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就算是一期本人,才修正了自我认知不久的他很难精确把握住自己的情况,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听从了小狐丸的话,一期尝试着从身体内分离出了一部分的灵力,交到了小狐丸手中。
小狐丸张开手,手中站着一只小小的摆件似得银色狐狸。狐狸张开嘴,一口吞下了一期手中的那一丝灵力,随后顶着变得鼓鼓囊囊的肚子,慢吞吞地缩进了小狐丸的袖子里。
这样就可以了,小狐丸收回手,结果出来之后,我们会再来拜访。
再来拜访?一期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边,内心忍不住地忐忑了一下一个做了人家弟夫的男人完全可以理解的自然反应。
小狐丸眯了眯眼睛,发尾似乎蓬松了些。
石切丸扶了扶本体,神刀的脸上闪过微妙复杂的神色。
岩融噶哈哈哈地笑了一阵,伴着林间穿过的阵阵山风。
今剑瘪了瘪嘴,当然会再去拜访,要不然呢?三日月这不是还会和你一起走的吗?你
一期看到自己在合理范围之内被今剑瞪了一眼。
不过因为这位大舅子有着短刀的身份和外表,他看着只有如春风的包容在心中吹拂着。
大概是从一期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今剑气呼呼的方向都发生了转换。
我可不是你的弟弟啊,他嘟囔道,跺了下脚,脚腕上圆环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之响,真是的,很会照顾人吧,一、期、一、振殿。看那边你的弟弟们就知道了,是让人无法反驳的优点啊,正适合三日月这样根本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唔,想想看就不愉快
一期道:啊,是,多谢您今剑殿。
他用着任何人都很难方案的清爽笑容回应,一如以往不会刻意的谦虚,应下了这样适当的评价。
这让今剑一噎。
总之,如果能快点康复就最好了,他有些心情复杂地祝福,啊,祝福道。
一期正色道:我会努力的。
今剑道:什么努力啊
一期无奈地笑了一下,目前来看,我暂时也只能这样说而已。
都恢复记忆了,给我自信一点啊一期一振殿!今剑在讲到一期身为刀的名字时格外用力了些。
他还有另外几个三条的兄长,都是在一期恢复记忆之前,用各种方式见过他的。
所以他们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记忆恢复前后的对比。
乍一看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拥有水蓝色头发的男人很好地驾驭了这个天生的跳脱发色,从俊朗的相貌到腰背笔挺仿佛与生俱来的姿态,全都无可挑剔。
嘛,他们也不是硬要否认弟夫优点的狭隘家长。
现在恢复记忆之后,实际上更多的变化是体现在气势上,变得更有震慑力了。
这一点看起来倒是还算不错。
一期又被今剑看了几眼,就见他将目光移到了身边的三日月身上。
满面无辜的三日月站在那里,歪了歪头,嘴角带着笑容,整个都是让人不忍心说一句重话的模样。
对三条的兄长们更是效果拔群。
快走,快走,今剑违心地挥了几下手,你们还有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吧,关于那个妖怪?快走,之后再见面吧。
就此,他们便暂时分别了。
夏目这边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一期和他说明了一番后,就带上了那个知道要去见小八山后就散发着欢快气息,身边好像飘起了小花花的妖怪,携着三日月还有同三条几位殿下一起赶来八原的弟弟们,踏上了归途。
回到东京后,藤四郎们虽然都有很多话想要和恢复了记忆,归来的兄长说,但也知道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那位妖怪先生可正对着从没有见过的都市风景感叹连连呢。
哈哈哈,都是非常贴心的孩子呢,三日月笑道。
一期点点头,感慨道:和以前一样,弟弟们一直都是这样可靠又乖巧的孩子。
三日月道:这一点我十分赞同哦。
一期闻言,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三日月的手,攥在手心,感受着掌心贴合时仿佛两颗心也贴合在了一起的温暖感。
哪里是只有弟弟们呢,实际上他自己很多话填满了心口,想要对弟弟们,对三日月说。不过现在还有八山夫人的事,还在人来人往的东京街头,故而此刻只能是牵住了他的手而已。
一期和三日月默契地这样安静保持了一会儿后,才带上了妖怪,直接前往八山夫人所处的医院。
他们过去的时候,医生正好从八山夫人的病房中出来。
而病房之内,一期只是站在门边,就能发现八山夫人的脸色看起来要比不久前才见到时明显要苍白了写。
爬着老年斑的瘦弱手掌从病号服中伸出,搭在盖到了胸前的被子上,手背上是刚刚输液过了之后,盖住了针孔的创口贴。
八山奶奶,一期敲门后走了进去。
几秒之后,八山夫人才睁开了眼睛,对着一期笑了笑,你来了呀,一期啊,那是你的朋友吗?
她看到了三日月。
唔姆,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呢。
三日月眨眨眼睛,笑道:您也是位美丽的姑娘呢。
真会说话,八山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么一个老人家,可已经不是什么姑娘了。
实际年龄已然千岁的三日月笑了笑,没有再应声。
而恢复记忆后年龄也算是跟着恢复到只比三日月小那么一些,也有好几百的一期同样是在那里笑着,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寒暄了几句后,便谈到了八山夫人之前拜托的,也是一期这一次出行的缘由。
闻着鼻尖散不去的医院消毒水味,还有靠近后从八山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人类老去后的气味,一期将目光切实落在了她脸上,仔仔细细,极为认真地望了她一会儿。
病床上,原本黯淡着的八山夫人的双眸,此刻都明亮了许多。
一期便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平静地开口讲述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关于妖怪一直未有怨言,耐心等待在天台上,在从他这里知道了八山夫人的情况后表达了谅解,并拜托他转述了告别的话,随后安静离去,为这段几十年的缘分书写上结局,这样一个真真假假的谎言。
因为他已经确定,八山夫人是一点都看不到妖怪了。
那个从八原赶来的妖怪就一直站在病床旁,欣喜地看着病床上的八山夫人。妖怪辨认别人的身份多靠气息,这妖怪也没有怎么注意到小八山面容的变化,只是开心这终于又见到了她,一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然而,八山夫人全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连目光从未曾有片刻扫过妖怪所在的位置。
就算是乡下再单纯迟钝的妖怪,这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了。
但是那妖怪依然守在八山夫人的窗前,小声絮叨着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像是担心被她嫌弃烦人一样声音放得十分轻柔。
就算这个声音,八山夫人也是一样听不到的。
事实上,在进入病房之前,一期就先找了医院里一个僻静的角落,将八山夫人的情况向那妖怪坦白了。
事到如今,八山夫人很可能已经彻底和那个世界分离,成为了普通人这件事,必须得告诉那妖怪了。作为当事人之一,一期认为他拥有知情权,不应该将这事隐瞒到最后,那算是什么?
起初那妖怪还是一脸懵懂地听着,花了点时间才恍然大悟,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失落地垂下头静静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