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白满眼的小星星,“姐姐,给我买雪糕吃。”
在他看来,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正常的。
她是小仙女呀。
“没问题,想吃几根都行。”
最后,安忆情买了一块上海手表,买了一个三五牌台钟,还买了两台半导体收音机,32块一台。
嗯,她把钱都花光了,顿时神清气爽。
叶阑墨嘴角直抽,果然是个隐性小富婆,花钱都不带眨眼的那种。
不过,她不是渔家孩子吗?哪来这么多钱?
买了这么多东西,也到了傍晚,安忆情不想在外面吃了,吵着要早点回去。
回去的路上,幸好小王警卫开着车送他们,否则这大包小包的都不好拿。
回到招待所,安学民还没有回来,安忆情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盘腿坐在床上。
叶阑墨让小王叔叔去买点热食回来,叶元白在一边玩着新买的玩具,自得其乐。
叶阑墨坐在床边,揉了揉安忆情的头发,“不要担心,安叔叔是大人,不会有事的。”
安忆情抿了抿嘴,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叶哥哥,年后我家要跟学校合开肥皂厂,你要不要也掺一股?”
叶阑墨的动作僵住了,有些怀疑耳朵出了问题,“肥皂厂?校办厂?你们家?”
不是说打渔为生吗?怎么又搞校办厂了?
安忆情是忽然灵光一闪,拉上叶阑墨,是给自家找个靠山。
其实,她没将肥皂厂放在心上,小打小闹拿来练练手,她在等一个时机。
就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能自由的开厂经商,那才是最好的时代,那黄金四十年。
要做大做强,没有靠山是绝对不行的。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对哒,有兴趣吗?我家有三成的占股,分你一半,不过,到时你要负责华北地区的销售。”
她说的有模有样,挺像一回事的,让人没办法当作孩子话。
叶阑墨的心情非常复杂,“这种事你能做主?”
他不是想入股,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是个孩子,看看自家的小白,还在傻玩呢。
安忆情勾了勾小食指,让他的耳朵凑过来,小小声的说道,“可以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叶阑墨想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有多妖。
安忆情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得意的炫耀,“肥皂的方子是我想出来的,也是我配置成功的。”
她像个跟小伙伴分享的孩子,骄傲的不行。
叶阑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失态了。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牛逼吗?
“你怎么会?”
他知道她是个机灵鬼,智商很高,但没想到这么妖孽。
“我家里有很多化学书,我从小就喜欢看。”安忆情很习以为常的语气,说着惊世骇俗的话,仿佛全然不知这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叶阑墨默默看天,让他想想,他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唔,在看连环画。
“叶哥哥,怎么样?只要三百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叶阑墨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手头还有几百块的零花钱。
他暂时不缺钱花,也没指着赚钱,就当是陪她玩玩。
她难得开一次口,一定要给她这个面子的。
开门声响起,安忆情兴奋的弹跳起来,扑向来人,“爸爸,你回来啦。”
安学民一把抱起女儿,举高高,“小五今天乖不乖?”
“很乖,你看,我买的。”安忆情得意洋洋的指了指堆满东西的角落,全是今天买的。
安学民震惊的看着两台半导体收音机,嘴角直抽,这熊孩子对乖有什么误解?
叶阑墨生怕安学民骂她,抢先说道,“安叔,今天小五受了很大的委屈,这是补偿。”
一听这话,安学民立马忘了所有,心急的将女儿拉到面前,仔细的检查,“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叶元白嘴巴最快,在一边巴拉巴拉的说开了,安学民听到一半,就气的想抽人。
有钱有势就能欺负人吗?
凭什么搜小五的身?太羞辱人了。
穷又不是罪,凭什么看不起人?
“我们不稀罕补偿,将东西还回去,我只要一个道歉!向我家小五道歉!”
东西进了安忆情手里,怎么可能还回去?“那种人不会道歉的,不过,她回去挨一顿揍是肯定的,就当报仇喽。”
不仅如此,她还狠狠坑了对方一把,方韵的名声坏了,人品有瑕,正派的人都看不上她。
苦果,还在后头呢。
安学民脸色很难看,“小五,这东西我们不能要,让你叶大哥还回去……”
安忆情看了叶阑墨一眼,抿了抿小嘴,“爸爸,收都收了,再还回去,人家只当我们不满意,还想捞更多的好处,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们的,你也不希望看到小五总被欺负吧。”
安学民气的要死,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屈极了,“这是两回事。”
他思想保守,一是一,二是二,非黑即白的性子,但安忆情不是,她行事自有一套准则。
“一回事,不拿,他们才不放心,拿了,这件事算是了结,彻底过去了,我们也不全要,送一台给小学校长,就当是谢礼。”
人家借了两百块给她,这一份信任很可贵。
“可是……”安学民心里很不舒服,哪哪都不对劲。
安忆情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爸爸,你不爱小五了吗?觉得小五不乖吗?呜呜。”
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女儿,安学民心疼坏了,抱着孩子轻晃,“乖,我家小五最乖的,快别哭了,爸爸全听小五的,好不好?”
安忆情破啼为笑,“这才是我的好爸爸。”
叶阑墨看着她忽悠自己老爸,一哭一个准,嘴角直抽,小丫头太能耐了。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对父女也是绝了。
小王警卫送来晚饭,老北京炸酱面,大家分着吃了。
面条很劲道,炸酱很有北京特色,安忆情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叶阑墨也不多坐,拉着小白起身告辞。
“安叔,我们先走了。”
安学民带着女儿送他们出去,“今天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安忆情挥舞着小手,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一回到屋子,她就问道,“爸爸,今天有收获吗?”
安学民眼中闪过一丝挫败,轻声叹息,“没有。”
“没关系,我们继续找。”安忆情有些不忍心,拿出一样东西转移他的注意,“爸爸,我送你一件礼物,当作鼓励吧。”
安学民不想让女儿太担心,强打起精神,“是什么?”
“铛铛铛。”安忆情送上一块上海手表,全新的,闪瞎眼。
安学民惊呆了,不是惊喜,而是惊怒,她怎么不听话?居然偷偷买好了。“小五。”
安忆情笑的甜甜的,“爸爸,你不能生气哦,听说这是幸运手表,戴上后就能心想事成,我就想着,只要戴了,就能找到妈妈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将人忽悠瘸了。
安学民的怒气渐渐消了,只有淡淡的无奈,这孩子胆子这么大,也不知像谁。
一出手就是几百的大件,比他还能花,还特别舍得。
虽说钱都给了小五,大半的钱都是她的,但这么大手大脚的,让他忍不住心疼。
但,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他戴上试了试,正合适,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生平拥有的第一块手表,感觉很不错。“爸爸很喜欢,谢谢小五。”
安忆情笑眯了眼,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如仲夏夜的凉风在心间拂过。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有当真,但没想到,两天后,叶阑墨就带来了李咏兰的消息。
安学民激动的浑身发抖,“你说什么?找到人了?在哪里?”
“跟我来。”
安学民抱着女儿毫不犹豫的跟上,视线不经意落在腕表上,不禁呆了呆。
还真的被小五说中了,是带来幸运的手表。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带着一间郊外的农家小院前,破破烂烂的,很不起眼,安学民迫不及待的追问,“就在这里?”
叶阑墨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见到人,但应该不会错。”
安学民急急的冲过去,想要敲门,被叶阑墨一把拉住,“这户人家的防心很重,一般人都进不去,他们也不承认有李咏兰这个人。”
父女俩怔住了,什么情况?
安忆情想了想,主动请缨,“我来吧,你们在外面守着,我有事就大叫,你们冲进来救我。”
世人对小孩子都没有什么戒心,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
其实,他们错了,孩子懂的可多了。
叶阑墨怎么可能放心,她太小了,空有智商却无相应的武力,一个大人轻松就能致她于险境。
“我陪你进去。”
安忆情有自保的能力,冷库是她保命的底牌,但,单独前往,才能更好的发挥呀。
“先不急,你就假扮我哥哥,过十分钟再过来找我。”
十分钟能出什么事?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担心的。
安学民想阻止,但安忆情态度坚决,谁都没有办法。
他只能摸摸女儿的脑袋,轻声叮嘱,“小心点。”
他们躲在暗处,暗中盯着。
安忆情大大方方的上前,抬手敲门。“咚咚。”
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谁啊?”
门开了,是一个中年妇女,面容发黄,有些憔悴,头发半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好像没有休息好。
她眼神防备,但在看到小小的一团,愣住了,怎么是个小女孩?
安忆情仰起雪白的小脸,露出最甜美最可爱的笑脸,声音软软的,“奶奶,我好渴,能给口水喝吗?”
中年妇女微微蹙眉,四处张望,没看到陌生人,心中奇怪极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们这边挺偏僻,方圆几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认识的熟人,鲜少有外人过来。
安忆情嘟了嘟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委屈的抱怨,“是臭哥哥带我出来玩,却把我扔在这里,哼哼,回头爸爸一定会揍他的。”
说话之间,她仗着矮小,巧妙的挤开女人,像条鱼般钻了进去。
她一进入院子,就撒开脚丫疯跑,目光一阵扫视。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四间房,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下放着一张椅子,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坐着,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看的正专注。
她才看了两眼,后面就追来了,“你别乱跑,快回来,给我出去,听到没有?”
安忆情眼珠滴溜溜的转,脑子转的更快,她忽然奔向老者,走的近了,看的更清楚了。
老者满头白发,眼角全是皱纹,一身的书卷气,手拿着没有封面的书,书页泛黄,有很长的历史了。
她灵活的小身体窜过去,眼光一扫,轻咦出声。“爷爷,你在看资治通鉴?”
老者猛的看到水灵灵的小姑娘,一点都不怕生的盯着他看,眼睛如黑葡萄,干干净净,带着一丝孩童的天真。
他心底泛起一丝异样,冲她招了招手,温和的问道,“你知道资治通鉴?”
安忆情笑眯眯的点头,小模样很是娇憨,“是北宋司马光写的史书,历时十九年才完成的,书名是由宋神宗起的,他认为此书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才钦赐此名。”
老者惊奇万分,他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她居然懂这些。
她还是个孩子啊。
安忆情生病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书,各种书籍,其中她最感兴趣的是史书。
每当被病痛折磨,苦不堪言,心浮气燥时,她就看史书,那能让她很快平静下来。
看的书越多,知道的越多,她的性格就越坚毅。
她虽然生病,但衣食无忧,专人照顾,待遇堪比公主,却比公主幸福多了。
从古到今,命运坎坷的人太多了,一辈子颠沛流离不得善终的人更多,她再苦,也比不上这些人苦。
更何况,外面的人为了生活耗尽全身力气,依旧过的不如意,她这个吃灵芝人参燕窝长大的人有什么好不满的?
老者对她刮目相看,一个几岁的孩子知识储备量已经超过了成年人,最起码比他家的孩子强多了。
“那你知道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意思吗?”
“以历史的得失作为鉴诫,警示后人……”安忆情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了几度,“加强统治。”
老者的眼睛眯了起来,不仅聪明,还机警通透,什么家庭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你读过这书?”
安忆情指了指自己明亮的大眼睛,像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看过一遍,看的眼睛疼,太累。”
既聪慧,又不失孩子气。
老者对她更感兴趣了,按理说,她这种年纪的孩子刚认字吧,看资治通鉴太费劲了,有点不可思议。
“有什么感想?”
安忆情特别无奈,现在能看这种书?不禁吗?
她是不懂这些,但……“爷爷,我是个小孩子,我渴了。”
老者嘴角抽了抽,吩咐那个女人,“去给小姑娘倒碗糖水。”
女人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动,不想去,“老李,这来历不明的孩子……”
这防备的语气,让安忆情闻到了一丝不对劲,防她?不,不可能是她,那防谁呢?
老者不耐烦的轻喝,“你还怕一个孩子吃了我?快去。”
女人立马小跑步冲进屋子里,可见她对老者的畏惧很深。
老者一转头,态度变的亲和,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从前他忙于公务,没时间没精力管教孩子,将所有的孩子都交给后娶的妻子照顾,但……
只是,临到老了,他对孩子依旧没有多少耐心。
想教教他们,但每次看着孩子们茫然的眼神,他就烦的要命,全是蠢货。
安忆情防备的朝后退了一步,小手打叉放在胸前,“爷爷,你调查的这么清楚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讹诈我家人吧?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知道要保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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