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疯了》TXT全集下载_15(2 / 2)

gu903();齐棪常常如此,随时随地地将这一世的人,与前世的记忆搭上一座桥。

他自己则在桥下的泥泞里越陷越深。

白日思索的“生与死”太多,夜间自然噩梦连连。

他或许可以尽力挽回他的不幸,却不能逆天改命,扭转所有人的遗憾。

他无能为力,且无处可说,只能独自忍受着。

就在最投入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手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问:“怎么了?”

翊安看得很清楚,他眼中的哀怆,与自己说话时,才一点点褪下下去。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换上原本的温润与闲适。

翊安反应过来,一时语塞。

她看着自己莫名其妙贴在人家脸上的手,一时进退两难。

方才他走神,不知想起什么,上一刻还在说笑,转念间眉心渐渐笼着一层愁雾。

明明他人就在她面前,谈笑风生,然而那透露出的哀伤与孤独,让翊安惊觉自己离他太远。

她本以为她与齐棪在慢慢靠近,然而方才她生出一丝怀疑,究竟是咫尺还是天涯?

心情随之低落,还没想明白呢,手就摸上了他的脸。

见你不高兴,情不自禁想碰碰你,让你别想那些事了。

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怕说出来,把他乐得找不着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不行。

于是翊安露出皓齿一笑,在他脸上重重蹭了下,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道:“有脏东西。”

动作、神态、语气,简直就是齐棪下午在氿仙阁的翻版。

齐棪:“……”

她向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半点亏也不肯吃,让他又爱又恨。

翊安问:“怎么,不合口味?你越吃越沉默了。”

齐棪摇头,吐了口气,“不是,馄饨很好吃。方才,想起一些旁的事来,感慨颇多。”

他总不能对翊安说,右相夫人的寿命所剩不多,你要珍惜这最后的时日。

他自己对着花燃,右相夫人的亲儿子,都没敢说出这番话来。

他至多只能装个半仙,而不能做连旁人“死期”都说得出的神人,保不准众人会将他当成妖怪。

“什……”翊安才张嘴想问,明媚的双眸与齐棪对上,立刻便有预感,他不会告诉她实情。

能让齐棪在她面前,走神想许久的事情,定是她问也问不出的。

于是不去碰这个壁,漫不经心地改口道:“你们今日抓的是谁?”

齐棪听出她的转折,心里感激,他确实没法坦诚。

“记得咱们去过一回聚贤赌坊吗?”

“记得呀。”

进宫前去的,那日翊安只是想拉着他去热闹之地。

因为不能去安安静静的,两个人有太多闲暇时间想心事的地方。

原因是那日,她其实有点紧张。

那是齐棪头一回说,见她去氿仙阁,他心里会吃颜辞镜的醋。

从前他只是与她吵架,翊安当他看自己不顺眼,故意寻由头让自己不痛快。

那天才知晓,他是在吃醋。

——想到你来见他,我在府里坐立难安,明知惹你生气,还是来了。

所以自己每次去,他都记挂得很吗?

翊安当时有些心乱,私心地认为,齐棪又在演戏骗她呢。

后来她耍着小心思,一次次地试,果然如他所说——他很在意,每回她去氿仙阁,或早或晚,他总会在附近出现。

然而齐棪并不再像从前那样,寻由头发脾气。

他总是把她高高兴兴地哄回家。

齐棪没发觉翊安在云游,自顾自道:“离开时,赌坊老板万老三与我寒暄了几句,你记得吧?你还说人家肥头大耳,穿得一身富贵,就像黑猪披着绸缎。”

翊安听到最后一句,闷声笑了,着实为自己这张刻薄的最汗颜一把,“你抓的是他?”

“嗯,昨日收到一张字条,上写着‘聚贤赌坊’四字。”

齐棪已然七分饱,多喝了两口鱼汤,放下瓷勺,用帕子擦嘴。

“想着这该是魏思荣从棠婳那听来的线索,我便把万老三抓起来,反正他手上的人命债有的是。”

“你怀疑他背后是阮镛实吗?”

“就算不是阮家,也值得查。”

翊安不大赞同,蹙眉道:“你大可找人潜进赌坊,这样做,打草惊蛇了。”

“就是要他们惊,惊了才有下一步的动作。让人浅进去,太慢。”

齐棪没说的是,之所以今日选择在氿仙阁抓,另有考量。

今日若抓不着万老三,让人在重重包围下悄无声息地跑了,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随你。”翊安显然并非真想干涉听竹卫的事,又打了个哈欠。

她明明很乏了,也没什么胃口。那碗鱼汤馄饨,她只喝了几口汤,却还硬撑着陪他说话。

齐棪暗叹,自己以前眼睛得是被什么糊上,才看不见独属于翊安的这份温柔呢。

不忍她再熬着,眼看子时竟过了两刻,齐棪当即起身:“夜深了,我先回去。”

翊安:“不送。”

“不留我?”他逗她。

她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骂不动了。

齐棪叹了口气,自觉道:“我知道,还是不熟嘛,您不留生客。”

翊安恼火,呸,把她说得跟什么似的。

“别耍嘴皮子了,快回吧,明儿还要早朝。”

再闹就别睡了,明日若起迟,误了早朝的时辰,御史台又要趁机参他几本。

齐棪走到门口,侧过半个身子,款款点头道:“多谢娘子款待。”

他一半身子在暖灯下,一半藏在阴影里,说这话时,嘴角快咧到了耳根。

“……”滚!

右相府街前——

炮竹早放过了,满地的零碎红纸。

车马不绝,人声鼎沸,门前院内都挂着喜庆的灯笼和红绸

“翊安长公主到——”

“境宁王到——”

两句话一喊,周围的喧嚣顷刻间静了七分,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去,等着这二位露面。

齐棪先下了马车,一身暗紫色的团花亲王服,头戴金冠,长身玉立。

客气地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小心地将翊安扶下马车。

他心里叹气,这动作纯属多余,做给旁人看的。

毕竟长公主大人年轻力壮,平日里穿男装时,恨不得翻窗跳下车才痛快。

翊安今日打扮得尊贵,身穿沉水缎绣福云纹的宽袖长袍,鬓边搭一支价值连城的朱红宝石簪子,腰间配了条珊瑚珠禁步。

她天生适合如此扮相,最能衬出她的明艳不可方物。

哪怕齐棪提醒自己,这女人方才在车里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把鞋底蹭到他脸上。

可还是忍不住心悸,暗叹她的皮囊如诗,骨相如画。

翊安唇边摆着客气地浅笑,尊贵端庄,让人只敢远远行礼,不敢上前多说一句。

她心里把责任推给齐棪,八成是他笑容不真诚。

在外接待的是花家大郎花韦,花燃嫡亲的兄长。

花韦是个文官,斯文俊秀,待人接物客气亲和。跟他那被称作笑面阎王的弟弟大相径庭。

笑起来时,眼睛也是弯着的,在这点上,他们兄妹三人全随了右相夫人。

不同的是,花韦的笑,透着股稳重与真诚。

皇后的笑,温柔娴静,让人看了心生爱怜。

唯独花燃,总是刻意过了头,笑得人毛骨悚然。

凭翊安跟齐棪的身份,自是无需与人寒暄,便直接去见右相与右相夫人。

回廊曲折,花韦在前面领路,齐棪问:“两位小公子可在?”

花韦听到自家儿子,先是高兴地乐了下,随即反应快道:“王爷放心,都在,待会您跟长公主多抱一会。”

齐棪立刻哈哈笑起来:“那我们夫妻二人便不客气了。”

“人都在前面的花厅,王爷与长公主请便。”花韦将他们俩送到这,又原路折回。

“有劳,你去忙吧。”

翊安仪态温良地朝花韦点点头,见人走了,广袖下藏着的手狠拧了齐棪一把,“为什么要去抱孩子?”

她没抱过小孩子,更没人敢把孩子塞进她怀里让她抱。

左右无人,齐棪自在许多,解释道:“殿下不知?传言花家大郎的双生子是大吉之兆,若夫妻俩一人抱一个,来年便也能一胎生两个儿子。今日既然来了,咱们自然试一试。”

翊安:“……”其实,大可不必吧。

齐棪见她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有病”三字,耐下心继续劝道:“但凡身份配的,都去抱过,说能沾喜气。我们若不抱,人家还当我们俩怎么着了呢。”

“这种传言都有人信?那外面还传你有两个私生子呢。”

“嗐,那算什么,哪个男人嫌儿子多啊。”

“?”

“!”

“好啊你,”翊安气得猛吸一口气,拔高嗓音,扬拳捶他,“你承认了?你还敢承认!齐献枝,你死定了。”

“哎哎哎,有话好说。嘶——嗷——我说笑的!疼疼疼!”齐棪边跑边嚎,挨了她几下重拳。

挽骊在后面跟着,面无表情地想:真的很吵,怎么还没人来。

翊安捶人有一套,那就是只打一个地方。

齐棪几乎废了一条胳膊。

“打人可以,孩子必须要抱!”齐棪理好衣赏,人模狗样地进了花厅,还不忘交代一句。

“我偏不。”

翊安从来不信这些,也没听上京城谁家添了第二对双生子。

进去时,满厅热闹,连舜钦夫妻正在里头,一人抱了一个孩子。

翊安:“……”

连舜钦居然也信这个?

他那夫人的肚子已经显了,看样子再有几个月便能生了。

连舜钦长着张不善的脸,怀里的那个吓得不敢吭声,扭头去找自己的娘亲。

翊安心疼,这孩子没哭就是赏他脸了,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齐棪说着免礼,凑到连舜钦边上,小声道:“你放开,我来抱。你抱有什么用,我说了你这胎只有一个儿子。”

连舜钦:“???”不要你管!

翊安为了避开这种无聊的事,径直去里面见了右相夫人,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孩子可抱过了?”

翊安:“……还没。”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多就写得差不多了,修修改改磨蹭到十一点多,我也服了自己。

(有求必应,五章内写个车车。)

☆、桃花

屋里宽敞明亮,坐的都是些与右相夫人辈分相当的妇人。

或是亲戚,或是密友,偶有几个带着儿媳的。

地上铺着厚厚的大红毡毯,热热闹闹的一片喧哗声,或坐或站,或品茶或嗑瓜子。

但见翊安长公主掀帘进来,身姿曼妙,凤眸含笑地环视一周,朗声道:“好热闹啊。”

众人连忙放下杯盏,起身行礼招呼。

“都坐下,你们且谈你们的。今日寿星在这里,既是好日子,一概无需多礼。”

翊安抬手,赶在她们开口前拦住,语气温和轻快,却不容人多说。

她不大想让一帮年长者与她多礼客套,尤其当着右相夫人的面。

翊安挤到右相夫人身边坐下,还未多说,右相夫人张口便问抱孩子的事。

她娇俏地笑,像晚辈在长辈面前似的,撒娇道:“您那两个白胖的小孙子,有人抱着呢。翊安等不及,赶着进来给您祝寿,生怕来晚,您要怀疑翊安的诚心。”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怎么手还是凉的。”翊安刚从外面进来,手指冰冷,右相夫人握住,替她暖着。

“殿下就是不来,我也知道你心意,何必急急忙忙。”

右相夫人温婉和气,言笑间又不失端庄,最是让人舒服。

不像寻常的夫人婆子,一旦娶了儿媳,养了孙子,便从珍珠变成鱼眼珠子,庸俗又乏味。

然而姿态再优雅的妇人,年近半百,眼角的细纹便是脂粉也遮不住的了。

只是这细纹到了她的脸上,不显难看,只将年轻时的温柔换成了慈和,愈发让人想亲近。

不难看出来,年轻时是位大美人。

看她膝下三个孩子的相貌,再看右相这些年连个妾室都没纳,便可窥知一二。

翊安本是为躲外头的事,顺口说来讨她开心,谁知她真接下这话,倒让翊安有些惭愧。

手渐渐暖起来,翊安笑问:“难道您不急着见翊安?”

她笑:“怎么不急。长公主爱喝的茶和点心,早让人备好了,就等你来呢。”

右相夫人做母亲之后,便格外喜制点心,手艺胜过外面的点心铺子。

年少时候翊安每回来,准要大快朵颐一番。

其他人在旁附和着笑,都知翊安长公主跟右相夫人自来关系亲厚。

若论起来,还是一家人。

皇后是右相唯一的女儿,嫁给了长公主的亲弟弟——当今的陛下,便是长公主的弟媳。

境宁王跟右相的小儿子花燃,又同处于听竹卫。

一个是陛下的姐夫,一个是陛下的舅兄,当真为左膀右臂。

先皇后走得早,长公主把右相夫人当成半个母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若是好吃,还要带些回府呢。”

“殿下想吃,多少都有。只一样,孩子要抱。”

右相夫人连一句“贪心”都不忍说,有求必应。

她往外看了眼,问左右道:“王爷还在外头吗?”

“在的,”翊安见躲不过去,主动道:“连大人跟连夫人也该抱好了。”

右相夫人道:“不是我显摆自己有孙子,只是既有好彩头,自然宁信其有。你放心,那两个自小到大不知被生人抱了多少回,半点也不怯的。”

翊安心里摇头,您是没见到你宝贝孙子在连舜钦怀里时,委屈无助彷徨的可怜模样。

见了保管你心疼。

我看了都心疼。

宁国公夫人在旁看了半晌,想跟长公主搭句话,毕竟长公主不是谁家的宴都露面的。

这会子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笑着接话:“这好彩头一定要讨,长公主殿下与王爷成亲也有两年了,至今无……”

声音戛然而止,不止因为身旁的儿媳扯了扯她的袖口,还因为翊安长公主对着她笑了笑。

天家之女,贵不可攀,这一笑看似漂亮,那里头的淡漠疏离却让人心惊。

不怒自威。

右相夫人化解道:“急倒不急,我当年也是成亲两年后,才有了大郎。仅图个吉利,便是不抱也没什么。”

“是是,我高兴糊涂了。”宁国公夫人讪讪一笑,端起茶便喝。

多嘴。

这夫人翊安有所耳闻,平日里便喜欢张罗族中男女婚嫁之事。

操心完人家婚嫁,又操心人家孩子。

生了一个,问怎么不生两个,生了两个,还说冷清。

他们家那些晚辈,背后哀嚎道,但凡见了这位夫人,浑身都难受。

她平日里倚老卖老,催催那些晚辈也罢,如今竟说到自己头上,当真是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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