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刘小低声问:“管队你是不是在查个人口失踪案。这小姑娘是不是那个叫张仪的女儿?我当时进来,觉得在哪见过,一下就想起来了,所以才想给你打电话的。”
是吗?像是,又不像。他越看越觉得茫然。是她吗?那么……是胡小陌吗?她就这样死了吗?
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地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人高声喝斥:“刑侦队的人马上离开。”管涌回过神,伸头出去看,有一些穿制服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入场的是汤子业的人——这几个人管涌见过好几次。
他立刻回到包间,拍是好几张照片。在汤子业的人进场之后,从残垣断壁跳出去,一直走偏远的小路,过了半个小时确定身后没有人,才绕回正街上去。
他感觉无比的清醒,但同时又无比的茫然。脑子好像不再灵活,同时又想超过平时,高速的运转。
甚至他都有点记不起来,自己离开小巷子之后是怎么回到家中。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半夜,屋子里一片黑暗,他自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外面车水马龙,光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上晃来晃去。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把那些照片重新打开。
他细细地打量那俱小姑娘的残骸。
她看上去并没有痛苦,闭着眼睛。身上也没有爆炸带来的伤害。她的身体并不完整。和那个石雕一样,像是被什么力量切断了。只有半个肩膀和整个头颅还在,其它的部分就好像被蒸发,在现场毫无痕迹。
然后他又去测算了一下那个石雕,那明显是一个长方形或才正方形,但只有外框,中间是空的。上面的花纹十分古老,看石头表面的痕迹,也像是曾饱受风吹雨打过。
但是按照这样的尺寸,这个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抬到包间中去。但这个东西也不可能本来就在包间之中。更不可能是爆炸中墙壁都倒塌了,被人弄进去的。
那它为什么会存在这里?
他一张张翻阅那些照片。如果是人类遇到了爆炸,是绝不可能变成灰烬,些发完全化成灰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它们又是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才变成这样?
最后他把石雕和小姑娘两张照片打印出来。
他先在白纸上把根据石雕的轮廓恢复成它可能的样子,又把小姑娘的残骸切角,小心地与石雕被切的角度重合。
当画面最终定格——那是一幅有人正要穿过某扇门,却连门带人被切断的样子……
他手有些发抖。
如果这是真的,那说明胡小陌想从某处回来。可是没有成功。
他却无法压抑下心中那股翻涌的怒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抛翻在地。他甚至不知道这股怒火是冲着谁,更无谈排解。就这样静静坐在干干净净的桌子面前,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久,他才猛地站起身,向书房走去。
胸章就放在桌上。
在他拿到胸章的瞬间,却莫明在一瞬间恍了恍神,动作僵了僵,回过神来正要拿起胸章,却发现书房里有些异样。
墙上似乎而满了什么东西。
但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不真切,他收回手,警觉地退到门口,打开灯。
光明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所有的墙壁。
那上面,全部都是字。不知道是从哪里为起点,密密麻麻,天花板上,地板上,桌面上,落地窗上。
他下意思立刻拿出身上的军刀,无声地在家里转了一圈,门仍然从里面反锁着,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其它人的痕迹。
之后他才又回到书房。
墙上的字迹,明显是他自己的。
但他却一点关于这件事的印象也没有。计算起来,他也根本没有时间写这些字。
而仔细去看,这些字虽然凌乱,但可以分成一小块。
每一小块都在描述自己去某年某月做了某件事,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最终的目地并没有达到,总结了为什么没有成功。并行提醒看这些字的人‘这条路行不通。’
把这些字拍下来的时候,他手微微发抖。这里每一件事,都是他使用胸章企图改变胡小陌的结局之后经历的。但是他好无印象。
管涌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便表情沉毅,开始整理这些记录。
一开始他想把所有的描述按时间排序。
但他立刻就发现,这时面的时间太过混乱。
比如有一小块第一行写的是8月1日自己做了什么,但第二排却说在8月1日过去之后自己在4月份的某一天去做什么。
并且有许多时间,他来来回回去了无数次。所有的结果都写着“行不通。”
他用非常大的字体,在书桌对面的墙上写明,胸章只能使用五次。一旦开始使用,不自尽不能易主。但如果使用者带着不甘而死,则包含胸章使用次数在内的一切都会重启,使用者会被送回某个时间段重新开始一切,但时间点并不固定。
所以他的计划只能去四个时间点,第五次一定要尽力返回这里,记录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并规划出新的可能性,然后带着不甘死去,重来一次,让下一个自己去实施。如果下次重启刚刚好地能回到这个时间点,看到墙上的字,那么就能继续这个计划。
如果不能刚好在这个时间,那墙上的字迹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甚至有可能他每次看到墙面和上面所记述的内容都不相同。因为在使用这面墙的,是另一段时间的自己。
他在角落写到“我们在乱流之中寻找正确的路。”
管涌扶着桌沿坐下。他以为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过,但也许自己已经走过无数的轮回,却并不知情。
这一切让他感到眩晕。
平息
满山的灵都知道,山里来了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难看,脾气还大。没几天已经掏了好几个狐狸洞,每天追狼撵狗作天作地非要见什么大仙人。
什么大仙人呀?没人听说过呀,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灵们个个怨声载道。要去姑姑那里喊冤吧,可姑姑不在家。要动手吧,那个小姑娘身上却有点门道,谁也拿她没办法,绝不敢冒犯。最后弄得这些妖妖有家不敢归,天天在山里游走避祸,一天到晚鸡飞狗跳。
自打跟姑姑来到这儿都两年了,大家还从来没遭过这罪。最后闹到了主上那里去。
主上已经学做人学了十多年,很有心得,听了他们叽叽喳喳,便自以为出门会客,以自己的本事不在话下。有人来捣乱,他晚是高兴了。说要去会会人家去。
立刻喊了大灵来帮自己梳洗打扮,务必尽善尽美。
出发前,头上三个揪揪,拿红绳子一绑,再扎两朵山茶花。穿了他阿娘给做的红缎子小袄,蹬了坠明珠的小鞋子,就迈着藕段似的小短腿出门了。
一路得意洋洋,找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人家正在河里抓鱼。穿得怪里怪气的,抓到鱼了,还先问一问鱼“你里面有灵没有?”
鱼吓呆了,一动也不敢动,嘴都不不敢张一张。
人家没耐心“没灵我吃了!”
鱼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想想不对又摇头。
小姑娘一把将它丢回去,气呼呼,嘀咕:“什么都不能吃,要饿死我啊?”
回头看到有个奶娃娃站在河边,穿得跟个傻子似的,脸上两坨红腮红像猴屁股,头上花硕大,笑呵呵看着自己,猛不丁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小娃娃被她问得愣住了,憋了半天说不出自己叫什么,嘀咕“阿娘还没给起。”想着输人不输阵,挺挺胸反问她“你谁啊?”
“胡小陌。”
胡小陌甩甩手上的水,皱眉打量打量自己面前这个小孩,感觉这深山老林,不可能有真的孩子,于是试探着问他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找大仙人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知道大仙人住在哪里吗?”
小娃娃来劲了“很远是哪儿?山下面的村子吗?”
更远。
“那是多远?”
胡小陌当时拿着胸章许的愿是回到最开始,但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以胸章里的能量自己在时间的洪流中最远能回到什么时候。
来了这个地方之后,她昏了好久,被一家农民捡回去,吃了别人十多吃难才养回来。而手里的胸章醒过来后,就已经化成了灰。她一动,就随风而散了,看来是不可能带她回去了。
虽然早料到是这样,但她还是有些失落,但之后帮农户干完活,抵了自己吃难的钱,便修整了一下,出发了,没有再把时间浪费在感怀伤秋,动身去找了最近的村子去打听情况。接下来又去了较大的城镇。
这一找就是好几个月,一路去帮打工,边打探。
这才发现这个时候世上还没什么志怪故事,世人也根本不知道妖啊灵啊什么的。要说什么大仙,更是莫明其妙的事。
这叫她松了口气。照这么推算,灵还不算多,没到数量尽人藏也藏不住的地步,还来得及。
但去哪儿找大仙人是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呀。
好在她终于回忆起灵给自己画的地图,记得有一片山地,被它们称始源之地,所以到这边来试试运气。
没想到还真的遇到聚群而居的灵。它们不是附在树木上,就是附在林中的小动物身上,能变成人形的都不多,顶多有几只狐狸,直立着到处乱走,学成人的样子,还在耳朵上别花。遇到她的时候,吓得两只后腿支着身子,呆在原地,无比滑稽。大概没想到有人能越过法术设下的边界,进到这里来,怕被识破,慢慢悠悠地把前肢放下来,四脚着地踱步离开,想假装没事。
但她看到这些狐狸,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于是在这里上窜下跳张罗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终于遇到个人形的,连忙追问:“你先说,你知不知道大仙人住哪里?”怕他不知道大仙人,又改口“就是刘娘子。”她在分天术的时候,听人叫过她。
边问着,边向小娃娃身后看。
虽然也看到有些动物植物在远处探头探脑,她也只当不知道,反正她也发现了,自己手心有那片黑色的东西,不论暗灵还是灵,都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虽然问着,但还以为要从这小孩嘴里套话,总要费些口舌,没想到她一问,小孩立刻就点头“知道啊。走,我带你去。”
她到意外“真的知道吗?”
“刘娘子,不就是我阿娘嘛。别人都叫我阿娘刘娘子。”小娃娃得意得很“走,我带你去。她过两日就回来了,还会带好吃的呢,你先在我家住几天。到时候我分糖给你吃。”只以为这么长时间就见到一个人,本着建成邦交的好意,再热情好客没有“我阿娘说,我们不是人,但和人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人,我是不是人,我们不就是最好的朋友吗!”
胡小陌往他身后看,那些动植物个个捶胸顿足,大概是把小娃娃当救兵搬来,但万万没想到这么没用,他要把人往家里领!
可它们想上来阻止,又不敢,躲在后面直跺脚。小娃娃看过去时,他们还连忙点头哈腰地比划着,表扬他做得真好。
看来这个小娃娃地位非同一般。
既然地位不同一般,又把大仙人叫阿娘,那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但胡小陌灵子身上吃了不少亏,心里有些数,虽然还并不确定,但怕他真的是灵子,更是提防万分,但面上却并不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跟着小娃娃往山里走。
走了两个小时差不多,果然看到一个茅草屋。虽然地方不大,但分了东西两厢,还围了个院子,里面养着几只鸡,几只鸭。院子南边种了两畦菜地,南瓜结了拳头大小,拿筐子罩着,大概是怕家禽来祸害。
小娃娃当先进门。
他一进去,鸡鸭便围上来要吃,他连忙颠颠地跑到屋檐下,垫着脚取了挂在柱上的篮子下来,抓陈米丢在地上。嘴里还像模模样地叫“罗罗罗罗罗”,喊它们来吃。
胡小陌问“你还会养鸡养鸭呀?”
“那当然。”
“菜种来谁吃?”
小娃娃声音清脆:“阿娘吃呀。我们不吃,但阿娘要吃饭的。”半点防备也没有的样子。
他口中的我们,大概就是指他和其它的灵?
胡小陌默不做声打量他,很难把那个心狠手辣,又无比狡诈的灵子联系在一起。
灵子小时候就是这样吗?也许是认错是吧。
小娃娃拿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打量她“你从外面来的呀?我好久没去外面啦。你给我讲讲呗~”
胡小陌不知道要讲什么。
外面什么样子?
灾变之后一日四季的这个世界,她见识过。要她讲这个世界的环境是多么恶劣,人是多么难以生存她做得到,要她讲人们把儿女卖给屠夫是为了什么,她做得到。可要她描述一个富足平安的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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