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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还没嫁么?”李玄礽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她是你的人,也是诓我的吧?我瞧她满目清澈天真之态,哪里是历过人事的模样?多半还……”

李晞啪的一声将扇子收拢,眸中满是戾气,多年生在储位练就的威仪冷厉,终是让李玄礽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沉冷道:“周王若仍旧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若在京里,这会儿李玄礽多半不再顶撞。可现在不在京里,李玄礽认为自己也无须怕他,遂争锋相对道:“我如今在西川,这地方连父皇都管不着,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不念手足之情。再者……”他慢悠悠道,“我瞧那美人儿是个极有想法的,你私自把所有给她的信函都截留下来,就不怕美人儿发怒生气么?”

李晞道:“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可以滚了。”他转身欲走。

原想再好言相劝一番,让他知道陆宁不是他能肖想的。但他一口一个美人儿,轻易就让他没了耐心。对于这种人,讲道理大约是没用的。以后让陆宁尽量避开他就是。

李玄礽鼓掌笑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让人滚,所有人都怕你,唯你独尊。咱们太子爷就是厉害。啧啧。”

李玄礽素来不服气崇文帝对李玄祯的偏爱,又自小被宠得骄傲自负,脾气自然不像李晗那般好。但他遇上李晞,往往事事都被压一头,所以两个人自小没少争锋相对。两兄弟过去虽心里不对付,但面上尚且忍着,如今是连面上的和气也装不下去了。

他三两步拦住李晞的去路,道:“不如我们来打赌,看美人儿还能留在你身边几时?”

李晞定定看他一眼,沉声道:“她不管在哪里,你都休想接近她一分一毫。”

他绕开李玄礽,大步走出花厅,朝外头唤了一声:“送客。”

李玄礽离开时,颇有意味地笑了一下,“我就不信了,我皇位争不过你,难道连女人也争不过你?”

第39章、花藏不见

众人回返长乐山时,已经是花藏不见的时节,山中松柏愈发葱茏苍翠。

李晞一路伴着陆宁,途中千般呵护,待到平阳府境内,眼瞧着马上上山时,他忽然说有些急事要留在平阳几日。陆宁便与其他人先行上了山。

苏棠照例来找陆宁要礼物,并一脸欣喜地告诉陆宁说,这段时间虽然她没能参与南阳府的热闹,但长乐山上,也有一桩热闹。

说是如今教授乐艺的李晗先生,其未婚妻来书院探望他了。那女子端方大度,气度天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两个人十分登对,简直羡煞旁人。

自从李晗开始降朱馆授课,学生们便也唤他为先生。苏棠感叹说,这绝对是桃蹊书院史上最年轻的夫子。年少有为,绝非池中之物。

陆宁总觉得,李晗那副不染尘埃的模样,大约是要孤独一世然后羽化成仙才对。先前听李晞说他竟然有个未婚妻,她尚且没有细想。如今人家未婚妻都找到山上来了,实在容不得她不好奇。

很快,陆宁便见着了这位姑娘。

这日正是琴艺课结束,学生们都在收琴准备离开。李晗和陆宁相对坐在一张七弦琴旁边,还在探讨方才的曲子。

忽然,外头一阵异样的喧闹。陆宁转头一看,却见馆阁外头那一排木槿树旁边,走出来一位水蓝色妆花云锦束腰裙的女子,云鬓轻挽、玉面淡拂、秀致窈窕。

不愧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姑娘,如春晖娇兰,让人瞧一眼便有灼灼生辉之感。

在众多惊艳的目光下,颜芊琳略有些腼腆地朝大家点头微笑,莲步款款,走到李晗的面前。

“晗哥哥,我做了些云片糕给你。你尝尝好不好?”她让随行的丫头把食篮子提过来,纤纤素手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糕点来,放到李晗跟前。

美人儿这般殷勤,李先生实在有福气。大家心中不禁这般感叹。

陆宁觉得自己站在两个人中间,似乎挺违和的,便站起身欲离开,不料李晗拉住了她的手,“无妨。等我们先说完。”

出乎意料的,他的手很温热。如清风一般拂过她的手心,很快又离开了。

陆宁只好又坐回去。尽管李晗至始至终没给美人儿一个眼神,那美人儿却贤惠得很,回道:“晗哥哥先忙,琳儿到外面等着你。”

于是,美人儿又提着食篮子,莲步款款地走出了馆阁,静静守在那几株木槿旁。

这日,李晗与陆宁聊了很久,直到日薄西山了,才放了陆宁离开。陆宁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美人儿盯出了窟窿,深觉这等阻隔人家未婚夫妻约会的事情实在太不适合她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物什收拾妥当,离开了降朱馆。

后来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在馆内,她磨磨蹭蹭天黑了才来取。在经过那排木槿树时,不小心看到了躲在树后面低声啜泣的颜美人儿,泪光点点,楚楚可怜。

颜芊琳大约听到了响动,发现了陆宁,勉强止了哭,站起身道:“芊琳失礼,让公子见笑了。”

陆宁尴尬无比,恨自己脚下没有踩风火轮,没能及时逃走。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见她双眸红肿,便拿了自己的棉帕递给她。

颜芊琳接了帕子,目露感动,“公子真好。”

陆宁见她这可人模样,便心生怜意,开口劝到:“姑娘的眼睛这般漂亮,可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快些回去吧。”

颜芊琳微微抬头,破涕一笑。陆宁也不再多说,拱手告辞。

颜芊琳对着她的背影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陆宁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她可不想徒增是非。

后来,陆宁问过了文儿,才晓得,原来颜芊琳正是京城颜府的四姑娘,也就是陆宁的四姐姐。陆宁着实吓了一跳。好在第二日,这位颜姑娘就离开了长乐山,离开时仍然是温婉含笑的模样,仿佛那夜里哭泣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人家夫妻之间种种,也不足为外人道。陆宁自认对此也只是旁观者,很快就把这事儿搁下了。

少了天天傍着她的李晞,陆宁这才想起温聆来。回到书院之后,温聆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情绪不佳,闷闷不乐的。陆宁问他,他仍是同往常一般朝她温柔地笑,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只是在南阳有些水土不服,生了两日病,如今回到山上,已经好了。

陆宁去问了王鄞,才晓得那桩因自己未曾出现而给温聆带来的麻烦。

话说回到南阳讲会之时,大约是讲会第六日,因李暮的身份传扬开来,王鄞和温聆同别的学子一样,都给周王投了拜帖。李暮谁都没理,只见了这两位,而且说自己很佩服桃蹊书院的人,想宴请所有桃蹊书院的学生,特别是那位在斗诗当中独占鳌头的陆公子。另外又提起温聆既然是陆宁的结拜兄长,定然能邀请到她,想拜托温聆务必要邀请到陆宁来赴宴。

温聆不知陆宁是女子,自然不曾多疑,他觉得这并非大事,他若是开口,陆宁定然会赴约,便答应下来。结果却一直未见陆宁踪影,写了信让人送到陆宁下榻的小院,也没能得到回音,自己亲自去找过一回,恰好碰到李晞带着陆宁出去逛了。

最后赴宴时,没有陆宁。原本也算不得大事,可那周王竟当众大怒,对温聆言辞狠戾地讥讽了一番,不仅让温聆当众下不来台,还特别提起温聆如今在青州府中任职州同知的父亲,威胁说要寻了错处叫言官们弹劾他,叫他革职卸任,做回布衣。

幸而当时宴会上的人也不多,大多是上阳书院的人。这事儿李暮表现得也挺小气的,所以上阳书院的人也没有将其宣扬出来。只不过,温聆素来端正纯良,待人温厚,经此一事,特别还牵连到家父,的确受了些打击,连着两日未曾出门。

陆宁听闻此事后,诧异道:“什么信函?我从未收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