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TXT全集下载_2(1 / 2)

林诗懿连忙上前牵过林怀济的腕子正要搭脉,林怀济却将手抽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把那张圣旨递到了林诗懿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相国林氏有女诗懿,端方温良,秀外慧中,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今定北候弱冠已及,凯旋而归,乃国之肱骨,正当适婚之年,当择良配。

值林诗懿待字闺中,与定北候天造地设,可堪佳偶良缘。

特封林诗懿为懿宁郡主,许与定北候齐钺为正妻,择良辰,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大婚事宜。

钦此。

第3章求娶嫡女谈何易

又是一年新雪至,林诗懿的双手和双眼却被这一道圣旨灼伤。

不曾想,前一世,她豁出性命,甚至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父亲,求来的这一纸荒唐,竟会成为她这一世逃不开的梦魇。

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林诗懿攥着圣旨的手逐渐加力,那一尺锦帛在她手中渐渐褶皱变形。

林怀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懿儿……”他轻轻掰开林诗懿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取出圣旨搁在桌上,试探道:“你当初与那齐钺……你们……”

林诗懿并不接过林怀济的话头,只垂眸轻言:“爹爹,女儿不嫁。”

语气和缓而坚定。

“好。”林怀济心疼地看着女儿,伸手抚过她的发顶,微微颔首道:“不嫁便不嫁。父亲去想办法。”

公然违抗圣旨当是断无可能。

幸而林诗懿自幼体弱,隔三差五的生些小病也是有的,所以当林怀济为女儿称病请求暂缓婚期时,隗文帝看似并未作他想。

前方战事吃紧,最迟到年后,齐钺终是要走的,经此一别,又不知再逢是何年月。只要有时间,事情便有回寰的余地。

为求保险起见,林诗懿已经多日未开医馆,待在相府后院埋头整理往日脉案;林怀济为表女儿病重,也已是赐告多日,闭门谢客“照顾病女”。

父女二人皆对街头巷陌关于齐、林两家婚事的传闻知之甚少。

“见过相国大人。”

林府前厅,一朝服男子对着院外阔步走来的林怀济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

林怀济快步上前,伸手扶起面前的年轻人,“此处并无外人,贤侄何必如此多礼。”

“是。”男子虽起身,却依旧恭谨地垂眸颔首,唤了声:“姨丈大人。”

来人身着朝廷从四品官服,秀颀清瘦,眉目间温和恭谨,声音清朗,礼数周全。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正是林诗懿娘亲秦氏远房的表哥,秦韫谦。

当年林怀济与秦氏识于微时,鹣鲽情深,即便秦氏早亡,林怀济膝下无子,也从未起过续弦的心思,倒是对秦氏的娘家百般照拂。

而秦韫谦便是秦氏后辈之中最出类拔萃的孩子。

他自幼性子温和,又善习诗书,虽只是秦氏远亲,也颇得无子的林怀济赏识,时常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如今未及而立便已经是朝廷从四品左谏议大夫;与林诗懿也可诗书互通,算得上是一对青梅竹马。

“你朝服未褪便赶来府上。”林怀济于主位落座,接过婢女递上的茶盏,问道:“可是我遣你打探的事有了眉目?”

秦韫谦仍是垂手躬身立于林怀济身侧,抬眸颔首。

前一世林诗懿要嫁的是破落将门之后,头顶虚爵的齐钺,自然深得隗文帝赞许。

虽不知晓前世种种,但林怀济毕竟纵横官场,伴君如伴虎的日子过了三十余年,其中利害自是明了。

齐钺虽年纪尚轻,却已然战功在身,兵权在握,也不算愧对圣旨上“国之肱骨”四个字。他要与林诗懿结合,便是兵权与相权联姻,如此司马昭之心,隗文帝怎会轻易松口?

这便是市井流民也瞧得出的蹊跷,林怀济亦百思不得其解。

堂上二人是传道受业的情谊,又有朝堂之上多年共事的默契,只是眼神交换,林怀济便抬手屏退左右,秦韫谦驱步上前,附耳轻言。

当日齐钺回京述职,一骑快马绝尘直指皇宫,片刻未歇跪倒圣驾面前,未曾多言几句便请隗文帝屏退众人,那日大殿之上究竟密谈何事,本是无从考据。

可定北侯再次步出大殿之时已是衣衫不整,却是侯在殿外诸君皆亲眼所见,其中便包括了秦韫谦。

天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至此之后,关于殿前的密谈与这场婚事的传闻便随着那纸直抵丞相府邸的圣旨一道,传出了宫外。

不出数日,已有人声称得了当日在殿前侍候的太监亲口证实,当日隗文帝龙颜大悦,要与齐钺商讨封赏事宜,齐钺却一概不受,只求娶宰相嫡女,林诗懿。

隗文帝当即面露难色,还未开口回绝,齐钺却殿前宽衣,冲撞圣驾,直言:“战功不讨赏,青史不留名,一身伤痕,但求一个林诗懿。”

听到这里,林怀济捏着杯盖轻轻撇去清茶浮沫的手微微一颤,骨瓷相撞,“叮当”脆响。

齐钺此人到底是对自己的女儿痴心一片,还是醉心相府的权势林怀济无从知晓,但其如此决绝的态度落在隗文帝眼中是否像是齐、林两家密谋已久,林怀济却不得不忧心。

这实实是把整个相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姨丈莫急。”秦韫谦瞧出林怀济动作里的几分焦虑,出言安慰道:“无论如何,好在表妹已是绝了当初要嫁齐府的心思,称病缓婚虽不能完全撇清关系,但亦不失为一条缓兵之计。这门婚事左右不合圣上心意,只要定北侯离京,我们便可徐徐图之。”

林怀济搁下手中茶盏,起身问道:“此事有几分可信?”

“传闻不可尽信。”秦韫谦亦上前两步,“但齐府连日闭门谢客,想要巴结的人排到了咏柳巷外,却不得门而入。定北侯近身侍候的都是军中退下的老人,口风甚严,韫谦亦打探不出什么;只是齐府连日来都派人去表妹新开的医馆打听大夫何时坐诊,负伤有恙一事想来不假……”

“哐啷”一声碗碟坠地之声打断了前厅二人的交谈。

秦韫谦忙开门查看,却只看见打翻一地的果脯茶点。

“小姐!你让我进去啊小姐!”

“何人院外吵嚷?”案前的林诗懿黛眉轻蹙,抬眸对上一旁斟茶的付妈妈。

“是……”付妈妈手上动作一滞,面露难色,“是雪信。您不让她进这院子,下人便也不敢放她进来;可小姐你毕竟是宠着她多年了,她赖着不走,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对她有什么动作。”

“小姐,你与那丫头都是我瞧着长大的。”付妈妈递上一杯清茶,“虽然外院没人敢为难雪信,但高墙大院内的女人,流言四起的日子不会好过。雪信犯的错若是不大,你便让她回来罢。”

林诗懿接过茶盏,面沉如水,不起涟漪,沉吟片刻才道:“你先让她进来罢。”

“小姐!小姐!”雪信完全失了往日礼数,一路吵嚷着扑倒在林诗懿脚边,“小姐你救救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出自《易传·象传上·谦》【作者】姬昌·西周

第4章一池水被风拨乱

当林诗懿提着裙摆匆匆赶到前厅时,满屋的下人皆是缄口噤声,极力维持的一派平静下暗涌着紧张的气氛。

她沉静地对着秦韫谦福身行礼,“表哥来了。”

“你……”倒是秦韫谦对林诗懿的镇静诧异得险些失了分寸,他连忙收了收情绪,微笑着回了一揖,全了礼数,坦然道:“表妹好似知道我在。”

“是。”林诗懿翩然落座,抬了抬手,一旁几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下人即刻如蒙大赦似的退了下去。

待人尽数退去,林诗懿仍旧唇角噙笑,眉目沉静,幽幽道:“不用找了,刚才门外的是雪信。我已经都知道了。”

林怀济看着堂前光景,张口欲言,却又好似不知从何说起;那只抬起来想招呼女儿的手,摆了摆又垂了回去。

秦韫谦瞧着林怀济的反应,也是识相地后退两步,不言不语。

“齐钺是否身体有恙与我无干。”林诗懿对着林怀济露了个安慰的笑,“虽懿儿一介女流,但到底还是姓林的,相国府的事女儿不敢推责。”

秦韫谦与林怀济对视一眼,得了对方首肯方才上前问道:“表妹涉猎之广,不输男儿,韫谦请教有何高见?”

林诗懿起身走到桌边,提起桌案上的一只紫霜毫,缓缓落笔两字——

“抗旨。”

“懿儿!”林怀济凝眉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犯上抗旨那是要掉脑袋的!这如何使得啊……”

“父亲。”林诗懿的眼神温柔沉毅,拉过林怀济的手轻声安慰道:“到底是犯上抗旨的罪名更大,还是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名更大?”

林诗懿一语中的,堂上落针可闻。

林怀济与秦韫谦如何不明白,不管相府与齐家的联姻是否坐实,只要两家的干系撇不干净,便可教朝堂之上各路好事之徒作尽文章。

“巍巍王权在上,圣上金口玉言岂会轻易出尔反尔。”林诗懿接着道:“既然称病缓婚不能撇清关系,何不干脆公然抗旨?只要能与齐家军权在明面上拉扯个干干净净,再教表哥行谏议百官之权,上疏弹劾父亲不敬之罪,便是顺了圣上的心意,如此不过是个斥责罚俸的罪名了。”

林怀济闻言沉默良久。

他的女儿聪颖早慧他自是明白,可林诗懿向来是个规行矩步的闺阁女子,外事从不多言一句;这辈子唯一出格的事便只剩当年硬要嫁给齐钺。

但是三年前大病康复之后的林诗懿便没有了之前的小儿女心思,开堂坐医问诊,决口不谈婚事,出格的事情一件件做得理所当然。

直到今日,脱口而出便把“体察圣心”这个多少人为官一世都闹不清的道理讲了个明白通透……

他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明明比之前更加亲近贴心的女儿,却好像越发不认得了。

“懿儿……”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拍过林诗懿清瘦的肩背,叹息声中满满的都是疼惜,“是爹爹没有护好你。”

“爹爹。”林诗懿弯出个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抬手覆上林怀济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拍了两拍便不再言语。

见二人尽皆沉默,一旁默立良久的秦韫谦才开了口,“表妹心思缜密,既如此,想必抗旨的理由也是想好了。”

“没有。”林诗懿莞尔轻笑出声,仿若珠落玉盘瞬间划破满室低沉,“爹爹便说女儿已有婚约在身便是。”

“不可!”林怀济轻松不起来,他面色一沉,冷声道:“事关名节,你怎会说出如此戏言。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不想。”林诗懿也收了笑,正色道:“女儿陪爹爹一辈子。”

林怀济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向来是无计可施,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只憋出两个字:“胡闹!”

“表妹此法可行。”秦韫谦难得地打断了父女二人的交谈,长长一揖,“若得姨丈大人不弃,小侄明日便呈上聘书,聘书上的日子也会往前改一些。”

其实林怀济的“胡闹”二字,并非全无道理。

林诗懿相府嫡女,真是许了人家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必是有迹可查。可无论隗都世家子弟还是朝堂青年俊杰,谁敢在这时候出来当面驳了圣上的颜面,还连带着得罪凯旋而归、风头正劲的“国之肱骨”?

林诗懿不想嫁人是发自肺腑,但若说她已是许了人家,真真只能是戏言一句。

但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做这事儿,便只能是秦韫谦。

他与林诗懿母家三代远亲,又得林怀济如父如师相待。若言一句竹马青梅婚约早定,必能令人信服;且也只能是亲近如斯,才能随意改了那聘书上的日子,又加之——

“他日表妹若能觅得良缘,悔婚之事大可由表妹来提,定不损了相国府声誉。”秦韫谦只一眼便明了林诗懿的心思,“若是姨丈和表妹信任,韫谦不求与表妹鸾凤和鸣,但求一世相敬如宾。”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凛冬日暮的将军府邸门禁森严,是一如上一世的冷清落寞。

只是廊下望雪的美人儿换了雪中舞剑的儿郎。

萧萧朔雪中的齐钺看见亲卫疾步走来,停下动作抱剑而立,褪去甲胄的他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额间却虚虚地拢着一层薄汗。

亲卫靠近轻声耳语了几句,齐钺本就拢着寒风的脸便一分分地沉了下去,几声急咳之后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秦、韫、谦!”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家大夫腿脚不便,不出诊!管你是侯爷还是公爷,实在动不了了便寻轿子抬过来,别围在这儿了,没看后边儿这么多病人排队呢?”

付妈妈本就是个大嗓门,平日在相府里已是费劲儿地收敛着了,这会放开了喊,就算是在帘幕之后也能嚷嚷到教对面街听见。

而一旁的林诗懿双目微阖,凝眉捻着手中细丝,似是对外界一切无知无觉。

手中细丝突然一松,林诗懿睁眼便瞧见几条丝线垂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只男人的手伸过帘幕。

“你是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悬丝诊脉!悬……”

付妈妈护主心切,当即惊声大喝,帘外男子的身旁的小厮被她这一嗓子惊得捂住了耳朵。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伸着手的男子声音沉毅坦然,打断的付妈妈的呼喝,“我沉疴难愈,久治无门,不过是盼着神医能瞧得仔细些。都道医者父母心,想必神医定能允了我这次放肆。”

“你……”

付妈妈刚要出言相护,却见往日里沉静如水的林诗懿突然黑了脸,林诗懿抬眸瞧她一眼,便惊得她把后面一马车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爱恨尽抛前世,什么一颗真心已死。古井不起波澜,只是因为没有风能吹得进去。

可她林诗懿,毕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一池水被风皱,便再难水波不兴。

这只手曾挑开她的喜帕,这把夹着边塞风沙的嗓音曾与她说过“和离”。

她到死也不能忘记,这个人,她爱过,也恨过。

然而最终却好似躲不过的宿命,乱了她一池风平浪静。

躲不过,便只能迎上去。

林诗懿掏出一方锦帕,覆上帘幕前伸进来的腕子,紧张到没有发现男人颀长带茧的手指在触到锦帕的一刹那也微微地颤了两颤。

gu903();但毕竟重活一世,起码表面上的慌乱她已经学会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