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到偏远山区了吧......”唐粿看着前往的路径山路十八弯的艰险，实在忍不住问，“姬家为什么把自家放在这种地方，就是外出也不方便？自家孩子们也都不去城里发展吗？”

“姬家是靠医药发家，”莫君豪开着车给唐粿解释，“林子里的草药多，附近的山都是给他们盘下来的，种植指定的药物，不然就我们的药物消耗量，光这笔费用就能把姬家给吃穷，很多百年千年的药物光靠采购，那都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哈......”

莫君豪解说完，吴洛想到另个问题，“君豪，你以前和姬家人打过交道吗？”

“交道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舅舅啊，酒琅叔他们都对姬家印象不好，只是药物倒是好货。”

“诶？”唐粿又6年没接触过这些事情，6年前也没多少说要给莫君豪买药的需求，大多的药物都是从张俊才和酒琅那里拿的，再不济还有医院，所以对姬家的情况也是不甚了解。

“你小子没听到什么捕风捉影的？”吴洛不信，就莫君豪这种知识小宝典的人，对这种八卦照理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道听途说倒是有的。”莫君豪抹把不存在的汗水说，“姬家是传承于黄帝的姓氏，也是少有祖姓流传至今的，更何况个是山西姬家，那更是纯正中纯正一脉。”

“哦？”就连闭目养神的陆果洛都来兴趣来了，原来还有炎黄老祖纯正一脉流传下来了吗？

“但是姬家的地位很尴尬，”莫君豪无奈一笑，这些事情也挺糟心，“轩辕帝本姓公孙，后为姬，又称轩辕帝，姬家在商朝有一脉与道家联盟并立，成为五大老家族之一，周朝后此一脉流离失所，主家迁到山西，为掩人耳目，分家散走各地，最终仅剩山西一脉还留下了传承。”

“其他家不也是在国家兴亡中各种迫害流亡吗？这个算不上尴尬吧？”陆果洛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名堂。

吴洛笑说，“别着急呀，君豪还没说完呢。”

莫君豪继续说，“传到唐朝的时候，佛教盛行，不光是姬家，所有道家家族都受到了严重打击，更有甚焉，百姓们信佛不信道，逼死众多家族，当年张家也是急流勇退，交出自家部分家底，这才换得避一时风平浪静的机会，也因此道家和佛家争斗多年。”

“在唐朝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唐粿敏锐的捕捉到重点。

“上好下甚，道家众多家族在这场斗争中灭了传承，灭了后代，留下来的就剩急流勇退，适时应务的家族。”莫君豪苦笑着叹口气，外加摇摇头，惋惜的说，“如今能看到的道法比起唐朝之间，那都是相形见绌，沧海一粟，如今不少道家认为了找回老祖宗的家底，费了多少心思置换原来了九牛一毛。”

“非常抱歉。”经历过这次的事情，陆果洛也深深地垂下了头，不知是同样惋惜还是为自己先前信佛的举措。

“陆先生无需道歉，怀璧其罪，信仰这种东西只是心理慰藉，是佛还是道，尊的都不过是心底的那丝安心。”莫君豪想到了陆果洛的道歉可能的两个原因，这也出口安慰，莫君豪身边也不乏信佛之人，并非佛道之争，莫君豪又是道家人便对佛家深恶痛绝，这都是人所需要的，只是选择不同，他也觉得，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多谢。”陆果洛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惋惜道，“作为考古者，求佛庇佑却挖掘老祖宗的遗存，实在惭愧。”

“陆先生，道家从不反对考古，这是人类发展史所需要的，而不反对并不代表接受，只是我们以旁观者角度不参与，这是我们做的最大的让步与认同了。”吴洛看着窗外却对陆果洛说了句，这是吴洛的意思，也是莫君豪的心态。

“我似乎能理解君豪在听陆先生说任务后的愤怒心情......”唐粿摸摸心口，有种难言的火烧般的燥热。

“也是因此，在这之后，各家有守墓的都会毁墓，销毁自家秘辛，”吴洛也长叹口气，“毕竟不知道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存在，这也是新中国成立后交涉政府成立EAD的意义，每个道家人都必须登记在册，被管理被规范。”

“这个和姬家有什么关系？”唐粿发现话题越偏越远遥远，这给引了回来。

“姬家在唐代后逐渐衰败，先是无法成为联盟的顶梁柱，最终被其他家顶替，之后更是下海经商，赚的盆满钵满的，几乎退出了道家业界。”莫君豪说着笑了出来，侧头看了眼唐粿说，“居然出了个天才。”

“天才？”唐粿惊讶的回问。

莫君豪安稳的开着车子，点了下手机提醒，“唐粿，下个加油站加油。”

“好，天才做了什么？”

“这个天才并非继承了轩辕帝的御兽天赋，反而觉醒了神农氏的闻百草之力，甚至没有什么攻击系能力，却能够催熟药物，简直是道家的救星。那段时间道家逐渐成了骗子，此类的存在，而他一己之力倾全家成就了分家的一人富可敌国，自己挽救了几乎灭族的到家各系，在元朝。”

“元朝？”唐粿在脑子里翻找了下，却没什么收获，决定放弃了，“所以说尴尬吗？家族应该继承御兽天赋，却觉醒了炎帝后代的能力。”

“君豪说的还算是婉转，”吴洛撇撇嘴不屑的哼了下说，“其实就是血脉被怀疑与炎帝后代通婚，并且被稀释到轩辕帝的血脉都不能觉醒的程度了，这才有了姓氏是轩辕帝的，血脉是神农皇一说。”

“不过，姬家自己只承认，自己是纯正的轩辕帝后裔。”莫君豪补充了句。

“对其他家都有种颐气指使的做派。”吴洛接着莫君豪再次愤愤不平的说了句。

唐粿是听出来了嫌弃的意味，可是嫌弃还要和人打交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哪里都适用，我们不都得看人家脸色行事？”

“哼，要是姜家还健在，哪还轮得到他们？”吴洛忿忿的啐了一口。

“哦，姜家是神农氏的主脉吧？”陆果洛靠着自己对神农氏的了解还是有点底气的。

“正是。”

“此番我们去找姬家，是为了我的眼睛吗？”陆果洛思索片刻，只想到这个可能性，有些激动，“我的眼睛还能恢复吗？”

“不好说，”莫君豪将车按照指引开到了加油站，熄火后唐粿下车处理加油，三人继续聊起来，“酒琅叔的药是下了重手的，8小时的药效，光是萃取精华的纯度，抵得上提纯后的毒药了，我们是本身有灵力的人，如果真被灵力堵了经脉，最坏就是把身体里的灵力用的干干净净，再坏，打几下总能打通，但是陆先生并无灵力，这就像是给小学生一摞大学课本，给他填鸭式辅导后立马大学毕业了，本该结束了，可以回到小学生活吧？现在偏偏还要他继续走上社会出来工作。”

“简而言之，强人所难。”吴洛看陆果洛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也大概能理解，就是强人所难。

莫君豪看唐粿回来，给他换了个位子，开了有两个多小时了，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可以换个司机了，再次上了高速，没多久就下了，唐粿拐着弯往山里开起来。

“照理来说，纾解灵力的途径也不是没有，”莫君豪给唐粿辨别了个岔路口继续说，“方式有三，其一就是放任不管，人在生活中多少能消散走一些灵力，等消散完了，那自然就恢复了。”

“这可不行，我还没到时候休息呢，着眼睛不好使，我这工作，这......”陆果洛一听，立马否决。

莫君豪摊摊手，就知道是这样，“其二就是粗暴点，直接给你把灵力以冲击的形式打散掉，但是相对的也有后遗症......”

“后遗症？”陆果洛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力在眼睛聚集，要是打散开，必须要有扩散渠道，总不可能直接从眼睛里逼出来，那就会跑到你的大脑里面，眼睛被灵力拥堵，顶多就是失明，要是直接冲到大脑脉络，运气好，一点事也没有，直接回复，运气不好嘛......”吴洛说着还吊了下陆果洛的胃口，“脑死亡。”

“这不就是直接死了吗？可是莫先生不是说，你们也会使用这种方式吗？”

“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有运用灵力，全身上下都适应这种力量，甚至会根据各家的特点让它在自己的经脉里游走储存，大脑更是不可避免必须要锻炼的地方了，所以经脉早就扩宽了，多一点少一点顶多头痛两天的后遗症，反观陆先生，你从未接触过，一次两次普通药物都可以当是训练用，但是一上来就是这么浓厚的灵力冲击，能够导致你的视觉受阻，你的大脑受不受得了可就难说了。”

“那还是别了。”陆果洛连连摆手，这种赌命的结果，他可不想考虑这个方式。“那第三种呢？”

“以毒攻毒。”莫君豪指指能看见的山路，不远处就是一幢老宅子，有着明清的建筑特色。

第33章治疗费是酒香草

“君豪，直接敲门，是不是送上拜帖会好些？”唐粿停下车子，看着2米高的围墙，半天没找到正门口，这里虽然是山里，但是房子是建在了一个山的凹陷处，旁边被高山挡住了阳光，看上去挺阴森的。

“这里就是姬家吗？”陆果洛睁开那只还能看清东西的眼睛，虽然眼睛痛得很，但是至少能看见一些东西，“痛，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吴叔，我要敲门，你要留下吗？”莫君豪问吴洛，意在人情上，吴洛参和进来就会结下缘，承情的八成会上升到家族层面，也就是说，处理不好张家会欠吴家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事情是莫君豪引起的，只要吴洛不开口，也就停留在私人层面。

“放心，只是私事，我也正好买点药，顺路。”吴洛听出话外音，拍拍这一行后早已空空如也的口袋。

莫君豪得到回应，对唐粿点了下头，唐粿自觉扶住陆果洛，“陆先生还是把眼睛闭上吧，用多了会更快失明。”

“麻烦了。”

等另外三人准备好，莫君豪看着眼前的纯白墙壁，砖瓦顶，白灰墙，心里清楚，即便走一整圈，这里也就整块白墙，别想看到门，这个是特殊的通道。

手从地上随意捡了块石头，放在掌心里揉揉，微微发热，这才像小孩子砸玻璃的丢了过去，消失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哐啷！”

“君豪，你运气真好，直接砸中人家玻璃窗了。”吴洛听到声响，同情的看了眼莫君豪。

人自己到时没有自觉，耸耸肩膀，事不关己的说，“姬家自己设下的家族阵，我也没办法，看都看不见，砸到家主脑袋都不知者不罪啊。”

“说得真好。”吴洛要不是时机不对，真的想为莫君豪的“不知者无罪”鼓鼓掌。

“哪来的野人，来我姬家底盘撒野？”正等着，一声怒斥传来，声音比较苍老，一听就知道上了年纪。在众人眼中，墙壁换换开了，和普通门的开发不一样，是扇拉门。一位老者站在门口，拄着木雕拐杖，上面是蛇的形貌，握手部分是蛇头，蛇信子还在嘴中摇动，非常逼真。老者梳着黑中沾雪的老油头，脸上布满皱纹，沧桑感十足，有着70年代上海滩的感觉，那身男士旗袍穿得慵懒，身形偏胖，倒是精神不错。

“前辈，失礼叨扰了，晚辈张家莫君豪，求见姬家家主，意在治病。”莫君豪恭敬的抱拳躬身。

老者挑了下眉，看了眼莫君豪，又施舍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唐粿和陆果洛，等着他两。

莫君豪会意给介绍了下，“这位是家弟唐粿，这位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委托人，陆先生。”

“老不死的，我就不用和你介绍了吧。”莫君豪介绍完，老者还没说什么，吴洛倒是丝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冲了出来，把老者噎了下。

“咳咳。”老者轻咳了几下，侧头看向吴洛，“你来我这干什么？还没死呢。”

“你不死，我还没那么快呢。”吴洛被呛了一口，丝毫不气弱的回击。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这还没进门，□□味就快把大门炸了。

“咔”拐杖打地，老者眼神一凛刺向吴洛，“话别说太满，小心被打脸。”

“所以，到底给不给进？”

“不见，不救，滚。”老者说完转身往里面走去，徒留下半天没动静的门。

“吴叔？这是什么规矩？”莫君豪第一次来姬家，这纯白墙的障眼法，有点底蕴的家族老宅都会用，自家老宅也没少给砸破门和玻璃的，这让人走却不关门是什么规矩？真没见过。

“所以说讨厌姬家人，别看那人老态龙钟，也就比我和俊才大些么不足10岁，你要求见的就是他本人，姬驱异，姬家当家。”吴洛说着自径走了过去。

“刚才那位就是？”莫君豪惊得心脏都漏跳一拍，“这么老态？爸妈一辈的？”

“比你妈妈还要大些吧，”吴洛推了下年纪，“同辈的孩子总是被长辈们带着走动走动，到你们这辈才开始减少的，尤其是你妈妈还推了家主位给俊才，虽然你在同辈中名气不小，但都是只闻名而不见面的那种，不像我们，从小打闹到大，我们这一辈，也就他最难说话。”

“不是你先打的头吗？”莫君豪可是从头就在的，明明是吴洛先挑事的。

“那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你们两进不进来？”被戳中关节的吴洛，敷衍的拐了个弯，问搀扶着“盲人”的唐粿。

“来了。”

等唐粿和陆果洛进来，门轰然关上了。

“拉门设计，和别家不一样吧？”莫君豪等门关上转头专心看着拉门，逐渐延伸到屋里面，这里面都是木头建筑，老式的榫卯结构做的，光是一根柱子就有3人抱粗，外加红顶琉璃，天厅本该露天都成了有顶的设计。这里的面积很大，光一个天厅就有三百平大小，不过相对来说，屋子设计上就小了很多，大多老宅都是3进以上的院子，这里却是2进的。这天厅里面还种了很多草药，也就剩下人落脚的地方。四周正方的回廊边上都还用盆装着各种单株培育的药草。

“不愧是姬家，这草药都是遍地铺的。”莫君豪看看进门没两步就差点踩到的草药，这算是理解，为什么人家大门都是拖拉门了，要是双开或单开，少不得破坏点什么。

“你小子运气还不错哦。”吴洛拍拍莫君豪，明显是看见了什么，对一脸茫然的人努努嘴巴。

莫君豪顺着看过去，原来是自己打碎的，作案工具的石头还在旁边躺着呢。不过不是他们想的玻璃碎了，这里本来就没有装玻璃，就是镂空的木框结构窗子，糊了层宣纸，的确够老的设计。至于莫君豪那打碎的东西，是本来要装草药的花瓶，土花瓶也就一臂高度，倒在地上碎了一地，旁边还有被砸碎的碎片覆盖的植物，不过细看下，约么着是百合花？运气好的是，那附近也都没有草药，莫君豪要赔也就是配些花瓶的钱。

“原来是花瓶，怪不得声音有些奇怪。”莫君豪一开始也没太注意，也以为是玻璃，现在想想，玻璃碎了和这个的声音差的真有点远。

“运气好，只是花瓶，”吴洛摸摸下巴，探究的嘟哝了句，“姬老头子就种草药，什么时候侍弄起了花？”

“君豪，陆先生有些不太好。”两人正说着，唐粿搀扶着已经靠在他身上的陆果洛走来。

吴洛和莫君豪相视看看，两人赶紧过去，吴洛扒开陆果洛的眼睛，看着白内障的效果越来越明显，几乎快成白瞳了，就是身体都有些乏力的症状出现了。

“这才两三天，酒琅下的是剧毒吗？都快把人弄死了。”吴洛看着刚才还想研究下这古老建筑的陆果洛，转眼间就成了人瘫，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安，别闹出人命啊。

“快走，”吴洛看了两人一眼，一转身抽出自己的傀儡，背起陆果洛就跑。唐粿解放了，却没有跟上去，只是在天厅旁边的客室找位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