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入冬,殿外一片寒意萧索。
七公主沿着长廊走了片刻,今日整个皇宫富丽堂皇,廊下大红绉纱的灯笼也都换上了全新的,从暖房里才搬出来的娇花幽香扑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倪裳。
七公主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倪裳要嫁的人是大皇兄,又不是司年表哥。
今日宫人皆在订婚宴上伺.候着,御花园四下无人,又往前走了几步,七公主看见一少年立于一株梅花树下,他长身玉立,像是在孤芳自赏。
七公主很好奇,而与此同时,少年听见动静也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七公主的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加速了起来,只见少年玉树临风,眉目秀丽,立挺的五官精致至极,宛若是从水墨画中走来的少年。
七公主忍不住问,“你是……”
“萧昱,萧家独子。”他加了一句,“以后也是独子。”
有个阿姐就够了,弟弟妹妹什么的,他一点不欢迎。
单是有了阿姐之后,娘的宠爱就不在他身上。
当然,他是个男人!必然不会与阿姐争宠。
七公主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十来岁的少女,一时间情难自控,彻底抛开了对倪裳的成见,“原来是我大皇嫂的弟弟啊,难怪这般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呢……你……可曾婚配?”
萧昱立刻警觉,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他被人惦记上了。
花花世界还没玩够,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早早婚配?
“不曾婚配,但我已有心上人。”他太过优秀,被姑娘家痴恋也是正常,但他不能做那种滥情之人,既然给不了人家姑娘结果,那不如断了她的希望。
故此,萧昱扯了谎,又作揖,“姑娘,在下告辞。”
少年仿佛御风而去,就连她的名字也不曾问及。
七公主呆了呆,黯然伤神。
为什么但凡她看上的男子,心里都有别人了?
***
宫宴上,歌舞姬上场。
舞姬穿的是艳红色水袖长裙,是艳红如火的颜色,随着乐声奏起,美人们挥动水袖,舞出袅袅之姿,如无数火红娇花瞬间齐齐绽放。
倪裳只看了几眼,就被满目的红晃的眼花。
太红了……
倪裳留意了一下太子与倪芊芊,发现这二人相约对视一笑,似乎是在传递什么意见一致的眼神。
倪裳但是开始警惕,姬慎景坐在她对面的男席处,此时,她朝着他望过去,就见倪慎景神情凝重,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大殿中央,不知是火红倒映入了他的眼,亦或是他的血眸又出现了,倪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缓缓燃烧的火苗。
再度看向太子,见他得意的笑。
倪裳,“……”不好!
她今日本是主角,忽然一站起身,引得无数人注意。
不过,倪裳顾不得旁人眼光了,她见姬慎景仍旧是直直盯视着歌舞姬,眼神无波无痕,宛若灵魂出窍,她忽然想起了姬慎景被冀侯的头颅所刺激的那晚。
倪裳走出女席,径直往男席出走,在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她站在了姬慎景席位的前方,挡住了他的视线。
众人,“……”
福来郡主的心眼也忒小,这还没才成婚呢,就不准你大殿下看歌舞姬了?
姬慎景的眸色忽然一怔,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但气息依旧不稳,他抬眼与倪裳对视,倪裳的手拉住了他的,“跟我出去。”
姬慎景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在心上人的浅浅注视中,他像是被蛊惑,起身跟着倪裳走。
太子,“……”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歌舞还在继续,倪裳牵着姬慎景,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淡定自然的往殿外走。
皇帝老脸一僵,随即烫了起来,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怎叫一个姑娘家如此主动,不是应该男子主动么?这以后,到底谁上?谁下?
皇帝半点不想去想象老大在下面的画面。
庄墨韩方才也瞥见了姬慎景眼中的赤红,女儿是在救他。
庄墨韩抿了口酒,想跟出去看看,可……万一叫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事呢?!
他是过来人,太了解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即便千年的礼教束缚,也挡不住年轻男女对彼此的渴望与深入探究。
庄墨韩忍了又忍,憋了又憋,念及庄家传宗接代之事,强行让自己镇定。
即便裳儿与姬慎景如何了,裳儿也不吃亏,就当是女儿占了姬慎景便宜吧。
如此一想,庄墨韩心里舒坦了稍许。
女席上,宋颜心情复杂,“……”裳儿啊,你怎么随了你爹呢……-_-||
一点不知含蓄啊。
待倪裳与姬慎景走出大殿,殿内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帝王清了清嗓子,“众卿且饮!”
有他在,谁也别想出去打扰。
***
倪裳牵着姬慎景来到御花园。
她止步转过身时,姬慎景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那场歌舞又是太子与倪芊芊联手搞出来的。
倪裳伸手在姬慎景眼前晃了晃。
姬慎景知道她是什么用意,捏住了她的手,“裳儿,我……我无事。”
只是暂时无事。
倪裳正要问什么,腰肢忽然被姬慎景抱住,紧接着她被摁在了亭台下的朱红拦住上,男人的力气太大,可能嫌两人的身段不太和谐,他提起她细腰的同时,长.腿.靠近,抵.在了倪裳小.腹.下,阻止她下滑。
整个过程太快,倪裳吓了一跳。
她察觉到男人的气息不太对劲,“你、你怎么了?”
姬慎景没答话,俊挺的脸凑近,擒住了令得他朝思暮想,欲.要为之.疯.狂的唇。
啃...咬、吸...吮……
片刻攻入领地,彻底占为己有。
倪裳被亲的云里雾里,她的.唇.很痛,但伴之而来的还有酥.酥.麻.麻,呼吸仿佛被人剥夺,她成了溺亡在岸边的鱼。
正迷迷糊糊时,裙摆.被人掀开,一股凉意袭了进去,倪裳大惊,.她用力推了推.压着她的人,趁着男人的唇转移了阵地,她哑着声音低喝,“姬慎景!你在做什么?!”
姬慎景的脸.埋.进了倪裳的脖.颈,稍稍收敛了神智,“嗯?”
掌心一片细嫩温软,姬慎景一僵,抬起脸来,呼吸不稳,“裳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
其实,他可以退而求其次,今日这样的机会,他一点不想放弃,大掌抓着倪裳的手,暗示她了一下,“这样呢?”
倪裳瞬间领悟他的满脑子.淫.秽,“这里不行!”
姬慎景情绪不稳,他知道自己今晚差点出事,他病了,倪裳就是他的药,他想……很想……
“……那换个地方行么?”
倪裳哪里敢依他?
单单是亲了一会,她就感觉要了半条命了,于是哄他,总要给他一点甜头,免得他又浮.躁,“我同意提前嫁你,眼下就是年关,就来年开春吧。”
来年开春,那不足两个月了。
男人勉为其难答应,但远水救不了近渴,再度俯身去亲她。
倪裳被撩的面色涨红,身子发软,只能无力的依附着姬慎景,她脑子里浑浑噩噩,把方才的重要之事尽数抛之脑后了。
姬慎景见状,愉悦的笑了,“裳儿,你也馋我。”
倪裳,“……”
若非为了制止劫难,她都不想理他了!
倪芊芊仿佛当真知道一切,故此她的话,倪裳不敢不信。
“好了,你能放开了,我有话对你说。”
姬慎景不舍,还想去追逐她的唇,怎么都亲不够,可亲多了,难免容易擦枪走火。
不远处的花圃中,七公主蹲在角落,看呆了去。
小脸红扑扑的,又想起了方才那个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亲一亲,十年少,我提议增加吻戏。
九儿:这个……现在是和谐时代,不能随便亲哦。
姬慎景:不多亲亲,如何传宗接代?如何生二胎?和谐时代非常不合理!
老太君:孙媳见解独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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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久后男主会黑化一阵子,真的黑化那种,变成病娇男主,病娇指数远大于庄墨韩。
第69章
“裳儿……”
姬慎景的额头抵着倪裳的,唇似有若无的蹭了蹭方才被他狠狠宠爱的粉唇。
他气息尚未平复,抱着没放开。
倪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悦他,也迷恋他,若非忧心未来,她可能也想抛开一切礼教束缚,与他放纵一回。
“裳儿,你不帮我那样,是不是嫌弃我了?”姬慎景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一直以为凭借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压制,但这两次病发,却是让他意识到,他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可他又急切的想当一个正常的男子,和喜欢的姑娘携手共度一生。
他不愿意再当一个和尚了。
“裳儿,我真想把你关起来。”男人又说,嗓音喑哑。
倪裳,“……”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倪芊芊所说的话,“姬慎景会将你囚.禁,让你做他的笼中雀。”
倪裳推了推他的脑袋,她若是嫌弃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一想到姬慎景可能会杀那样多的人,还会将她关起来,倪裳本能的身子一抖,“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她遇强则强,这回是碰上大麻烦了,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
她想要的未来,是在意的人都好好活着,她的男人是心怀天下的良人,他只是暂时病了而已。
姬慎景眉心一蹙,园中寒气逼人,他抱的更紧了些,给倪裳取暖,纠正了她的说辞,“裳儿,是我会对你负责。”
倪裳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已不再是稚嫩的闺中少女。
倪裳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捧着姬慎景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感觉到男人神情微妙的变化,她有些得意。
但很快言归正传,“方才是为何失控?”
姬慎景一怔,并未作答。
倪裳追问,“我不准你逃避,我知你在冀侯府上那次,是因着看见了冀侯头颅,这次是不是因着歌舞姬?你惧血,是么?”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弱点展露出来,尤其是像姬慎景这样的人,他自幼的经历,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能活到今日,已经算是赚了。
故此,他本无欲无求。
直至遇见了倪裳。
姬慎景哑声说:“裳儿,你都知道了,那你后悔婚事么?
她已答应来年开春就嫁他,岂会后悔?
倪裳逗他,“是悔了,那我能悔婚么?”
“我不准!”姬慎景突然低喝,情绪稍有波动。
倪裳以前讨厌他的霸道,眼下倒是挺受用,他若是退缩了,她反而会生气,“姬慎景,以后每晚去庆王府找我。”
防着旁人来害他太过被动,不如一点点的克服弱点。
这是倪裳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年轻的男子脑子里难免想入非非,眸色微闪,“好。”
两人离开后,七公主才察觉自己蹲在花圃中,身子早就僵硬了。
她今晚算是长见识了,难怪大皇兄那样的圣僧也逃不了倪裳的手掌心,她真真是彪悍孟浪,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学?
***
太子与倪芊芊在私底下见了面。
“你不是说,姬慎景今晚一定会露出马脚么?可结果呢,孤怎么见他还好端端的恳请父皇提前了婚事!”
倪芊芊的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她若是再不毁了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她迟早要离开这具身子,这几日原主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清晰,体内的另一个倪芊芊时不时还能冒出来。
故此,倪芊芊比谁都着急,“都是倪裳!若非她突然将姬慎景带出去,今晚一定能得逞!”
太子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觉得倪芊芊根本不靠谱呢。
他可不是以貌取人,相比之下,人家倪裳就机智多了。
倪芊芊道:“太子殿下,我也要提前婚事,尽快完婚,届时我还有大招。”
太子的心情骤然暗淡,他试女无数,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喜好,可他又眼馋倪芊芊所谓的对付姬慎景的“大招”,只能答应,“好!”
***
订婚宴结束后,庄墨韩装作没有看见姬慎景和倪裳唇色艳红,外面寒气逼人,他拿了件银狐裘大氅给倪裳披上,“时辰不早,裳儿快上马车吧。”
庆王府与都督府并不同路,庄墨韩催促倪裳跟自己回家,对姬慎景几乎横眉冷对。
庄墨韩不停暗示自己:姬慎景是个美男子,女儿不吃亏!
夜色苍茫,宫门外的马车陆陆续续启程,姬慎景穿的极少,即便是严冬,也只是薄薄的锦袍,墨发又长了不少,额前几缕发丝垂落,恰好落在了浓眉上,他长身玉立的样子有些孤寂,正专注的看着倪裳,对庄墨韩的眼神威胁视而不见。
倪裳心疼他,上马车之前,打了一个哑谜,“从今晚开始。”
男人忧郁的眼仿佛一下子就亮了,“庆王爷,裳儿,我先回了。”
庄墨韩以为姬慎景还想继续纠缠,谁知他如此果断离开,如此一来,庄墨韩就难免多疑,“裳儿,今晚开始什么?”
倪裳莞尔一笑,转身上了马车,“没什么。”
庄墨韩:“……”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到底该不该查清楚?!
***
回到庆王府,倪裳问及了当年大凉一族的事。
她只知是庆王奉旨清剿了整个部落,也听说过传言,好像是因着姬慎景的母族有造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