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了。”
“今晚想吃什么?”
吴莣一贯无欲无求,但这次却罕见提出了要求。
“我想吃你上次做的西兰花粥。”
孟柳低下头,看着他因为兴奋隐隐有些粉红的脸,心中微微一痛。
如果崔满月说的是真的话,那么——
他也太苦了。
他那么好,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这晚上,吴莣的胃口不错。
喝了一大碗西兰花粥。
孟柳心中有事,想着如何问吴莣的话。
“要不要玩个游戏?”
吴莣放下书,长眸里面有一丝熟悉的茫然。
孟柳拎着一瓶酒,还带着两个高脚酒杯过来了。
“我在地窖发现的,有些年份的,应该很好喝。”
“是别人送的。”
孟柳开了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美酒入喉,无端多了一丝苦涩。
“你玩过你问我答的游戏吗?就是一杯酒,换一个问题。”
吴莣摇摇头,但他没有拒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是如此的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想问什么?”
“好。那我先来,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月季花吗?”
吴莣毫不犹豫点头,“喜欢。好看又香。”
孟柳眼中一暗,低头,一仰而尽。
“好了,第二个问题,还是我先问。那些月季花是你母亲种的吗?我是说吴家主宅的。”
吴莣还是点头,“是她种的。她说肥料很好,花会开的很好。”
孟柳又一仰而尽。
吴莣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缓缓放开。
“第三个问题……”她目光沉沉看向他,秀美的眉紧紧蹙着,明明已经决定忘却过去,带他走向光明的未来,却还是再次掰开他的伤口。
可是,她不愿那些伤口包裹在脓包下。
拨开血肉,才能剔除恶脓。
虽然暂时会痛,但一定会更好的。
“你身上的伤口,是你母亲做的吗?”
吴莣瞳孔收缩,分明是在极度震惊的状态下。
孟柳捂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发涩,“医院的时候,我怕你留下后遗症,给你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了很多陈年旧伤。你的手、腿都断过,身上的疤痕虽然浅,但明显是以前的……是她吗?”
吴莣没有说话,他侧开脸,如山峰般分明轮廓的侧脸意外有几丝脆弱和不安。
“我以为你找满月已经问出来了。”
“所以……都是真的?到底是为什么?”
这下轮到吴莣喝酒了,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因为太快,他的脸急速红了起来。
“我说过的,我不招女人喜欢。哪怕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讨厌我。从我有记忆以来,她就很讨厌我。”
说这些的事情,吴莣的声音一直很平静。
就像他的心里一般,已经早已经波澜不惊了。
“她不喜欢我的样子,说我的脸,像她十分厌恶的人。她也不喜欢我的性格,我养过猫,养过狗,养过乌龟,任何东西,都成为了花肥。那些月季开得漂亮,不只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所有的朋友都用鲜血浇灌那些花朵。”
被鲜血沾染的土壤没有滋生罪恶,反而开出了人世间最美的花朵。
这个世界,何其奇怪。
“我十二岁的时候,她给我下毒。我的胃因此坏了,身体也变得不好。后来还经历了绑架。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吴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孟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一刻,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没想象的喜欢她。我甚至觉得很轻松。”
母亲的存在,就像是长在他身上的毒瘤。
有一天,他狠心把她拨出了。
然后,他以为会很痛。
结果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夜深了。
吴莣说了很多。
或许,他长大后再也没有说那么多话。
他也喝了不少酒。
他喝醉了。
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却有着那么惨烈的过去。
孟柳曾经恨过自己的父母,为何生下来却给不了她一个美满的世界。
现在想想,她应该叩谢父母的不杀之恩。
她看着床上的男人,他的眉眼其实很精致,睫毛根根挺立,唇形饱满,唇色红润。
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忽然眼眶涨红,在眼泪决堤而出的时候,她埋入枕头。
泪水缓缓落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停止了颤抖。
她抬头,看着月光下漂亮的男人,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没关系,以后,有我喜欢你。”
孟柳满是怜惜地离开了房间,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瞬间,身后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眼神清明,哪里有一丝喝醉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咩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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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019
019
这晚上,对孟柳而言是她结婚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她暗自下了决定,以后对吴莣好一些。
他那么乖,那么听话,那么温柔,是值得喜欢的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那么甜蜜。
和她第一次赚到钱的时候一般,甜蜜。
她哭了一场。
她还偷吻了她的小绵羊。
她想,她真的喜欢他。
像喜欢钱一般。
她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他……和钱。
吴莣没有睡着。
孟柳的房间没有上锁过,她似乎对他十分放心。
也是,两人的初夜给了她一个固定印象——他对床事没兴趣,并且不擅长。
擅长不擅长他不知道,因为他体验很少。
没兴趣倒是真的。
他一直觉得两人身体交融,唾液相交,□□相融,是一种极度恶心的事情。
但——
房间暗香浮动。
他终究还是找卫琅要了迷香。
这种香,驱蚊效果奇好,还带着不错的催眠效果。
床上的女人睡得像猪儿一般。
睡颜憨厚,红唇嫣然。
他的手顺着她的眉心渐渐往下滑。
她温暖,香甜,细腻。
原来,她是这样的感觉。
手渐渐往下,慢慢到了那粉红上的唇上。
他心中一动,毫不掩饰的好奇倾泻而出。
原来,还有饱满。
他记起先前她在他身边哭,然后哭着哭着,忽然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僵硬得全身都不能动弹。
有那么瞬间,他想把她推开的。
狠狠的。
但,很奇怪。
他陷入一张软绵的温床,床上伸出千万只手,把他拉入了那温暖中。
让他再也起不来。
她的吻,让他如坠深渊。
那么他呢——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
慢慢的,很眷恋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快要一触即发了。
他移开了手指。
缓缓的,他低下头,轻轻尝了尝那饱满。
有一股酒精的味道,还有一个陌生的甜味。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讨厌。
甚至,他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味道。
像是那血腥中盛开的花朵一般,香味浓烈,惹人沉醉。
他渐渐入迷了。
原先的蝴蝶振翅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他的气息变得剧烈,他轻而易举地抬起她的两个胳膊,把她带入他的怀中。
他的手轻易抬起她的脸,他像是渴望占有的雄狮一般,嘶吼着,不顾一切扑向自己的猎物。
在黑夜和药物的掩盖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病态。
他甚至发出兴奋的低/吼声,不如过去的清冷平淡,反而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欲/望之声。
从头到尾,孟柳都乖乖如娃娃一般,在他怀里任由他折成他喜欢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满足地舔了舔唇,松开了她。
她雪白娇嫩的身体如盛放的鲜花一般,短发凌乱,脸上有微微的汗珠。
她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痛苦又欢/愉。
她似乎要清醒了。
他如梦初醒,替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扯来一边的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晚安,老婆。”
他笑了笑,学着她的动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崔满月等了很久,那个人才踏着月色姗姗来迟。
“表哥,你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长得真好看,每一处都像是合着她的心意在生长。
可是,这样的一个近似完美的男人,从头到尾眼里都没有她。
“表哥,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了。我不明白,明明那是你最痛苦的过去,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要让孟柳知道。
以吴莣对女人匮乏的了解,若是要让一个女人,尤其是孟柳这样的女人永远留下来。
只能投其所好和让她心软。
投其所好自然是撒钱,这一点,他一直在身体力竭地做。
至于心软。
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想到孟柳会给他做全身检查。
过去的记忆,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是看着她凝重悲伤的脸,他忽然发现,那些他不怎么在乎的记忆回笼了。
原来,他是多么喜欢她的眼里,满心满意都是他。
并且,只有她。
吴莣是一个高级的猎手。
孟柳只是一个低级猎手。
在她最开始织网的时候,吴莣已经察觉到了。
他惯性的想逃走。
但是挣扎了一番后,他忽然不动了。
他是孟柳的猎物,但同时他也视孟柳为猎物。
他没有动,但却主动朝她张开了天罗地网。
他慢慢吐丝,看着温柔缠绵,却用温柔一刀,把她拖进了自己的网中。
这才是他。
他怎么会堪当一只猎物。
“这里的钱够你下辈子用了。机票和护照我给你准备好了。到那边有人照顾你的。”
吴莣无意和崔满月多谈,月色美好,他只想早点回家抱老婆。
家,多么美好的字眼。
“吴莣。”
身后,崔满月眼神凄楚,她似乎有千万个不甘愿。
“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是你给我下的药吗?”
崔明珠和吴恩不会这么做,整个吴家只剩下他了。
吴莣转过头,他英俊的脸沉入夜色中,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她。
似笑非笑。
崔满月忽然明白了。
她终于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吴莣,你对我何其残忍。就算我小时候不小心弄断了你的腿,你也不用毁了我的一生。何况,我是那么喜欢你。”
“喜欢我?”
似乎是提到了一句他的知识盲点,吴莣看向崔满月,眼神冷漠,声音悠长,“你喜欢我什么呢?我的钱,还是我的脸?”
崔满月必须承认。
她真的是为这两个理由该死的心动。
吴莣有钱,尤其是知道了那个隐藏的秘密后,她知道,吴家不会只是吴恩的。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吴莣还会比吴恩更加有钱。
不止,这位有钱的男人,还长得天怒人怨,比她正牌的表哥长得好看数倍。
这样的男人,她为什么不喜欢。
她觉得他应该喜欢她的。
毕竟,当年的他就像一只狗一般,只能跪舔她的脚。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居高临下,主宰她的全身人生。
崔满月还想狡辩,但在吴莣清冷的目光中已经无所遁形。
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满足,“是,我是喜欢你的脸,也喜欢吴家的钱!可是,孟柳呢,她也是图你的钱,馋你的身子,她和我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护着她?”
吴莣的声音还是一如过去的清冷平淡,只是冷漠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丝温柔。
“她和你的区别,只在于一件事情。”吴莣抿着薄唇,勾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因为,我看上她了。”
只是五个字,但已经判了崔满月死刑。
她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
今天,她已经无数次哭了。
身后,一排黑衣保镖站在车前。
“崔小姐,我送你去机场。”
她看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猛地抬手擦了擦眼泪,“我们走。”
被保镖带到车上的时候,崔满月的眼泪已经彻底止住了。
她看着窗外飞快褪去的黑色,想着男人绝情的脸,想到她其实才十九岁。
还没开始绽放的年纪,但是已经凋谢了。
为什么,输的人只有她吗?
真是不甘心呢。
她看着手机,想了想,把手机的东西发了出去。
她要离开吴家了。
但是有一个秘密,她不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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