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依靠家人的,但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父亲依旧是那副没有主见的样子,祖父母也年事已高,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惊扰他们,只盼自己能强大一点,解决一些是一些。
如今她真正走到了众人的视线里,对于那些危险的人物,她该寻个机会讲出来,让大哥和母亲都防范着些。
不愿再想太多,今夜就安心地享受宁静吧。
此刻只剩天空中高悬的明月,她,和影子。
格外轻松。
她任由意识飘散在茫茫夜色中,黑夜寂静,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压抑、委屈、不甘。
那些白日里不曾留意的,原本早就随着时光掩埋的恨意,随着与故人的重逢,在暗夜的蛊祸下,渐有破土而出的欲望。
在窒息感来临之前,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药香十分强势地闯进了她的小世界。
和做噩梦时一样,在她于深渊中挣扎之时,一道利剑划破暗黑的雾霭,身体像是被一双大手温柔地拥入怀抱,温暖而踏实。
她转回头,不期然地对上了少年带笑的眼眸。
他开心地笑着,眸中的光亮比月色还浓,像是午后的阳光一样耀眼,刺得人眼睛发疼。
唐时语的心狠狠颤了颤,一股酸涩直冲鼻腔,她狼狈地匆忙转回去,可那笑容像是烙在了脑海里一样,怎么都赶不走,一直在眼前晃啊晃的。
“阿语?”
“……”
“阿语!”
她再回神,顾辞渊正单膝跪在她脚边,担忧地望着她。
“嗯?”她茫然回视。
少年的眉心微折,黑眸中是掩不住的关切,“叫你许多遍都不理我,在想什么?”
她缓缓放轻了呼吸,“大概是太累了,有些困了。”
少年怀疑地打量着,觉得她在敷衍。
唐时语不愿让自己影响到他的心情,毕竟他是真的很开心地想来玩,于是转移了话题,“阿渊刚刚去哪里了?”
听她这样问,他突然又灿烂地笑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艰难地遏制住冲动,只道:“过会你便知晓了。”
干什么啊,神秘兮兮的。
唐时语无奈地笑了。
他就这么跪了会,大概是觉得累了,干脆在她脚边席地而坐,左手抽出那把他最喜欢的匕首,百无聊赖地转着刀,看得唐时语眼花缭乱的,困意更加浓了。
“旁边有座位,别缩在地上,像小白似的。”
顾辞渊一听便炸了毛,“谁要和那个畜生一样!”
“那你就起来。”
“我不,这儿暖和,姐姐你帮我挡挡风,阿渊好冷的。”
“……”
这小孩忒不要脸。
猝不及防地,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
唐时语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去。顾辞渊却没有转头,透亮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她,十分认真。
是焰火。
五彩斑斓、璀璨燃烧的焰火。
一声声巨响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高悬的明月旁,不再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烟花骤然绽放,又淡然消逝。未及落下,新一轮的绚丽花火再度燃放,光照亮了他们的脸,更照进了她慌乱不安的心里。
唐时语呆楞地看着热闹的天际,一颗心被一朵朵火云填得满满的。
焰火盛开,在她心里绽放,炸得她头脑晕乎乎的,又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她心上滑动,带起丝丝麻麻的痒。
坐在地上的少年将匕首收回腰间,单膝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慢慢牵住她的手。
她的手好小,他一掌便能扣住两只。
她专注地看着天上最绚烂的风景,而他凝神看着世间最美的人。
唐时语僵着脖子抬头望着天空,眼睛一下都不舍地眨,手乖巧地任由他握着,静静地看完了整场焰火。
许久,天上的华筵散场,她怅然若失。
回过神,眸光流转,慢慢垂首,看向地上的少年。
顾辞渊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多情的眼中藏着浓烈的爱意和温暖。
“阿语,你有没有开心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