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胡小陌身边的阿铮突然冲了出来。她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如豹子一样一跃而起,先向小民警冲了过去。
胡小陌根本还没反应过来,阿铮就冲到了小民警背后,而这个时候,小民警也回过了头,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来的是阿铮,他并没有过多防范,反而一脸不解,张张口好像还想问“怎么了?”
可这三个字都没有出口,阿铮手起刀落,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伸手妄图捂住脖上断裂的动脉,可很快眼睛便失去了神彩,缓缓歪倒在了地上,而阿铮的动作没有半点停留,越过他便直接向老头而去。
胡小陌失声厉喝“阿铮!”
可她身形没有半点停顿。一气呵成。一个活口也没有打算留。直到她向小孩子去的时候,原本昏迷的小孩突然蹦了起来,也不避刀,直接就伸手向她扑过去。她一惊,但好在早有准备,闪身一避,几乎是擦着衣角才避开了对方的手,而她手里的匕首,也深深插在了小孩心脏上。
小孩子倒下去。
至此,所有可能的被附身者都已经死亡。这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停下了动作。
就当她转头打算跟胡小陌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胡小陌的叫声“阿铮!”声音与之前叫的那一声中的惊讶不同,是惊恐。
她回过头,立刻明白了胡小陌的意思。
小孩倒的地方,是小民警旁边,两个人是挨着的,而小警察的手,就挨着她脚边。
那个人走投无路,很可能会不顾一切附身在死人身上,虽然在死人身上,他会失去行动能力,但他可以从一个死人,跳到另一个死人身上,然后再到她身上!这些相互挨在一起的死人,便是它的路了。
阿铮动作异常地敏捷,当即便一跃而起,本想逃向下山的路上,毕竟向那边去跑一断就没有尸体了,可小民警死在当中,她一时根本避不过,连忙调头就跑。大叫“胡小陌!”声音尖锐。
地上一俱接着一俱的尸体,铺满了整个路面,她们从进门后也只能一路踩着过来,现在根本没处可避,胡小陌站的地方,离小民警倒下的方也不远。那声音如果顺着尸体过来,不需要很长时间,胡小陌听着声音扭头就跑了起来。
两个人向着红门一路狂奔。身后什么也没有,但这种寂静、虚无,却让人不寒而悚,看不见的魔鬼才是最可怕的。她们不敢有半分、半秒的停留,不知道是不是多停这半分半秒,就会被追上。
可冲到红门之前,就是没有路可走了,她们即不能进门一走了之,也不能干等着被附身。胡小陌恶向胆边生,转身抱着阿铮就向路边滚过去。
这窄路两边都是陡坡。两个人从高空坠下,耳边风声呼呼,猛地一下,不知道摔在什么东西上,胡小陌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眼睛前一片重影,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抽打,天地快速地颠倒着。最后‘轰’一下,撞在什么东西上,就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挂在半山腰的一颗老树枝上,而阿铮就在不远处突出来的一块山石上头。远看血迹一片,不知道是伤到哪里,她叫了两声“阿铮!”没有得到回应。但对方的腿似乎是动了动。
她小心翼翼地顺着树杆爬到崖边,巴在岩壁上向前一点点往突起的石块上蠕去。因为身上到处都是破皮,又不知道是撞伤还是什么伤,整个胸腔疼得厉害,手脚一直在不能自制地微微的颤,所以一路非常艰难。
等她好不容易在突起的石块上落脚,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阿铮看上去并没有受多重的伤,那些血,只是被野草割破了皮肤而至。但是她们身上的物资包早就不知所踪了。
这时候天光已经有些暗,斜阳西下,天气也渐渐变得寒冷,看着又快要下雪了,之前化成的雪水在山间形成了小小的溪流,不久之后又将被冻结起来。
两个人身上没有厚衣裳,如果在这里呆一夜一定会被冻死。而且尸堆里的情况也必须要快点确认,不给他再次逃跑的机会。
胡小陌上前,看着阿铮被刮得血肉模糊的脸,心情很复杂,但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便躬身把阿铮背了起来。
她不知道阿铮做得不对不对,道义上来说,不对。两个世界的安危,与四条人命,谁轻谁重?可大义上,也难说有错处。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说休息一下就会有办法,也不过是托词罢了。
大家心里都知道,没有办法。
这是永远也无法自证清白的死局。只是谁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空闲时间不多,无法做到一条条回复,但大家的心意我都有看到,并很受鼓舞。
现在每天欢天喜地和朋友分享成绩如何。
也有被善意地打趣“涨两个收藏有什么好开心啊”
但心里还是美滋滋。
*******************************
一直在默默努力,希望以后不辜负大家的喜欢。
如果因为时间不充裕,大家的评论我没有及时回复也请不要生气,毕竟故事里的每个字,都是因为爱呀。
烧山
要从这里回到山上根本没有路,但还好坡势虽然陡峭,也没有到直角的程度。
胡小陌脱了件衣裳把阿铮捆在背上,努力揪着山坡上生长的野草和树木向上去。但只爬了一段,她便知道这样是不可能成功的,她体力有限,阿铮太重,山太高。只能调头又试着往山下走。
因为是向下便不好再背人,只得把阿铮解下来,自己先滑下去之后,再把她拉下去。
两个人这样连滚带爬地往山下去,虽然有时候脚下不稳,摔得两眼冒金星,可到底还算是顺利。
终于得到山脚,看到不远处有个独屋,屋顶炊烟袅袅,胡小陌从来没有这样喜悦。
但她全身脱力,已经背不动人,只得抓住阿铮的两只胳膊,努力向前拖行。还离屋远,便听到狗吠。大概是那户人家养的。
独屋里的人原是在院子里砍柴的,见自家的狗叫起来,跑出来看了一眼,放下斧头锁了狗,便这边大步过来了。远远便问“丫头,怎么的?”
胡小陌对他抱着一丝防备,毕竟这世界人心险恶。放下人喘了口气大声回答“我们是大苍弟子。劳您借个地方叫我们歇息片刻。”
那个人总有一米九,又高又壮,胡小陌估摸着,如果对方有恶意,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人走近了,脸上满面风霜,看着也不像恶人。打量两个人,看清楚她们的伤便问“从山上摔下来了?”
胡小陌点头,编道:“驾云不熟,摔了跟头。师兄受了伤,施不得术法,也弄不动我们了,说这里有独屋,叫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晚,他回山报信明日带仙尊来接。”怕这个人知道她们孤立无援,对两人图谋不轨。
那个人抬头看看山上,点点头,伸手便要帮她把阿铮扛了起来。
胡小陌连忙拦住他“我自己来。”
对方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坚持,叫她拖着人跟着自己走,边走着边虎声虎气对她“你们大苍的仙人,常在我的那里落脚,买些日常用的东西。都喊我一声熊大,但有什么事要我帮手,不会这样见外。”
胡小陌解释“熊大叔,我们才到上山,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师兄出山门历练,并不知道许多。因她身上中了疯毒,那毒会跟着人走,怕您触碰被染,才不敢叫您帮忙搬动。”怕他害怕,又补充道“毒虽然厉害,但旁人不去碰她不会有事。”又问他这里都有些什么可以买,一副怕自己在上山时差了什么没处买的样子。
熊大并不疑心,只说:“你要什么,吃的穿的只管来说。我自帮你带回来,若是有顺路的还能帮你搭到山上去呢,省得你们这些还不能辟谷生基的新弟子们要去外面跑动。”
又怕她信不过自己“我家祖辈都是在山下搞这个营生,从来不会到处去说大苍的事。仙尊们也都知道我们,你来买卖,不会被尊上们骂的。”说着话,带她们到了屋前,便有只黑毛狗拖着链子来接,跟着胡小陌和阿铮闻来闻去,之后便默默去角落躺着了。
胡小陌打量着,熊大这儿虽然不小,但也不算大,对着院门的那一厢放着不放桌椅,像是有客来时坐下喝茶的地方,左边厢门开着,里头堆的全是些菜啊布啊什么东西。右边才是住人的。只得一个屋子,一个炕。
熊大让她把阿铮安置在炕上,便跑去把火烧起来。又找了些草药来给她“你们是新弟子,手里的丹药金贵,受了小伤能用这些的时候,用用也没甚不好的。”
还怕她会羞愧,安慰她“新弟子都是这样过来的。虽是仙人,可又还没修成大法,不能运灵治伤,丹药也来得艰难,你不必怕丑。大叔都懂得。不会就小瞧你们。”
胡小陌谢了他,问“我们方才进来,没有看到神龛。您这里怎么生活呢?”没有神龛地上长出来的东西,养出来的家禽都是不能吃的。
熊大笑得憨厚:“我们家不种地,靠着给你们大苍的人跑腿买卖讨生活,平常吃的用的自然不是这地里长的,都是从天都买回来。”又嘱咐她“但要什么东西,只管叫我。”
看着熊大不像是说假话。胡小陌微微放心。等他走了,关门给阿铮把衣裳除了,查看伤在哪里,每处都拿药草敷起来。看阿铮虽然仍在昏睡,但脸色渐渐缓过来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这才松了口气。
可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心情又沉重起来。
方才熊大想来搬动阿铮,她阻止对方,是因为突然在想,万一……两个人当时其实跑得不够快,已经被附身呢?
她自己还好说,哪怕感觉不到声音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但只要没有她的首肯那声音跑不掉只能被困住。
可阿铮却不同。
胡小陌省视着沉睡的小姑娘,静坐了一会儿,起身便出去。
熊大正在院子中的木棚下头烧锅,见她来,说“我给你们煮点热汤。一会儿该下大雪了,晚上冷着呢。”
胡小陌心里到是暖起来“多谢您。”
“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甚好谢。”熊大笑笑。指指左边厢那屋子“都是给你们大苍弟子置办回来的,算算时候再过两个月半才会有人下来。你若真谢我,明日你们回去,帮我给来接你们的仙尊说一起,带一下罢。”
胡小陌含糊地应声“恩。”话头一转,问他“您这里有没有结实些的绳索?”
熊大不解:“要来做甚么?”
胡小陌说:“我们出门历练时,师妹中了毒,六亲不认地发疯还要吃人。我们原是一路紧赶慢赶地,要带她回山去治,怎么料到摔到这里,师兄现在又不在我怕还等不到人来接她醒来又要伤人。”
熊大恍然大悟,立刻去给她拿了绳子来。
胡小陌试试,确实结实。
熊大得意:“是用马筋做的。人疯起来,力道奇大。捆得紧是为她好。”怕胡小陌捆得不够紧。
胡小陌拿了绳子进去,把阿铮双手双脚都反捆起来。身上的利器也都收了。确定她不可能挣脱。这才松了口气。
办完这件事,转身又向外头去,山上那条尸路也毕竟快些处理掉,等不得明天,怕有变故。出门时,做出一脸急色来。
熊大一听她要上山,可意外得不行。天色都暗了,雪也越来越大“现在出发,想走上山顶起码要大半夜了。既然说好了师兄会带仙尊来接,还是在这里等一夜。”
胡小陌摇头,有急事要办的样子,道“不是要回山。是我刚才发现有东西不见了。想是掉在摔下来的地方,仙尊明日同师兄来,知道我掉了东西,会生气的。”
熊大这才不拦她,反而为她忧心起来“那你可千万得找回来。你们仙门的规矩,严得很呀,动不动就要关上十天半个月没得饭吃。你即是新入门,修为不高,怕得要活活饿死的。”
见胡小陌说什么也不肯他一道去,便跑去拿了张兽皮来,叫她穿上“一会儿风雪大。我在院子里点着篝火,你在山里若是没了方向,便爬到高处看一看火在哪里,不至于迷路走不出来。”
又给她两个用油布包起来的火把,一大壶油“要是被困在山里,便在雪里挖个洞,躲一夜。拿这这些顶得住不至于冻死。”怕她不晓得,还要再叮嘱:“火把烧没了,就换一根,没油了,就拿壶出来多淋一点。等风雪小些我便上山去找你。这山我熟着,不会有事。”虽然是这么说,可油给得这么多,看来他是怕雪厚看不到路,胡小陌会受伤不便于行,一时别人找不见她不得救治会出事。
胡小陌原本还想着尸路怎么处置,现在到不用想,自然不会拒绝,出门的时候又调头再三地叮嘱熊大“您千万不要触碰她,更不可解开她。也不要放她走。她说什么都不要信,不要听,我一会儿就回来的。您要是有锁,把那屋子锁上是最好。”
仙门的事熊大听得多,自己出去历练什么样的凶险都有,闻言立刻说:“我晓得的。之前你们仙门的人,带着异兽回来,都曾在我这里落脚。”但也不敢怠慢,当着胡小陌的面便去拿了铜锁来,把门从外面锁住。
胡小陌见他能这么放在心上,多少算了有些安心了。披着熊皮,转头迎着风雪往山上去。
等她走到尸路,整个山已经白雪皑皑,她面前那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也早已经被厚雪覆盖。只有起伏不平的形状,提醒着她,在厚雪之下是怎么样血腥的场景。
山林中有几只兔子,蹦出来,一点也不怕人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啃东西。她看着那些兔子愣了愣。一时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如果,她们走后那个声音已经附着在动物身上离开了呢?
这一瞬间,她有些自暴自弃——这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事。真希望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