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被猛力推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先后跃入眼帘。过人的目力让来人在第一时间就将屋里的每一张脸都看过,也没有错过那些从从慌张到劫后余生的狂喜,然而他最想看见的那个人,却不在这。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经历失望后,终于爆发。
人呢?!
西蒙粗暴的将被甩进墙里的星盗扯下来,揪住对方的衣领厉声质问,其他人呢?!和机甲一起带回来的那个人在哪?
被晃的眼冒金星,脑浆子都快飞出来的星盗无助而懵逼,他哭丧着对上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快要哭了,我们只带回来了向导,没有哨兵啊......开着机甲来追他们的哨兵,要么就被他们连机甲一起送上天炸开花了,要么就是被打废了机甲,向着大地做了自由落体。虽然不管是哪一种,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及时回笼的理智让西蒙没有在盛怒之下脱口而出那句追问,他没有继续刚才的问题,换了一种问法,你们中有个绑红头巾的家伙在哪?刚才在指挥室里没有看到,想来应该是在战舰的其他地方。
抓住了血玫瑰二当家后,再一次登陆上星网,搜索178小队,堂而皇之的摸鱼看自家小老鼠的西蒙既惊且怒,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两天没有看直播,事情的发展却全然脱离了轨道。先是兽潮,再是星盗。不该发生的变故一件件出现,救援人员却姗姗来迟,没有起到一点应有的作用。
错过了直播的西蒙没有看到全过程,只有178小队粉丝们录制上传的那几个小视频,时间不长,却已经足够他理清楚现状。经历了一整夜的狂奔,还没来得及喘息又遭遇了星盗们的不怀好意,如果只有这些,他还能安慰自己,但那瓶信息素诱导剂,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比谁都清楚,谢旸的精神力一直都没有恢复,而银耀对驾驶者的精神力要求,又是那么的严苛,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谢旸不会选择进入银耀,然而,当时的他别无选择。
银白色机甲孤独而安静的伫立在屏幕中央,透过机甲,他仿佛能看见谢旸紧蹙着眉头,痛苦的模样。
西蒙。
西蒙。
恍惚中,他仿佛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揪住星盗衣领的手蓦地握紧,手臂上暴起条条青筋,被扼住脖颈难受的喘不过气,差一点就窒息的星盗这会是真哭了,哑着嗓子回话,乔治在、在一号战舰......
嘀嗒嘀嗒
黑暗中,有水滴声传来。
谢旸费力的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墨染,唯有自己所在的方寸之间唯余一点微光。
这是什么地方?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全然的黑色没有人能够为他解惑。
嘀嗒嘀嗒
耳边又有水滴声响起。
谢旸站在原地,辨明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向前走去。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或许十分钟,半小时,又或者更久,水滴声始终不远不近,好似没有尽头。
谢旸抿了抿唇,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尽管他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他一直走,一直向前。
终于,水滴声近在咫尺,消失了。
谢旸微微蹙起眉。
视野豁然开阔,就好像是一本书被人翻开了扉页,黑暗被掀起了一角,露出光明。
他看见了蓝色。
一望无际,充斥着全部视野的,幽蓝。
谢旸一愣。
这蓝色,好像在动?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眼花,而是这一抹幽蓝,真的在动。
从蓝到蓝。
最后蓝色逐渐远去变小,留下大片的余白。
谢旸仰起头,终于知道了那漫无边际的幽蓝的真面目。
是鲸。
巨大的鲸悬浮在半空,微微张开嘴,本该听见的声音却只是化为无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不知道为什么,谢旸觉得有些难过。
他无法听见它的声音,却能感受到它的悲伤。
他因此而难过。
因为相距够远,他能够看清它的全貌。
骇人的个头占据了大片空间,居高临下的阴影好似夜幕降临。
奇异的,他并不觉得害怕。
它并不会伤害自己。
突如其来的感觉出现的毫无征兆,但又切实存在。
他仰着脸,看着偌大的鲸首低垂,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被两道十字锁链所取代,深陷眼窝,另有一条长锁链绕过吻部,缠绕数圈。
锈迹斑斑的锁链昭示着它们悠远的历史,被鲜血渗透的森然剥夺了它的光明与声音。
谢旸看着它想要张嘴,却受制于锁链,仍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形的涟漪一圈圈震荡开去,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它仍是固执的长吟。
他试探着伸出手,触碰着靠近的幽蓝,而对方并没有拒绝。
那一道道的锁链着实碍眼,他想要弄断禁锢着它的锁链,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劲,那些东西全然纹丝不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材质铸就。
它轻轻的蹭了蹭他,像在无声的安慰。
明明难受的是它,他却反而成了被安抚的那一个。
谢旸心底发闷,又有些好笑。
明明体形惊人,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他望着对方被锁链取代的眼睛,轻声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我却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
鲸没有回答,只是轻蹭着他的手掌,如同温顺的家宠。
谢旸抿了抿唇,轻轻抚摸着这个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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