曾被训诫过待人处事必须温文客气,敢多说一个脏字绝对是鸡毛掸子伺候。
所以说他之所以会用鸡毛掸子教训枝可依,完全是出于过去的实际体验。
想起过去被鸡毛掸子支配的恐惧,杜听夏顿时浑身一震,虽然理智上很清楚身边的鬼被塑造成和蔼的个性,但他总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对方就会不知从哪里变出自己的恶梦来。
杜听夏把江之衡拉到无鬼的角落,除下面具露出一副略带冤屈的脸,别扭的语气活像江之衡欠了他什么似的:「我拿到了一个面具,不过看来你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江之衡眨眨眼,这才发现到对方手上拿着一个绘上道士脸型的面具。他低头扫了扫自己腰间的丰硕收获,忽然「理解」杜听夏不满的原因,原来就虚的一颗心立时虚上更虚。
杜听夏自是很清楚江之衡会有何反应才故意摆出样子,见对方不敢说话,他更是乘胜追击装可怜,把面具扔到地上:「你连面具也不除下,现在是不是嫌我没用了?也对,秦风给了你六个,我只拿回一个,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他的话充满了怨妇的味道,若枝可依在场会直接不给面子笑出声来,可江之衡听了却急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对方那副失落得自信丧失的样子让他慌张不已,手忙脚乱除掉戴着的,又把腰间的那几个拉到后背不让杜听夏瞧见,然后火速捡起杜听夏发脾气扔掉的,哄道:「那些是阮知还说挂太多会引鬼注目,暂时放在我那边,你不信的话,我把那些面具还回去,真正属我的一个也没有,你特地给我抢了一个回来,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杜听夏在看到江之衡如此着紧自己的神情时,心里老早就爽过翻天,可听到对方说要回去找他们时,俊脸马上就黑起来,还觉得自己头顶隐隐泛着绿光:「你还要回去找他们?你就觉得我这么不行?」
「我没有觉得你不行!」江之衡反射性道,但鉴于这阵子他受了不少小说的荼毒,话一说完他就立马联想到其他情况的「不行」,脸也禁不住烧起来。
☆、鬼夕(五)
杜听夏一见江之衡脸红,马上就猜到对方想到哪里去了。本着对方歪楼他也要跟着歪的原则,他不怀好意道:「也就是你觉得我很行了?」
江之衡呆了一秒,若不是对方刚才失落的样子在他脑子挥之不去,他都想伸手摸摸杜听夏的脸皮,看看是不是还有层面具没有撕走。
他认识的杜听夏向来都是文质彬彬的,怎会莫名奇妙跟他开起黄腔起来?
意识到形象崩了的杜听夏轻咳了一声,果断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他自卑怨妇的戏路:「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花那么久才找到你,手上还只得一个面具,而你随随便便和别鬼组队,就能获得人家『嫌多』的面具!」
江之衡原来慌张的神色慢慢变淡,最后更是直接变成目无表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还看不出杜听夏在装,他改名叫衡之江算了。他眼也不眨盯着演上瘾的杜听夏,他都已经这副样子,杜听夏没可能没发觉自己被看穿的事实,但对方硬是继续自欺欺鬼演下去,他身为一只点怒对方心头火的当事鬼之一,只能配合下去。
「不,虽然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不,我是说,第一个面具,但我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会是……我、我重要的宝物。」江之衡目光平平、语气平平、态度也平平,虽说他没得选只能配合,但他实在提不起劲去演,他还什至直接把看过的小说对白拿来用。
原句是「虽然这是你送我的第十万零七十四枚凤凰火钻石戒指,但我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会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宝物」,江之衡相信雷成这样的台词,日理万机的杜听夏即使看过应该不会记着心上。
然杜听夏即使没看过,但看江之衡背书般的语气也猜到是什么一回事,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借机又来一次装生气时,不远处忽然传来连串的劈里啪啦声,接着便是一道道鲜艳绚丽的光茫和此起彼落的赞美声。
两只鬼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只见一朵又一朵的夺目银花在半空中炸开,花千树般的流光向四周扩散开来,如星如雨,璀璨夺目得来,又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氛围。
江之衡看了好一会烟花才再一次想起被遗忘的杜听夏,他急忙把目光转向身边,生怕杜听夏的戏瘾还没完。
幸而杜听夏看着如此炫目的烟花也知这不是他演下去的时机,当江之衡转过头来看他时,他也刚好侧头望向对方,同样带着关切对方的两道视线就这样直接在半空交汇。
杜听夏带笑的眼神注视着江之衡,眸中的纵容满得快要溢出来似的,不止如此,他还体贴地伸出手替对方整理因除掉面具而弄乱的头发,江之衡快要怀疑,杜听夏之前的脾气全是自己一个脑补出来的。
如凝脂的手指带着些许冰冷,可江之衡却觉得烫得不行,特别是杜听夏对于整理他的头发特别上心,几乎是每一根都不放过,手指多次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脸颊、耳背和颈部,让他有种被扔进锅子的错觉,杜听夏不早一秒放手,他就会早一秒被蒸熟。
明明只要开声制止就可以了,但江之衡不知怎的没有开口,僵在原地任着杜听夏弄,任着自己的脸涨红得厉害,一双眼半垂着,却总是不自知的偷偷瞄向对方。
他忽然觉得,那堆枝可依逼自己看的同人小说,里头形容得杜听夏的词有多么天花乱坠、多么娓娓动听,也形容不了他眼前的这位——注视着自己,黑眸都要映出自己的样子,满眼满心都是自己,也只容得下自己。
现在的杜听夏是属于自己,不是属于杜鸣春、也不属于那些女鬼脑补出来的女主角。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几乎要忍不住向上扬,他理不清心中的喜悦为何而生,他只知道以害羞作代价,换来占据杜听夏的几分钟,怎样想也是不错的交易。
杜听夏看着江之衡的小脸一秒比一秒还红,却徧徧绷直了身体不反抗,还露出「请继续」的神情,都让他不知好气定好笑。
江之衡对自己产生好感也是计划中的一项,他不需要对方完完全全恋上自己,他要的只是一份信赖,一份令对方化绝望为行动的信赖。可当这份信赖升为恋爱,杜听夏忽然发现,即使江之衡不敢追求自己,他也好像把持不住。
也许「失恋」会更让江之衡化悲愤为动力,杜听夏一边自欺欺鬼地想着,一边轻轻低下头吻上那双朝思暮想的唇,适逢又一个烟花「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绽放,掩去了江之衡的惊呼。
江之衡本想着杜听夏如此认真注视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四舍五入就是注视着自己,被荼毒什深的他禁不住脑补,在如此罗曼蒂克的情景下,按着那些小说的发展方向,杜听夏接下来就会把头愈凑愈近,在几乎唇贴唇的距离顿上顿,再俯身吻上自己。
就在他在心里自嘲自己居然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时,唇上忽然传来冰冷却又温热的触感,他才从沉思中回想过来,眼眸对上那张放大的俊脸,脸海突然变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