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雍远握紧拳头,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他问道:要不要追?
追什么,让他去!李嘉瑞气急败坏,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今天丢了画去告状,明天呢?后天呢?
宁雍远听得眼里闪过喜意,二殿下真是太给力了!竟然还打算打持久战!
宁雍远只怕没让景行之吃瘪,还让自己这边倒霉,万一让李嘉瑞和他感情生疏了可不好。可他没想到景行之这么能拉仇恨,不过是短短几个会面就让李嘉瑞气成这样!
景行之你快去找圣上告状吧,你今天可以告状拿回东西,明天后天丢了东西还能去告状吗?二殿下可是圣上的亲子,玩闹一番也不过是被说几句,哪里是你能比的。
宁雍远越想越觉得李嘉瑞这身份实在厉害了,他小捧李嘉瑞道:二殿下吃定他了!
那是当然。李嘉瑞看着景行之的背影,冷哼一声,抬高了他的下巴。
等景行之背景消失不见,李嘉瑞笑着拍拍宁雍远的肩:走!我们蹴鞠去!
*****
景行之去的方向,正是开阳殿。
他要找的人,也正是李云玺。
要干的事,还真是告状。
不过聪明人的告状,可不仅仅是告状这么一种手法。
景行之沉着脸,双手捧着画,在开阳殿前说要求见李云玺。
他刚走一个时辰不到,太监宫女们哪敢慢待,飞快地把他的求见禀报了章通。
章通再一提,得了李云玺点头,景行之就被放进了大殿之中。
李云玺刚刚正忙着,这会儿被打扰,心中有些烦躁。
想到景行之可能是有事,他控制着情绪,问道:怎么了?行之。
景行之捧着自己的画,脸上写着我不高兴,直接地道:圣上,行之是来辞别的,我要回老师的院子住。
景行之说是我要,而不是我想,一字之差,表明态度坚决。
李云玺下惯命令了,对于有人违抗自己的决定很不喜欢。不过思及景行之的育儿经他很喜欢,也就多给了两分面子。
李云玺佯装没听清,主动给景行之铺台阶:你说什么?
景行之抬起头,板起的面孔宣泄着他的不悦。他不仅没反口,还不断强调着李云玺不喜的内容。
师兄,我不住你的皇宫了!
前面两句还是圣上,这句直接换成了师兄。换了开头的称呼,后面带的话语气刚硬了三分!
李云玺活了一辈子,当皇帝半辈子,也没人对着他说我不住你的皇宫了!
朕的皇宫,哪里不好?
朕的皇宫里,是宫女不漂亮,还是太监不会伺候人?
朕的皇宫里,是殿宇不够高,还是摆饰不够华贵?
李云玺眼中带着冷气,不满问道:朕的皇宫,是哪儿不好?
景行之听了这话,瞳孔微张,语气讶异地问:师兄,你不知道?
李云玺:???
朕该知道什么?朕只知道你胆子大得很,竟然敢几次打朕的脸,朕给了台阶你还不乐意上。
呵,朕该知道什么?李云玺冷声问道,神色变得冷漠起来。
老实讲,两人的师兄师弟身份,比塑料花还脆弱。说是塑料花兄弟,都勉强得很。
景行之的一回不当,就无限地削弱了他在李云玺心里的好感。君臣有别,何况景行之和李云玺也只是初识。
不想景行之硬气得很,他看了看自己捧着的画,依旧一张臭脸。
圣上看看便知。
景行之说完,章通就在李云玺的眼神示意下拿走了景行之手里的画。再由章通检查一番,画就被送到李云玺手里。
章通把画递上去那刻,他心里对景行之必须交好的标签,变成了务必讨好。
无他,章通看到了画上画着的东西。
章通去过环水书院,见过画里的背景,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章通心道景公子难不成来之前就知道,有人要动他的贺礼,或者干脆只是运气
章通又想到了景行之被选为放老大人弟子的那日,发现也是运气使然。
唉,害人之心不可有啊!何况有些人运气那么好。
章通想到了和二殿下厮混的宁家小侯爷,在心里摇头。二殿下不会太惨,背锅的自然就是那小侯爷了。
李嘉瑞等人以为景行之来告状,靠的是他师弟的身份,但景行之来告状,底气是李云玺对老头的敬重。
如师如父,这个词可不是白来的!观方启晨和李云玺的亲近,两人更是很好地体现了这个词。如果不是把李云玺当子侄辈,家里那个奸猾的老头哪会什么都和他说。
李云玺对方启晨的亲近,他身边伺候的章通自然知道。
章通将画递了出去,心道这回有人要惨了。
而当李云玺打开画卷,看清画上内容后,脸色就一点点黑了。
这种黑,不是刚刚对景行之的漠视和不喜,景行之的不敬也不会让李云玺暴怒。
可踩在方启晨画像上的脚印,是真的触怒了李云玺!
李云玺沉着脸,脸色涨红:羽林卫今日谁当值?!两刻钟内,去把人给朕带来!
*******
一刻钟后。
羲和殿的几个小太监,李嘉瑞、宁雍远都到了开阳殿内。
李嘉瑞偷瞥了眼李云玺黑着的脸,心里一个咯噔。但随即又像吃了酸果子,打翻了醋坛子。
不就一张画,难不成那画比太子的脑袋还金贵不成?父皇你至于脸色这么臭吗?
李嘉瑞想着父皇李云玺可能对姓景的偏袒就心里来气,他目光不善地看向景行之的,都怪这小子告状!
宁雍远却是偷偷地往李嘉瑞身边靠了靠,龙椅之上李云玺的威势太盛,他有些怕李云玺。
龙椅上的李云玺盯着李嘉瑞这个兔崽子,羽林卫查证,那个鞋印是李嘉瑞踩出来的。
可李嘉瑞在他面前,却一丝一毫都不收敛,反正怒瞪着名份上是他师叔的人。李云玺看着,真是要气笑了。
直到李嘉瑞面色不善的看向景行之,他踩到了李云玺容忍的顶点上。
李云玺抄起一边蘸着墨水的毛笔,咻地一下甩了出去。
那只毛笔,正中李嘉瑞的脸,在他脸上画下一团,跌落在紫色蟒袍上。
逆子!李云玺气得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吼李嘉瑞,你这个逆子,就是惯的你!
李云玺一忍再忍,而李嘉瑞却是一闹再闹,不断地撩拨着李云玺的怒气。李云玺每每都想狠狠地教训李嘉瑞一顿,想到贵妃身后钟氏一门忠烈,才忍下冲动。
现在,李云玺发现自己就是太惯着这个逆子了。
背地里小小捉弄景行之也就罢了,居然还去踩师祖的画像,简直愚蠢得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