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摆了摆手,怀里搂着女朋友。
突然有人拽他衣服,书辞低头一瞧:“哟,这谁啊。”
白星星帮他把烟点着,书辞吐出一口,挨他耳边儿,问:“怎么,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白星星撩撩头发,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已经往前看了。”
“我还真不能不提。”书辞说着就要掏手机:“那次你喝醉了,吐人家一地,没人愿意收拾,是我给你——”
“我知道你别给我看!你别给我看!”白星星着急忙慌的摁住他,灯光中俩人对视,一本正经地:“请你吃饭。”
正好家里没人做饭,书辞点头道:“行。”
“我□□妈的——别跑!”
远处传来的声音,书辞等人看过去,发现是虎子的身影。估计跑的过程中碰到了酒瓶,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烟扔地上踩灭,程希和季弘赶了过去。虎子从二楼追到了一楼,回头朝他们吼:“是上次那个小子!偷袭我的人里就有他!”
书辞拔腿就追,白星星略有耳闻,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地上还有上次下雪没化完的积雪,有些被扫到了一边儿,这条路人多车多,虎子顺着这条路追,浩浩荡荡快十来个人,众人吓得纷纷往两边站。
虎子跳起来,手一伸——
“逮到了!妈的!让你给我跑。”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应该比他们年纪都大,不像学生,所以当初的他们也不敢断定这就是孙童的人。
程希从高往下望他,书辞赶到,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上去拎他:“卧槽?!”
程希问:“上次偷袭你的也有他?”
“对,这道疤我记的很清楚,你是手腕脱臼的那个吧?”
刀疤男听孙童提起过,说书辞等人经常在融融月酒吧活动,今天来纯属是过来凑朋友场子坐会就走,没想到这么不凑巧碰到了虎子,后又碰到了书辞。
最关键的是碰到了程希。
这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响遍A市的大狂魔,他做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耳闻,这就是孙童不敢正面出面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程希看了看周围,说:“换个地方。”
于是乎,刀疤男被虎子一路揪到了一个半黑不黑的巷子里。
虎子低头问他:“托你福啊,我上次在家躺了很久,久到我每分每秒都想把你的头埋土里。”
书辞站在旁边,身边儿跟着白星星,他问:“是孙童的主意?”
刀疤男六神无主,不敢说话。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虎子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手里揪着他的头发:“你不说没事,但你觉得你为了讲义气而断了一条腿,值不值得?”
在场的可能除了程希,刀疤男比他们其他人年龄都大,打架打多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恶毒的话没听过,他压根不怕。如果今晚程希不在这里,那这些话在他耳朵里压根不算什么事。
他不想硬碰硬,还他妈根本碰不过,只能点点头:“是。”
意料之内,书辞没说话。虎子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程希,程程也看向程希,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书辞身上,低声问:“怎么办?”
书辞沉吟片刻,又去问虎子:“你说呢?”
程程意外地看了书辞一眼。如果换做之前,书辞现在早就上去把人揍一顿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手插兜里心平气和。
这几个月的饭吃的,还把人脾气吃软了不成?
虎子没说话,拍拍刀疤男的脸,越拍越响。
书辞想了想说:“找个办法让他把孙童叫出来,哦还有,上次偷袭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程程头一点,心想书辞还是那个书辞。
程希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平视着他,那眼里是掩盖不了的狠毒戾气,仿佛气场是天生的,令人对视都打寒颤。
“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讲,听到了吗?”
男人惶然点头。
这个插曲一过众人都没了心情蹦迪,程希请客吃饭,刀疤男在角落里老实了一个晚上,听着他们吹牛逼喝啤酒。
书辞半夜两点多回到家里,学校快放假了,课程不是特别紧。他冲了个澡把头发随便吹了吹,路过游叶之房间时停了脚步,微微一转方向,便抬腿走了进去。
游叶之的东西挺多的,主要就是他的一些衣服。还好这个公寓不小,两个卧室空间也大,所以不显拥挤。
书辞坐在他的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微微闭眼,能想象出游叶之平时戴着眼镜工作时的模样。
画架还放在一旁的角落里,书辞拿过来歪着脑袋看,抓起笔在找那种绘画的感觉,可手一抖,洁白的纸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铅笔印。
书辞慌忙擦掉,也不敢再碰了,把画架归于原位。
他转身,看着床铺整整齐齐,突然想起来他一开始就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晚,却因为醉酒忘掉了很多细节。后来游叶之喝醉了他又睡了一晚,不同的是他还搂着他,那晚睡得格外踏实。
之前那个室友住的时间不短,一年多吧,俩人平时没事一起打游戏,半夜饿了一起出去吃夜宵,倒也不是关系差,可到底也没有那么好。
就像人这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他们并不会停留太久,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所以离开都是早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舍不得。
但为什么,游叶之只是出差刚离开的第一天,他就有点想念了呢。
书辞突然睁大了眼,骂了自己一句,心想什么想念,是想念他做的饭吧!
余光瞥见桌子上放的一只椰子,书辞啧了一声,关灯回屋,掏出手机开始找人。
辞:为什么不喝我给你的椰奶
意料之中,游叶之没回他。
书辞躺在床上,打了晚安按下发送,准备睡觉。
第20章
早上书辞醒了一回,很安静,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一想到家里没人做早饭,眼睛一闭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书辞下去拉开窗帘,又懒洋洋的躺回了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把一旁的手机拿了出来。
上面显示着一个小时前游叶之回的消息——
.:大半夜为什么要进我房间
书辞咧嘴笑,走去卫生间刷牙,一手拿着手机回消息:谁让你没锁门。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于是又按下三个字:吃了吗?
游叶之正和经理在一起,对这无比熟悉的三个字无语片刻,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高照。
.:中午的?
辞:早上的。
.:……
辞:吃的什么?
.:三明治和粥
书辞牙刷好了开始洗脸,打字回道:真好,不像我,家里什么都没有。
游叶之手扶着下巴,半张脸袒露在阳光下,半张脸留在阴影里,看着手机微微嘟起了唇,又轻轻咬了咬,似乎在思考怎么回复。
贺经理望过来,问他:“跟女朋友聊天?”
游叶之一愣,摇摇头答道:“没有。”
“要不是我手下的员工出现纰漏,其实不需要麻烦你跑这一趟。”贺鉴祁视线从他的侧脸滑落到他洁白的手腕,他的衬衫袖口是雕花的,却不显俗气,是简单又典雅的飞鸟。
游叶之还没放下手机,微微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遥远的,淡漠的。仿佛没脾气,只要是在他工作范围内的,能接受的,都不会说太多。
贺鉴祁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站起身来准备出发去工厂:“这款裙子的设计并不适合真丝面料,虽然客户坚持,后来还是改成了绸缎。我的员工没有及时上报,导致工厂已经生产了两百多条。”
他说着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游叶之:“这次来是想让你看看真丝面料的效果如何,如果真的经不起市场考察,客户不满意,那我就要想办法弥补损失。”
游叶之点点头,收起了手机:“我会尽量协助你。”
这事完全和游叶之没关系,这条裙子游叶之设计时就说了不适合真丝面料,如今出现纰漏,他只是尽最大的能力帮忙补救。
贺鉴祁拍拍他的肩膀,手滑过他的后背,微微一用力,把人拥着走出了门。
书辞盯着游叶之回复的仨字“去忙了”看了片刻,再看了一眼时间,下午有课,中午饭不能不吃,出了门又碰见了胖虎,书辞摸摸他的脑袋,问:“静香呢?”
胖虎手里拿了一包零食,嘟嘟囔囔的说:“在家写作业呢。”
“你也快回家吧,大冷天的别瞎跑。”
书辞在路边儿简单吃了些,脑子里想的都是“没游叶之做的好吃”,吃完了搓搓手打车去了学校。
A市气温零下,厦门每天18度左右,游叶之穿着薄薄的黑色外套,在酒店里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叮咚——”有人按响了门铃。
贺鉴祁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打包的盒子:“中午看你吃得少,下雨了天凉,喝点粥吧。”
游叶之还站在窗边,淡淡地回:“谢谢。”
贺鉴祁坐在沙发处看着他纤瘦却又高挑的背影,笑道:“这雨下的太大了,今天就不去了,你在酒店好好休息。”
“嗯。”
游叶之皮肤白,饭吃的不多,贺鉴祁总认为他营养不良。安静片刻,贺鉴祁走到了门口,回头问道:“晚上一起吃饭么?”
“不用了。”
游叶之收回了视线,走到办公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坐了下来,没理会贺鉴祁。
贺鉴祁定定忘了他半晌,转身要出去时,就听到游叶之对他说:“晚上我不出门了。”
他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贺鉴祁看了他片刻,垂下眼帘,开门走了。
天公不作美,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淅淅沥沥地第二天也没见停。贺鉴祁查了一下厦门的天气,一个星期都有雨。
游叶之站在窗户旁边,手里拿了一个茶杯,开口道:“今天去吧,早去早回。”
这是他们来的第三天,什么事都没干成,浪费了不少时间。贺鉴祁沉吟片刻,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要不再等等?看明天雨会不会小一些。”
“不用等了。”游叶之轻轻看向他,淡淡道:“这点雨耽误不了什么。”
贺鉴祁知道,他的心思早被看穿了。
“外面有点冷,你多穿一些吧。”
游叶之拿起手机走向门口,留给他一个背影:“走吧。”
贺鉴祁知道多说了他也不会听,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工厂位置有些偏僻,还好并不算远,贺鉴祁找到工厂负责人去看了裙子的真丝样板,果然和当初签合同订下的设计风格有些差异。
“交货期限快到了,时间来不及。”贺鉴祁捏了捏眉心,因为这事他疲惫不少。
游叶之上前摸了摸,沉默了阵,说:“可以设计成AB款。”
贺鉴祁朝他望过来。
“还有办法补救,这款裙子的设计虽然撑不起真丝面料,但稍微改一改风格可以成为B款。”游叶之看了一眼工厂负责人,转头对上贺鉴祁的视线:“只是合同早就签了,客户那边很难办,还有工厂。”
负责人一旁站着,闻言挑了挑眉头并没接话,俨然一副“还有得商量但没那么容易”的架势。
贺鉴祁缓了一些,看了一眼负责人,对游叶之问道:“你想怎么改?”
还好游叶之有先见之明,避免再跑一趟,亲自把在酒店时画的设计图拿了出来,贺鉴祁看了片刻,最后点头道:“只能这样了,AB款对于他们来说也未必不可以,相反市场反应可能会更好也说不定,客户那边我去解决。”
接下来的事就不该是游叶之管的了,他走去一边的窗户旁站着,等待贺鉴祁和工厂负责人商量好,少不了又要多出一部份钱。
长达一个小时才结束,贺鉴祁朝他走过来,摇摇头道:“这篓子捅的,还要我自己补上。”
游叶之微微转过了身:“结束了?”
“嗯。”贺鉴祁点点头,又说:“最大程度减少亏损,但客户那边不好说,他们公司负责人很难缠。”
仿佛没听到后半句,游叶之径直走向门外:“那回去吧。”
“叶之。”贺鉴祁撑开伞,皮鞋踩在雨水上溅出水花:“今天别回去了,晚上我带你去一家餐厅吃饭,算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忙。”
“不用。”游叶之撑着伞往前走,压根不用想,直接拒绝了。
贺鉴祁被拒绝了八百回,不气不恼,只是说:“一顿饭而已,你不用总是急着拒绝我。”
是的,贺鉴祁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他再不细心也早就察觉了。虽说晚上不需要工作,但贺鉴祁叫他基本都叫不出来。
认识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察觉是不可能的,他无意间见过游叶之捂着心口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上前去问,去打120,都被游叶之制止了。
贺鉴祁以为的他可以和他走近一些,却每次都被他挡在门外。
刮过一阵强烈的风,伞差点没拿稳,游叶之薄唇抿着,削瘦的身子站在风雨中,步伐不疾不徐,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意料之内,游叶之不会回应的。
俩人双双回到了酒店,贺鉴祁见他实在不愿意去吃饭,只好打电话帮他要了海鲜粥。
“我买明天中午的车票。”
游叶之点点头,道了声谢,直接走了进去。
孙童因为家里面有事的缘故,刀疤男叫他没叫出来。虎子也不急,人手都准备好了,只想着报上次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