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2 / 2)

gu903();那二人一同行了礼,当着圣上面前,竟不约而同望向彼此,都想请对方先说。

这副谦恭有加之状算什么?萧玉山瞧在眼里头,暗自嘲笑安风,追着叶文卿这么些时日,竟都没将人追开窍。

虽说古话有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安风本就是块榆木疙瘩,又如何点开金石?萧玉山满心为他担忧。

“你们哪个先说?”先暂且按下为安风担忧之心,萧玉山轻咳一声,悠然开腔,“好端端的,为何谦让起来,又不是请客做东。”

此言一出,叶文卿尴尬无比,又自知有失礼仪,忙不迭调转目光,望向正襟危坐的帝王。安风却还凝望着他,先一步开口说道:“还是请尚书郎先说。”

叶文卿并不推辞,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陛下,今日储先生曾往微臣府上一叙——”

“哪个储先生?”萧玉山搜肠刮肚,所能记起的姓储之人,唯储栖云一人。

但众所周知,储栖云是个道士,平日里叫惯了“储道长”,也不知为何,今日叶文卿竟给他换了称谓。

“陛下大抵还不知晓,储先生已离开虚鹤多时了。”叶文卿心里头拿捏着分寸,只想着当今圣上与储栖云犹如莫逆之交,总不能如实相告,说他是教人逐出师门的。

“竟有此事?”连日以来,萧玉山忙于追查盗宝案,并无心思过问东离山虚鹤观。如今储栖云都不做道士了,他才自旁人口中得知。

也不知储栖云犯下何等大错,苍阳道人竟未挽留。萧玉山满心讶异之余,渐生些许忧心,又与叶文卿问道:“他现下人在何处,又怎会找去你府上?”

叶文卿如实相告:“储先生现下栖身上杨楼,已寻了一份差事,专与往来客人说书。”

“说书?”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萧玉山不由嗤笑,含着些许嘲弄与无奈,连面颊上一点疤痕都笑靥似的鲜活起来。

“回禀陛下,此乃千真万确之事,由储先生亲口告知微臣。”叶文卿也觉得无奈,不知储栖云究竟作何打算,平白无故离开虚鹤观,去茶馆当一名说书人。

“罢了罢了,他是个专会混日子的,多说无益。”萧玉山连连摆手,调转话锋,“他又为何找去你府上?”

说起这个,便要牵扯上近日两起大案来。叶文卿答道:“储先生与微臣道,曾亲眼见得章太尉与异族人私下会晤。”

一旦提及异族人,任谁都会想到,近来走进将阳城的,大多自漠北而来。

“竟有此事?”萧玉山未曾想过,章太尉竟会与漠北有联系。

在他看来,章太尉、晋安王之流,虽行倚老卖老之事,有士族勾结之嫌,但无论如何张扬,都与漠北人不相干。而如今,偏生给储栖云瞧见私下会晤一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

叶文卿回话完毕,退回去站好,继而安风上前一步,说道:“安客曹奉陛下之命,监视驿馆多时,于昨日发觉漠北人有异动。”

萧玉山眉宇渐蹙,隐约猜得此事与叶文卿所言的,大抵有所关联。他也不说话,以眼神示意安风说下去。

安风道:“昨日,安客曹发觉,漠北使团之中,有人在市集买下一套关内的衣衫。”

较之别国使者,漠北人仗着抵御赤狄之功,盛产美玉之能,素来有几分倨傲,即便入关,也不改异族打扮。因而,安风才一提及漠北使者买关内衣服时,萧玉山心中便骤起疑雾。

“就在今日,有人瞧见那名漠北人改头换面,装扮作大燕子民,一路走出驿馆。”

安风此话说完,萧玉山就晓得,真相不出所料——与章太尉私会的,正是漠北使团中的一人。

天下无巧不成书,他们行事以前,也算得筹谋妥当,谁料想百密一疏,暗中会晤之时,竟被储栖云误打误撞瞧见。

萧玉山不由自主露出些笑意,每回想起那位“命中贵人”来,桃花眼里都有波光,好似星河都倾泻其中。

“这个储栖云好生了不得,如若此事真与盗宝案有关,寡人改日定要重重赏他。”

至于赏赐何物,便是私密之事了。

晋安王旧宅本已人去楼空多时,不过数月时光,昔日钟鸣鼎食之家,已满庭荒草,遍结蛛网。

时已入秋,正值万物凋零之季,满眼望去,衰草连绵,伴着恹恹夕阳与秋风,绘做一幅萧瑟之景。

斑驳朱门骤然大开,禁军涌入府邸之内,马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飞尘。吴统领领着一干人等闯进来,未及搜查,便与叶文卿不期而遇。

叶文卿见此情状,便晓得吴统领大有不搜检个底朝天,不罢休之意。他也不惊慌,先一步走上前去,笑脸相迎:“原来是吴统领。”

吴统领自诩乃京中门阀权丿贵,世代簪缨,怎瞧得上区区叶文卿?故而他也不回一礼,更不拿正眼瞧人,拿捏着官腔与副将问道:“本官奉命查案,怎有闲杂人等也在此地?”

那副将却是个谦恭谨慎之人,瞥一眼叶文卿,满面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微臣也是奉圣上之命,来此地查案,自算不得闲杂人等。”叶文卿不卑不亢,三言两语为副将解围,还敲打了吴统领一番,“倒是吴统领,这般大张旗鼓走进来,只怕打草惊蛇,将贼人吓得作鸟兽散。”

“本官查案,岂容你来置喙?”吴统领与门阀士族连为一体,早就因萧山矿产案败落了晋安王而记恨上叶文卿,暗中对皇帝也颇有怨言,如今与叶文卿正面相较,哪还有退让的道理?

“你这等泥腿子尚未洗干净的,如今竟也能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吴统领本是武官,虽通文墨,却不文雅,说起讥讽之话来,也更难听些,“你祖上有灵,才让你混到个尚书郎,你可别自推自跌,平白折损了福报。”

这一席话说来,堪比刀剑锥心,戳的尽是叶文卿痛处,到了最后,近乎辱骂。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叶文卿由始至终笑脸相迎,只是眸光渐露一丝锋芒:“吴统领说的是,祖上荫功可不是寻常人能坐享的。”

听得此话,吴统领骤将双目瞪成牛眼,本还想说什么,却在片刻以后转身离去。

叶文卿瞧着他怒气冲冲之状,笑意更深了些。

论及祖上有灵,这些个门阀士族子弟,才是一等一的受惠之人。就比方这位吴统领,年少时只将金丸当弹珠,纨绔荒诞之名响彻将阳。若非先祖追随大燕皇帝开国,他哪有如今身居高位的机会?

方才叶文卿提及祖上荫功,想来也他记起年少无知之时,因而顿时哑口无言,匆忙离去。

叶文卿见他离去,心中也不置气,因为如今还有至关重要之事待办。

晋安王旧宅里疑云重重,当今陛下已将矿场案与盗宝案联系在一处,只道必有所关联。萧玉山命叶文卿以搜查真账之名,也带人入驻其中,断不能让旁人先一步寻到账簿。

叶文卿命人整理出一间书房,每日来此地处理公务,即便搜不出东西,也捧着文书案卷坐在里头。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其余专查萧山矿场案之人。

如此一来,吴统领率人搜查也施展不开拳脚,处处受人牵制,每每暴怒,便与叶文卿争执。谁料想叶文卿是个有城府的,凡事笑脸相迎,吴统领将话说急了,他才绵里藏针似的回敬过去。

几次三番皆是如此,吴统领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也无处使,十分憋屈。

这一日,安风抽空出来见他,方一买进晋安王府,便与吴统领撞了个满怀。吴统领见是安风,也不好发作,寒暄两句便走,片刻都不肯留。

北书房敞开一扇雕花窗,芭蕉绿叶掩映见,隐约可见书生伏案写字,端的是悠然儒雅。安风默默瞧得久了,心也静下。

叶文卿似有所感,蓦然抬眼,果真见到安风身影,坐在窗内与他含笑颔首。

这展颜一笑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之下,就洒进安风心田里。

安风心念一动,快步走上前去,推门而入,却在站在叶文卿跟前时,不得不将情愫藏起来,小心翼翼,不流露分毫,只问道:“方才进来时撞见吴统领,他怎怒气冲冲的?”

“公丿务上常有口舌之争,算不得大事。”方才,叶文卿与他又起争执,吴统领连道要入宫说与圣上听,继而摔门而去。

即便吴统领当真入宫说与皇帝听,叶文卿也不会惧怕,只因此事本就是陛下授意。

安风与叶文卿交好已久,如今也不再见外,寻一处地方便坐下,与他问道:“今日可查到些什么?”

叶文卿边是叹息,边是摇头,与安风道:“一无所获。”

“这些时日以来,我总在想,那东西兴许并不在晋安王旧宅里。”叶文卿也曾搜查到密室,只可惜并不过是寻常藏宝室,并无账簿,“萧玉琮又怎会将烫手山芋握在手中呢?”

“但若不在此地,为何矿场案以来,就数晋安王旧宅不太平?”

“在你搜检晋安王旧宅伊始,家中胞姐便遭人暗害过。”安风只觉得此事迷雾重重,真相就似雾中花,怎样也瞧不真切,“近日以来,两桩盗宝案皆与此地有所关联,难教人不往深处去想。”

安风连番道出蹊跷之处,亦是叶文卿心中所想,一时之间,无从解答。矿场一案已陷入困境,叶文卿有心破案,却无从入手,如陷枯井之中。

一时之间,气氛蓦然沉闷,叶文卿蹙眉不展,沉思不语,安风猝然想起来,此番是来探望叶文卿的。

而如今,关切之言尚未说上几句,怎又谈起案情来?谈案情还不算,他竟把人说得满面愁云,真正是罪过。

时至今日,安风才恍然觉得,萧玉山所言甚是有理,于情之一字上,他当真算得朽木难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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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储栖云下了神仙山(下)

萧玉山已在上杨楼一角坐下许久,遥遥见那说书人站于案桌之前,虽只着一身布衣,只拿一把折扇,但身姿岩岩若松柏,形貌不俗,更显倜傥潇洒之态。

再者,这人说书颇有架势,神情拿捏得当,语调抑扬顿挫,言语之间便可引人入胜。

“叹叹叹,叹风雪催人华发生,急急急,急策马北去过昭关。”

“此一话,正是雪夜策马路难行,白头将军过昭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醒木一落,又一话《白头将军》讲罢,博得满堂喝彩。

萧玉山亦是高呼一声“好”字,与安风施一记眼神。安风却不解其意,爱莫能助。

好在叶文卿机敏,解开腰间荷包,与萧玉山问道:“公子,赏多少合适?”

萧玉山仍记得,上回赏了唱小曲儿的金子,却遭四下围观议论。今日是借着王公公掩护才走出宫门,更要谨慎,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只说道:“你且看着办。”

这便是低调行事之意,叶文卿心思剔透,已瞧出萧玉山并无大出风头之心,便与寻常客人一般,赏了十多文铜钱。

叶文卿离席赏钱时,萧玉山才低声数落安风道:“你瞧瞧叶文卿,一身机灵乖觉劲儿,胜过你千百倍。”

眼见这是被叶文卿比下去了,安风非但不恼,甚至还有几分开心:“叶大人行事有度,能胜过微臣实属自然。”

“也是。”萧玉山听得安风所言,暗道他是榆木疙瘩开了花,竟结出痴情种子来,便顺口应道,“他若毫无可取之处,哪有本事让你牵肠挂肚?”

安风本在饮茶,听得萧玉山口中所言,便好似受惊的猫,平素的沉稳老练皆抛于脑后,顿时教茶水呛到,一张脸涨的通红,好比是冰块脸变作关公面。

“不可胡言,不可胡言!”安风慌忙摇手,还不知萧玉山早将他那些小心思看个透彻,时至今日还一心掩饰。

萧玉山嗤笑,兀自斟茶一杯,悠悠放到唇畔,轻吹热气之余,忽而望向安风,渐露笑意,却笑而不语。

这一笑实在狡黠,狐狸似的藏着好一番深意。安风与萧玉山算得发小,自幼就晓得,如此一笑,定非好事,立时就觉得头皮发麻,好似蚂蚁爬上身。

幸而叶文卿已归来,还领来救星,安风如见曙光,忙不迭起身挥手:“储先生——”

萧玉山背对众人坐着,本也未发觉身后有人渐行渐近,蓦然嗤笑:“安风啊安风,你竟想使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话未说完,手中杯盏已教人夺了去。萧玉山暗道何人如此无礼,先是眉眼一横,如霜雪凛冽,待到看清来者面貌,神情又如春风忽至,倏然散了冰霜。

“是你。”萧玉山不仅不发怒,还让他坐下说话。

储栖云从不与萧玉山客套,拣了萧玉山身侧席位入座,悠悠饮下那一杯夺来的热茶,叹道:“口干舌燥。”

“我只以为你在此地说书,是如鱼得水,这副骗口张舌终归有用武之地。”萧玉山口中故意调笑,手里却不曾闲着,亲自夹一块点心送到储栖云手边。

储栖云拿来就往嘴里送,想来是饿极,也不顾斯文,酥皮落在领口都未察觉。萧玉山睥着他,故意轻咳一声,调侃道:“怎的,还想留着点揣回去当夜宵不成?”

储栖云不明所以,颇为茫然,等到循着萧玉山眸光望过来,才发觉好一大块酥皮落在衣襟上,乍然一瞧,还真似藏了半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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