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个男人吓了一大跳,“别别,千万别,快起来。”
年轻女人眼泪汪汪的,含泪笑了,“那我们能留下来了,太好了。”
男孩兴奋的尖叫一声,在铺位上打滚。
两个男人面面相视,一脸的无奈。
这么恶心人,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能怎么办?
两女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色,好像经常这么干。
安忆情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动不动就下跪,是跟谁学的封建社会的这一套?新时代了,大领导说了,我们华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你怎么还站不起来?还这么跪来跪去的?这是被打断骨头直不起来了?还是不想听大领导的话,不想跟着大领导走啊。”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点都不含糊。
年轻女人的神色一僵,她见识少,当场噎住了,下意识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眼睛一瞪,根本没把一个小丫头看在眼里。
“你胡说什么,你年纪小小,却这么恶毒,你……”
安忆情从来不怕事,反而斗志高涨。
“那是什么?你倒是解释啊,反正这车是去北京的,我们就去北京找人讲讲理,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们要忠于国家忠于党,要坚决跟不法行为作斗争,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
说到敌人时,她瞪着年轻女人,好像在暗示什么。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几变,狠狠瞪了她一眼。
今天就让她尝尝老娘的厉害,给这些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跟她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给我等着。”
她站在门口,看到走来走去的乘务员,将人叫过来。
她气愤的大叫,“乘务员,他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还偷偷摸我儿媳妇的屁股,这是臭流氓,快把他们抓起来。”
这话一听,四周的旅客哗拉拉的跑出来,都来看热闹。
年轻女人双手捂着脸,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都没脸见人了,乘务员同志,我可怎么办啊,我男人会不会嫌弃我?”
乘务员看了看相貌堂堂的赵同志和安学民,又看了看安忆情和叶元白两个孩子。
不是吧,看着不像坏人,谁会当着孩子的面乱来?
但,年纪轻轻的女人谁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他下意识的安慰了一句,“不会的,放心吧,又不是你的错。”
安学民气的浑身哆嗦,从未见过如此丑恶的人性。
耍泼赖皮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害他们吃官司,这心思太歹毒。
“我们没有,是她们诬陷,乘务员同志,你可不能听信她们的话。”
年轻女人的眼泪狂流,作势要撞墙壁,“我不活了,不活了。”
大家都怕出事,拼命安慰,劝着她。
乘务员更怕出问题,在他的责任范围内出事,他要负责的。
“快别这样,我们会严肃处理此事,到了下一站,我们会移交给当地的警察……”
旅客们也很同情她,帮着她指责安学民和赵同志,只差帮他们定罪了。
眼见情势越来越不妙,安学民嘴巴笨,气急之下更说不出话来。
赵同志有所顾忌,极力低调,似乎在犹豫。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叔叔阿姨们,为什么说丫头片子是赔钱货,只配侍候男娃?为什么得给男娃腾地方?为什么女娃不能睡软铺?是国家规定的吗?”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大家齐刷刷的看着白嫩可爱的安忆情,只见她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小嘴微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一个女旅客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当然不是,现在是男女平等,享有一样的权利。”
安忆情更懵懂了,小脸迷茫,小手指向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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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初见叶阑墨
“可这老婆婆就是这么说的,明明我们买了票,她们没有买票,却要赶我出去,好凶好凶,叔叔阿姨们,这火车是她家的?还是她家里有大官,大家都得听她的?国家的各项规定是由她定的吗?”
一顶顶黑帽子使劲往老太太头上扣,毫不手软,字字句句都是带毒的刺,见血封喉。
这种话也只能由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
越天真,杀伤力越大。
这老太太都想毁人名声,害人坐牢,那就休怪别人反击了。
全场静的出奇,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大家看老太太的眼神都不对了,你泼就泼吧,但触及底线就不行了。
重男轻女,作威作福,践踏普通百姓对国家的信任,那绝对不行。
老太太平生泼遍全村无敌手,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但没想到,一朝栽在一个孩子的手里。
她就这么轻轻一句话,就将老太太推到了百姓的对立面。
她闻声色变,面容狰狞,“死丫头,你撒谎……“
安忆情索索发抖,小脸发白,双手紧紧抱着安学民的脖子,”爸爸,小五害怕。“
安学民心疼的不得了,”别怕,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你。“
”爸爸,是不是小五不乖,所以她们骂我?”安忆情眼泪都下来了,“呜呜,好难过,小五不是赔钱货。“
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的,眼泪哗拉拉的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流,却不敢发出哭声。
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的哭泣太有感染力,叶元白忍不住大哭起来。
安学民红了眼眶,双手发抖,“不哭不哭,小五是爸爸的珍宝,乖孩子,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不要相信,在爸爸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安忆情仰起雪白的小脸,脆弱而又无助的样子,“爸爸,她们也是女的,为什么会看不起女的?”
安字民明知她在演戏,但还是心疼的厉害,“她们脑子不好,小五别学她们。”
众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偏向他们父女,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老太太气极败坏的尖叫,“你们父女全是骗子,乘务员同志,我可以对天发誓,他刚才真的非礼我儿媳妇,要是说谎,让我天打雷劈。”
“轰隆隆,哐。”安忆情小嘴叭叭,活灵活现的学起雷劈声。
她学的太逼真,老太太吓的脑袋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的抱住头。
众人目瞪口呆,这得多心虚啊,这老太太真是的。
随即爆发轰雷般的笑声,“哈哈哈。”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老实,还发誓呢,丢人现眼。”
“为老不尊,倒打一耙,诬陷好人,还欺负小孩子,怎么做的出来?“
旅客们七嘴八舌的指责,老太太满面通红,又羞又气。
有人忍不住叹息,“老人也变坏。”
安忆情一时嘴欠,”是坏人变老了。”
老太太恨死她了,扑过来要揍她,“死丫头,闭嘴。”
旅客们抓着拦着,不让她靠近孩子,气的老太太手脚齐上,抓头发撕耳朵,泼辣的像疯子。
旅客们吃了不少亏,越发不待见她,暗暗下黑手抽她,场面一片混乱。
安忆情整个人缩起来,小手捂着眼睛,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爸爸,她好可怕,好像老妖婆啊,她是不是要抓小孩子吃掉?”
众人:……
老太太气的眼眶通红,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之前倚老卖老,无往不利,但遇到一个倚小卖小,面上软萌内里极度凶残的安忆情,硬生生的落败了。
安忆情还在火上浇油,“啊啊,她的眼睛红了,要变成老妖怪了。”
老太太的脑神经绷断了,力大无穷挣脱旅客,一巴掌挥过去,室内空间太小,安学民退无可退,只能转身护住孩子。
巴掌拍中安学民的后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起。
安忆情彻底炸毛了,“老妖怪打我爸爸,我就打你孙子。”
她挣扎着下来,毫不客气的扑向她孙子,气势夺人。男孩怂的一逼,欺软怕硬,都不敢躲闪,被安忆情打了好几下。
她人小拳头小,但下手很黑,挑的都是身上肉多的地方。
疼,却不显眼。
眼见心爱的孙子吃亏,老太太嗷嗷叫的扑过去,又一次被乘务员和旅客拦住了。
小孩子打架,大人掺和什么。
你孙子年纪更大,还怕吃亏吗?
但架不住人家把自家孩子当成世界中心的狂想,哭哭啼啼的女人也不装柔弱了,眼冒凶光,抽冷子想揍安忆情,被赵同志拦下了。
他也没有碰到人家,年轻女人尖叫一声,“非礼啊,别碰我。”
赵同志没见过这样的泼妇,双手举高以示避嫌,但就是不肯退开。
安忆情揍的更凶了,打的男孩哇哇大哭,哭的两个女人心如刀割,大声怒骂,嘴里不干不净,比粪坑还脏。
听的大家极度不适,说好的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呢?说好的柔弱女人呢?
搞了半天,全是装的,都什么妖魔鬼怪啊。
小姑娘骂的没错,就是一个老妖婆。
乘务长闻讯赶来,将人都带走了。
门一关,大家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安忆情挥了挥红通通的小手,打人也蛮疼的。
下次打架应该找块砖头上。
她嫌下铺脏了,不肯再坐上去,安学民将女儿托到上铺,自己动手清理床铺。
晚上一个人睡,多舒服,不用担心会压到孩子。
安忆情盘腿坐在上铺,双手托着下巴,“叔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赵同志眼神灸热的盯着小姑娘,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安然无恙的脱身。
她太聪明了,而且是个浑然天成的小戏精,能哭能笑,还会装可怜,审时度势,几个大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才七岁啊,后生可畏。
“叔叔家里有一个哥哥,你们做好朋友吧。”
安忆情眨了眨眼睛,这是啥意思?
安学民一听这话,站直身体防备的看着赵同志,打什么鬼主意?
叶元白的反应最激烈,“姐姐有我一个好朋友就够了。”
像争宠的孩子,急的不行,还偷偷瞪了赵同志一眼。
赵同志笑的可慈爱了,“好朋友可以有无数个,小五啊,我家就在申城,到时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也可以通过写信交流。”
这强力推销的样子,安忆情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也行啊。”安忆情觉得多认识一个人,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多条路,还是蛮好的。
叶元白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的爬到上铺,跟安忆情坐在一起,“姐姐,你不爱小白了吗?”
“噗。”安忆情笑喷了,元白,小白,她怎么没想到?
叶元白很懵逼,“姐姐,你笑什么呀?”
“小白真可爱。”
叶元白的脸色立马转阴为晴,喜笑颜开,太好哄了。
赵同志眼珠一转,“安同志,不对,学民兄弟,我叫赵义,哪天我去向阳岛玩,请我吃顿海鲜吧。”
忽如其来的亲近,让安学民受宠若惊,“尽管来,海鲜管够。”
海边人家,别的没有,海鲜吃不完。
赵义一反常态,变的很热情,一口一声学民兄弟,叫的亲热极了。
安学民还算清醒,知道是沾了女儿的光,没办法,女儿太可爱了。
他也没想捞好处,落落大方的相处,反而让人高看一眼。
赵义套了半天的近乎,感觉气氛差不多了,话风一转,“学民兄弟,你的女儿太可爱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了,不如我认她当干女儿吧。”
安学民是个大方的汉子,唯独不能忍有人跟他抢女儿,断然拒绝,“不行。”
“不可以。”安忆情也拒绝了。
干爹干女儿什么的,难听的要命。
赵义越看她越喜欢,有主见的小机灵鬼,“小五不喜欢赵叔叔吗?”
安学民紧张的看着女儿,人家条件好,女儿要是认了这门干亲,对她也有好处。
可是,他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女儿的爱。
安忆情仰起小脸,冲他甜甜一笑,“我只有一个爸爸。”
安学民顿时喜笑颜开,女儿最爱他,开心!
赵义羡慕的不行,他也有女儿,但完全不能比啊。
“叔叔会伤心的。”
安忆情捂着心口,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伤着伤着就习惯了。”
赵义:……
安忆情父女越是表现的抗拒,赵义就越热情,说起话亲亲热热的,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的。
人就是这么矛盾,别人巴着你吧,嫌太low,不想答理。
但人家不主动凑过来,反而觉得对方自尊自爱,是值得一交的人物。
一路上,谈天说地,说说笑笑,气氛融洽,漫长的旅程也不算难熬。
叶元白特别喜欢粘着安忆情,什么都说,会说自己的爸爸有多忙,自己的妈妈多么漂亮,哥哥有多疼爱他。
安忆情听了几天,对叶家的情况多少了解些,叶父和叶母都是大忙人,整天不着家,家里就兄弟俩,不过有保姆警卫照顾他们。
这次出事也不知是不是意外,保姆带他上街买东西,不知怎么的,就将他一个人拉下了。
不过,叶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应该会查的水落石出。
安忆情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白天精神饱满,吃的香,不见一丝疲态,让安学民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还特别担心女儿受了磨难,吃了那么多苦,身体扛不住会病倒。
所以,还是要多赚钱啊,给女儿创造最好的条件。
吃掉最后一个茶叶蛋,旅程也即将到达终点。
“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到站,此次的终点站北京站,请您提前整理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
听着播音员的声音,安忆情看向窗外飞驶而过的景色,一双月牙眼微弯。
北京,我来了。
……
北京火车站,人潮汹涌,出出进进的人流永不停歇。
gu903();一对母子站在出站口,翘首以待,神色隐隐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