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老爷爷跑腿,属于身体力行啊,超生放下碗,立刻就去取放大镜了。
“丫头,你这钱币哪来的,这是枚宝钱啊。”盛爷爷看了一会儿,放下放大镜说。
盛奶奶听他这么说,接了过来,仔细一看,嘴里啧啧啧的叹开了:“这是枚康熙通宝的雕母,这会儿要拿出去,至少能卖四百块。”
“有人会要吗?”刚才在火车上还不愿意卖自己的铜板的超生,突然变的特别热络了,一副只要值钱,自己就要卖的架势。
而且,还把自己一包包的铜板全抖落出来了:“爷爷,我要把它全部卖掉呀。”
盛爷爷逐个看了一遍,说:“别的也值些钱,但你这里面有五枚雕母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丫头,爷爷喜欢收藏,也不多要,一枚爷爷给你四百块钱,你给爷爷一枚,行不行?”
事实上,直到此刻,陈月牙才明白过来,在火车上,那个中年人一直盯着她的铜板,而且还想十块钱买走,但最后超生不愿意卖的情况下,他会把铜板收起来的原因了。
那个中年人,当时估计也是看出这枚雕母的价格,所以才想要。
但是那人手上估计没多少钱,所以才会让陈月牙把东西收起来,因为一枚铜板不值钱,但一枚雕母是值大价儿的。
这盛爷爷认真诚恳,看上东西了就直说真东西,不趁火打劫,人品可见一窥。
“超生,你为啥要卖你的钱币,在火车上有人,你不是不卖吗?”陈月牙得听听闺女的想法。
毕竟这铜板都是闺女自己的,得看她到底是为啥要卖掉。
“我要给盛阿姨买虫草参吃,她要吃了我的虫草参,肯定会立马好起来哒。”超生立刻豪气的说。
盛奶奶哎哟一声,盛爷爷的脸色也变了。
说实话,从他们老俩口到盛成,其实都觉得,儿媳妇跑盛京去开商场,这事儿不大妥当,他们也更觉得,儿媳妇就该呆在家里,照顾儿子和大孙子。
对于陈月牙这个,苏爱华自己看好的合伙人,也只是维持着家常的客气,并没怎么把她当亲戚。
但因为超生这么一句,俩老人都觉得,陈月牙这个女同志人可以啊,教育的孩子这么懂事。
“这丫头心可真善!”盛爷爷情不自禁的说。
盛奶奶笑着进了屋,不一会儿,拿了一沓子大团结出来:“丫头,那枚母雕奶奶买啦,不说四百,也不说六百,那玩艺儿的价格,将来准还得涨,奶给你八百块,免得将来你想起这事儿来,后悔!”
这一家子都是收藏大家,家里宝贝妥妥的,要不然,鲍小琳咋一直盯着他家。
就这么一枚母币,从四百跳到八百块啦?
关键,超生收了钱,转身立刻交给了她妈:“妈妈,去买虫草参啦,快走吧。”
哎哟,这可真是陈月牙的救命良药呐。
因为那碗比手指头还粗的抻面,陈月牙也是吃的有苦难言啊。
盛奶奶已经把饭盒收拾好啦,擦干净递给陈月牙说:“我就不留你们啦,赶紧去医院吧,看看爱华,也开导开导她,让她想开点儿,别总跟我儿子生气。”
这可可怜了鲍小琳,桌子上几大碗的饭。
盛奶奶本着节约为王,把陈月牙的一碗倒进自己碗里,把超生那一大碗,推到鲍小琳面前了:“节约光荣,浪费可耻,咱可不能浪费粮食,赶紧吃吧。”
鲍小琳,今天要吃完这俩碗抻面,她觉得她得竖着进门,横着从这家里出去。
再说陈月牙,带着超生从盛家出来。
本来一贫如洗的,这下倒好,平白多了八百块钱,既然要去医院,那当然得买点儿东西啊。
“就买虫草参吧妈妈,我把我的小须须放到虫草参里,效果加倍,苏阿姨马上就会好的哟。”超生摸着自己的小手掌说。
“那你岂不是又要变小哑巴啦?”陈月牙问。
超生摆手啦:“没关系啦,我喜欢变成小哑巴。”为了不让妈妈心疼自己,小丫头明明当了哑巴不好受,也要装的很乐呵。
好吧,既然这样,正好走到半路看到一个中药铺子,陈月牙就带着超生进去,秤虫草参去了。
事实上,超生对于事物的判断有点失误。
她要揪须须救苏阿姨,肯定会有那么一段自己都估不准的时间是无法说话的。
但是,就在超生豪横的拨掉一根小须须,然后贴在虫草参身上之后。
她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小帅哥哥和小盛哥哥俩,居然一人手里捧着一块沙琪玛,俩人吃的嘴巴上沾满了糖浆和蜂蜜的,边走边聊,就从超生身边走过去了。
什么叫迎风流泪,说的就是此刻的超生。
小帅哥哥只说自己要北京,可没说过他上了北京,能吃到沙琪玛呀。
问题是,喜欢吃甜甜的沙琪玛的人是超生啊,为什么小帅哥哥却提前她一步就吃到了呢?
沙琪玛,超生第一次吃还是小盛哥哥过年的时候送的,她只吃到一块。
从那以后,她就迷上了那种用鸡蛋,白面,加着蜂蜜一起堆砌起来的,酥酥的,但又柔津津的美味食物。
每一天都要想一次。
就想再吃一次。
这是第一次,拨完须须,超生伤心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113章113
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说,在北京找医院可不大容易。
好在有盛奶奶给的地图,标好着线,陈月牙东拐西串的,走错了两回路,还是找到医院里了。
上楼的时候,超生说:“妈妈,这个医院真的好干净呀。”
“你不是说自己会变成小哑巴吗?怎么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陈月牙问。
超生嘟起了嘴巴:“我也想啊,可是……”
孩子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小盛和小帅从她眼前经过,她喊他们,他们没听见。
然后,这次拔掉小须须,她也没有变成哑巴,超生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呢。
不止干净,还安静,而且,走着走着,超生居然看到一个外国人,咦,小丫头觉得很惊讶啊。
这是北京最好的医院,也是最好的病房了,据说是专门接待外宾的。陈月牙正在愁,自己该到哪儿找苏玉华呢,突然就见一个病房的门口,砰的一声砸出来一个饭盒,然后,一个男人怒声说:“苏玉华,无理取闹能不能有个限度?”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了,看几个护士跑了过来,连声说着对不起,让大家赶紧把洒了的饭盒收拾一下。
现在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并不多,不过这个男人穿着特别妥贴的西装,打着领带,帅气的,跟电视里外国电影上的男人似的。就连苦笑时的皱纹,都看起来特别的生动。
“同志,我找苏玉华。”陈月牙说。
盛成刚刚给爱人发了一场脾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会儿正没好气呢,抬头看一个穿着朴素,但五官长的特别清秀漂亮的女同志上前问自己,这人的脾气一贯特别温柔,不知道陈月牙是谁,但立刻上前说:“苏玉华是我爱人,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我叫陈月牙,从清水县……”陈月牙话还没说完,盛成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就是那个陈月牙?”
听起来这人似乎不大高兴,但也还是忍着说:“她就在病房里,正在等你呢,你快进去吧。”
陈月牙刚要走,盛成立刻又说:“小心,别踩到脏东西,地上脏着呢。”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陈月牙发现了,这男人可比贺译民体贴细心,耐心周道多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绅士风度?
“苏大姐,你这腿?”陈月牙进了病房,见苏爱华一条腿打着石膏高高挂着,顿时觉得自己都疼。
苏爱华还是平常的脾气性格,笑着说:“摔的,不过问题不大。贺笙笙,你好呀。”
“阿姨你好!”超生说。
超生把她买的虫草参拿了出来,盛在在只饭盒里,出了门,找水,洗虫草参去了。
陈月牙甫一坐下,毫无防备的,苏爱华就把她的手给拉起来了,直接来了一句:“小陈,我要离婚!”
看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一样。
陈月牙是想跟苏爱华合伙做生意,但没想让她离婚呢,而且,苏爱华握着她的手,看起来对她很信任,让陈月牙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咋像个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呢?
鉴于刚才跟盛奶奶谈过,陈月牙大概猜得到,在家里试戏服的那个鲍小琳,年青又漂亮,不但抢了苏玉华的工作,还试她的衣服,现在还让盛爷爷帮她写戏,以她的揣测,估计那才是破坏苏爱华婚姻的元凶。
“你婆婆人挺不错的,又是给你煲汤又是替你看家的,至于感情方面,你不要太纠结,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丈夫人挺不错的呀!”陈月牙说。
“是挺不错的,要原来,我也这么觉得。”苏爱华说。
“那日子过的好好的,你离的什么婚啊。”陈月牙问。
“就在前几天,我发现我丢了一样东西,而那个东西,我怀疑是盛成给我的徒弟鲍小琳了,但我没证据,他还说我无理取闹,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夫妻这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何谈夫妻。”苏爱华又说。
事实上,盛成这个丈夫真没得说。
虽然工作忙碌,但儿子一直是他在带,在教,因为苏爱华身体不好,从小出国的时候都带着儿子,也是因此,盛海峰才会有那么的语言天赋。
每逢周末,早早起来陪儿子打球,跑步,锻炼也从未间断过,各方面可以说挑不出毛病来。
当然,丈夫是个特别和蔼的性格,对单位所有的女同志都好,这事儿苏爱华一直知道,但一直没拿这个当回事儿。
直到最近,她丢了一大块从她父亲那儿传下来的沉香。
沉香那东西,越陈越值钱,越陈价格越高。
当然,这东西对于京戏行的演员来说,也是良药,唱戏,总有气喘不平的时候,嗓子调不起来,这时候砚磨一点沉香,兑水服了,对于演员来说,是吊嗓子的良药,因为它补肾益气,能立竿见影。
苏爱华的手里,不说那成套的戏服是无价之宝,就那块沉香,更是她一直以来唱戏时必备。
但是,这些东西都锁在百货大楼后面,自己的一套房子里,苏爱华因为过年有场公演,正想用沉香,去取沉香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沉香丢了。
然后呢,那天她嗓子不舒服,唱到一半唱不动了,是鲍小琳上台替她唱的。
下台之后,苏爱华就发现,鲍小琳的杯子里泡着一块子沉香,那块沉香一看就是她一直以来用的东西。
那场演出,鲍小琳博了个满堂彩。
苏爱华当然得问她的沉香是从哪来的,鲍小琳端着杯子笑了一笑,低声说:“师傅,有个男人吧,结婚了,但是他一直在追求我,为了我不惜跟妻子离婚,这沉香就是他送的。”
要说一直以来,哪怕鲍小琳一直挑衅,苏爱华还能忍,还能信任丈夫的话,当时鲍小琳这一句,就把苏爱华给激怒了,然后她赏了鲍小琳一大巴掌,从剧团里出来了。
结果呢,这事儿最后就风传成,苏爱华容不得新人,不愿意新人抢自己的风头,并且排挤新人了。
就盛成,当天晚上也在看戏。正好到后台接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在打鲍小琳。
盛成当然不承认自己偷过苏爱华的沉香,更不会承认自己把沉香给了鲍小琳,反而是报案,让公安来查,家里的沉香是怎么丢的。
俩人也是为此而吵的架,然后苏爱华摔断了胯骨,住进了医院。
盛成虽然一直在贴身照顾,但也一直在劝妻子,跟她说一些年龄大了就要培养新人,不能因为自己总想在台上风光,就抢新人的风头,把国粹的精华自己背进棺材之类的话。
这种话,比盛成直接说自己移情别恋更伤人啊。
因为丈夫不仅仅是不理解她,而且还误解她,把她想成一个年龄大了还贪慕虚荣,只好自己出风头的女人。
偏偏盛成以为妻子是在为了他而争风吃醋,还拿自己手下的女同事们给苏爱华做标竿,像俞敏啊,广州的那个孙欣啊这类的,人家事业做的那么好,从来不纠结这些事情。
也就是说,在他心目中,妻子不如鲍小琳年青漂亮,更不如那些女同事们有事业心,简直一无事处?
既然这样,不离婚,不自己干出点事业来,更待何时?
所以,苏爱华才会下定决心,非离婚不可的。
不说苏爱华了,就说陈月牙吧,听到这儿,手拍大腿了:“离婚,我支持你离婚,咱们一起干事业吧,你都没做过,他就全盘否定你,这样的人,哪怕爱你,你也得给他一个教训。”
自打苏爱华病倒之后,来劝她的人,都是说盛成人有多优秀,苏爱华年龄大了,现在要离婚,实在是她吃亏,以后再也不可能找到盛成这么好的男人了之类的话。
说的苏爱华头都要大了。
这时候来个陈月牙,多么的痛快爽气,进门就劝她离婚。
这可把苏爱华高兴坏了,正好超生一颗颗的,洗干净了一盘子的虫草参放在桌子上,拿了一颗,示意苏爱华吃。
苏爱华接过来,放嘴巴里了。
超生很满意啊,因为这枚虫草参上,可有她的小须须呢,只要盛妈妈吃下去,她很快就会恢复的。
俩女人还在说悄悄话,超生从病房里出来,就看见盛爸爸垂头丧气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病房里苏爱华和陈月牙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避讳盛成,所以她们说的话,他是能听见的。
盛成也在生闷气,不对,应该是恨不能跳起来,进去跟陈月牙说,事情并不是苏爱华讲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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