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庄指挥着人看好行李,雇了几个人搬运行李到马车上。
景行之看着汪庄安排,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两手,心想资本主义的萌芽果然比社会主义更会享受。不过这种什么事都不用管的感觉,景行之也习惯了,毕竟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享福,所享受的生活是很多人不能想象的。
景行之坐上马车,看着汪庄送来的汉南府人员名单。
最上面一个名字是程谓,也是方启晨叮嘱他要礼貌对待的对象,一府知府,手下管着整个汉南府。
程谓名字下来,是他信任的师爷和府衙六房的头目名字,各自标注了性情喜好等细节。
景行之一边看,一边抬头看了一眼马车前面坐着的汪庄。
他心道:这位庄兄,不是一般人啊,对于这种官府中事都打听得如此清楚。景行之不由猜想,是不是方启晨手里还替皇帝管着别的事,不然汪庄如何能干可就显得浪费了。而且若是汪庄不常了解官场,也不会哪能如此容易在路上就能给他找来这些东西。
景行之默默记住纸上的名字,然后闭上眼睛按照顺序梳理了一遍。背完第一张纸,他又将第二张纸放到前排,这张纸上写着除府衙之外需要关注的人,有他老师方启晨的好友,也有汉南府的世家和他们背后的人马实力,让景行之通过一张纸便能将整个人汉南府的情况收入心中。
******
马蹄踏踏,在马夫吁的一声中,停在了府衙的后门处。
说是后门,那是因为府衙前面是府堂,也是知府处理事务的地方,那地儿可不是车马随意同姓的通道,就连知府的家眷没什么事都是从这后门出入的。
汪庄先前遣人送了消息,为了表示郑重,程谓也在马车抵达前穿着便服到了后门处,还带上他的妻子和小儿子。
程谓的妻子许中棋是个微胖的妇人,体态丰腴,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器宇轩昂的丈夫:老爷,一个小辈,你还亲自来迎作甚?让欢儿迎接不就行了。
程欢嬉笑着一挥手里的扇子:就是就是,爹你让我接不就行了。
程谓一巴掌拍在程欢的脑袋上:你个蠢东西,他是座师的弟子,和我同辈。让你去接,像个什么话?你等会见了人,就老老实实叫叔叔。
程欢瘪着嘴,一张包子脸上都是委屈,他嘟囔道:他也就比我大几岁,还好我哥不在,不然你让我哥怎么叫得出口?
于是程欢又挨许中棋一下: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别拿你哥开玩笑。
程欢耷拉着头,盯着地面咬了咬牙,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
程欢刚挨完男女双打,景行之马车就到了。
程谓带着家人迎上去。
景行之下了马车,看到便服的中年男人携妻带子过来,拱手行礼:是程大人吧?多谢远迎,行之这厢有礼了!
贤弟不必客气,方座师身体可好?听说他近来回书院了,可是身体有大好转?程谓伸手扶起景行之,笑得宛如春风。
景行之笑着回道:多谢程大人关心,老师大好了,有空还会偶尔开堂课。
唉,叫什么程大人?程谓不满地板起脸,介绍道:这是你嫂嫂,这两月缺什么遣人找她就好。这是我小儿,名程欢,是个爱玩闹的,皮猴子一样。
贤弟好。
景叔叔好。
许中棋的称呼没引起景行之反应,倒是程欢那一声叔叔叫得景行之身上一抖,好似自己真的老了十岁一样。
不过一想自己快做爹了,这一声叔叔也应得起。景行之从腰侧摘下装着需要小金裸子的荷包:头一回见,阿欢莫嫌弃。
程欢简直瞠目结舌,这人这么厚脸皮的吗?自己叫,你就敢应?!
景行之可顾不上注意这么个小人,送完了见面礼便和程谓攀谈起来。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谈得十分和气。
许中棋则去帮着汪庄安置景行之的行李。
程欢见大人们都有事,头一缩就跑了,他才不耐烦跟这些人折腾在一块呢。
******
两刻钟后,景行之回到了程家给他安排在府衙的知心院;而同一时刻许中棋也回到了主院永安院。
程谓问:夫人,你看这位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许中棋看着自己素白的手指:我第一眼看着人还好,可那行李真不少。听说还是个贫家子出身,但我瞧着倒不像,气度不错,我看不准。
看不准也无事,反正回头他要在六房打转,不用我们管。我们只需安排好了就行。程谓摸了一把自己留的美髯须,目光不怒而威。
许中棋却道:那位老大人真有那么能耐?我听说都乞骸骨小十年了,回头别白费力,有这功夫不如安排欢欢去历练一二。
欢欢那个脾气,历练什么?好吃好喝一辈子就是,反正有他哥照看。
两夫妻说到这,和气渐渐没了,谈不拢的疏离感倒是慢慢地涌上来。
许中棋不知想到什么,侧过身子默默流泪。
程谓无奈叹气:夫人,实话与你说。欢欢不是我亲子,纵是余乐混账,在我心里还是重些。程余乐,是程谓和前妻生的嫡子。
程欢则是许家抱来的,其实是许中棋的外甥。不过从小便抱了过来,也没几个人知晓。
许中棋听见这话,心如刀割:要不是他,我儿还好好的呢!如今欢欢做了我儿子,为何不能给欢欢我亲子的待遇!
程谓听见这话心虚涌了上来,冷着面没说话。许中棋是后面嫁他的,进门后怀了一个男胎,结果程余乐把人给撞着了,这么一撞,那个六月大的胎儿出生便死了,许中棋也没了生子能力,只得从娘家抱来一个当做亲子。
许中棋觉得程余乐是故意的,程谓却觉得当时程余乐也没多大,一个孩子怎么会那么心肠恶毒。两人各执一言,许中棋找不到证据,程谓又是当家人,许中棋也只给程欢挣到嫡子的名头。
想到当年事,许中棋心中恨恨,哭泣的眼中全是麻木和空洞。
******
知心院里。
景行之先泡了个脚,然后翻开方启晨给的往年乡试佳卷看了起来,侧重看策论题。
程谓待他态度不错,让他先回来休息晚间一块同程家人吃饭,届时饭后再谈他在府衙两月如何磨砺的事。
景行之对于古代的官场很好奇,可怎么具体办事还是得乖乖听程谓安排的。想来能有不少收获,不然方启晨也不会安排他来此地,在乡试前耗费两月。
景行之看了会策论,让下人晚饭前两刻钟叫他,然后暂时休息了会。
结果刚睡下一会没等到时辰,下人就慌慌张张地叫醒了景行之:景公子,醒醒!出事了!
景行之睁开眼,撑起身,问道:怎么了?你说清楚,别慌。
那下人看着年轻,没经过事,哭丧着一张脸,语气又急又怕道:程府的大公子死了,庄哥让我叫您呢!而且而且那个程大人竟然把线索找到我们着屋子来了,我们可是今儿刚来的,招谁惹谁了?!
第58章
景行之蹙起眉心,披上递过来的外衣,一边穿衣一边思路清晰地问道:什么线索在我们院子里,具体在那个地方?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