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还能活吗?
他只是一个和斐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仇人罢了。
别、别杀我呀林邵恒痛苦地捂住了脸,透明的眼泪,和黏腻的鼻涕齐齐从他的指缝往下挂,我、我错了,都是当时瞎了眼,昏了头,聋了耳朵,是我不好,是我
林邵恒猛地止住了哭声,也不管一手的狼藉,飞快地打开手机就开始编辑信息。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再争取一下!说不定、说不定斐垣能再留他一段时间呢?!
林邵恒觉得自己真是好卑微啊!但只要能求得稍微一点的原谅,再让他活一段时间,真的只要再一段时间就好了!
叮咚
林邵恒是知道斐垣不喜欢被打扰的,所以他很乖巧地只发了一条信息,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前半生所有的脑细胞,表衷心、剖白、道歉、承诺,把能想到的话都打了上去,又怕太长了斐垣懒得看,又细细地排版、整理,用总分总的形势把最重要的放在前面和结尾。
尽可能地想让自己多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斐垣连看也没看。
林邵恒又不是多重要的人物,对斐垣来说,和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不用理会,任他随便走动就好了,什么时候不小心一脚踩死,也不会有多少愧疚感。
斐垣的一生,受到的言语指责并不少,如果一个个去计较的话,他会先累死。
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去在乎呢?
林邵恒心惊胆战地捧着手机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斐垣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斐垣没给他回消息的意思,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林邵恒决心要做好一只舔狗和工具人的本分,万一、万一斐垣老大被舔得舒坦的,用他用得顺手了,就、就不杀了他呢?
虽然可能性、可能性比较小,但总好过不明不白地就死得连骨灰都没有了来得好吧?
林邵恒努力地为自己找借口,努力地为斐垣找借口。
只是,探查小衫村和乔湘君的难度太高了。
虽然斐垣给了一个比较详细的地址,他也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找,但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半点的收获。
在斐垣给的地址街道上,确实是有一家姓乔的人,但没有乔湘君的存在。
君君啊君君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长椅上,得了青光眼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她伸着手,胡乱地在空中摸索着什么。
他很老了,皮肤松弛且满是老年斑,看不清面容,连满头的白发也是枯干无光的。
爸,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老爷爷拄着拐杖气咻咻地看着他长寿但年迈的父亲。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君君在实习呢!她说了,过几天不忙了回来!
已经痴呆的老人才不管这个,只是喃喃地喊着:君君啊
伟明!明伟!过来,把爷爷扶回去!他扭头冲后面的儿子喊往后,一屁.股坐在老头的身边,有些疲惫地喘着气,爸,我不是说了吗?!君君实习呢!她都二十二了,不能再成年在你跟前转悠了!
老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君君。
林邵恒长长地在老头皮肤松弛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上前两步,试探性地问:请问,您口中的君君,是叫乔湘君吗?
老头迟钝且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
旁边老头的儿子小老头替他回答:什么乔湘君啊,我爸在念着我孙女乔幸君呢,我孙女是我爸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带大的,两人感情可深了,名字都是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取的呢!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一个君君的线索,林邵恒不死心地问:那请问您有没有一个叫乔湘君的妹妹呢?
妹妹?我没有妹妹啊,我爸就只有我和我弟弟,一个俩孩子。
林邵恒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不死心地看着近百岁的痴呆老人,那张同样松弛的脸带着和乔湘君三四分的相似。
从年龄来看,也正是乔湘君的父亲,乔湘君的哥哥,怎么就不是了呢?
那请问您有亲戚叫乔湘君的吗?
小老头警惕地看着林邵恒,觉得他有些可疑了,正要开口驱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老人猛地长哭了出来。
君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啦!两道清泪从他松垮掉的眼眶里挂了下来,我不敢死啊!你还没回来!我不敢走哇
林邵恒和小老头同时愣住了。
爸!你说什么呢!君君不是好好地待在公司吗?!你可别说得好像她出什么事了一样!
吴栋梁你不得好死啊!你把我的君君还给我啊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啊!
淡淡的血色混着泪水从眼眶里挂下,小老头有些慌地伸手去擦老头的脸:爸,你魔怔了吧?你哪来的妹妹?我哪来的姑姑啊!
老头不说话了,他只是哭,从混着几丝的泪,到满是鲜红的血。
爸,爸你别吓我啊!
耳边是小老头急急忙忙的叫喊声,但林邵恒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呆呆地站着,表情呆滞空洞,像是被人拿锤子锤破了半个脑袋似的,身体像一具尸体,傻乎乎呆愣愣地僵化在了原地。
斐垣出门去看望斐程峰的时候,顺带着买了一袋子的水果,红彤彤圆滚滚又硕大的西红柿果实挤挤挨挨地被透明的塑料袋挤得有些危险。
同学,我再给你一个袋子吧,再塞下去西红柿都要破了!摆摊的阿姨挥着塑料袋提醒道。
斐垣却不管也不顾,继续往袋子里塞,塞得一直将袋子塞得快拢不起来了才停手。
没事,他会吃完的。
斐垣眼角荡开笑意,过分好看的五官晃得摊主恍惚了一瞬间,但立刻又手脚麻利的给套上了另一个袋子,她怕只有一个袋子半路破了就麻烦了。
来不急细想斐垣答非所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斐垣扔下钱就走了。
找零还没拿啊!摊主连忙喊住他。
斐垣哼着不成调的自我创作曲往医院轻松又愉快地走去,头也不回。
斐程峰痛苦得躺在床上直哼哼,医生给他打了止疼针,但疼痛的感觉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他疼得受不了,连止疼针都止不住,但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麻药,他还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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