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超生是想让小盛哥哥着急一下的,结果居然敲不开门。
抬头一看,铁将军把门?
这么说小盛哥哥不在家?
得,回家吧,这份土豆条,超生准备自己吃掉了。
家里最珍贵的电视机,当然也随着全家一起,搬到了北京,小帅哥哥正在房顶上调天线呢。
“二斌,有信号了吗?”
“有一点,再往边上一点点儿!”
“好了吧,我听见声音了。”小帅说着,绑好,跳下来了。
“哥你调的可真快,咋调的?”二斌问他哥。
小帅耸了耸肩膀:“看别人家的方向呗,信号都在一个方向,照着别人家的竖就行了,多简单。”
在小帅这儿,就没有难事儿。
超生从厨房找到一瓶辣椒酱,一瓶蕃茄酱,还有一瓶香菇酱,试了一圈儿,蕃茄酱最美味,得,还没等哥哥的台调出来,超生已经蘸着蕃茄酱,把土豆条吃完了。
“土豆条呢?”小帅问。
超生抹抹嘴巴,低头一看,吃完了!
“站好,我给你们做个衣服吧,看见电视里小胡叔叔的背带裤了吗,我把你俩的裤子改一下,咱们变背带的。”超生说。
小帅和二斌其实不喜欢看小胡,更喜欢《葫芦兄弟》,当然,更不喜欢让超生给他们做衣服,才不要呢:“给你自己做吧,我们才不要!”
“你们还别不信,马上就会有很多男孩子穿背带裤的。”超生扬着剪刀,份外惋惜的说。
正好陈月牙和刘玉娟进了门,看闺女扬着把剪刀站在台阶上大呼小叫,陈月牙就问闺女:“这又是怎么啦?”
“小胡叔叔在电视里穿了一件可漂亮的裤子,我想给小帅和二斌哥哥一人一做一件,他们不肯要。”超生立刻给妈妈告状。
“我看看呢?”陈月牙说着,拉着闺女进屋了。
电视里的胡俊,是超生最崇拜的人之一,为了让妈妈和大婶婶一起欣赏可爱的小胡叔叔,超生给她们倒水,给她们揉腿,只为她们能坐着,好好欣赏小胡叔叔。
但是,大婶婶就是那么的无趣:“不就钢厂胡厂长家的儿子嘛,二十几了吧,在电视上蹦蹦跳跳,跟个孩子似的,这有啥看头?”
但是妈妈就温柔得多啦,她特别专注的看完了小胡叔叔的节目,然后站起来说:“走,超生,咱俩去趟电视台,找你小胡叔叔去。”
超生可不知道,这要在将来,就叫亲妈带着一起追星呐。
电视台也不难找,开着昌河铃木牌的面包车,在北京城里看着地图找了一大圈儿,赶天黑前找到电视台了。
这儿的门卫大爷可严厉了,虽然陈月牙一再说自己是胡俊的姐姐,人家就是不放她们进去。
“现在动不动就有女同志冲到电视台,想嫁胡俊,要嘛就是说是他姐,他妹,他妈……闺女,你都多大人了,还带个小姑娘呢,甭干那种没脑子的事儿,赶紧回家去。”门卫大爷说。
超生感慨了一句:“真是没想到,喜欢小胡叔叔的女人居然会这么多。”
她的偶像居然被很多人喜欢,超生超开心。
“陈姐,超生?”幸好幸好,就在陈月牙刚想失望而返的时候,胡俊居然从马路上走过来了。
一把要抱超生,没抱起来:“小丫头,你长大了呀。”
陈月牙包里背着一沓子的照片,毕竟服装展销会马上开始,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胡俊,你们在元旦节是不是有个晚会,我想让你们晚会的主持人穿我们厂的衣服,这事儿该找谁来谈,你带我去谈,怎么样?”
“我们晚会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你那衣服多少钱,贵不贵?”胡俊问。
现在是82年,广告的概念还没有真正进入市场,电视台也是上下一体化的管理,节目主持人的服装,由主持人和采购部一起协商购买。
至于说赞助服装,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但是,陈月牙也不能因此就放弃,她说:“我可以免费给电视台送衣服,甚至,只要你们愿意,收费用也可以,但是胡俊,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所以,你能不能把能做决定的那个人介绍给我?”
“我就可以啊,你跟我说就行了,服装这方面,我能做主。”胡俊笑着说。
事情居然这么简单?
虽然陈月牙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但显然,在胡俊的自信里,他就可以决定服装,所以陈月牙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一早,把服装的样品洗好,熨烫整齐,就送到胡俊在电视台职工大楼的宿舍了。
电视上的人肯定穿的少,这些春装给主持人,或者说表演节目的人穿,刚好合适。
但胡俊嘴里说他就可以做主,可他还得去问问一个女同志的意见,而那个女同志,则是采购科的郭姐。
这个郭姐倒是很痛快:“既然是小胡的姐姐,那咱们必须用啊,这次元旦晚会,就用你姐的衣服。”
胡俊轻挠一下超生的脖子,扬扬眉毛:瞧你叔叔多厉害?
超生立刻给他鼓掌,也挑眉毛:小胡叔叔永远都是最棒哒!
但是,等胡俊一去上班,这个郭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一件件仔细看着衣服,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终于,她说:“小陈同志,这衣服我们是愿意用的,但是呢,它也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这样,你把衣服拿回去再修一修,这一件,这个地方要花边,这一件,这两个兜得裁掉,还有这一件……总之,你先修,修完一遍我再看,看哪儿还有要改的地方,不是我不想照顾胡俊,咱们电视台采购科也有难处,有些政策上不能规违的地方,请你理解一下,要是改不好,我很可能还是会用别人的衣服,对不起啊!”
超生惊呆了,吓坏了,觉得衣服可能送不到电视台了。
因为她当然知道,改一件衣服并不容易,有时候衣服稍微一改,可就失去它原来的灵性了。
毕竟这所有的衣服,可都是付叔叔和三婶婶在看了很多电视的情况下,才做出来的,再改,还得他们重新盯一遍,打一遍版。
毕竟她们广而告之,是为了卖衣服啊。
难道积压的那么多库存,全啊要改款?
但是妈妈的冷静再度的让超生震惊了。
她不疾不徐,特别淡定的打开自己背的小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400块,投在二十款服装上,就算每一款二十块吧,您觉得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郭姐说,但是她把钱收了。
陈月牙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规矩我懂。”
无利不起早,胡俊只是负责挑选衣服的人,因为他是主持人,而且还是最优秀的头面主持人。
而这个郭姐掌握的是钱,这个年头,能把衣服送进电视台已经是万幸了,人家用了你的,不拿你点好处怎么行?
这点买路钱,必须给。
当然,明年说不定服装销售还会变什么花样,但是敌变我变,市场千变我化,只要能找到应对方法,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总之,服装进了电视台,就看这一回陈月牙的销售策略会不会引爆市场啦。
到北京已经一个星期了,没了三炮哥哥辟哩啪啦的珠算声,隔壁的小盛哥哥家也一直是铁将军把门,超生就只能带着最近还不算太丑了的小老八一起玩儿。
因为三婶婶这半年多又是煤,又是楼,又是长时间坐着缝纫衣服,居然累到腰间盘突出,进医院去了,小老八只能超生带着。
没有七妹和苏娣来,但有小帅和二斌啊,四个孩子,依旧可以玩的乐乐呵呵的。
元旦节,几个小崽崽统一守在电视机前,想看看他们的超帅牌服装上电视。
不一会儿主持人就出来了,穿着一件漂亮的西装领外套,下面是一件漂亮的半身裙,虽然黑白电视看不出颜色,但是因为这件裙子在膝盖以上,陈月牙能辩认得出来,这是她的裙子。
今年,付敞亮对于厂里服装最大的改动,就是把裙子提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了女同志们美丽漂亮的膝盖。
虽然只是三公分,但是,这个跨度却是独一无二的。
全家一起兴奋的时候,紧接着是一个穿军装的女同志唱歌,略过这个,下一个出来连唱带跳,这一回,她穿的是一件带帽子的蝙蝠衫,蝙蝠衫的胸膛前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超生立刻睁圆了眼睛:“妈妈,那只兔子是我画哒!”
紧接着又出来一个女同志,这下超生更加张大嘴巴了:“妈妈妈妈,这件衣服上的小松鼠,正是我的小松鼠哦。”
陈月牙其实还是提着一口气的,因为再过三天,服装展览会就要开始了。
她怕这台晚会的传播力度不够,让自己在订货会上,不能收到如期的效果,连着几晚上都没有睡好。
当然,策略变了,一趟又一趟,往返于北京和清水县之间,她就开始带着所有的工人,找了几辆大卡车,一起集体运送服装了。
小部分的服装送到北京,大批量的货当然还积压在清水县,而除了超生之外,两个男孩也全送回了清水县当劳力。
磨拳豁豁,只在背水一战。
临上展览会之前的晚上,陈月牙讲,超生听,俩人一起画价牌儿。
刘玉娟偶然看了一眼:“乖乖,一件蝙蝠衫8块钱,月牙,你可真敢卖。”
“我这可是电视上的人穿的衣服,为啥不能卖8块?”陈月牙反问。
“咱卖8块,别人的六块五,七块,有人买咱的吗?”
“肯定会有,你要相信电视的力量。”陈月牙笃定的说。
有一个任凭她天马行空的妈妈,超生运用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在硬卡纸上先画一个方框,再在侧面的上角画上中央电视台的台标,注明:电视台主持人必穿的服装!
然后,这才又一转笔峰,写了8.00元四个大字。
“乖乖,咱超生写的字,像印刷出来的一样。”邓翠莲惊叹说。
在邓翠莲的心里有俩奇,一是超生,怎么就那么能干,二是老八,没褪毛是只毛猴,褪了毛就是只无毛的猴,丑的惊天动地,脾气还坏,也真是奇了怪了。
“超生,这回赚了钱,你有啥愿望想让妈帮你实现的不。”陈月牙搂着闺女说。
超生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想了想,干脆的说:“去香港,看三炮哥哥打比赛!”
去香港?
陈月牙回头看着闺女:“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说去咱就去!”
没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小盛哥哥:我怀疑这本书的作者忘了,还有个男主这回事儿,你们觉得呢?
第133章133
随着个体户和商贩自由贸易的盛行,涨价当然势在必行,只是别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从天南海北来的,别的厂家的摊位布置的更大,衣服也更多,更全面。
而陈月牙的摊位,因为厂子不够大,也不是国营厂的原因,则被挤在角落里。
发展了两三年后,展览会的名字都改成了展销会,当然,大家都是看好了就买,而且是几十上百件的,大批量的买。
来的人当然很多,各个商家的销售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很多国营厂的厂长书记亲自出马,只要有人上前,点头哈腰,热情介绍,曾经高高在上的国营企业们,终于算是俯下身段了。
当然,一个个体户儿,私营企业要跟在生产线的大国营厂子比价格低,比生产成本低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月牙之所以提价,就是因为她的成本高昂,原材料也原的比较贵重的原因。
她最终的目的不是提价,而是降价!
先是有好些个女批发商注意到了陈月牙的摊位,因为她的广告招贴一张张都画的特别漂亮,服装挂历上的女郎也很活泼。
等到大家再一看她的服装,有一个女同志脱口而出:“这件蝙蝠衫,我在电视上看见过!”
“电视台的主持人穿的,正是我们家的衣服!”陈月牙说着,指了指超生绘的广告上,中央台的台标。
“买它,电视上的人都穿,肯定没错。”另一个女同志立刻说。
“您要多少件,100件内便宜五毛钱,咱们展区就有货,要是200件以上,每件可以便宜一元钱,但得到我们厂里去拉货,不过您放心,我们厂交通便捷,紧邻火车站,您不论去天南还是海北,都特别容易。”陈月牙掰着指头说。
这个女同志是在河北某地做个体销售的,其实只想要50件。
但听说一百件可以便宜五毛,就想买一百件,再听说200件每件可以便宜一块,立刻手一挥:“我要200件吧,一件蝙蝠衫是不是7块钱就可以拿到?”
涨价的肉疼她还没感觉到,先被降价的喜悦给打懵了。
“是,那您先等会儿,我让我们公司的人马上把您送到服装厂去,您先场挑货,保证挑到您满意为止。”陈月牙说。
新的一年,新的营销方式。
那些做了半年的市场调查,又囤了一大批货的人,哪里经历过陈月牙这种方式的降维打击啊。
偏偏大多数国营工厂,哪怕厂长书记,也不敢在没有召开会议的情况下搞降价销售。
至于服装被大家喜爱的程度,这个就更难办了。
买服装的大多数是女同志,她们的心,海底针,她们的脸,六月天。
挤挤嚷嚷的展销会上,陈月牙的摊位前人围的越来越多。
她也不恋战,一面包车拉足7个从就立刻回清水县,一趟来回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