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过去,贺子初垂眸交代道:“你先随我回去,赵三会将曹先生抓走,此事一有结果,我会告诉你。”
卫韵点头,不敢看他,“嗯,多谢侯爷。”
今晚他真的会留夜么?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二十四章
他也不明白今日怎么就答应了她要去私宅过夜。
他拒绝不了她“邀请”的眼神。
卫韵跟着贺子初走出了雅间,赵三已经带人盯着曹先生,只要他一踏出/青/楼,立刻就会抓住。
大堂内熙熙攘攘,涂香擦粉的美人/媚/娇/嗔,处处/声/色/鲜艳,卫韵看着贺子初的衣摆,步子紧紧跟着他,她低垂眉眼,什么也不去看。
贺子初意识到了这一点,唇角微微一勾,也不知是被什么取悦了。
这时,贺子初迎面看见一人,而这人也看着他,二人的眼神之中瞬间迸发出敌意。
来人一袭玄色锦缎长袍,墨玉冠束发,眉目凌厉,正是上回与贺子初在马场大打出手的燕王——姬响。
肖天佑立刻从燕王身后不远处走来,生怕这二人又打起来,他当了和事老,“子初,你怎么也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卫韵身上,立刻认出了她,稍一愣,想不明白贺子初带着一个姑娘来青/楼是什么意思?
姬响眯了眯眼,他讨厌和那个人长的相似的女子,可同时……他也想她了。
此刻,盯着卫韵的脸看了一会,他竟然有种得到了慰藉的错觉,心情似乎好了些,他面色一转,笑道:“没想到侯爷也有这般雅兴,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喝个花酒吧。”
贺子初如果贸然离去,只会让人起疑他今日来青/楼的目的。
他淡淡应下,“既然王爷盛情相邀,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天佑看了看姬响,又看了看贺子初,完全不明白,这一对死对头怎么就突然要“把酒言欢”了。
要知道,当初若是没有贺子初,那个人应该会许配给姬响……
肖天佑回忆过往,发现贺子初这人真是……专门抢别人的意中人啊!
太不道德!
姬响一掷千金,叫了楼里最好看的姑娘,点了最贵的美酒。
今日,姬响和肖天佑是结伴而来的,除却他二人之外,还有姬响府上的几位心腹门客。
穿着薄纱裙的美人们露出隐约可见的沟壑,挨次坐在了姬响、肖天佑、贺子初以及卫韵,和那几个门客身侧。
卫韵跪坐在矮几边,朝着贺子初递了“求救”的眼神。
其实,肖天佑和姬响对卫韵的身份了如指掌,如此对待卫韵,只是为了给贺子初难堪。
美人拉着卫韵的小手摸了摸,“小公子这是用了什么护肤膏子,这肌肤竟是比奴家们还要细嫩数倍。”
“小公子怎的不饮酒?若不奴家喂您。”
卫韵被美人左右簇拥,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贺子初眉目极冷,他身边的美人虽然很想接近他,但暂时没有那个胆子。
这时,正左拥右抱的姬响轻笑了声,“侯爷既然是寻欢的,何必这样板着个脸,莫要吓坏了姑娘家。”
他是在挑衅。
肖天佑自顾自喝酒,他不好/色,但也不排斥美人。倒是很好奇卫韵如何脱身,更好奇卫韵在贺子初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贺子初的矮几和卫韵的相邻,他当然瞥见了卫韵的窘迫,本来并不想管她,毕竟青/楼/女子……也只是女子。
可看见这些女子的手在卫韵身上不安分的摸,贺子初胸口郁结、愤然。
他突然长臂一伸,捏住了卫韵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美人们,“……”
瞬间明白了!
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完全能够理解贺子初的行径。这样的标致“小郎君”,比她们还要好看,能得贵人的宠爱,也是极为正常的。
此时,守在贺子初身边的美人,很自觉的讪讪退了下去。又不由自主的偷瞄了几眼贺子初的容貌,啧啧……这样的美男子,竟然喜欢男人……
老天爷真会捉弄人。
姬响面色一僵,看着贺子初搂着卫韵的画面,他总会想起当年贺子初和那个人恩爱逾常的样子,他心头堵得慌。
肖天佑唇角抽了抽,继续喝酒,并不打算搅和。
可看着贺子初怀中慌张的卫韵,他眼神有些痴,太像了……像到了令他也险些误以为那个人回来了。
肖天佑有些烦,直接端起细颈的酒壶灌了下去。
卫韵的腰不能动弹,她整个人是坐在贺子初身上的,虽然贺子初给自己解了围,但这样的姿势……她实在是难受。
谁知贺子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不管是男,是女,都四处招惹人?”
卫韵,“……”这到底是夸她?还是在斥责她?
卫韵不答话,盼着酒局早点结束。贺子初将她完全困在怀中,他每次饮酒,手都会险些碰触到她的脸。
姬响顿时没了饮酒的雅兴,哼笑,“呵呵,卫小娘子真有本事,武安侯丧妻后,整整十五年没碰/女/色,你可知他为何独独对你格外不同?”
卫韵怔住,她一开始也好奇过,但……难道不是因为她长的好看么?她自幼开始,所有人都夸她好看,故此,贺子初究竟为何对她感兴趣,她不知道。
肖天佑等着看好戏。瞧着卫韵可怜巴巴的被贺子初摁在怀里,他竟然有点莫名心疼。对贺子初的行径很不齿呢!
卫韵抬头看着贺子初。
贺子初却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他此前没有理由突然离开,可是眼下姬响“激怒”了他,他便有足够理由带着卫韵离开青/楼。
贺子初起身,连带着卫韵也被他拉站了起来,男人冷着一张脸,半分不给当朝两位权贵的面子,“二位先喝,我走了。”
说着,他牵着卫韵的手,就离开。
肖天佑欲言又止,他也很想那个人,能看着卫韵解解相思也是好的。
姬响,“……卫小娘子,本王劝你早日离开某些个冷血无情的人,免得日后后悔。”
卫韵已经被贺子初带出了雅间,但燕王姬响的话却是被她听的一清二楚。
冷血无情……
贺子初好像的确如此。
二人刚上马车,赵三隔着车帘,禀报道:“主子,方才曹先生离开了青/楼,人已经被打晕,这就送去侯府。”
贺子初应了声,便吩咐马夫赶路。
他闭着眼,没有给卫韵任何交流的机会。
其实,卫韵当真很想知道,贺子初为何偏偏看上她了。
已经是深夜,马车外挂着一盏羊角琉璃灯,隔着薄纱帘,光线溢了进来,气氛安静祥和。
随着马车的晃动,卫韵也开始犯困,她近日一直提心吊胆,很少有放松的时候,但此刻坐在贺子初身侧,随着马车很有节奏的轻晃,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肩头传来轻微的碰触,贺子初睁开眼来,借着淡淡的昏黄光线,他看见卫韵歪着脑袋,倚在了他肩头,粉唇半张,唇间泛有淡淡的晶莹,她睡得太熟,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竟然流口水了……
“子初……”
那张粉唇动了动,含糊的说了两个字。
贺子初以为自己幻听了,卫韵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除非……
他一低头,唇差点就落在了她的唇上,有些急切的问,“你喊我什么?”
卫韵没有醒,她蹙着秀眉,似乎因为美梦被打扰而格外不高兴。贺子初要疯了。
他等不及将卫韵摇醒,再细细询问她为什么要喊自己“子初”,男人直截了当的用行动表示,吻又热又重,直接撬开贝齿,攻城略地……
卫韵从窒息中惊醒,可她即便是醒了,也制止不了贺子初的攻势。
她很痛,呼/吸不顺,整个人被贺子初摁在了马车车壁上,他仿佛是重/重/压/了过来,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鼻端全是他的气息,卫韵又怕又惊,不明白贺子初为什么突然就对她……
理智告诉她,是时候偿还贺子初的恩情了,她本就是他的外室,还有什么拒绝的资格?
“唔――”她呼吸困难时,试图去挣扎。
可手刚去推贺子初,就被他抓住双腕,抵在了她头顶。
马车外,夜色静怡,赵三将车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他也知道卫小娘子她……正在被自家主子/强/迫……
他的良心和忠心碰撞,让他好不难受,这以后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呢。
而这厢,卫韵濒临窒息时,她本能的咬了贺子初一口,她咬的很重,直至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漫延,贺子初才稍稍醒过神来。
他睁开眼,入眼是卫韵泪眼婆娑的眼。
贺子初,“……”
他终于起开,“作恶”的大掌也从[不可描述]的地方挪开,唇间的疼痛使得他找回了理智,然而,即便是恢复了理智,也无法解释卫韵在梦里喊他“子初”这件事。
贺子初没有追究下去,他担心“打草惊蛇”,万一他的阿韵是故意在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她又回来了,他这样直接揭穿她,她一定会想更多的法子隐瞒他。
她太机智狡猾,贺子初很多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贺子初只字不提。带着薄茧的指腹揉了揉卫韵的唇瓣,发现有些红肿了,他哑声道:“抱歉,我又失控了。”
卫韵,“……”
他其实不需要为这种事致歉吧。
她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回避他。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直至马车停在了私宅门口。
卫韵犯难了。
她今日才邀请过贺子初“夜宿”的,这其中的意味,她和他皆是心知肚明。
她反复告诫自己,必须要牢牢抓住贺子初,可同时,她并没有准备好,就拿方才来说,贺子初的亲近和热情,让她窒息又害怕。
卫韵很局促,也不去看贺子初,她打算好了翻脸不认账。
贺子初看出她的心思,方才亲耳听见她在梦里唤他的名字,他心情大好。
“不是说让我过夜的么?反悔了?”深夜,男人的声线格外磁性低沉,但也的确好听的过分,贺子初的嗓音和他的脸很搭。
卫韵,“……”
想到今日在青楼的场景,还有贺子初破了皮的唇,她脑子里全是贺子初在马车上,恨不能将她吃了的画面。
她承认自己怂了。
没有勇气了。
卫韵不敢看他,盯着马车车厢内铺着的毡绒地毯,声音很低,很没骨气,“能不能……宽限几日?”
贺子初剑眉微微一挑,在卫韵没有看见的地方,他笑了,“呵呵,宽限……?你当是在还债么?”
难道不是么?
卫韵紧咬着唇,对她而言,就是还贺子初的恩情,不然她怎会盼着尽快能跟贺子初睡一觉呢?
换言之,她现在做他的外室,就是为了求得他的庇佑。
她不是为了还债,还能是为什么?她总不能是心甘情愿的想给他当外室。
第二十五章
更是不会对贺子初言明,她和他之间只是一笔交易。
不知道为什么,卫韵总觉得贺子初想从她身上得到的远不止一个可以暖床的工具。
她认准了这一点,不敢直视贺子初破皮的唇,毕竟是她咬的……
“今日时辰不早了,侯爷您日理万机,我主要是担心侯爷身子。”卫韵自以为很体贴的说道。
贺子初原本微沉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在西南守边时,最难的时候,一个月不曾挨到床榻,实在困的紧了,靠着树干也能睡一觉。
这小女子说担心他的身子……莫不是嫌他老?
也是了,她若是真的回来了,也是十五岁的身子,她还正当少女/含/苞/待/放,时光最好时,而他呢……早就历练沧桑和世事,贺子初摸索着自己的手心,有些粗糙,不敢用这手碰触她。
两个人的想法显然不在一个层面。
一个以为自己够贴心,另一个以为被嫌弃了。
贺子初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依旧以冷漠的脸稳住场面,淡淡道:“你进去吧。”
卫韵心中大喜。
看来还是要多说好话啊。
贺子初今晚果然肯放过她了,她眸色一亮,但不敢表现的太过高兴,离开之前又关切了一句,“那侯爷您回去早些歇下。”
卫韵下了马车,径直迈入私宅,贺子初目送她离开,直至私宅的门被关上,他才收回视线。
这小女子三翻四次让他早些休息,是太小看了他的身子骨了……!
堂堂战神武安侯,他此刻莫名烦躁。
秋蝉一直在等自家主子。
见卫韵安然归来,而且贺子初并没有一块来,她既是欢喜,但又疑惑。
不过,秋蝉很快就留意到了自家主子红艳艳的唇。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是……侯爷怎的又走了?
即便在秋蝉看来,贺子初对卫韵也是在若即若离,叫人捉摸不透。
“娘子,今晚如何?曹先生找到了么?”秋蝉急切的问,老爷和公子待她恩重如山,她也盼着卫家能早日洗脱冤情。
卫韵点头,“嗯,侯爷已帮我抓到了曹先生,只是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曹先生背后之人,还得等消息。”
秋蝉大喜,“娘子,侯爷对卫家的案子还真尽心,婢子估摸着,侯爷是真的看上娘子了,娘子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也不见侯爷他……唐突一次,可见在侯爷心中,还是敬重娘子的,他日卫家脱罪,老爷和大公子出狱,侯爷一定会给娘子一个名分。”
名分……
卫韵想都没想过这件事,眼下对她而言,能活下去才是关键。
“秋蝉,这话日后莫要再讲了,尤其不能让侯爷听见了。”卫韵心中只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