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的心沉了下来。
可塞弗没有动,魔杖只是在她的指尖转了个圈。
“不过,钻心咒撬不开的嘴,”塞弗的表情冰冷,“最终屈服在了水刑之下。不得不说,至少在残忍方面,普通人远要比巫师更为优秀。”
她拍了拍手,地下室的灯亮起来,琳琅刑具落入梅林眼帘。
“最后一个机会,梅林。”
塞弗露出美丽却残酷的笑容。
“毒|药的配方究竟是什么?”
现在梅林倒要感谢落在后脑的重击了。
起码后脑的钝痛是可以忍受的,淡淡的眩晕感反而让他稍微脱离了上刑的痛楚。
塞弗的手下把他丢进了地牢里,梅林躺在地上,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正常的呼吸频率。他开始庆幸自己的抉择相当正确:要换菲比承受这种痛苦,就算她能忍受得了,梅林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喘过来这口气,撑着从地面上爬起来。
梅林看向地牢之外,这儿应该是个废弃的旧式庄园或者古堡,破旧的地牢根本不是封死的,坐在铁栅栏边缘,他甚至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开口。
开口下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是悬崖,几百年前的犯人,一旦失去了价值,可以从这儿直接丢出去。
就是不知道哈利和艾格西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梅林不认为自己能挨得过下一次逼供。
好在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塞弗和她的手下需要休息,他至少有一夜的喘息时间。
该死。
他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
肾上腺素退去后,梅林逐渐感觉到了冷,他竭力遏制住打寒战的条件反射,试图平复因此而再次凌乱起来的呼吸,但收效甚微。
就在梅林努力的时候,地牢外的角落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他抬起头,模糊的两道影子于黑暗之中停了停。
然后其中一道影子疯了似地直奔梅林而来,它钻过铁栅栏,凑到了他的身边。
是只黑猫。
梅林看清之后立刻警惕了起来,但它没有袭击自己。
长毛猫只是呜咽一声,用自己的脑袋拱了拱梅林的手,而后抬头。灰色的眼睛在夜晚闪烁着莹莹光芒,梅林一怔,立刻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菲比?”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的毛色……?”
然后地牢之外的那道大一号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人影,是个男人,他压低声音:“菲比,我去看看庄园之内的情况,或许还能找到禁用幻影移形的人。”
菲比在地牢之内变回人形。
好在白猫变了发色,她可没有。窗外的月光给菲比·洛夫古德的金色长发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她头也没回:“你小心,西里斯。”
男人无声地离开了。
下一刻,菲比朝着梅林伸出了双手。
她纤细的手指触及到他的脸颊,那温软又柔软,梅林几乎要晕倒在她的温度之下了。菲比的手指在颤抖,她强撑着确认完毕梅林的精神状态,月光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年轻姑娘眼底强忍的泪水。
梅林叹了口气:“我很抱歉,菲比。”
“不。”
菲比颤声说。
“是我很抱歉,我应该替你分担的,我应该在你身边的,我……”
她说不下去了。菲比哽咽着拿出魔杖,轻轻一点,梅林顿时觉得彻骨的寒意尽数散去。
这让他好受了很多。
梅林抬起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替菲比擦去眼泪。
“这都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梅林安慰道,“总得有人来承担,我来总比你来好,况且菲比。”
梅林困难地挪了挪身体,第一次主动拉近了与菲比的距离。
“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
菲比眨了眨眼睛。
她清澈的眼眸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女孩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她几乎是依偎在梅林的胸膛之中,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将重量交付于他。
“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她问道。
梅林:“……”
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菲比指的是白天那突如其来的告白。
看来她的确是认真的。
梅林哭笑不得,说不要谈论的是她,忍不住追问的也是她——黑灯瞎火还脏兮兮的地牢也可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你这双重标准有点过分啊,姑娘。
不过不得不承认,菲比不合时宜的执着,倒是给了他不少力量。
“先给我说说情况,”他轻咳几声,“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梅林老师好玩吗,那是太好玩了!!惨兮兮的梅林好美味啊[手动滑稽]!!
感谢“玖少”“A君”的营养液,爱你们>3<
25
第25章
菲比抽出魔杖,把利用缩小咒带进来的医疗箱还原。
在霍格沃茨读书时她跟着庞弗雷夫人学了几个医疗魔咒,这次还带来了各种药剂药品,可以说准备齐全。
她捏着梅林的下巴,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然后稍稍放心下来:“他们没有使用不可饶恕咒折磨你。”
“塞弗在这方面更信任现代科技,”梅林咳嗽几声,“现在是什么情况?”
菲比简要地说明了傲罗与Kings|man的计划,然后喂梅林吃下止痛药:“事实上魔药的效果更好,但我不能确定麻瓜服用后也有效果。”
“这就够了。”
梅林嚼碎止痛药,苦涩在口腔内蔓延开来,但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这根本不算什么。
“药效发挥作用后,我再为你疗伤,”菲比说,“那可能有点儿疼。”
“等等,”梅林拦住了她,“不能让塞弗发现异常。”
菲比一怔:“你还要留在这里?”
因为抓到塞弗只是第一步。
实际上,梅林在意的不是毒|药的配方,而是现在交到菲比手中的那本书。既然生物研究员是塞弗本人,那她所说的“新研究成果”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这是个好机会,再谨慎的人,也不会对着砧板上鱼肉心生戒备。
“我们得搞明白她的鲁尼文究竟是在研究什么。”梅林解释。
一句话足以菲比理解梅林的想法。
她清秀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的色彩:“我……可以先处理内伤,外伤就暂时保留。但,但是……”
菲比没说下去。
梅林缓了口气:“就这么办。”
能看得出来菲比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但任务当先,即便是她心疼的手一直在抖,也没有提出异议。
不得不说巫师的魔法确实神奇,菲比的几个咒语成功的让梅林的半边身体恢复知觉,他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好像之前遭受的拷问都是幻觉似的,当代的医疗技术可办不到。
她处理完梅林的伤势,那道与她一起潜入的西里斯·布莱克归来了。
“菲比,”他在黑暗中低声开口,“我已经解除了禁用幻影移形的魔咒,傲罗的人随时可以突袭。”
菲比:“梅林认为他可以套出关于鲁尼文的情报。”
西里斯默然。
早在到来之前傲罗与Kings|man余下三位特工就提出过这个可能,但当梅林亲自决定的时候,西里斯免不了心生几分敬意。
毕竟要留在地牢的是他本人。
“你们先回去,”梅林低声说,“菲比,你把你的——”
“——我不走。”
她打断了梅林的话。
菲比表现的异常坚决:“我要留在这儿陪你。天亮之后我会用变形咒躲避起来,这么大的古堡,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冷静点,姑娘,我没事。”
“我不走。”
就像要映证自身的决心似的,菲比一把抱住了梅林。
她的双手死死环着他的后背,年轻姑娘把脸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恢复了知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菲比的柔软和温度。
梅林顿时僵硬在原地。
他一只手腾在半空中,往哪儿放都不太合适:“菲比!”
西里斯:“……”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围观群众布莱克先生表示惊叹。
“你回去远比留在这儿有价值。”梅林劝诫道。
“一位女巫不想走,你是赶不走她的,先生,”西里斯饶有兴趣地开口,“毕竟要挥动魔杖的是她而不是你。”
梅林:“……”
年轻真好啊。
西里斯免不了回忆起年轻时的那些事,他抽出魔杖:“你小心,菲比。”
菲比闷在梅林怀里:“我会的!”
男巫径直离开,整个地牢瞬间只剩下了二人。
有她存在,连外面吹进地牢的冷风都变了味道。梅林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他说的对,我又不能赶走你。”
菲比这才松开了梅林。
她灰色的眼睛在夜晚也是亮闪闪的:“我在这儿也有价值,至少能让你今晚好过一些。”
说完,菲比从兜里拿出了一方手绢,她把白色的帕子丢到半空中,用魔杖凌空一点,然后手帕在顷刻间延展开来,变成了厚重的毯子。
梅林:“…………”
就算见识到了夹在墙缝中的公寓,以及瞬间移动的能力,梅林还是忍不住凌乱了一会儿。说好的质量守恒定律呢,罗蒙诺索夫的棺材板要飞起来了!
菲比接住落下的毛毯,眼巴巴地看着梅林。
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也是亮晶晶的,清秀的面庞中写满了期待。这幅模样让梅林想起白猫坐在灶台边等待炸鱼时的场景——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此时此刻鱼变成了梅林本人。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还只有一条毯子,按照普通人的法律,他不用做什么,也得监狱见了。
“梅林。”
菲比呼唤了他的名字,声线又软又轻。
年轻的女孩儿抖开沉重的毛毯,小心翼翼、充满试探,带着些许羞赧和畏惧地举起它。
她的声音落在梅林心底,颤了颤,像丝线般缠紧了他的心弦。
“我……”菲比鼓起勇气向他靠近。
到这份上梅林再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可能真的连艾格西都不如了。
四目相对,梅林在读懂菲比眼底的情绪时,也明白了一切。
刻意误导、同床共枕,还有耍赖般忽略哈利·哈特的忠告,想尽一切办法呆在他的身侧,不是因为菲比·洛夫古德天真懵懂,也不是因为白猫习惯了他的气味。
她就是故意的。
坐在他面前的从来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母猫。
菲比的面庞近在咫尺,到了呼吸交错的地步。
“我希望你能……梅林……”
近乎撒娇,也像是恳求。
她的话没说完,梅林无奈地叹了口气。
“菲比,”他低沉的声音划破夜空,“你知道现在你我的所有谈话内容,他们都能听见对吧?”
菲比:“…………”
差点得逞的小母猫呆愣在原地。
“我戴着追踪器,”梅林补充道,他又不是艾格西,不打算现场直播激|情|戏|码,“说不定现在有几位特工正在等着好戏上演呢。”
远在伦敦的艾格西:“该死!”
“梅林就不能偶尔忘点什么东西吗?”
艾格西一脚踢开椅子,身后一干并不包括哈利舅舅的吃瓜群众纷纷发出了遗憾的抱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凤琉璃姑娘的那个评论,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盖楼,眼睁睁地看着楼被河蟹了……你说说你们,污一下就算了,还盖楼,让你们再盖,看了吧!!楼没了!!!你们这届小读者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什么都没写呢,一个个踩着油门嗖的就出去了,把作者自己扔在原地,姜花问号.jpg。
感谢A君、总裁邪魅一笑向你扔、Gloria的地雷,“zingchloe”“鸯鸯”“瑶光η”“玖少”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6章
菲比将地牢角落里潮湿发霉的草堆变成了两个靠垫。
后背抵着后背,有厚厚的毛毯和魔咒,即便在透风的海岸高处,也不是多么的冷。
但梅林没什么睡意。
他的确很疲累,但经历了一场拷问,又是在地牢里,梅林自诩还没心宽到阖上眼睛进入梦乡的地步。他挪了挪肩膀,衬衣上干透的血迹和汗水黏连在皮肤上,这很不舒服。
“梅林,”菲比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你还好吗?”
“我没事。”
看来菲比也精神着呢。
她和梅林向背而卧,他不用看,也知道菲比肯定是蜷成了一团,抱着靠垫,就像那只白猫。
对了,梅林想起来,顺着地牢缝隙挤进来的猫咪,毛色漆黑的和这夜晚一样。
“菲比,”于是梅林开口询问,“你的白猫……呃,你的猫形态怎么变了?”
菲比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他们觉得白色在太过显眼,所以艾格西帮我染黑了。”
梅林:“……”
菲比·洛夫古德的头发和白猫的毛发几乎是个禁区,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连碰都不能碰,现在为了营救自己,竟然肯染黑。
梅林禁不住感动了一把。
菲比:“一次性染发剂容易洗掉吗?”
梅林失笑出声:“很容易,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呃……叫卢娜帮你。”
谢天谢地白猫客居在他公寓时,梅林没有突发奇想给它洗澡。
他的话语让菲比悄悄地松了口气,靠着他脊背的身躯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那就好。”
“黑色也很好看。”
“才不要。”
菲比闷闷地说,她好像把嘴巴埋进了毛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