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天》TXT全集下载_24(2 / 2)

捅天 2月28 4650 字 2023-09-05

“不知道。反正身份编号上就是这个名字。”

工作人员翻眼皮子乜了他一眼“没有父母吗?”

“没有。”他表情很自然。

工作人员没有深究,毕竟这种不知道父母的孩子多得很。拿笔的手移到下一格“身份编号。”

大名见春的野狗报完资料。

工作人员边填着边不免嘀咕“你才十四岁?”

见春竟有些紧张,怕人不肯要。

但对方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记录完又带他到后面房间做体检。体重,呼吸什么的,血抽了四管,封存起来,这是要拿去做常规血检的。

所有的检查都是他一个人完成。

见春打量办公室后面的这个区域——这里看上去虽然不大,但称得上整洁,房间是狭长的,后面有一扇门,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做完了检查,工作人员又给他拍了张照片,贴到个人资料表上,他想,能不能入伍还得要体检结果下来,便问“什么时候有通知?”他得想办法活过这几天。

没想到工作人员却说“你坐在这里等。”

便把他丢在这房间自己到前面去了。

见春茫然站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大概是把血液样本送走做检查,自己要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就能知道有没有被录入。于是又在靠墙的排椅上坐了一会儿,时间嘀嗒嘀嗒走得异常地慢。

过了几个小时,他终于耐不下性,偷偷向前面办公室张望,只见那个工作人员趴在桌上已经又睡着了,采集的血液样本并没有送检,而是与他的个人资料一起封存了起来。

那么,并不是在等检查结果?他感到疑惑。但不动声色地坐回条椅上。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不知道哪里的闹钟响起来,工作人员被惊醒后才起身,打着哈欠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慢腾腾去把闸门拉下来,好像完全忘记后面还有个来参加征兵的。

见春走出去,他听到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却并不惊讶,反正示意见春自己拿上办公桌上他的资料袋,跟自己往后面去。

两个人穿过了办公室后狭长的房间,出门便是野草横生的后院,那里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车身刷着“征兵办”的字样。工作人员示意见春上车,自己掏出钥匙走向驾驶座。

见春问“这是去哪里?”

工作人员不太耐烦“你已经入伍了。”

他的健康检查没有做完全全,年龄也没有达到一般标准,但是好像这一切都不重要。

见春抬头看,这里看不到天空,当人向上看,密密麻麻的高楼与链接高楼的天桥阻挡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臭味——下城区曾经瘟疫肆虐,死了很我人,后来才开始每隔一天就会全城喷洒一次灭菌消毒的药水。虽然臭,但闻着这些臭味却也安心些。这样起码能确定,自己在这方面是安全的。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他收回目光,虽然处处觉得可疑,却还是坐上了车子。

车驶过街道,他在窗户里看到对头那群人的身影在外面一闪而过,他们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要怼的人已经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见春微微松了口气,可却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走向。

车子带着他一路向北,竟然直接就开到了去上城区的关口。关口有带刺的减速带,车子停下来,等待身份验证,见春听到了机器的嘀嘀声,有关口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跟司机闲聊,内容大多日常,无非是自己老婆、孩子的琐事之类,大概因为征兵处的人每天出入,与关口的人相互熟识的缘故。

间隙听到外面有沉闷的枪响。不知道是哪个想偷过关卡的人反抗被枪击了。

但人们司空见惯,闲聊都没有停一下。

当车子入关口时,见春不由自主地欠着身子,从前窗向敞开怀抱迎接他的上城区看去。

关口仿佛是一道隔绝线,线的那边,天空宽阔没有一丝阻碍,碧蓝的天穹上白云朵朵,看上去那么干净,道路也分外地整洁。

他一直向往着上城区的生活,可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迈过这条线。他的心砰砰地跳,竟下意识地去推了推带铁网的车门,当然是打不开。

看着路边衣衫干净整洁的行人,远处并不密集的居民楼,他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这里会有自己的位置。那些漂亮的大楼里,有一个房子,将会是属于自己的。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他的脸上,却一点情绪的起伏都没有流漏出来。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车子终于停下来,是在一处车库,车子开进去,停下来,身后铁门缓缓关上后,征兵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打开车门,叫他下去。

在他下去后,车头方向那面墙上的铁门打开,有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从门后出来,叫见春过去。他在示意下拿着自己的资料袋走进门内。铁门轰地一下,在他身后关上了。

这声响并不大,却莫明叫他振奋起来。他知道,新的人生开始的。路的尽头,也许是死亡,也许是成功。从现在开始,他所见所闻,哪怕再微小,都可能是机会。他全身的紧绷起来。

成年男人拿着他的资料,叫他跟着自己。

两个人大概是在一个大型建筑内部,走廊两边有很多的房间,不知道门后是什么场所。走一段,便会有十字口。

见春抬头看,到处都是监控。

成年人也并不怕他逃跑。自顾自在前面走着。就这样走了莫约五分钟,两个人进入了一个电梯,成年人熟练地用指纹启动,按下-B6。见春扭头打量四周,电梯四壁大概是公告栏一样的存在,贴满了各种信息。

他视线从屏幕上划过,突然目光被一张图片所吸引。

成年人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粗枝大叶,立刻就注意到他的异动,向他看过来“你见过这个东西?”

图片长年挂在公告栏上,据说命令是从上面下来的。图片下方的电话号码,经核实是科研所秘书室的号码。这件事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大家私底下议论,都说大概是因为这个东西对那位救世主来说,有着私人性质的非凡意义,才会大张旗鼓地长年贴遍全国的电梯公告屏,四处寻找。

“如果我知道这个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见春看向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都在做过年的准备,所以更新不及时。抱歉。

三十到十五晚上,新章下面发红包,大家记得来。

交锋

胡小陌爬上七十层,已经有点想吐。叉腰躬身站了很久。

下城B12区七十层有个大广场。孩子们在不远处跑来跑去地玩闹,虽然个个衣服上都补丁叠补丁,但起码很整洁,比底层乞丐要好得多。

因为这里位置高,抬头向上望时,能看到比较大片的天空——但是隔着罩子。

这是因为很多大工厂都开在下城。工厂的烟囱每天二十四小时排放黑烟,为了避免污染上城的空气,整个下城都被罩了起来。

能在这些工厂里上班的人,虽然也只是混个温饱,但总会有一些积蓄,所以能住得高一点,治安什么的,相比下面也要好一些。

胡小陌顺好气,才拿着东西顺着左手边的小路走。

路边有在公共水龙头洗菜的阿婆看到她,笑吟吟地叫“小陌,下去买东西了?”

“恩。姜婆婆好。”胡小陌笑着应声。

阿婆关切“那可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下面乱着呢。”

胡小陌她怀里抱的是几罐奶粉。是帮着徐妈妈买的。

一个月前,她从慈堂出来,遇见到下层去买东西的徐妈妈。

那时候徐妈妈大着肚子,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就血流如注,是胡小陌把她硬扛到上层的诊所。后来虽然经过波折,但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没有大事。

徐妈妈转醒,便一定要胡小陌留下来。说既然是恩人,没有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还去下头的道理。

虽然很意外,但胡小陌总算松了口气。起码自己暂时有个着落了,有时间慢慢做计划。

徐妈妈一家人住在七十层。和B12区的所以其它人一样,也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她丈夫三个月前去世了,家里四口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再加上小的。全凭她在工厂做事赚钱养活。

不过她因为生孩子请一天假,工厂那边已经不愿意,后来又说身体没有恢复,不能工作,工头便立刻说要辞退她。原是想叫女儿徐米米去工作顶几天,可徐米米年纪不到,那边不肯答应,儿子徐谷又更小,一时没有办法。胡小陌觉得自己既然留下来,也不能白吃别人的饭,便主动提出去替工。这一个月以来,日子到也平淡,虽然工厂环境很差倒班也累,但起码有地方睡觉,有饭吃。

平常胡小陌去上工,徐米米就在家照看徐妈妈、和弟弟妹妹。到今天,刚好一个月,领了六千多块钱。这些钱,在几十年前不算少,现在却不算什么。

徐妈妈一早便说,这个月的工钱,是她自己赚的,归她支配。

但胡小陌觉得,自己在徐家住,在徐家吃,不能拿钱自己留着。

可徐妈妈说自己被胡小陌救了一命,说好给吃给住,这是报恩,又不是想把她留下来做苦工的。不应当花她的血汗钱。毕竟工厂里做事,是伤身体的。再说家里开销,自己有法子,不用她管。

胡小陌也知道,这些话多少有点撑强的意味。毕竟她独自一个带着孩子在这里讨生活,性格软些也活不到这个时候。人固执也不奇怪。

所以她还是领了钱就把月销都算清楚了。刨开奶粉、柴米油盐菜、水电、房租,如果没有突发事件这个月还能剩个二三百块。不过徐妈妈生了孩子,又这么凶险,肯定得吃得好点,想必这个月是剩不下什么了。

胡小陌买了奶粉,就先去街上的办公室把房租、水电结了。回家前,在街角买了两块糖。她都看到徐米米好几次在这儿徘徊了,看着别人买糖吃,全程(﹃)着脸。

小卖部的阿姨看到胡小陌来,送她两颗花生,问她“怎么样了?大人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怕下个月就能上工。”胡小陌也不和她客气,把花生接下来。这里邻里间是不兴客气的,人家要生气,觉得你见外,不亲近。

阿姨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厂里要招人呢。你省一省,拿点烟酒去找工头嘛。先排上号。到时候家里两个人上工,日子也宽省些。”早把胡小陌看成徐家的人。

胡小陌也不辩驳,只应声“再看呢。”她自己其实打算,等徐妈妈好一些,就离开这里想办法去上城。

她还有事情要办。

阿姨晃然不知自己面前小姑娘的心里想着什么,只感叹“看米米瘦得,一年到头也吃不到油荤。哎,原小的这个,是不该要的。一儿一女已经圆满,还要什么。但是你徐妈妈咬牙从楼梯滚下去都没流得掉。就说怕是命里该有呢?也忍不得心再滚一次。这才留下来的。”

又说“要是早几十年,没搬到下城来就好了。当时说得政策好呀,什么免费入学,什么包分配工作,什么免费医疗。你说嘛,说得这么好,谁不愿意来?我们这样么,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踏踏实实过。哪晓得,过几年那口号又变了。一年不如一年,说什么要备战,咱们得全民一心,渡难关。光要我们吃苦头。”

说得直叹气“要是不过来,我儿子现在该读高中了。这边学校都没有。其实说起来,反正这边工厂招人又不要学历的,到也不妨碍,认得几个常用字就行了,总归是会有事做,可我这心里吧,就是不得劲。”

胡小陌耐着性子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转身回徐家去。

走到家门口的小巷子,也没有看到徐米米。平常她最喜欢在胡小陌快下班的时候,在这里等着胡小陌回家。如果回来得晚,她就会拿着手电筒,站在广场那边。因为巷子口那里的路灯坏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来修。她怕胡小陌看不见路摔跤。

胡小陌提醒她好几次不要夜里出来。虽然这一区治安好点,但全靠工人们自己组建的自卫队,又不专业,谁知道会不会有坏人从哪里钻出来?入了夜还呆在外面,太危险了,毕竟徐爸爸就是半夜被下层上来的人劫杀的,其实身上只带了五块钱,死得冤枉。

但徐米米不怎么听话,只是每次出来会把厨房的菜刀提出来防身而已。

小姑娘个子小,却提把大刀,真遇到什么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抡得得心应手,却性子执拗。既然这边说不听,胡小陌就去跟徐妈妈说,徐妈妈却意外地并没有阻止女儿,她说,我保护不了她一辈子,不能把她养成个懦弱的人。

不过私下买了糖,往邻里一家家送了好多,请大家关门关窗户都晚一些,能看到外面的小姑娘,多少有个照应。

但今天徐米米没在外面。

胡小陌远远的看过去,徐家大门到是开着,她走近些,隔壁邻居在路边的土灶上炒菜,跟她打招呼“徐家来客人啦,顶有钱的样子。”

胡小陌很意外,又想,大概不是徐爸爸家里人找来了?

徐妈妈说徐家顶有权势的。不过当年徐米米的爷爷跟同学谈恋爱,家里不同意,刚好那时候议会动员人民迁居新城,徐米米的爷爷就带着女朋友跑到这儿来了。谁知道,一来就走不掉了。徐爸爸出生后没多久,徐爷爷和徐奶奶就过世了,徐爸爸是吃着苦头长大的,后来遇到了徐妈妈,有了这个家。

胡小陌抱着买的东西,走到门口,就喊了一声“米米,徐妈妈,我回来了。”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听不出来是米米还是徐妈妈。

胡小陌不在意,总归没有别人,高声说“我买奶粉回来了。”可才走进去,身后门就被关上了,什么东西从身后带着风向她袭来,因为太近,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颈一凉。但也感觉不到痛,她还前走了几步,想扭头看看,却不行了,艰难地侧了侧身,只看到米米被绑在椅子上,堵住嘴,满脸都是眼泪,惊恐地盯着她,拼命地摇头,似乎是想叫她走。

她努力地向米米走了几步,可身体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站立也不能,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一下便压在了米米身上。连椅子带米米,两个人摔在地上,她很想保持清醒,可眼前模糊,一瞬间就整个世界就黑了,她以为自己是死了,可很快眼前又重新亮了起来。隐约看到不远处有大大的身影和小小的身影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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