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自明扶着桌子缓了很长时间,才把那几乎致命的咳嗽压下去。再抬头时,语气又是平时慢吞吞的样子:然后呢,他就这样带着虫王走了?
是的。顾兴言回答,我们避开虫群不断朝着白光的裂缝前进,然后在某一日,幻境自发破开了。我们确实是身处堕落帝国境内的一个特殊空间内,之后我们通过堕落帝国的领地离开,没有见到他们的任何舰队或者活动痕迹,他们和顾钺一样,就像是彻底消失了。
漫长的沉默后,左自明问:你喜欢星海么?
顾兴言回答:那是我的战场。
左自明说:很久以前,在前太空时代刚刚开启的时候,星舰刚刚试航,即便最先进的舰队在现在也敌不过最普通的护卫舰,小型风暴就能把它们撕得粉碎,人类大部分时候还是只能仰望星空。他停顿下来,缓了几口气,对于你来说,是段很难想象的时光吧。
是的。
但是那也是最出彩的一个时代,不论英雄还是枭雄齐聚一堂。刚刚飞往太空,所有都是新鲜和充满挑战的,体制还没成型,任何人都有无尽的发挥空间。
似乎是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左自明眼中的一抹光越发地明亮:从顾起、顾止战,到齐云耀、武乐还有李如之他连串不间隙地说出了一堆,当初赫赫有名的指挥官与科学家的名字,都是曾经与他并肩战斗过的人,即便此时只有星光照耀在他们的墓碑上,就连邵于封都是前所未有的天才,你们现在都不得不听闻他和西莉亚的姓名,了解他的过去。
顾兴言说:是的,那确实是个令我心驰神往的时代。您是他们中最伟大的那一位。
左自明却说:那你觉得左晴将军怎么样?
她很厉害。顾兴言说,制定计划的时候永远能考虑到军事领域之外的东西,心思细腻缜密,这点是我永远比不上的。我向她学习了很多。
那你觉得,左自明咳嗽了两声,她做首席如何?我已经让她等太多年了,不是么?
这个问题就远远超出,这场谈话的范围了。顾兴言沉默了一阵才回答:这种大事我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判断。
左自明抬眼看他数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以干哑嗓音说:你继续讲吧。
什么?
在逃亡到空间站时、还有在幻境里他和虫王做了什么事情。左自明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别用那种官腔给我讲,报告我看够了,当个故事讲给我听吧。
寒风呼啸,这个星球的地面被百米冰川封印。
几只外壳厚重的雷兽一点点用身躯推开层层的积雪,顾钺身着作战服跟在他们身后,来自共生战士源源不断的出众体力,让他即便长时间在极端幻境下活动也并不劳累。
雷兽一直开路,直到无尽苍白的雪原尽头,出现了一艘庞大的黑色星舰。
它的外表分外光滑,找不出一点点的瑕疵或者拼接处,但是在感应到顾钺的靠近后,门扉缓缓开启,暖黄色的光芒从其中奔涌而出。
一个身影迅速从里头跑了出来,长尾在风中乱甩。顾九嵘扑进了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抬头看他: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顾钺说:见到了没有被记载过的文明建筑,花了些时间记录数据。确实和我们之前探测得一样,都已经荒废,原住民全部死了。
他们走进星舰温暖的室内。在头顶数万米的高空,堕落帝国漆黑的船坞在入轨状态无声地悬浮,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堕落子民果然如约定般的一样,将船坞留给了他们其他建筑都已经随着星门的开启而消失,他们把船坞留下的方法,和怎么令人类的精神意识也能操控舰船,顾九嵘至今没弄懂,但也不必担心了。
那里头确实有诸多舰队。
数量没有之前想象得那么多,但堕落帝国的船坞里包括了一整套制作星舰的流水线,只要有足够打量的资源不断投入,就能造出更多的舰船。这些天不但顾钺指挥着舰队在寻找,虫族也是不断驻扎母巢,发展自身的同时一点点寻找适合的材料。
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在方舟里找到左自明了。
再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星海等着他们探索。
光是想想这未来,顾九嵘的内心就浪潮汹涌,和虫族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混合时胜过最浓烈的酒,令他坐立不安。
晚上顾钺用糟糕的厨艺做了晚餐。顾九嵘吃了那么多次,味蕾终于接受了那奇诡且充满毁灭性的味道,只是还是忍不住说:等回到了方舟上,我肯定要偷几个家务机器人走,这迟早要食物中毒。
顾钺挑眉:那不如你给我示范一下,什么叫好吃?
我怎么可能会这种技能。此时顾九嵘正坐在自己最喜欢的小毯子上他们回到原来的空间站把许多东西拿到了舰船里,花了不少时间,几乎布置成了之前宅邸的模样,你也不想想他话还没说完,看到顾钺的眼神突然就反应过来,奶奶的你是不是又在调戏我?
看你怎么想的。顾钺笑,揉揉他脑袋,怎么,从幻境里出来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顾九嵘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够直白了,但顾钺一直执着地要他确切的回答。
空气非常暖和,隐隐带了些惬意的困倦,叫人分外安心。
直来直去的性格在这种问题上永远大打折扣,他裹着小毯子,尾巴摆来摆去,隔了半天小声说:你老是这样问干什么我、我也是。
话已经出口,好像就没有太多值得犹豫的地方。顾九嵘凑上去亲了一口顾钺:我也喜欢你。眼睛亮亮的。
然后他脑袋被摁住,腰身一搂被顾钺摁着亲了几分钟,晕头转向的,尾巴只能软趴趴搭在顾钺腰上。
好不容易相互分离,顾钺的声音有些哑了:一直要回答,当然是想知道你确切的态度。
所以呢?顾九嵘刚刚被亲得有些失态,现下反应过来又气势汹汹起来,好像说的我不说,你就不会耍流氓一样。
这是两情相悦,怎么会是耍流氓呢。顾钺低笑几声,把顾九嵘向前一带,这样顾九嵘迫不得已只能做到他的腿上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个姿势的危险性,尾巴不满地摇来摇去。
顾钺说:你还记得么,我当时生日你送我的领带。他变魔术般拿出了一个礼盒,里头好端端地躺着五彩缤纷的艳丽领带,画着一只只欢脱的动物,浸在一个个粉红的爱心旁。最上头是只大黑狗,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傻呵呵笑。
顾九嵘: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东西?
当作纪念,我可没有把别人礼物丢掉的习惯。顾钺笑,你当时可是把一些助兴的药,当作保健品一起送给我了,虽然后来都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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