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摔了个屁股墩,按着生疼的尾椎骨,他瞪向把他拎开的人:“莫然!你他妈扔错人了!”
柯廉捂着热辣的脸,听到那熟悉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地上有没有缝,第二反应是这个叫林哲的人有没把他打残,残到让莫然认不出来的程度。
为什么!他总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莫然!
莫然叼着烟,站在会所的霓虹灯下。
他漆黑的发放肆地卷着,短袖折在肩上,露出结实的手臂。
他眯眼扫着地上的柯廉好一会,才弯腰掐住柯廉的脸,来回扭了两下,看他的伤处。
确定没破相,莫然回头看林哲:“扔的就是你,谁叫你动他的。”
《家教》25
林哲气愤地还想说话,陈颜就受不了了,她尖叫一声:“够了,林哲!你以为你是谁,我叫你别管我了!”
莫然伸手让柯廉抓着他手起身,柯廉移开视线,想自己扶着地面站起来。
莫然啧了声,直接抄手,把柯廉从地上拦腰搂起。
柯廉的脑袋撞到莫然怀里,闻到属于莫然的味道。
明明已经一个礼拜没闻到,他怎么还记得这么牢。
莫然拧眉道:“道歉!”
林哲本来还在跟陈颜吵,听到莫然的话,林哲就把可怕的视线移到了柯廉身上:“道什么歉啊!我们今天没有及时赶到,小颜就被这大叔带走了!”
莫然搂在柯廉腰上的手紧了紧:“这不是你打人的理由,道歉!”
柯廉有心想算了,难道还真的闹到警察局不成。
他叹了口气,忍着疼道:“你误会了,我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林哲红着眼道:“谁知道你是送她回家,还是想上她家!”
这让柯廉无话可说,他连给姑娘一层简单的遮羞布都做不到了。
陈颜果然面色大变,狠狠给了林哲一耳光,转身就走。
林哲说完也后悔了,急急地追上去。
柯廉缓过这场闹剧,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莫然怀里。
他推开了莫然的手,莫然本来就没用什么力道,轻而易举地松开了他。
柯廉垂着眼,也不说再见,更不想说谢谢。
毕竟他是被揍的人,揍他的还是莫然的朋友。
拿出手机,柯廉打算打车。
莫然问:“不处理伤口吗?”
柯廉不想理他。
莫然:“林哲就是个傻逼,你别和他计较。”
柯廉心口一酸,就算莫然不说,他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莫然说了,他就觉得莫然今天跟英雄一样的出场,以及让人给他道歉,都是替朋友收拾烂摊子。
莫然没等来回答,眉心微皱。
柯廉低头准备往旁边绕,忽然手就被莫然抓住了,年轻人的力道很大,不容他反抗,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拖。
柯廉甩着莫然的手:“你做什么!”
莫然不理他,仿佛报刚才被无视的仇一样。
等莫然站定,柯廉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家便利店。
莫然扭头甩下一句:“不许走。”
柯廉心想,凭什么听你的。
莫然就像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币,然后把手机和钱包都塞到柯廉的外套里。
莫然:“乖乖在这里等我。”
说完莫然就进了便利店,留着柯廉,拿着莫然的手机钱包,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走了莫然身上什么都没有,这里离出租屋又远,莫然走回去不成。
这个手段,让人无语,却有效,还吃准了柯廉的心软。
莫然进去的也不久,没一会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罐啤酒。
把他留在这里,就为了买这个?
亏他还以为莫然是进去给他买个创可贴呢,又是耍他玩。
柯廉冷着脸把手机和钱包拿出来,递给莫然:“拿好!”
莫然没接,而是直接把冰啤酒按在了柯廉脸上:“生什么气,打你的又不是我?”
说完他笑了,咧出那排漂亮的牙:“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柯廉被脸颊上的冰,和莫然的笑晃花了眼,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莫然说:“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可怜。”
《家教》26
柯廉愣了许久,才想起要反驳:“我没有。”
莫然把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塞好,随意点头,好像没有要认真听的意思。
柯廉强调重复道:“上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是你朋友先动的手。”
冰啤酒贴在疼痛的地方,拿在手里久了,太冰。
柯廉轮流换着两只手,又觉得在街边这么做,实在太傻。
莫然看了他几眼,抢过冰啤酒,按着柯廉的脑袋:“别动。”
时间过得太慢,现实又太尴尬。
柯廉敌不过这股尴尬,主动退让:“我不会找你朋友麻烦,所以你不用……”不用对我太好。
后面的话,柯廉吞进了肚子里。
自作多情这种事情,犯了一回,那叫天真,犯第二回,那叫愚蠢。
柯廉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蠢。
莫然好似没听懂,掐着点就把冰啤酒收了:“行了,冰敷不能太久。”
说完他把冰啤酒一开,递给柯廉。
柯廉皱眉扭头,不想碰。
莫然没勉强:“偏偏打你脸上,要你怎么出去见人。”
柯廉对这个倒很心平气和:“没关系,最近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需要出面。”
莫然闻言又皱眉:“为什么没关系?”
柯廉哑然:“……?”
莫然:“今天被人打了脸,你也觉得没关系?”
柯廉无语了,莫然这怎么回事,他不追究还不好?
莫然:“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三十多岁的人,还做生意,你这样真的没被人骗光钱吗?”
柯廉有点迟疑,心想刚开始做生意那会,确实被骗过。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莫然面前承认。
莫然还在教训他:“不管林哲是不是我朋友,你该计较的都得计较,不然你这也忍,那也忍,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柯廉并不想被人说教,尤其这个人还是莫然。
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掉所有。
柯廉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莫然收了声,抱起手,好像想听听柯廉能扯出什么来。
柯廉说:“林哲是打了我的脸,但是我连你都原谅了,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莫然:“这是一回事吗?”
柯廉:“不是一回事,但是林哲给我的伤,是很快就能好的。”
莫然:“所以我把你伤得好不了?”
柯廉看着莫然,许久,他眼眶微微红了,他没有硬挺着否认,而是尽量用一种时过境迁的语气,对莫然说。
“是啊,你伤了我的心。”
“莫然,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千万不要向对我那样对他。”
“他会很难过的。”
莫然的脸一分分沉了下去,看着柯廉湿润的眼睛,到底没吐出来更难听的话。
柯廉继续说:“不过你应该也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
“所以你怎么会像对我那样……对他。”
《家教》27
柯廉今晚说得太多话,或许和他刚喝了点酒有关。
他可能是心变老了,一喝酒,就有很多牢骚想发。
也不管年轻人想不想听,他想莫然应该是不想听他这样说教的。
说到底,他自己也没有把感情经营得很成功,凭什么去这么说莫然呢。
而且他的话语里,透露着一股求而不得的委屈。
太难看了。
柯廉:“不说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柯廉:“还有那个姑娘,她和我没什么,让你朋友放心。”
说完柯廉就准备打车。
莫然拦住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柯廉:“不用,太麻烦了。”
莫然没有勉强,大概是看出了柯廉很不愿意与他牵扯。
柯廉上车后,本来是想闭目休息。可忍了又忍,没忍住,他小心回头,通过后面车窗贪婪地看向莫然。
街上只剩下莫然越来越小的身影。
他没看到莫然的脸,只能看到年轻人背过身去,渐行渐远的影子。
这次好像是真的结束了。
没有办法,生活不像电影,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转机。
一个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他都愿意和你上床,会心疼你,亲吻你,也会为你出头,对你好,向你笑。
如果这都不代表什么,他甚至没有丝毫心动。
就说明没有可能。
一个月一晃而过,柯娜去考场那天,柯廉跟数千家长一样,候在外面,等待寒窗苦读的学生子弟们能从里面出来,传递一个好的消息。
一连两天,在最炎热的时候,高考结束了。
柯娜是笑着出来的,和她的爸爸说:“我觉得很有把握,我可能可以成为莫老师的学妹了。”
提到莫然的时候,柯廉清晰地感觉到心上的隐痛。
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放下莫然。
在那之后,他不是没有自暴自弃,想要学朋友一样,进行包养。
但是感觉都不对,没有一个人能覆盖莫然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他看着那些年轻的男人们,总觉得身高不够,模样不够,到最后气质也不够。
朋友问他,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柯廉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想找莫然那样的。
莫然呢,莫然不想找他这样的。
莫然的人生还长,出社会后,能遇到很多很多的人。
他相信莫然的人生里,应该不会缺少优秀的人。
可能莫然逐渐的,就会忘记了在他做家教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叫柯廉的男人。
曾经自作多情的,自以为是的和他来了场恋爱。
高考结束了。
他和莫然,也结束了。
而莫然也如他所说的,在高考结束后,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家教》28
九月,在炎热的天气中,柯廉把女儿送去了学校。
这是莫然的学校,柯娜一直向往的地方。
至于填写志愿和专业方面,柯廉很尊重女儿。
其实不管女儿有没有出息,柯廉挣下的钱财都是会留给女儿的。
就算女儿以后挣不了多少钱,柯廉也能保证女儿衣食无忧,成为一个小富婆。
把女儿送去大学以后,柯廉回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家,打从心里感觉到了一种孤独。
他和女儿相依为命十多年,女儿走了才几天,他就想得不行了。
于是他越来越晚回家,总觉得回去一个人感觉到十分孤独。
柯廉没有考虑过再婚,以前是担心再婚对柯娜有影响,后来是有了莫然。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不过单身久了,就会发现,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想有进一步的关系。
时间慢慢地过,莫然留在他心上的影子便一分分淡了。
后来他和朋友去那家会所,柯廉没有再见过那个叫陈颜的姑娘。
想来是不在这里做了,又或者说,没再继续做。
不过这都跟柯廉没有关系。
公司招新,又进了一波新人。
当晚迎新,柯廉作为一个老板,非常知道老板的职责,就是给卡买单。
玩乐都是留给年轻人自己的。
他步入包厢,听到人事部的李姐说:“这可是从X大毕业的高材生,我们老总的女儿跟你一个学校呢!”
刚听完,柯廉的心头便狠狠一跳。
人群让开,他目光投入里面,李姐的身旁,他看见了一个拘谨清秀的面孔,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是莫然。
怎么可能是莫然呢。
柯廉不能否认,他刚才心脏一通狂跳,现在弥漫在心头的滋味,很苦,是绝对的失望。
把卡留给李姐,柯廉本来打算要走。
结果被李姐拉着说:“你女儿都去了大学了,好爸爸,今天就放松放松吧。”
盛情之下,柯廉只好留在了包厢里,陪着年轻人玩乐。
但他的精力到底不如当年,醉得乱七八糟的,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竟然在酒店,被窝里多出一个人。
柯廉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那人挣扎出了一个乱蓬蓬的脑袋,是和莫然一个学校毕业的新人,叫什么柯廉记不得了。
新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老板,人也傻了:“老板?”
柯廉连声道:“你是谁,我在哪,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新人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我叫余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所幸两人衣冠齐整,柯廉又从来没有酒后乱性的习惯。
余央更不明白老板为什么饱受惊吓,反而笑嘻嘻道:“老板,我俩都是男的,你怕什么啊。”
柯廉:“……”
柯廉今天要要跟一个大公司的负责人进行会面。
一看时间,柯廉都后悔昨夜喝得太醉了。
柯廉匆匆在浴室里洗了个澡,余央就跟个小尾巴一样缀在他屁股后面。
他与负责人约在了一家饭店,只能直接过去。
柯廉对余央说:“一会你就当我的助理,给人端茶倒水,会来事点!”
余央懵懂点头。
等到了地,柯廉扯了扯领子,问余央:“我身上还有没有酒味?”
余央竟然直接凑过来,大力嗅了嗅他的领口,还未发言,日式包厢的推拉门被人缓缓推开。
柯廉和余央同时转头。
大公司的负责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余央下意识咧了咧嘴,靠,负责人也长得太帅了吧,感觉不太靠谱。
包厢里还有另一个人走了过来:“柯总是吧,我姓徐,你叫我小徐就行。这是我们公司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莫然。”
《家教》29
包厢里,相对而坐。小徐和余央,莫然与柯廉。
人生就像一出戏,在你最无法预料的时候,往往会出现惊吓一般的相遇。
余央作为助理倒茶,而他对面同样一个学校出来的莫然,却已经是负责人了。
柯廉不至于蠢到认为这是个人能力的问题。
就算他从前情人眼里出西施,也知道人生各有境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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