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峰于是掏钱买了一包香烟,递给了张大伯:“给,拿着!”
一包香烟,还是在现在来说,地位当仁不让的软中华?
张大伯接过来,郑重其事的,把自己兜里的钱包什么的全掏了出来,然后,把那包烟装到了最里头,然后,才把钱包什么的,装了进去。
这不,张大伯低头,继续去刨盒饭了,盛海峰起身到了卧铺车厢,特意把超生拉了起来,俩人一直走到餐车里头,他才说:“你知道那个张大伯是谁吗?”
“谁啊?”超生哪知道那个张大伯是谁?
盛海峰看餐车那吧台上叠着一沓报纸,打开翻了翻,九七九八,报纸上天天写的最多的人是谁啊?
不是哪个领导人,也不是某个女明星,而是一个悍匪。
香港世纪绑架案的制造者,勒索了10亿现金,犹还逍遥法外的狂徒,张强。
“我看过张大伯的身份证,跟香港那桩有名的世纪绑架案的案主张强的父亲同一个村子,这是张强的老乡。”盛海峰说。
当然,他虽然内心一直不承认,觉得自己没有小帅能干。
但事实上,办起事儿来,他并不比贺帅差什么。
张强,从内地偷渡到香港的悍匪,还曾绑架过香港第一首富的儿子。
那么一个厉害的人物的同村人,在贺译民要下车的地方爬电线杆子,怕不仅仅是为了躲洪水吧?
超生这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样说的话,他对社会有愤慨,又专门爬上电线,是为了剪电线吧,而付叔叔,这次要着了他的道儿?这样的人,我怎么突然就在半路遇上他的呢?”简直不可思议啊。
盛海峰低头看了女朋友好久,才说:“没什么天生的好运气,不过是你更喜欢随手做点善事而已。”
张大伯那么一个人,扛着个小山包一样的行李,一般人不会留意他。
唯独超生,会弯腰捡起他的馍递给他。
而正是这一行为,让她在上火车的时候,就跟张大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再然后,盛海峰才能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而这一切,不都得归功于小人参的善良?
幸运是因为她善良啊!
第210章210
程大宝在很多年前就离开了清水县,一直在外面鬼混。
当然,跟陈月牙一样,他也在做生意。
但是,他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呢?
自从进入九零年代,他先是学着张盛一起搞邪教,然后呢,张盛的邪教被剿灭了,他就又开起了卡厅,干的,依旧是非法组织妇女卖淫的勾当。
当然,这些事情他没在清水县干,而是在别的城市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带着一群女同志,据说全国所有的省市,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这不,这几年他钱赚足了,想洗脚上岸了,人也成熟了,就有了衣锦还乡的想法。
程大宝可不是张盛,猖狂,没真本事。他年轻的时候就特别会来事儿,年龄大了以后又增添了老成,狡诈的不得了。
当然,他一个人可干不成这些事儿。
在他上面还有个老大,才是现在全世界有名的,叫人闻风丧命的穷悍之匪,他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能从深圳运送800多公斤的炸药到香港去,能把香港首富的儿子,说绑就绑,当然,那个人也正是现在报纸上不停在写,电视上一直在关注的那个悍匪,张强。
程大宝在张强这号人面前,当然连名号都算不上。
但是,他拜的山头,是张强在大陆包养的情妇罗艳,而这个罗艳呢,虽然是张强的情妇,但是和他的司机张保顺,关系也不清不楚。
最近张强被全国通缉,他的司机当然日子也不好过,毕竟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嘛。
张保顺和罗艳当然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几个字该怎么写。
而据说,这张强手头有八个亿的现金,妻子手里有一部分,情妇这儿,还有一部分是存放在大陆的,而这部分,保守估计,也有四个亿。
事实上,目前,□□已经在公安方面把张强给告密了。
公安逮捕他,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
至于张保顺和罗艳,这俩人早在告密前,就替自己规划好了以后隐居的落脚点,而那个落脚点,就是清水县。
清水县,离北京不远,但是,又不归北京管,交通方便,城市建设的好,早在七十年代,就是全国先进文明县城。
这地儿出国特别方便,因为它离北京几所大机场都特别近,想逃命,分分钟的事儿。
而且,它还有一个大钢厂,正好破产了,张保顺想把它盘过来,到时候,他有四个亿的现金,随便搞一下,不就是个洗钱的好地方?
到时候,他还能摇身一变,从一个悍匪的司机,变成一个民营企业家呢。
当然,一帮子身上背着强迫妇女卖淫,绑架勒索,杀人罪的悍匪,现在手里拿着一辈子都享用不完的钱,准备金盆洗手,归隐田园,最大的麻烦是什么呢?
就是当地的公安局了。
而清水县是出过谁的地方?
贺译民啊。
程大宝得说,如果是贺译民还在清水县,除非他死,否则自己根本不敢回去。
而现在,清水县的局长换人了,换成了付敞亮。
要说贺译民是一把笑眯眯,杀人不见血的刀,那付敞亮是什么,他是一条阴郁的,沉默的,闷哼哼的,但是会紧咬着你绝不松口的鬣狗。
而且,贺译民和付敞亮都有一种特别之处,他们对于犯罪分子,似乎有种本能的甄别。
现在,不出意外的话,深圳警方正在准备逮捕张强。
而程大宝和张保顺呢,则快马加鞭,要替自己扫平道路,清理掉付敞亮,然后回清水县隐居啦。
武汉的大暴雨,仿佛是天意一般,预兆着这一趟,他们的事业能够成功。
办法是张强的情妇罗艳想出来的,而找的凶手,正是张强和张保顺的同村老乡,也就是超生和盛海峰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张大伯。
他是一个极端的左派分子,对于六七十年代,执着的怀念,痛恨现在的体质,现在的政府,以及所有人。
而且,他还是个农民工,穷的几乎连锅盖都揭不开。
在他眼里,政府里都是贪官,就算不是贪官,也是贪官的保护伞,杀一个公安给一笔钱,又还只是回乡的路上顺路干活儿,张大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而杀人,和他背着十几袋子干馍馍片回乡,这俩件事情并不冲突。
他爱惜粮食,怀念曾经挨饿的日子,也愤恨社会,更愤恨当官的,杀人,他特别愿意。
程大宝首先约的付敞亮,对他说,自己知道张强那四个亿的现金藏在哪里,而且,只告诉他一个人,到时候,这四个亿,将由付敞亮交给国家。
张强在香港勒索了十个亿的事儿,不说全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而程大宝呢,原来虽然也在清水县犯过些事儿,但是并没有留下案底,付敞亮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四个亿啊,那是多大一笔涉案金额?
就像上辈子的贺译民一样,付敞亮二话没说,就跑到武汉来找程大宝了。
当然,不论是贺译民还是付敞亮,都想不到,程大宝为了洗白自己和张保顺,会杀他灭口啊。
杀了他,清水县的局长就会换成他们自己人,因为他们早就在公安局找好人,并且已经替那人铺好路了。
不论贺译民还是付敞亮,跟程大宝和张保顺都无冤无仇,要说为什么该死,还是因为他们太清廉,执法严明,不好腐蚀的原因嘛。
瓢泼大雨和洪水,简直是程大宝和张保顺的东风。
就剪电线的事儿,其实也是,他们俩在约好地点之后临时决定的。
因为他们约的小酒馆正在涨水,老板要关门,把程大宝和张保顺给赶了出来,程大宝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张保顺提了个想法出来:“一会儿付敞亮来了,先让老张去剪电线,直接让他触电死了得了!”
程大宝愣了一会儿才说:“这个想法好,触电啊,自然死亡,谁能想到咱们?”
但是,还有一个可能,万一付敞亮触电后被人救了呢?
或者说,他触了电不会死呢?
要知道,很可能明天张强就会被捕,他肯定不会交代自己的妻子,但等他回味过来是司机和情妇出卖的自己,张保顺必死无疑。
所以,这是一个连环杀局,他们必须杀了付敞亮,并在案发后赶快逃离。
清水县有给张保顺和情妇办好的,在公安局有备案的身份信息,那样,他们就把自己洗白了。
“放心吧,除了老张,我还备了四个人,在不同的地方,这一次,付敞亮他跑不出武汉。”
当然,上辈子,贺译民也没能跑出去,不是吗?
所以说,虽然下火车的时候,超生和盛海峰就留意着老张,并且,盛海峰离开了超生,单独跟着老张,去确定他们的猜测了,但是,几乎算是素不相识的张保顺,给付敞亮设的可是四次的杀局。
这五次,就是超生回到过去四次都没有改变的结果啊。
毕竟,它价值四个亿呢。
超生和妈妈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雨停了。
她们俩比贺译民来的早,虽然超生不敢保证,但是,在她梦里死的是付敞亮,那至少爸爸那儿,她就不用跟着了呀。
反而是,安定下来之后,她得给付敞亮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来武汉了。
超生没有付敞亮的手机号码,只有他家里的座机电话,电话拨过去,响了两声立刻有人接电话了:“喂,这是付敞亮家,你找谁?”
“我是你的笙笙姐姐,我找你爸爸!”超生说。
“笙笙姐姐?你好呀,你最近好吗?我得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妈妈怀孕啦!不过你猜猜,我是谁呀?”电话那头,一个女孩子声音极为欢快的说。
超生其实猜不出来对方是谁,于是试探了一下:“格格?”
“你猜对啦,我就是格格,我爸爸不在家,去武汉出差了。还有,我妈妈怀的的肯定是个小男孩,你猜为啥?”格格一股脑的说。
超生一听付敞亮果然来了武汉,头皮都发麻了,但还是得跟格格多说几句:“为啥呀?”
“因为做昨晚梦见妈妈生了个弟弟呗!她给我们做好饭啦,我要去吃饭啦,再见!”说着,小丫头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月牙可不知道闺女这一趟是来救爸爸的,以为她单纯的,只是来旅行的呢,看超生不整理衣服,反而忙着给付敞亮打电话,笑着说:“怎么,想你付叔叔啦?他现在好着呢,找的新爱人年龄比苏煜大,人也比苏煜稳重,原来据说结过婚,因为不孕不育离婚了,对那俩丫头好不说,自己现在居然也怀上孩子了,你付叔叔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妻子怀着胎,俩闺女还那么可爱,这要付敞亮死在武汉,超生不就成罪人了?
她于是连忙又给盛海峰打电话。
“放心吧,好好陪着你妈,剩下的事情有我呢。”盛海峰接起电话,说。
超生握着电话,轻声说:“我怕!”
虽然不知道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局面,但作为一颗小人参的本能,超生知道,自己在上辈子曾经回去了四五次,都没有改变结局,这证明,事情是很麻烦的。
她不知道盛海峰到底能不能应对,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救下付敞亮。
而现在更麻烦的是,连她爸,也因为付敞亮而卷入其中了,超生不怕是不可能的。
“记得来武汉前,你说你想吃什么吗?”盛海峰握着手机,问超生。
“鸭脖子。”说起好吃的,超生立刻脱口而出。
盛海峰抬头,他正好经过一家鸭脖子店,他笑着说:“这就对了,去买点鸭脖子,等我们晚上回来,咱们吃。”
超生回过头来,就见妈妈看着窗外渐停的雨,两手叉着腰,也在轻声的抱怨呢:“真不知道你们俩来这儿干嘛,你看看大街上,几乎所有的铺面全是关门的,又不停的下着雨,得,这会儿雨停了,妈去给咱们买点儿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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