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好一个杨睢!”
他挑唇一笑,这事要是落实,杨睢罢官抄家把牢底坐穿估计都是轻的,菜市口斩首才是正常待遇。
他哼笑一声,好,非常好!
接下来,怎么做呢?
不用怎么商议,肯定是要先使人去魏州,以确定第二次灾情轻重程度,还有那个刺史贾辅和杨睢当时的反应,操作痕迹。
这个可欺上可瞒下,可只要有心人到当地一打探,是捂不住的。
“唔,这事先和你舅舅们商量一下吧。”
这等政治大事,后续还有牵扯到对东宫策略的调整,当然是必须知会段至诚并与之商量的。
“好!我马上就去!”
萧迟一刻也不愿等,让裴月明在家等他,他立即吩咐套车,带上蒋弘和小厮,迅速赶往永城伯府去了。
段至诚段志信前脚进门,他后脚就到了。
大吃一惊,迅速镇定,询问蒋弘,盘问小厮,最后段至诚的意见和萧迟裴月明一样,先使人去魏州摸了底子,掌握一切确切证据再说。
“舅舅立即安排人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萧迟快宵禁才回到王府,一扫先前的郁怒,神采飞扬,梳洗好立即挥退人,将商量结果一一告诉裴月明。
裴月明卷着锦被坐着,看他说得眉飞色舞,有些好笑:“行,舅舅经验老道,探的消息肯定更全面的。”
商议结果她听过,是谋定而后动的,这样很对,她很赞成。
唯一有一点提议的,“让冯慎也去吧。”
“冯慎?”
“对,明儿一早让他选几个人,赶到伯府去。”
说到这里,裴月明有些感慨,萧迟这明显是没把他自己和伯府分开啊,在他眼里,舅舅的人和他的人都是一样的。
萧迟真是一个待人很真的人,只要他信了,搁进心里了,他就是毫无保留的。
她轻轻一叹。
一腔赤诚,活得太真了,真得让人感慨又惆怅。不是不好,只是对于政治动物而言,却是不及格的。
萧迟一双眸子映着烛火漆黑湛亮,她笑了笑,也没挑明。
萧迟想了想,也行,于是点头说:“那行,我明儿一早就吩咐冯慎!”
他情绪高涨,看样子像恨不得立马赤膊上阵锤爆杨睢似的,裴月明好笑:“睡吧,魏州一千多里路呢。”
快马昼夜不停,一个来回也得七八天,再加上打探消息,最快也得半个月才回来。
是不是半个月不睡了?
萧迟白了她一眼,就会在人家兴头上浇冷水,不过算了,他心情好不和她计较。
于是他兴致勃勃和她畅想了一番如何打倒杨睢,是让他牢底坐穿好呢?还是让他痛快一刀好呢?
啧,有点难选择啊!
裴月明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你慢慢说哈,我睡了。
……
萧迟的高昂情绪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这个春寒料峭的湿冷季节一点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遇上了杨睢和萧遇,他也没有愠色,甚至很从容。
弄得后者莫名其妙,还以为他哄得皇帝要了什么差事官爵之类的,甚至私下还开小会议论了几次。
在宁王殿下的翘首期盼的,半月后,冯慎一行终于赶回来了。
回的很快,甚至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早不少时候。
裴月明一听,就觉好,她猜很可能有什么非常明显的证据,导致冯慎等人根本不需要细细走访探察。
果然!
风尘仆仆的冯慎几人直奔宁王府,段至诚段志信闻讯已赶过来来,就和萧迟裴月明等在外书房。
“见过殿下、娘娘,伯爷段大人!”
冯慎脸冻得有些发青,一双眼睛却极亮,利索见礼后立即禀道:“属下等抵达魏州后,佯作客商在民间探听多处。不管商贩还是挑夫农人,俱众口一词,说第二次决堤并不如第一次大。”
应该是,声势很大,官府动作大,风声紧张沸沸扬扬,都说超级大,但百姓体感吧,是并不如一次大的。
所以有人问起,他们下意识就说两次都大,但再深入细问的话,就说感觉没有啊,可能是其他地方吧之类的。老百姓也没想太多,反正皇帝老爷救灾力度是挺大的,今年还大修河堤,他们很心满意足了。
“第二次决口三段,魏州的陈乡至密县,据属下等问询的,波及有四县十三乡。”
萧迟四人对视一眼,段至诚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魏州六百里加急报的“殃及全境,如同泽国”。
“还有!”
冯慎说:“殿下和伯爷特地嘱咐让我们仔细察看的仓库和救灾广房,俱不见踪影!”
段至诚霍地站起:“当真?!”
“当真!!”
魏州刺史贾辅急报称如同泽国,朝廷紧急调运大笔钱粮,不但从京仓,地方仓也调了不少,安州五州就是那会接旨急调的。
这些详细的段至诚不知道,不过后续贾辅上折陈明钱粮花费明细的时候,段至诚记得有一项是急盖仓库和救灾房,用作安置灾民和隔离生病者之用的。大灾之后很容易有瘟疫,这点非常重要。
这一项的花费,足足二十万两白银。
现在冯慎他们到地儿一看,这仓库和救灾房,竟然是子虚乌有。
行了,可以分人回府交差了。
不过很遗憾的一点,冯慎说:“只是属下打探这些事情的主持者,基本都是刺史贾辅。至于钦差杨睢,则据说一直在黄河大堤。”
这些事情,光贾辅一人肯定是干不来了,上下串联勾结是必须的。只是杨睢很聪明,当时监堤使出了意外被洪水冲走,他作为钦差责无旁贷,直上黄河大堤监视紧急修补去了。
所有有关他的,都只是附证,影影绰绰有他的影子了,但不能像贾辅一样直接钉死。
段至诚笑了笑:“没关系,只要细查下去,他跑不掉的。”
这么大一件事,吞了这么多赈灾钱粮,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只要深入去扒,肯定能扒出来。
段至诚对萧迟说:“殿下,事到如今,应禀明陛下,让陛下下旨重查!”
萧迟霍地站起:“没错!”
……
既确定情况属实,那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偷偷摸摸查不出什么的,反容易打草惊蛇。当摆明车马,名正言顺彻查此等国之巨蛀。
冯慎等又带了当地百姓回来,以作人证,询问过后好生安抚,然后先安置在宁王府。
事不宜迟,他们决定明日就面禀皇帝。
“王鉴,你再去吩咐一次,让人妥善照顾那些百姓,安抚他们,并说不会泄露他们身份,面圣以后,会悄悄送他们返乡。”
送走段至诚二人,宵禁时辰都快到了,二人起身回嘉禧堂。
萧迟神采奕奕,走得飞快,裴月明差点都撵不上,听他边走边吩咐王鉴,王鉴赶紧掉头去了。
他兴冲冲撩帘入殿,走到一半忽停下,回头和裴月明说:“你说……”
“诶唷!”
怎知他刹车太突然,裴月明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他后背和手臂上,闷响一声撞得还有点重。
“嘶!”
“……你,你怎么样了?”
萧迟顿了顿,才问。
忽有点点不自然,主要两人太熟了,关系特殊密切,熟悉得比父母还要熟悉,她刚才撞来一瞬,陌生柔软的触感,他才突然意识到她是女孩子。
于是就生了那么一点点不自在,不过,很快就忽略过去了,因为裴月明白了他一眼也没太在意,问他:“明天是你去吗?”
萧迟那一点点不自然瞬间就飞了,连忙答是。
当然是他,他正摩拳擦掌,恨不能立马就能看到知悉后那二人的嘴脸。
“要是明儿一早是你,那你就找个借口,就说发热什么的告个病假,我后天再去。”
这家伙还挺会安排的嘛?
裴月明斜了他一眼,抱臂轻哼两声。
萧迟被她看得,也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地道,于是他决定补偿一下裴月明。
“呐,都在这里了,你选吧。”
萧迟有一个黄花梨十二层小箱,精雕细琢巧夺天工,他很喜欢,一直用来装自己喜爱的珍藏。
叫小太监抬了出来,很大方拉开,任她选。
萧迟喜欢的东西通常都不会镶金嵌宝,但一定非常精美而珍致。牙雕的蝈蝈,通透犹如凝脂般的小卧羊,玲珑琉璃球,艳红玛瑙,还有一把牛角小弓,青玉白玉黄玉羊脂玉把件,一层接一层,琳琅满目。
这里头,远到有他小时候的珍爱,近到最近才放进去的,甚至裴月明都认得几个,牙雕香熏球和几对小巧剔透的手把件,是上月皇帝才新赐的。
据张太监说,还是皇帝亲自从各地年末贡品中挑起来的,皇帝第一眼看到就笑,说萧迟应会喜爱的。
“除了这几个。”
萧迟说着,就捡起了裴月明认得那几个。
“诶,我就喜欢这个!”
她眼疾手快,两个手指头夹起那个小小牙雕香熏球,拿在手里端详一眼,忍不住啧啧,两拇指大小的渔人撑舟造型,微雕般分毫毕现,真的很精美。
本来是故意夹的,可拿上手后却真喜欢上了。
萧迟纠结万分:“……那,那给你了。”
看他那个肉疼的模样,裴月明神清气爽,高高兴兴拿个匣子收起来了。
“……”
萧迟说:“那归我了啊,明天你记得!”
“行了行了,……”
说得好像谁和他抢似的,不过也好,白赚了一个牙雕香熏球!
作者有话要说: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终于醒悟她是个女孩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标杨睢!干!!!
……
又一个周末来啦,至于加更的话,阿秀争取哈,不过本周末不知行不行,因为阿秀预计去看医生呢(和之前的小迟一个毛病,可惜木有月月的帐子哈哈哈,失眠严重+QAQ)
看状态哈,状态好就加,不然就尽量撸肥肥哈!!
第49章
翌日,两人没换,那很好,萧迟一大清早就打点妥当,精神抖擞带着两辆大车直奔皇城。
下朝后,他和段至诚立即往紫宸殿而去。
“你说什么?!”
偌大的御书房,莲花三足香鼎无声吐着淡青龙涎香雾,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皇帝霍地站起:“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山雨欲来,整个御书房死寂一片。
段至诚撩袍跪地,拱手:“禀陛下,三殿下所言非虚,臣为谨慎计,特地遣了人奔赴魏州探听,这魏州……却是连仓库和救灾房都不见踪影!”
萧迟立即接话:“父皇,他们还请了些当地百姓上京来,如今就候在宫门外,父皇即可传问!”
皇帝脸色铁青一片,将视线移到蒋弘脸上,蒋弘砰一声跪倒:“下臣若有半句虚言,请陛下尽诛九族!!”
“立即传!”
段至诚萧迟对视一眼,退到边上,张太监已火速奔了出去。
不多时,十来个战兢的魏州百姓被带进了御书房。
“叩,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我们是魏州平民,小的是古县种地的,……去年大水?水是很大的,只是第二次,说的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古县没怎么见水……反倒第一次淹了田和房,一村人连夜跑山上去了,……可能是没淹到我们那。”
“……我是洪县的,贩履为生,有水!两次都有!大,很大,第一次淹到檐下,第二次至窗牍,……”
“没,第二次官府动静倒挺大的,传闻也大,但水吧,我感觉远没有第一次大。……仓库和救灾房?没,没见过,我就是治所魏州人,从没见盖过……额!”
“砰!!”
皇帝忍无可忍,抄起茶盏狠狠一掼,“噼啪”碎瓷飞溅,他手都是抖的,粗喘两口气:“去,立即去把陈伯安和杨睢给朕叫来,马上去!!”
陈伯安即是户部陈尚书,杨睢则是去年的救灾钦差之一,专赴魏州。
湿豆子一事,由于只有蒋弘一点口述,证据全无,没用反而麻烦,也为了避免落下党争私怨的嫌疑,段至诚和萧迟商议过,索性丁点不提。
既然明面证据只有贾辅,那就只告贾辅,反正只要案子铺开往下扒,杨睢他肯定跑不掉!
“去,让他们马上给朕滚过来!!”
一殿太监宫人噤若寒蝉,张太监连爬带滚冲了出去,没命飞奔。
……
中书省大院。
不知为什么,今天杨睢眼皮子一直在跳,一整个朝会狂跳得他心神不宁。
强自收敛心神,回到中书省值房,却有消息递过来,说宁王和永城伯下朝后直奔紫宸殿。
随后没多久,紫宸殿总管太监张辅良匆匆去了西宫门外,带了十几个平民装束的百姓往御书房去了。
平头百姓?
杨睢心跳漏了两拍。
心中暗鬼,难免格外警惕格外敏感,几乎是马上,他就想到魏州,心一悸。
杨睢十分不安,在值房来回踱步,半晌,他扬声叫了外头的心腹小吏进来,附耳低声嘱咐几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飞快,也就半盏茶上下,一阵急促长的脚步声,张太监满头大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把推开杨睢值房门,“砰”一声,他喘着:“……陛下传召,杨大人快走吧!”
杨睢大惊失色,哦一声连忙起身小跑跟了出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给了脸色瞬间青白的小吏一个眼色。
……
皇帝暴怒。
御案前跪了一大片的人,打头的就是陈尚书和杨睢,后面是钦差队随行官员和户部监粮的大官小吏。
面对皇帝的厉声诘问,不管是像陈尚书般真无辜被殃及的,抑或杨睢这样心中有鬼,还是像蒋弘这种隐有所觉的小官们,谁也不敢张嘴多说,只惶惶叩首口称不知。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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