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沉鹿，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沉呦呦很卖力地捶着腰，一边捶一边询问道。
“你是不同意我去学武术吗？”
“没，我就是说你抱着学武术去打架的想法不对。”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就算对方做错了什么也不用上手。”
沉鹿是怕沉呦呦学了武术反而跟之前原主一样。
别到时候别的没学会，倒先成了一个不良暴力分子。
只不过她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而后沉声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也别傻乎乎得任由人欺负，要是对方先动了手，你就……”
“嗯嗯嗯，我知道。我就往死里打还回去，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还手可以，但是别打太狠了。”
沉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家里就这么个条件，到时候医疗费太贵还不起。”
“哦，好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那这不还是打架没什么区别嘛，有什么不对吗？”
“我送你学武是为了让你能够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自己，而不是让你学了去打架斗殴，滋事生非。”
“这两者能一样？”
沉呦呦现在还小，不大能分辨这些。
可正是因为她还小，有些事情有些道理得从小教起。
沉鹿也没想过沉呦呦能够把自己的话完全听明白。
她看着正卖力帮自己捶了腰又体贴捶着背的小女孩。
“你别光顾着捶，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嗯嗯嗯听明白了，不就是让我别仗着自己会打架了惹是生非，欺负弱小嘛。”
沉鹿听后一噎，张了张嘴想要再补充点儿什么。
却发现沉呦呦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平时给你讲一两首唐诗你都没听明白，没想到今天脑子倒是转的快，一听就理解了。”
小女孩歪了歪头，她看着沉鹿把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个和那些文绉绉的诗句又不一样，很好懂的。”
“再说了你说的不要我做的不都是你之前做过的吗？你都能够知错就改了，我肯定也能从中吸取教训尽量不走你的弯路呀！”
“……怪不得，原来你是把我当反面教材了。”
“那是你以前嘛。你那时候喝酒抽烟烫头还打架，真的很不好。”
沉呦呦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笑得很娇憨。
“不过你改了还是好孩子的，我不嫌弃你。”
“咳咳，那个你也别总盯着你姐过去看，多注意下当下。”
沉鹿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几下。
“我觉得我身上优点还是挺多的，你也可以当做正面教材多学学。”
少女的暗示意味很明显，明显到沉呦呦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躺在沙发上手撑着下颌，视线不自在地往一边落的沉鹿。
沉呦呦盯着沉鹿看了好一会儿，久到少女都忍不住了。
“你这么直勾勾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找你身上的优点。”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劲，随便三四个脱口而出的优点都没有，还要这么费劲儿来找？”
沉鹿给气到了，起身就将小女孩给拽到了怀里一顿猛揉。
揉得她头发都乱成了鸟窝，很是凌乱。
“你干什么呀，头发都给我弄成这样了……”
沉呦呦抬起手理了理被沉鹿揉乱了的头发。
“我又没说你没优点，我只是在想除了学习之外，我还能从你身上学什么。”
自从知道了沉鹿一朝学渣变学霸了之后，沉呦呦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自称什么天才了。
但是大约是因为学习好这个印象太深刻了，一时之间沉呦呦还真不知道该从少女身上哪点儿学起。
“我要是只跟你学习，指不定变成个书呆子。”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严肃，她上下打量着沉鹿。
“沉鹿，你还会什么呀？炒菜也不成，你做的只能勉强能吃，没什么值得学的。”
“沉呦呦，你看到的都是些表面。你要真想学就得从更深层次的地方发掘，比如……”
沉鹿微妙停顿了下，似乎也有些不大好顺畅说出这种自夸自擂的话。
“比如什么？”
“……比如我优秀的品质。”
大概是为了让沉呦呦信服，沉鹿又补充道。
“就打之前运动会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领导能力？”
“我作为体育委员带领全班上下齐心，拿到年级第一的荣誉。你当时看了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能从你身上学到领导能力。”
沉呦呦完全是被沉鹿牵着鼻子走，她点了点头，觉得是那么回事。
“对哦，他们好像都挺听你的耶。”
“也还好，你努努力以后也能做到。”
被夸得有点儿飘飘然，沉鹿一个战术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刚才也就是引着你稍微思考了下，你再仔细想想，还能从我身上学到什么？”
“我想想哦。”
小女孩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一边看着沉鹿，一边思考着。
而后脑海里有什么画面闪烁，眼睛骤然一亮。
“对了！你还很尊敬长辈，之前不地铁里揍了个坏叔叔之后还特别体贴地帮他把他拍了下身上灰尘，扶着坐下休息了。”
“以德报怨，特别棒。”
当时地铁里有个男的猥亵一个女孩子，沉鹿顺手把他拎角落收拾了下，然后扔回了空座后这才下了地铁。
神他妈以德报怨。
“……你不会用词就别乱用。”
沉鹿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心血来潮有想要听沉呦呦夸夸自己的想法有些蠢。
“算了，先打住了，再问下去我怕我得被你气死。”
“我真是脑子被门撞了，才想来问你这个问题。”
沉呦呦见沉鹿起身准备继续收拾房子，她也拿着抹布帮着擦着桌子。
“沉鹿，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觉得你教训了坏家伙之后，伸手还帮他们整理衣服上的褶皱的样子特别帅气。”
小女孩怕沉鹿误会，又详细地解释了下自己当时的感受。
就像是少女看到心仪的男孩子成功灌篮的那一瞬，可能这么说很奇怪。
每一个人都会莫名被一个点戳中，即萌点或者苏点。
沉呦呦现在还不大明白苏点什么的，她是真的觉得每一次沉鹿面无表情地顺手给人整理下衣服的动作很帅气。
“我以后教训了坏家伙之后也要这么做，显得特别有风度。”
少女看着沉呦呦一脸兴奋的模样，便知道对方可能并没有再开玩笑。
是真的觉得很帅气。
沉鹿沉默了一瞬，最后没忍住开口打破了对方的幻想。
“那个……我不是因为觉得有风度或是很帅气什么才这么做的。”
少女红唇微抿，在沉呦呦疑惑的视线看过来后叹了口气。
“我那只是强迫症。”
每次看着衣服皱巴巴的，忍不住。
沉鹿摸了摸后脖颈，垂眸看向听到这个答复而让幻想破灭所以有些失望的小女孩。
“那就没有了，你已经没什么值得我学习的了。”
沉呦呦用莫名嫌弃的视线盯着对方。
“你身上没什么我能学习的了，我不学你了我学羽柔姐姐。她会剪纸会弹琴还会唱歌，会好多东西呢。”
小女孩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里沉鹿并不会因为这种事太过较真。
可沉呦呦偏偏提到了唐羽柔，还夸着对方，隐约贬着自己。
“你放屁，那是你没发现，老子优点多着呢。”
沉鹿少有的爆了粗，她把手中的拖把往旁边一放。
然后弯腰伸手放到沉呦呦的胳肢窝，一下子把她举了起来。
小女孩双脚离了地，刚好和沉鹿平视。
“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出我一个优点我把你从窗户那儿给扔下去。”
“你都吓唬我好多遍了，哪一次真把我扔下去了……”
沉呦呦完全没把沉鹿的威胁当回事。
“在小声嘀咕什么呢，赶紧好好想。”
不知道为什么沉鹿这么执着找优点这件事，可小女孩还是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着。
沉呦呦直勾勾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沉鹿。
也不知怎么的，越让她现在想她却越发想不出来什么。
“你……”
少女掀了下眼皮，挑眉示意着，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沉呦呦刚说了一个字又给萎了，耷拉着小脑袋又看了沉鹿许久。
“……不成。”
“我越盯着你看注意力就越被你的脸给带走了，脑子里根本想不出别的来了。”
沉鹿听后视线一顿，眼眸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在小女孩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她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沉鹿，我都还没说出你的优点呢，你怎么就把我放下来了。”
沉呦呦没想到对方今天这么好说话，反而有点儿不适应。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抬头看向沉鹿。
沉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眼睑处有一片浅灰色的阴影。
那点泪痣隐约可见。
她勾了勾唇。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说什么了呀？”
“你刚才说你被我的美貌冲昏了头脑，忘记了思考。”
“尽管有点儿答非所问，不过美丽又不是缺点。”
沉鹿心情颇好地捏了下沉呦呦的脸颊。
“我就勉为其难算你过关吧。”
“……”
凑不要脸。
第九十二章
昨天林言洲建议沉呦呦去学个武术防身,原本定好今天一起去少年宫那边看看的。
只是小少年不知怎么的临时有事便没来成。
他打电话来给沉鹿说了下情况。
陆谨行不在家,林言洲便成了唯一一个能够稍微管住许重辞的人。
所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
再加上林言洲其实并不希望许重辞去学武术。
小男孩现在这样已经足够难管了,要是再学了这些拳脚功夫可不得闹翻了天。
所以林言洲昨天并没有给他肯定的回应。
今天许重辞没什么课要上,他到时候前脚一走，对方后脚就得跟上来。
如果跟着他来到了少年宫后肯定吵着闹着要报武术。
林言洲经过思考。
最终还是决定不跟着沉鹿一起去，在家好好待着。
沉鹿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只以为小少年因为他弟弟走不开,得在家守着。
沉呦呦刚换好了一个印着小兔子的背带裤“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她一出房间便听到了沉鹿说了句“那我和沉呦呦直接去”,便大概明白了什么。
“言洲哥哥是有事来不了了吗？”
“嗯,他家那个弟弟没人管，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除了之前在动物园和许重辞碰到过之外，之后林言洲约他们出来玩的时候小男孩有一两次也在。
两个人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这么几次玩下来，他们也混熟了。
“诶,那可以叫许重辞跟我们一起去嘛。这样言洲哥哥也能走得开了。”
“他好像报了好几个兴趣班，每天都得上课,估计没什么时间吧。”
沉鹿一边说着一边梳理了下头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里面映照的少女头发不知不觉长长了好一截儿。
从之前堪堪擦到下颌快碰到肩膀,到现在过了肩。
鸦青色的头发不是那种整整齐齐的，有些碎，刘海处也是。
她抬眸看了下外头，哪怕这个时候还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
可夏日的阳光还是早早的就穿透了云层落了下来。
洒了满屋子碎金。
尽管温度还没多高，不过过了一会儿肯定得热得满头是汗。
沉鹿伸手将洗漱台上放着的那根深红色的发绳拿起，用手稍微拢了下头发。
她扎头发的动作很利落,随便一两下就弄好了。
不过脸颊边还是有一两缕碎发调皮地掉落下来。
沉呦呦也进来了，她正踮起脚对着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她一边用手提溜着背带裤，一边留意着沉鹿的动作。
“沉鹿，你碎头发掉下来好多，看上去好乱呀。”
“那能怎么办？头发就这么长，短的扎不上去。不扎头发披下来又热。”
沉鹿想到这里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笨沉鹿，还考年级第一呢。”
沉呦呦调整好了背带裤的长度后，叹了口气。
“你等着，我回一趟房间拿个东西。”
没过一会儿小女孩就拿着一个草莓发夹出来了。
不是之前跟唐羽微在幼儿园做的那个用彩色笔画的，是前几天新买的一个。
崭新的，沉呦呦也没戴过几次。
“这点儿碎头发用发夹夹住就好了呀。”
她说着将手中的草莓发夹递给沉鹿。
“给，拿去用吧。”
这个发夹沉呦呦很宝贝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只出去玩的时候会戴上。
沉鹿有些意外对方竟然这么大方把这个发夹给了自己。
不过意外归意外，可这个发夹颜色太鲜艳了。
沉鹿招架不住。
“算了，这个你那么喜欢自己拿去别吧。我这点儿碎头发别不别无所谓。”
沉呦呦没听出少女语气里对发夹的嫌弃，举着发夹没放下。
“不成，你这样乱糟糟的出去，还站在我旁边。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姐姐了，多丢人呀。”
小女孩对这件事特别执拗，抬头瞪着沉鹿。
她用手高举着草莓发夹，倔强和沉鹿对峙，等着她伸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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