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他面还没吃完,沈芜倒先找过来了。
“阿芜,要不要吃一点,放了卤肉酱,可香了!”
五皇子把碗递过去就差用筷子夹面亲自喂她了。
沈芜偏头躲了躲:“不用了,我不饿,表哥你自己吃吧!”
天家礼仪,皇子风范呢?
沈芜有时觉得五皇子活得像个不拘小节的草莽俏汉子。
“阿芜,听说你和戎衡一起去看瀑布了?”
五皇子吃面的动作不停,八卦的心也不死,一心二用,毫无负担。
果然瞒不住,看不到的地方到处是眼线。
沈芜拿了桌上果子小口啃咬,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正巧碰到了,就结伴同行,”
稍顿,沈芜凑近五皇子,神秘兮兮又有点兴奋像是献宝似的说:“而且,路上我们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话才落,就见五皇子一双漆黑的漂亮眼睛染起了兴奋的光芒,面也顾不上吃了。
“什么事?遇到黑熊了?戎衡徒手杀熊?他真的有那么勇猛?”
“......难道在你们眼里,他除了猎杀野兽就没有别的本事。”
传得就跟屠夫似的,多不雅。
“阿芜啊,你是男人,你难道不明白?光是这一身猎杀猛兽的勇猛,就足以让所有男人羡慕忌惮和恨了。”
......她是假男人,确实不懂。
“表哥,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讲故事,不想听我就走了,你慢慢吃面。”
“不吃了,专心听你说。”
沈芜咳了咳,开始她的表演:“我和戎王子碰到以后就结伴而行,然后在路上,我们又撞见了荣郡王家的三公子---”
“他怎么在林子里?不是说着凉了,头晕眼花要卧床歇息,连靶场都没去。”
五皇子眉头拧了起来,似乎对这个三公子观感不是很好。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戎王子都在,肯定不会认错,他还举着一张弓想射向斜坡上的鹿,我们躲在暗处制造了一些声响把鹿吓走了,然后听到三公子破口大骂,没有猎到鹿他好像很生气。”
狠踩三公子一脚,顺便拖戎衡下水,沈芜面无改色心也不亏。
反正这里就没一个好人,各有各的心思,都不简单。
五皇子听完拍桌子冷笑:“这西山是父皇划拨给太子哥哥的私产,里头哪怕一根草也是归太子哥哥所有,这个沈三真是狗胆包天,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亏得是你们拦住了,救了他一命,不然真让他猎到了,少不了一顿打。”
原来这西山不仅是皇家狩猎场,还是太子后花园,他享有独家所有权。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何况区区一座山呢。
沈芜算是切身体会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和绝对的财大气粗。
所以,论大腿还是太子最粗。
但是,要不要抱呢?
“阿芜!你在想什么?动不动发呆?”
“呃,可能是外面呆久了,风吹得头有点疼,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舒服别忍着,实在难受,让太医给你开点药吃吃。”
“知道了,谢谢表哥关心。”
沈芜走了,五皇子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直叹:“表弟就是太要强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是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都不为过,他却独自漂泊在外,不得不早早懂事。”
这么乖的表弟,哪里找,唯他家有。
自从沈芜进来就保持沉默的长安看了看自家主子,忽然开口道:“殿下,就算在父母身边,十二岁的小郎君也要学会自立了,不适合跟父母撒娇,除非,”
长安故意停了下来,等着主子问:“除非什么?”
“除非是小女郎,还能在母亲怀里躲躲懒。”
闻言,五皇子脑海里浮现小表弟细皮嫩肉白白净净那张脸,若有所思。
长安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打断主子的思路。
默了半晌,五皇子豁然开朗:“那就让表弟到我怀里来,我不嫌弃他娇气,长兄如父,我来教导他。”
长安:“......”
这不是眼瞎的问题,而是真纯。
作者有话要说:
五皇子:小阿芜,快到哥哥怀里来
阿芜:防火防盗防闺蜜,防腐防基防五皇子
第12章求个承诺
西山行宫最大的殿宇便是太子所入住的棠宫,圈入了山内独有的花树,还有一间由天然温泉围出来的浴房,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闻名整个大陆。
时有慕名前来的梁上君子,还未沿着高高的宫墙潜入,就被神出鬼没的银甲卫从各个角度射了下来,当训练的活靶子被射成马蜂窝。
埋骨在院墙周边的倒霉蛋也是不计其数,久而久之,棠宫又有了个更贴切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别称---
魔宫!
这个名称以及缘由在太子的默许下传播开来。
肖想通过偷盗发大财的人纷纷收起了邪念,毕竟赚钱的方法多的是,命却只有一条,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戎衡也有想过挑战这座闻名遐迩的宫殿,不为财富不为奇观,只为男人那蠢蠢欲动的猎奇心理。
可在大门外徘徊了好一阵,看着无人把守的宫门,戎王子最终压下了可能给他带来大麻烦的好胜心,走上台阶拉起门上的铜环,一下又一下节奏匀缓的敲了起来。
敲了约莫二十下,戎衡停住了。
敲了这么久,动静也不小,如果没人开门,要么就是里头真的没人,要么就是---
死光了。
厚重的大门开启时发出沉闷响声,戎衡凭着强大直觉往后退了退。
两道门往后拉开出一条长长的缝,一只锋利的长矛伸了出来,戎衡退得很后,避开了长矛尖利的刺头。
“乌孙国戎衡求见太子殿下!”
戎衡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侍卫将门拉开到可以供一个人进出,不冷不热道:“晚霞满天,日月交替,殿下不见客,戎王子明日请赶早!”
太子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天黑了关宫门,除非皇帝急召,或者是天灾降临,不然谁也不见。
戎衡在尚京住了六年,不可能不知道。
他只是选择性无视而已,因为他也有避讳,白天人多,只有天黑了,才合适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戎衡从怀里掏出半边玉佩交给比他还要高大的侍卫,淡而有礼道:“你将这块半玉呈给太子过目,说我有要事相告。”
侍卫半信半疑,可见戎衡一脸泰然,似乎胸有成竹,不由松动了几分:“戎王子请在这稍候。”
侍卫脚下生风,很快来到主殿大厅,低头弯腰捧着半边玉佩向太子禀告。
太子食欲欠佳,夹了一口素菜便放下碗筷,拿过潘英递上来的湿帕擦手,手指很长,一根根地,他不紧不慢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抽空才听一下侍卫的汇报,勉强施舍了一个眼角,却在看到那半边通体透白的玉佩时,狭长的眼里掠过一抹沉色。
潘英十分了解自己主子,一个细微的眼神都不错过,赶紧将玉佩取了过来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这才得以看清玉佩上的纹路,很熟悉,因为他在另一块半边玉佩上见过,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让他进来。”
有了主人特准,戎衡畅通无阻经过几道关卡,一身轻松地来到主厅,见到了日落就隐身的太子殿下。
“你最好能够准确说明这块玉佩的来历,不得有假,否则,这是你第一次站在棠宫里,也是最后一次。”
那几道机关将等着客人回访。
“戎衡献出这块玉佩,只求太子一个承诺。”
戎衡进退得宜,彰显一国王子的气度,太子不冷不热看着他:“孤的承诺,不是随便哪个人要得起的。”
“那么,太子觉得这块玉佩,以及玉佩背后的故事,换得来您一个承诺么?”
戎衡对上太子严苛的审视,目光坦荡,不慌不乱。
太子挥手示意屋内宫人全部退下,让潘英走出去时把门带上。
潘英稍有迟疑,人都撤出去了,戎衡对太子不利怎么办。
太子瞥了内侍一眼,潘英顿时什么都不敢想了,他这种担心对太子来说就是折辱,戎王子再厉害,那也未必打得过太子。
屋内只剩两个人,太子扬了扬下巴,示意戎衡自便,想坐想站自己高兴。
戎衡继续站着,挺直了脊背,太子又是一笑,眼里不见喜怒:“孤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你要的承诺,孤未必愿意给。”
“对太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戎衡顿了顿,又道:“我暂时没想好要什么,但我保证不会让殿下为难,说白了就是为我的一点私事做个保障。”
“既然戎王子这样说了,那孤也有言在先,若是牵扯到孤的利益,那么孤有权收回许给你的所谓承诺。”
太子皮相极有仙风道骨之态,瞧着温雅淡然,对谁都是一副不喜不恶不厌不憎的样子,好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可那都是上位者的一个御下手段,实则内心独霸的殿下一点亏都吃不得,谁让他不舒服,他就让那人连不舒服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指关节叩击桌面,一声比一声响,也是一种警告。
戎衡心领神会,不再周旋,直言道:“这块玉佩乃我继母所赠,她是来自大乾的贵女,也是淑贵妃的亲妹妹。”
淑贵妃是太子养母,自己放弃了生育,一心一意将年幼失母的太子抚养长大,太子对她的感情不比生母少,相处时间久,甚至可以说更深。
所以,有关淑贵妃的事情,太子也是格外慎重。
“戎王子莫不是想从孤这里讨东西想疯了,淑贵妃的妹妹当年奉旨和亲,还未正式与你父完婚,你父就撒手尘寰,这段婚事便已失效,后来我朝要召回明珠郡主,可你们乌孙却说郡主早已身逝,死在了你们乌孙的内乱流矢中,”
太子一字一顿,缓而沉郁,锋利的眼盯紧了戎衡,“一个十几年前就已死去的人,你现在才把她的遗物交出来,不觉得太晚了?”
戎衡不闪不避,直视太子咄咄逼人的审问:“不晚,因为我也是才得到这个玉佩,至于死去的人为何还活着,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要查清楚也得找当事人。”
她“死”的时候,戎衡还小,懵里懵懂,记忆却有了她的存在。
有个很好看的女人在他很小的时候轻拍他,哼着陌生又好听的小曲儿哄他入睡。
再后来,她不见了,他们都说她死了。
直到她再次出现,他才明白,她只是悄悄离开了,瞒过所有人,只为找寻属于她的归宿。
然而,她找到的归宿,也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不是表妹,但是也算妹妹,嘿嘿
第13章低调藏娇
“戎衡昨日傍晚去觐见太子?”
裕世子从榻上坐起,凝着侍从的眼神略显阴沉。
“奴才看到戎王子从对面院子里出来,可又不敢跟太近,但确实瞧见他往棠宫的方向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侍从战战兢兢,但语气诚恳,没有半句欺瞒。
裕世子静了片刻,忽而启唇一笑,眼底的阴霾顷刻间散去,他重新半躺回去,靠着软枕,长相冶艳的侍者伏在他脚边给他捶腿,他神色慵倦,懒洋洋开口:“戎衡那里继续盯着,再派个人去探探沈芜。”
这位小王孙不得了,落了一次水反而因祸得福,攀上了五皇子。
若是无心之举,只能说明傻人有傻福,若有意为之,那就不可小觑了。
那么孱弱的身子,脖子细得他一只手都能掐断,本是人人可欺的一个窝囊蛋,如今却能在席上和五皇子谈笑风生,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侍从退出去了,蹲伏在主子脚边的梧桐不时瞅向裕世子,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回主子,奴才斗胆说两句,那位金陵国小王孙瞧着好像过于纤细,奴才十二岁时在同龄少年郎里已经是瘦弱矮小的了,村里的人都笑话奴才是女扮男装,可奴才再怎么扮,都少了些小王孙身上那种娇小柔弱的姿态。”
这一说起来,话就长了,裕世子听着听着,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示意梧桐稍稍靠近,抬起头,捏住对方秀气的下颚,打量这张男生女相颇有殊色的脸,脑海里浮现小王孙那还没他巴掌大过于秀气的小脸蛋,要笑不笑道:“和小王孙一比,你确实粗糙了。”
梧桐脸上的笑容微僵,眉梢挑出一抹风情:“小王孙千金之躯,金枝玉叶,奴才自然是比不得。”
“好一个千金之躯,那么,”
裕世子拍拍内宠还算细滑的脸蛋。
“沈芜是金枝还是玉叶,就有你去鉴别了。”
梧桐平了眉头,再也笑不出:“奴才只是一时猜测,当不得真。”
“那就去证明你到底是头脑发昏,还是有迹可循!”
裕世子猛地一记拍打梧桐肩膀将他推下了榻,脸上有笑意却未达眼底。
梧桐知道主子这是认真了,不敢再推拒,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出屋时,梧桐碰到采薇,采薇捧着一叠晒好的衣服,视梧桐于无物,直接越过他往里走。
梧桐回身拉住采薇的胳膊,采薇像被脏东西碰到似的倏地一弹,但两手捧着衣服,一时扯不开,只能拿眼瞪他:“梧桐公子如今春风得意,谁不知道您是世子跟前第一宠,您有您的阳关道,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婢女。”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比谁都明白。”
梧桐收起了在裕世子面前展现的魅冶之态,琥珀色的眸写满了认真,采薇却不想看到,顾不上衣裳使劲挣开了他的手,眼角冷冷扫过他:“你有你的原因,但与我无关。”
“阿-切!”
沈芜重重打了个喷嚏。
是着凉了,还是有人骂她,或者纯粹---
鼻子痒。
“殿下,裕世子身边的侍者求见您。”
壮子敲门禀报,没有沈芜的命令不敢擅自入内。
沈芜正对着铜镜在脸上涂抹一种特制面霜,是她那便宜娘亲捎给戎衡,再由戎衡转交给她。
这种面霜偏黄,据戎衡说是用一种他们乌孙特有的植物汁液制作而成,滋润保湿且无毒无害,对沈芜这种过白的人还有遮掩肤色的作用,涂完以后,肤色明显暗淡了,虽仍是有点白,但不像之前那么剔透打眼,美貌值也下降了多少。
沈芜虽然心疼她这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低调藏娇才是王道。
顶着微微泛黄的脸色,沈芜开门出屋,到了外厅,见到来人,来人见到他,彼此都愣了一下。
“沈殿下,您这是哪里不舒服?病了?”
脸色一黄,好像就没有那么娇了。
梧桐难得怀疑起自己的直觉,他仅是那日在山路上见过小王孙一面,未免武断了点。
一旦有了怀疑,再看沈芜就更加不确定了。
只见他撩了衣袍下摆就往凳子上坐,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喝下,喝完放下杯子,直接扯了袖子就往嘴上擦,一点都不讲究。
这做派,哪有半分王族的优雅仪态,简直堪比街边的市井流民。
梧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沈芜悠哉喝茶吃点心,以不变应万变。
裕世子不是省油的灯,又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他身边的人,特别是长得女气过于秀美的男子,不得不防。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孙:都在怀疑我我却一无所知,那就纯靠演技看谁更厉害了
第14章堕落少年
盘子里有种蚕豆大小的黄色果子,甜甜的带点酸,很爽口,水分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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