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这不是时候。
梅林在心底劝告自己,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把穿好的衣服再脱下来。
菲比笑出声,她抱起枕头,一个翻身把自己卷进被单里:“梅林,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坏人。”
黑夹克、黑色高领毛衣,脸颊上的胡茬两天没刮,还没头发,这和他在伦敦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尽管菲比觉得这样的梅林也很帅,可她还是喜欢那个端着马克杯,把自己藏在开襟毛衣里,镜架之后双眼一片清明的他。
梅林大概能猜得出菲比在想什么。
他严峻的神情缓和了一些:“我知道,我们马上——”
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梅林的话。
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紧绷起来。
时至清晨,还不到八点钟,这会儿怎么会有人到访?梅林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好,他侧了侧头,门铃又响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菲比,后者的笑容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待在这儿别动。”
梅林迈开步子,离开卧室,还不忘记关上房门。他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公寓房门。
是弗拉迪斯拉夫·杜霍维奇。
国家的独|裁者站在公寓门外,身后还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不过那名巫师没在。
视线相对时他微微抬了抬头,不急不缓地开口:“啊,梅林。”
“……总统先生。”
梅林摆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处理些小事情,”杜霍维奇摘下鹿皮手套,“顺路过来看望一下你。”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总统一身裁剪得体的三件套。这种格格不入为瘦削文雅的东欧人增添了几分危险与突兀感。
“不请我进去吗,梅林?”
梅林只得让开房门。
杜霍维奇当然不只是顺路看看,他带着雇佣兵踏入公寓,大体打量了一圈。
“我的巫师给你安排了个好地方,先生。”
他说着,径自坐到了沙发上。
梅林:“茶还是咖啡,总统先生?”
杜霍维奇抬了抬手:“坐。”
梅林:“……”
他大概知道独|裁者的到来的意图了。
梅林没有犹豫,听到杜霍维奇近乎命令的话语后,他坐到了总统的对面。
待梅林坐下,杜霍维奇才继续开口:“你是英国人,梅林先生。但我从来没有听闻过你的名字。”
“我只是个后勤人员。”
“荒谬,”杜霍维奇说,“你开枪的姿势与军人如出一辙。”
“如您所见,我是个军人出身的后勤人员。”
他没说半句假话。即便不戴眼镜的梅林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后勤人员也是如此。
杜霍维奇微微低了低头,他似乎有点不满意于梅林的回答,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片刻的沉默在客厅之中蔓延,梅林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杜霍维奇身后的佣兵。昨夜在酒吧他们还试图举着酒杯和他搭话,现在却不敢用正眼瞧他。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除了他带走菲比,什么都没有发生。
“某些部门里也有我的学生,”梅林收回目光,“所以总统先生,一定要说的话,我还是个教官。”
独|裁者的表情稍稍放缓了一些。
“在昨夜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与塞弗是情人关系,先生。”
杜霍维奇总算是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却没想到,你真正的情人,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你。”
真是谢谢你了,梅林在心底想,他的择偶观相当正常,对会把自己按在电椅上严刑拷打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法。
梅林正考虑着该如何向杜霍维奇解释这件事呢,他就亲自找上门来。东欧的独|裁者不喜欢任何人忤逆自己,想来那位抓住菲比的巫师,一定在他的面前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但梅林不着急。
“菲比。”
他扬了扬声音,坦然地对着卧室开口。
“出来见见总统先生。”
话音落地后卧室门内传来一阵微妙的窸窣声,而后门开了。
菲比已经穿好了衣服,她乖顺地走出卧室,却停在了门前。一双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客厅里的雇佣兵,以及坐在沙发上的杜霍维奇。
“过来。”梅林冲着菲比招了招手。
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梅林看向菲比,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不着痕迹地撇开了头。女孩顶着雇佣兵的目光,乖乖地走到他的身边。
梅林:“坐下。”
她弯曲膝盖,想要坐到梅林身边,却被他用宽大的手掌拦腰截下,一把拉进了怀里。
年轻的女孩跌倒在他的腿上,不得不扶住梅林的肩膀。她的动作呈现出一种近乎屈辱的顺从,仿佛黑帮片里那些坐在男人大腿上的花瓶一样。
“我没料到她会追过来,总统先生,”梅林扣着菲比的腰肢,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失误,如果她的行为使您不快,责任我来承担。”
杜霍维奇笑出声来:“有意思,梅林,昨日我还听说,她在酒馆里怒斥你是个叛徒。”
梅林:“她并没有说错,不是吗?”
他的手掌从菲比的腰侧缓缓上挪,爱|抚般经过她的后背。在众目睽睽之下,菲比几乎是本能地挺起脊梁,发出羞耻一般的声音。
她把脸颊埋进了梅林的脸侧,可是他没停手,一直抵达菲比暴露在外的脖颈。
纤细的颈部白皙柔嫩,因而那勒在脖子上的铁环是如此显眼。
梅林反复摩挲着铁环与皮肤相贴的位置,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从哪儿研究、为谁研究,总统先生,我只在乎我是否能研究。”
他把“能”这个单词说的特别重。
“而魔法部的人,畏畏缩缩、踟蹰不前,为了自己屁股下的办公室座位而阻止伟大的变革。这愚蠢至极,他们爱通缉我,那就去,等到我成功后,人们会记住的是我造就了这一切。”
说到最后,梅林甚至摆出了一个极其得意的神情。
谢天谢地客厅里没有镜子,他不想看到自己卖蠢的模样。
说真的,有句话瓦伦丁算是说对了——对着外人长篇大论的角色普遍弱智。但此时此刻,他需要暴露出“野心”。
对于杜霍维奇这种人来说,野心是他最为了解的东西。
果然在他道出这番话后,独|裁者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鼓励的笑容。
“我喜欢有目标的人,梅林,”他慢吞吞地说,“尽管你这位年轻的情人就是个巫师。”
“哦,她不仅是个巫师,还是个傲罗。”
菲比闻言抖了抖。
她的反应发自真心,梅林能感觉到菲比的身躯在他的怀中僵硬了瞬间,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看到杜霍维奇讶异的神情后,男人接着说:“但没了魔杖的巫师还能做什么?我的菲比有小脾气,可她是个乖巧的姑娘。”
菲比:“……”
梅林:“是吗,菲比?”
他微微转头,嘴角蹭过女孩的额头。
“告诉总统先生,你会乖乖地听话,当梅林的好女孩。”
菲比落在梅林后背上的手狠狠蜷起。
她的指甲刮过他的皮肤,那疼得梅林一个激灵。但他忍住了,没做出任何反应。
好在菲比明白梅林的意图,她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的理解他的想法。
即使做出了报复的行为,她还是低着头:“我会……乖乖听话……”
“我听不见,姑娘。”
梅林停留在铁环边沿的手突然发力,指节弯曲,他修长的手指强行挤进了铁环与她的脖颈之间。他拽着铁环,强迫她抬起头:“你说什么?”
菲比清秀的面孔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梅林不得不偏头躲开她的脸,女孩因窒息而磕磕绊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会、我会乖乖听话,当、当梅林的好女孩!”
他这才放开了她。
希望自己的动作没有太快,叫杜霍维奇看出端倪。梅林阖了阖眼,手掌重新回到菲比的腰侧。
杜霍维奇全然不为他的行为所动。
他端坐在梅林对面,眼睁睁地看着梅林将这出强迫的戏码演完,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罢了,”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她戴着项圈,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不做夺人所爱的事情了。”
“……”
梅林一凛。
他很想追问,菲比脖子上的项圈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杜霍维奇根本不给他机会,东欧的独|裁者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公寓。
杜霍维奇一关门,梅林立刻看向菲比:“你没事吧?”
菲比捂着脖子,咳个不停。她刚刚差点背过气去,梅林的手指刚好抵在菲比的喉管一侧。
“我很抱歉,”梅林不住拍着她的后背,“我去给你拿杯水。”
她拽住梅林,摇了摇头。
过了好半晌,菲比喘过气来:“这笔账算到杜霍维奇头上。”
梅林担忧地看着菲比的脖颈,他眉头紧蹙,思索片刻过后,一把将菲比扶起来。
“必须把它取下来,”他做出判断,“跟我来,菲比。”
“去哪儿?”
“去找塞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马强叔摘下眼镜来长得实在是太大佬了…………我写完这章好几天了,满脑子还是他其他电影里的各种BOSS人设,梅林老师的形象怎么都找不回来[捶地]
顺带Merlin/Roxy的同人扫文我发到我《姜花日常碎碎念》的随笔集子里了,大家感兴趣可以去我专栏看一下!!整理了一下看的文发现还真不少,我的天我这是自己自嗨了多久啊!!!
感谢永远的小姨妈、总裁邪魅一笑向你、Serendipity、阿七少主的地雷,读者“少荣吖”灌溉营养液,爱你们哦ww
第53章
菲比真的收不回耳朵和尾巴了。
她趴在梅林的实验桌前,双手托腮,一脸的郁闷。
不过一天的功夫,几乎整个小镇上下都知道了“总统的心腹身边多了个年轻情人”。梅林走到哪儿把她带到哪儿,一是菲比一个人留在公寓里实在是无事可做,二是给杜霍维奇和他的巫师做个样子看。
至少菲比在他身边,足以证明她没什么机会去捣乱。
但跟在梅林身边,菲比的心情也没好转起来。
她一不开心,耳朵就耷拉下来,尾巴在背后不住地甩来甩去。加上菲比特别喜欢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坐像,这幅模样,说她是猫变的人怕是都有人信。
梅林已经在竭力忍住自己想摸她耳朵的冲动了。
“忍一忍,”他好言劝慰道,“就算塞弗研究不出符文的解法,回到伦敦后也能够把它摘下来。”
可菲比并没有感受到安慰。
她拧着眉头,伸手蹭了蹭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嘀咕道:“感觉好奇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睡觉了。”
“其实……”
“嗯?”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梅林。
清秀的金发小姑娘,露着一个白色的耳朵尖,一边晃着尾巴一边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你——太犯规了吧!
梅林清了清嗓子,维持着正常的神情:“其实挺可爱的。”
菲比眨眨眼睛。
失去记忆的梅林是第一次见到菲比的变形咒出现意外,但对于菲比来说可不是。她几乎是立刻就从男人故作镇定的姿态中读出了深层的意思。
上次他们人在塞弗的大本营,梅林还承受着拷问的伤害,情况危急,菲比也就没多纠结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尽管依然在敌方中央,甚至还生活在监视之下,可实验室里没有监听器,也没有摄像头,他们有的是独处时间。
“好吧。”
菲比的尾巴陡然一停,像是猫般讨好地立了起来。
“既然你喜欢,那维持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梅林:“我没——”
她展露笑颜。
算了。
梅林放弃解释地打算。菲比则完全把他的沉默看做承认,她站了起来,撒娇似的挪到梅林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梅林喜欢就好!”
说着菲比用尾巴蹭了蹭梅林的裤缝,她掂了掂脚尖,拉近与他的距离,压低声音:“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梅林:“……”
他瞥了一眼实验室上的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三分。这明晃晃的勾|引,分明是想要白日宣|淫的节奏啊。
“真的?”梅林问。
男人抬手,宽大的手掌落在菲比的耳尖。
手指蹭过她的耳廓,菲比舒服地呜咽出声,她阖上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去骨头般软了下来。梅林扶住她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她。
“我真的做什么都行?”他再次问道。
她期待地点了点头。
“那好。”
梅林从实验桌上拿出一支崭新的空针筒:“把手臂伸出来。”
菲比:“…………”
两分钟后。
菲比无比委屈地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把小臂伸给梅林:“你要小心点哦。”
梅林不禁失笑出声。
他承认自己是在逗菲比玩,谁叫她这幅害怕又好奇的模样如此可爱。
“放心,”梅林熟练地从静脉中抽出一管血,既快又稳,菲比还没感觉到疼呢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一管血而已。”
魔法世界里可不流行这个,圣芒戈医院的护士们在检查身体时不过是甩甩魔杖。因而菲比新奇地看着梅林拿走针筒。
“麻瓜管这个叫……化验血样,”她努力地回想起了那个单词,“是吗?用来检查身体,我在电视剧里见到过。”
“化验血样是用来检查身体,但我不是为了化验。”
“那你要做什么?”
梅林把血样转移到试管里:“DNA检验。”
菲比:???
于是他不得不花了大把的时间来向菲比解释基因与DNA的问题。这可不是梅林的专业,他的生物学可要比化学机械差多了,而菲比永远是一个名词能提出三个问题。最终她成功地难住了梅林——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gu903();“行了。”梅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