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越容深吸了一口气,“好。”待会儿只好见机行事了。
她推了门,脚边便落下一只杯,碎的四分五裂,饶是她再镇定,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少爷。”
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内室中发火的人气焰一下便消了下去。
越容这才走进了些,方觉着地上有些湿意,仔细一瞧,是暗红色的血迹,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倒霉鬼,被江城给砸出了血。
“你来做什么。”江城冷淡问道。
“管事吩咐奴婢来给少爷送药。”越容小心绕过地上的血迹,将药送到江城跟前,这才发现江城手上一道长长的伤疤,正在渗血。
她对于作恶多端之人,并没有多少同情心,更别说这回伏将军领兵前来靖阳的借口便是江城不止伙同柯寨的山匪截了赈灾款,更在靖阳作威作福,强抢民女。
这样的人,越容是厌恶的。瞧见他受伤,也不会起怜悯之心。
她将伤药放在桌上,便站着不动了。
她低着头,并未瞧见江城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过来,替我上药。”
越容头皮一紧,“奴婢不会。”
江城嗤笑一声,“不会?”
她怕是也逃不过被砸的命运了,只是一会儿该如何躲开才不会那么明显?
江城没有懂,他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打开了药瓶,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缠着棉布一层一层的,直到最后。
他将手抬起,“打个结,你总会吧?”
越容那句不会倒也说不出口了。
她半蹲着,忽而头顶传来声音,“你怕我?”
“奴婢不敢。”越容垂下眼,只全神贯注地系着蝴蝶结。
江城轻笑,“你不敢,是因为你钦慕本少爷?”
越容手一顿,她克制住了想要用力将棉布狠狠系上的心情,小声回道:“奴婢并没有高攀的心思。”
“哦?”江城阴阳怪气的
知秋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屋中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她那位同屋好友如何了。
房门吱哟一声轻响,越容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
“少爷可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叫人来收拾屋子。”
知秋松了一口气,忽然偷瞄越容的脸,“果然少爷看中了你。”
越容一愣,“这是何意?”
“你都没有发现,咱们入了二少爷的院子,我同春雨几个虽说被锦瑟姐姐点了名是屋中伺候,可来了这些天了,除了早晨端水,洒水除尘之外,少爷连话都不愿同我们说,更别提其他的了,就连锦瑟姐姐,这几日连着被少爷罚了两回。”
“如今只有你,得了少爷青眼。”
越容傻眼,她一直未曾往这个地方想,江城这是看上她了?
不成!
她来这儿可不是和旁人谈情说爱的,更别提对方还是江城了,想想都觉着头皮发麻。她得在江城真的将此事挑明之前,想个办法逼江洵出来。
“夏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知秋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两下,招回了她的魂儿。
“你该不会是吓着了?你可要当心,如今满院子的人都盯着你呢。”
知秋压低了声音,她实在是好心,虽说如今靖阳王府日薄西山,可府里还是有不少丫鬟想要奔一个好前程。
越容叹口气,是她疏忽了,她一直不曾往这方面想过。
作为如今唯一院中得了二少爷青睐之人,越容坐在屋中休息,都有人前来同她套近乎,当然或许也不是套近乎。
有同她一起入院的丫鬟找来,热情似火的端上一碗装盘漂亮的糕点,“夏生姑娘,你尝尝,这是正院小厨房刚做的梨酪。”
“多谢锦月姐姐。”越容起了身替她倒上一杯茶,恭敬地放在她跟前。
她话不多,锦月说什么,她便答上一句什么。
过了一刻,锦月觉着无趣,勉强笑道:“王妃娘娘如今抽不开身,二少爷却是她的心头肉,如今二少爷对你另眼相看,你可要小心伺候,莫让王妃娘娘忧心才是。”
“是。”
锦月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害怕模样,心下鄙夷,这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纵使靠着一张脸蛊惑了二少爷的心,怕也是不能长久得宠。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可要好好尝尝这梨酪。”锦月起了身,特意将盘子往越容跟前挪了挪。
“我送送姐姐。”
待人走了,越容捻起一块梨酪,这糕点她吃还是不吃呢?
知秋忐忑的提着食盒入了房,“少爷,该用膳了。”
江城靠坐在罗汉床上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听见声音抬起头,“怎么是你?”
知秋忙道:“夏生有些咳嗽,不能当值,奴婢替她前来伺候少爷。”
夏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午歇过后,便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生了病的丫鬟哪儿还能近前去伺候主子的,锦瑟作为大丫鬟,去探望过夏生,见她额头烫的烧手,又咳嗽不止。若不是顾忌江城会动怒,只怕是马上就要将夏生给挪出去,她无法,只好腾出了一间空房,将越容挪了进去。
江城盯着知秋看,直叫知秋毛骨悚然时,他才转过视线不再追问。
虽然江城什么都没再说,知秋却心中立马下了结论,夏生果然在主子心中是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现在可以抽奖了,端午节抽个奖好了,不多,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57章
越容挣扎着起身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凉水,这会儿已经入了夜,南方的深秋时节比之北方,虽说不算太冷,可夜里的凉气仿佛能透入骨子里似的。她却浑身燥热,喝下一杯凉水方才舒服了些。
躺下之后却又像是在水中浮浮沉沉,难以重新入睡。她摸索着腰间荷包,从小到大,她身上总会带上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还有,她从白无那儿要来的毒药,吃上一粒,便会有发热咳嗽恶心的症状。她伸手摸到了解药,想要吃上一颗。随后想了想,罢了,既装病了不如彻底一些。
她抬头看着屋顶,漆黑一片,触碰到的东西都是冰凉的,贴着灼热的肌肤叫她觉着有几分舒爽,驱散了片脑中的混沌。
她一时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股委屈,她并不是会自怨自艾之人,从前是性子软弱了些,可这一二年里,她从一个遇事只会六神无主,找哥哥帮忙之人,成长为了一个遇着事,总会自个儿想办法解决的有主见之人。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便不能后悔,不能委屈。
她鼻子有些发堵,眼角仿佛也染上了酸意,涌出了泪珠,只是颊上燥热,泪水划过眼角时也带着热度,让她不知道自个儿是真的哭了还是单纯的因为燥热而流汗。
江洵这个混蛋。
若不是他,她才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鬼地方。
可她脑中浮现出了许多过往画面,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原来这么好,好像每一件事都牢牢地扎根在她的脑海深处,随时都能清晰浮现。那些这十三年来,和江洵一同长大的时光里,吵闹的、快乐的、悲伤的,还有荒野无名的乱葬岗中,江洵抱着她的尸首失声痛哭的场景,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人对她有多么重要。
是欠了他的,所以如今才要奔赴千里来到靖阳,找到他,然后将他打包带回京城。
最好是找到他的时候,狠狠骂他一回,或是打他一回才能消除这股委屈。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像是想哭,却又不想发出声音。
正当她陷入这股委屈不能自拔之时,忽而有一抹温热在靠近,落在她额上,不知为何叫她顿时就心安。
她虽胆大顶了夏生的名儿入靖阳王府,可她到了靖阳王府以后,夜里并不能安心入睡,时常只是浅眠,这也并非是她挑剔床榻,而是到了这种地方,日常警惕着,便是睡梦里也都得带着三分警醒,才能不误了事儿。
那令她安心入睡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侧,她眼皮发重,想要撑开瞧瞧是什么,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那股温热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她几乎熟悉的就能马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问着她,好端端的为何哭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回答的,只是因为这股子心安,她终于是能够沉沉睡去。
等她感受到光亮,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大约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上的酸软退去了不少。
屋中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仿佛昨夜有人坐在床旁陪着她直至入睡,果真是梦一场罢了。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果真是生了病,她有些想念皇宫了,想念她父皇母后。
桌上摆着早膳,可惜已经凉掉了,只是那茶壶中的水,还半温着,她伸手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一股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水不是白水,里头加了些蜂蜜,喝着满口都是甜味却不腻人,不过嗓子倒是不觉着干涸了。
知秋推门进了屋,瞧见她能起身了,“你可算醒了。”
越容这才瞧见她手上提着食盒,“我刚去厨房给你领了午膳,你多少用些。”
越容见她坐下打着哈欠,一脸倦意,忍不住问:“你若是没睡好,不妨回去歇一会儿,若少爷房中有事,我今日好些了,替你分担就是。”
“别提了,昨夜里又折腾了大半夜,我一个人睡都怕死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王爷的病又重了些,王妃也病倒了,少爷早晨天刚亮就去正院侍疾了,又吩咐了人将换洗衣物也带去了正院,只怕是要宿在正院,索性咱们也能偷懒两三日。”
越容昨夜睡得迷糊,竟半点儿都没有听见响动,她此刻不自觉捏紧了茶杯。
知秋忽而压低了声音,“今日府上又发卖了一批人,咱们院子里的丫鬟也被打发了两个出去,听说是昨夜里想要爬少爷的床,被少爷给厌弃了。”
“听说她们被送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像是被少爷给打了。”
越容眼皮子一跳,却又说不上来为何心中会发慌。
“不过这也有好处,如今少爷谁都不愿唤去伺候,咱们就能清闲几分。”
知秋又打量了越容几分,“不过夏生你,少爷只怕是另眼相看。”
吓得越容咳嗽了两声,又听她说,“你没发现这几日你伺候的时候,少爷就没发过火?你一生病,他就动怒罚了人。”
这也能同她牵扯上关系?越容有些发懵,本质上这不就是因为江城是个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之人。
靖阳王府这鬼到底是何物暂且不提,江城不在院里,这对越容来说,是个好时机,她能够到院子以外的地方看看。
她还有些头脑发胀,又喝了两杯蜜水方才好了些,入了夜之后,本就人心涣散的地方,主子又不在院子里,仆从就松懈了许多,管事不知去哪儿喝酒,看门的小厮也聚在茶水房里头赌钱,丫鬟们如今不得重视,又怕了江城,都安分了许多,只是她们不喜越容,除了一个知秋还会来给她送饭以外,别的都窝在自个儿房中做着女红。更别提到了夜里,还会有人来探望她。
她又发起了热,摸着烫手,知秋急得不行,越容安慰她,“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瞌睡。”
“那你睡吧,有什么事,我就在你隔壁。”
“好。”越容若有似无的应了她一声。
知秋吹熄了蜡烛,又悄声关上了门。
随着门关上那一声轻响,越容睁开了眼睛。
越容点燃了一盏油灯,昏暗的破旧院落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若是从来没有人来过此处,这里应该是积灰已久,越容轻轻用手指在八仙桌上擦过,上面有一层厚重的灰尘,可她再看过一旁供奉着瓜果的灵牌,上头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擦拭过一般。可她明明已经打听到,除了道士来做过一两场法事之外,再无人敢进来。
难不成是有人来过?
越容将小烛台凑近了灵牌,还未看清上面刻着的字迹,听见外头有轻响。
她忙吹熄了灯,躲在桌下,静谧中,她只听见了自个儿的心跳声越发响,这座院落分明没人来,谁会深更半夜到这里来?
她紧紧地捏住了油灯,可惜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隔着一道浅黄色桌布前,她甚至都能瞧见模糊的晃动人影,不知道来人是做什么的,她听见火折子被点燃,然后有火星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动了像是要离去。
越容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手中烛台忽然倾斜,险些跌落在地,她手疾眼快忙抓住,有几滴灯油低落在她手上,还有些发烫,险些让她叫出声来。
幸亏人已经远去,确定不会再回来,越容忙吹了吹被烫着的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果不其然,灵牌前方有火星子闪烁,方才那人是来上香的,她将小油灯重新点燃,终于瞧见了灵牌上的刻字,是元王妃的姓名。
她轻叹一口气,王府之中,会有谁来元王妃灵牌前上香的,或许是江洵,或许是从前王妃身边忠仆,她静静地站了一刻钟,方才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小小玉佩放在桌上。
这是从前,江洵为哄她开心,从江南回来以后送她的,上头没有特殊标识,旁人都不会知道这是她的,或许整座王府里也只有江洵才能认出来。
她悄悄地回了屋,也没人发现她出去过。
到了第二日,她寻了个由头出府抓药,去见清歌。
“前两日让你们问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清歌忙点头,“三皇子差人去查了,从前江城最喜欢的那个侍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惹怒了江城,从而被发卖。”
男人眼中,最喜欢的女人总是有些不同的,一月有大半时间都厮混在一起的女人是最了解男人的,若是会惹怒对方,怎么都会知晓缘由。
就像是何贵人,从前踩着宫中所有妃嫔犯下了那么多错事,到了最后,她父皇不也还护着她吗?
这世上哪儿来的无缘无故的恨意,会将自个儿最喜欢的侍妾给发卖了。
清歌又犹犹豫豫的,“不过那侍妾还说了,江城有些不对劲。”
“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朝廷刚传了消息说江城同柯寨勾结偷袭崔大人一行,江城的性子就大变,那日侍妾前去伺候,端了他最喜欢喝的汤,结果失手将汤打翻,便被江城不喜,第二日就连同其他的侍妾被发卖到了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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