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瑞信投资集团,亚太区域的一把手,大中华区总裁,萧凌萧先生。
萧先生可谓是近些年来亚太金融圈中,春风得意第一人。
三十岁不到便走到掌舵瑞信的幕布前,名利荣耀,声望地位,在几乎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的那个位置上,萧先生不可一世。
于是他选择联姻,娶的便是控股瑞信集团,在苏黎世有着源远历史的商业世家之女。
他想踏出能令他登顶的最后一步,他要站上比现在更高的位置。
长久的顺遂,不代表就能顺遂到长久。保守的瑞士人在公布婚讯的前一周撤回了婚约,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始作俑者,是一名身在中国,定居在北京,被友人冠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彦氏集团首席秘书。
萧凌和这位秘书是恋人关系,从不上台面,只在私下交往的那种。
没人知道他们这种关系已经保持了多久,可当萧凌表示他要结婚,他需要这场婚姻,他请求他年轻的恋人能够给予他理解,并且暂时忍耐的时候,他的恋人只回应了他四个字———你去死吧。
他的恋人叫秦楚,不忍一朝之愤的秦楚。
秦楚在军官的身上或许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因为置身于高位而习以为常的傲慢,意味不明地笑容,还有那一对狭长眼梢看向他时微末的一点弧度……倘若许卿当时是清醒的,他应该很清楚的能辨识出,秦楚回敬军官那一眼,显然是他在动怒前,把对方计入心术,以备来日的一种暗意。
只是许卿当时是病着的,他没能看到秦楚短暂却厌恶的回视,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这两位日后的瓜葛。
在许卿住院疗养期间,秦楚陪同彦堂之去了两趟军区。
这是他与军官的第二次碰面。
他看到着大校军衔的军人向那个人敬礼,他听到军区内全副武装的警卫员在他们一行人进入卫戍区机关大楼的同时,用洪亮的嗓音齐声说‘首长好’。
后来他终于知情,那个讨人厌的军官叫袁祁,官居第六集.团军副参谋长,是JF军中部战区最年轻的一位少将。
他的爷爷直至隐退后数年,名字还挂在军.委的办公厅委员会上,他是二十四岁从父辈手里接管的家族,六年过去了,袁氏一族的兴盛尤胜往昔。
他叫袁祁,他是彦堂之的亲表兄弟。
秦楚不会想到他竟然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下和袁祁面对面的说话。
说话这个词可能并不恰当,因为现下他双手被缚,被一只簇新的手铐将双臂扣在后腰处铐住,双腿受惯性屈膝,跪在房间棕褐色的羊毛地毯上。
如果仅靠视觉判断,这更像是一场审问。
一场私底下的提审。
袁祁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从秦楚身上搜出来的一支双管微型手枪,内部装填的9mm手枪弹已经全被他卸了出来,就搁在一只银质的烟灰缸里,摆在秦楚面前。
袁祁笑起来的样子如同鬼魅,极不衬他那一身高阶军衔。
他俯身,用空了的枪管去抬秦楚的脸,眼角微弧:“——小朋友,跟哥哥说说,这是什么?”
第65章番外二许逸城
海城实业的两座连体大楼是海城市内最具代表性的地标建筑。
通体深灰的外层,在光怪陆离的城市森林里都算独树一帜。
坐拥这无边财富的人,是海城许家的独生子,许逸城。
他是所有人都在追捧的许主席。
所有人都幻想能成为他。
他在拥有一切的那一年,永远地错失了他爱的人。
从此一切即是灰白,就如他的大楼那般,不会再存在一丝的色彩。
他结了婚,又很快离婚,看似娴静的妻子、慈祥岳父,从一开始就只想要算计他一场。
许逸城是君子,却也狠绝的不像凡人。
他们的计策才开了头,就被扼死在了空空荡荡的摇篮里,显赫一时的辉海科技以破产重组告终,企业遭并购,最大持股人从创始人赵瑞达迅速变更成一家知名私募基金。
那家私募投资的幕后老板,正是许逸城。
许逸城的前岳父赵瑞达及其妻暴毙于自家的别墅里,他的前妻受了惊吓,流产失血,躺在许家的医院里治疗,三日后,不治而亡。
赵家的继承人,赵瑞达唯一的儿子赵寒,在赶往洛杉矶机场的途中出了严重车祸,前后遭两辆重型车撞击,车头完全撞毁,后方油箱破裂引起爆炸,赵寒与司机当场死亡。
赵家所遭遇的这一切血淋淋的变故,原因都只有一个,只因为他们谋图许逸城。
他是君子,可他从不会用切身利益去博一个虚名。
同辈中的继承人一代,私生活混乱到一塌糊涂的数不胜数,和他们比起来,一早就上了位的许逸城,简直可以用禁欲两个字来形容。
他不玩女人,性向成谜,既没有包养过明星,身边也没出现过与之暧昧的同性对象。
他很疼爱养在本家的一个表弟,有生意上的伙伴曾在海城的办公楼里见过那小孩,生得一副好模样,一见难忘,傲气的很,也不知是不是许逸城给惯出来的。
这份谈资不胫而走,倒给了某些有资本的追捧者曲意逢迎的机会。
起初,送到许家的那些年轻男孩连许逸城的人都见不到,就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到原主手中了。
一个接一个,总有人跃跃欲试,不惜撞破了头也想许主席枕边能有个自己送上去的小人儿,能为他美言几句,甚至互通消息。
可他们这些心思,连许逸城身边的心腹一关都过不去,就差不离全数夭折了。
海城真真正正成为众人眼中的铜墙铁壁,他们费尽力气,都安插不进一个陪床用的玩意儿。
许逸城几乎就是他们眼中,站在云端上的人了……
偏偏是在快放弃的关头,海城下面一个很不起眼的原油供应商送去了一个男孩子,出身极清贫,最是普通的一个学生仔,在与许逸城有过短短的见过一面后,居然奇迹般的没有被退回。
许逸城把他留了下来。
那是个很青涩的小孩,穿着朴素,肩背因紧张而有些发抖。
送他来的人说已经有十九岁了,单亲,家里面欠了债,他是出来抵债的。
许逸城对这套说辞不感兴趣,他无视做牵线的亲戚,目不斜视从少年身侧走过,就要穿过大厅之际,少年清朗声调,谨慎地从背后叫了他一声。
“许总,留步好吗?”猫一样的低唤,明明是害怕的,扔硬着头皮请求他留下,“……许总,我叫纪叠。”
许逸城很绅士的停了下来,或许是男孩的声音还算好,他停住了,略回头,向着声音所在淡淡地看了一眼。
只一眼,一瞬间。
他以为他看到的是许卿。
第66章番外三【因缘】
许卿第一次正式走入老宅,是在病愈一段时间后。
这一天休息,他却起的很早。
周伯在楼下煮粥,他盥洗好了下来,汤药已经煎好放在桌子上。
许卿拿起来喝了,周伯给他盛粥,侧身关掉蒸笼下面的火,“有枣窝窝,早起做得的,我再给您拌个菜。”
“不用,坐下一块儿吃吧。”许卿坐下来,拾起汤匙舀了一勺粥。
周伯将点心摆上桌,也跟着坐到桌前。
许卿吹凉热粥,一勺一勺喝着。
早晨的粥是很养身的十米粥,放了新鲜莲子和芡实,纯净水泡一晚上,再小火熬两个多钟头才煮成。
许卿并不挑食,但是格外喜欢汤水一类的食物。
周伯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后来他想起,郁筠在彦家住的那一年,彦家饭桌上也是逐渐多起来了一些南方的汤粥和糕点。
许卿吃的不多,却很是文静,坐在那里舀粥时,总给周伯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长的如他妈妈一般美貌,可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曾经傲气凌人的彦家大少。
“今天陪我去一趟老宅吧。”许卿吃完了,勺子轻撂进碗。
周伯端着碗,神思还来不及回转,听到他话,便迅速点点头。
到了老宅他才知道。
一月二十一,是郁小姐的忌日。
十年前的这天,郁筠亡故。
那时他也在彦家,形影不离的照顾着病入膏肓的彦则之。
郁筠去世的消息在几日后传到老宅,彦则之听了,没有说一句话。
他躺在病榻上,对此绝口不提。
从那一天起,彦则之不吃药,不进食,不休不眠。
一月不足,他随郁筠而去。
彦则之气绝的那一夜,北京下起大雪。
许卿站在厅堂前,望着这一室依旧华贵的装潢和摆设。
他的目光停驻在北面墙上,独悬于壁的那一张黑白照片。
启开皮制的手提箱,里面躺着裱好的,系着黑纱的,郁筠的遗照。
许卿踩着脚凳,在彦则之相片旁,将郁筠的照挂了上去。
周伯想上前扶他一把,才挪动脚,看到许卿立在那二人的遗照前,很轻地说着什么。
他离得远,没能听见。
其实许卿是叫了一声,爸爸。
他在说,我回来了,爸爸。
他在问彦则之,当年,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
他告诉郁筠,妈妈,你见到他,就把他欠你的,全要回来吧。
烧纸钱的时候,下人们支好火盆,搁了碳,许卿叫他们都下去。
金纸和元宝都是早备下的。
许卿拈起一把,撒在了燃起的炭火上。
他从手提箱里拿出最后几个物件,是几张单据,已有些泛黄,边角也磨旧的不规整了。
他一直收着的,收了十几年。
于郁筠而言,彦则之留下的东西,便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而对于许卿来说,在他窘迫童年里,这些泛黄单据的给予者,那个遥远的、不曾谋面的陌生人,是给了他一线希望,让他和妈妈能维持生计,活下去的人。
许卿曾迈着小小的步伐,将这一张一张的汇款单,无比小心地揣进怀里,带回去给妈妈。
他是个很早熟的孩子,从不会问关于爸爸的事情。
可他知道爸爸是谁,知道爸爸叫什么。
于是当他看到汇款单上,那个与爸爸的名极其相似的名字,他心里充满疑问。
即便疑惑,他也没有去问妈妈。
他不想让妈妈再哭了。
他还是个小孩,却有些偏执的认为,汇款单上的这个人,说不定比爸爸和他的缘分还要深。
他不一定就是个好人,因为那个叫彦家的地方,只做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瘦小的男孩把每一张汇款单据都仔细收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小铁盒里。
他知道只要他活着,终有一天,能与这给予他一线生机的人……相见。
保镖一早就送了消息,彦堂之从商会出来,便直接来了老宅。
他进门的时候,祭奠已经全部做完了。
炭盆熄灭了有一会儿,彦则之和郁筠的牌位下,摆上了新鲜水果和现做的贡品。
彦堂之远远地走进来,见了许卿,唇边很浅地带上一点笑意。
许卿打正位上站起来,迎着光亮,向彦堂之走了过去。
在两人相近之前,彦堂之已经探出手,熟稔地把许卿拉进了怀里。
“叔叔……”许卿呼吸一乱,落进他胸膛,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他很是安心。
“我们回去吧,叔叔。”他嗅着彦堂之身上混着烟草的淡香味,觉得风有些寒,却又不想放开。
彦堂之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解下围脖给他戴。
许卿鼻尖上一点泛红,待彦堂之上过香,他转身走在前面,先一步出了老宅正堂。
彦堂之就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随同。
一句没提,方才地上那盆炭火里,没烧完的汇款单上,还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
第67章联动番外一
出场:彦堂之、许逸城、袁祁、萧凌、曹睿、袁野……
全球徽商商会的老主席卸任,因有着官商一层的关系,声誉和辈分又大,南北各方相关的势力皆不吝劳顿赶去黄山参加老爷子的还乡宴。
这其中以老爷子亲自下帖邀请来的五位贵客尤为重要。
由南至北,海城许家,瑞信萧会长,产业横跨长江两岸的曹大少,以及军政世家出身的袁少将,最后是与袁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北方、城际两大企业的董事长——彦堂之。
想是老爷子多年不涉世事,对这几位在场面下的恩怨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将这几尊大佛共邀于一张桌上。
这几位带进会场的保镖个个荷枪实弹,哪家的实力都不可小觑,直挺挺地往各家主人所在的席位后一站,跟大战前夕似的,擦枪走火只在弹指间。
曹睿交际多,一来二去倒也未过多掺和进另几家的对峙中。
而袁祁身边好在跟了个袁野,瑞信又是外资,萧凌背后杵着的一水儿都是鬼佬,二人虽因一个秦楚有些相互忌讳,但涉及政治和外交的敏感因素,眼下就明着杠起来也不大可能。
唯一难化解的就只有彦堂之和许逸城这二位贵主之间的深重积怨……
海城离黄山不远,许逸城有备而来,手下武装及部署几乎可以包抄一整个区,他跟彦堂之未算过的那些帐,似乎只需要一点点导火,马上就能烧得翻天覆地。
彦堂之心思深沉,即便是远道而来也不会全然没有准备,凭彦袁两家在军界的威信,彦堂之很轻易地就调动了东部战区第六十一军一个连的兵力进入黄山界,百十号人枕戈待旦,就驻守在徽商商会所在的稷山园区外。
冯老先生绝想不到,本应是他古稀之年卸甲归田的和乐宴,却阴错阳差成了一南一北两方势力暗中较量的修罗场。
这种焦灼的氛围从另三位贵宾分别暂离席位开始,彻底进入白热化。
彦堂之果然心机深厚,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刺激到许逸城。
于是探出手去拿酒杯,镶孔雀石的白金袖扣凛凛闪一点白光,他张开虎口用指尖去握高脚杯的杯脚,手腕向外,正正好露出一个不完整却咬得殷红的牙印……
许逸城的目光一下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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