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锦衣不带刀 墨然回首 2538 字 2023-09-05

当然,无人敢给和四这位东厂提督不自在,除了宫里头的两位主子

他一进宫,便听说小皇帝刚下朝没多久就被叫去寿春宫了,到现在还未归,估摸着是挨训在。

和四不急着立即赶去寿春宫,而是招来司礼监秉笔余涟。

余涟远远便见着和四一身蟒袍立在廊下扶花逗鸟,在银装素裹的宫里头仿若一道别致的风景。他走近了才瞧清和四两颊发白,唇色也透着股令人心惊的死气,只是人看着尚有些精神,他谨慎地行了个礼。

和四没立即叫他起来,而是任由他弓着背候在那,他一手压着花枝逗鹦鹉,漫不经心地问:余秉笔跟了我干爹多少年了?

余涟一听他这口气,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妙,但是他迅速稳了稳心绪,力作平静地拱手道:十年有余。

和四瞥了他一眼:这宫里人来人去,十年不算短了。

余涟沉默,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

和四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笑,眼底却是清清冷冷无半分笑意:余秉笔这是要请罪了?别急,我不是来找你问罪的,你跟了干爹十多年,对他一片忠心,替他办事盯着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我还年轻又坐着这么一个位子,总会有疏漏的地方,也需要你们这些老人提点一二。

他说得轻轻巧巧,更是诚意十足,可余涟的冷汗却顺着后颈向下直流。

和四看了他半晌,才道了句:起吧,别跪了,虽说是大年初一,来时走得急忘了带红包,再跪也没有。

余涟这才虚着两腿站了起来,他知道和四刚才是动了杀意,他虽是司礼监秉笔但生死也就和四一句话的事,哪怕他是老厂公的手下,可这宫里头谈情分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和四意思点到了,便也不再恐吓他了,放下花枝,拨开鸟架,望着白雪皑皑的殿阁:太后今早除了发难陛下,可还有别的动作?

余涟小心地擦了擦冷汗,低声道:太后娘娘在早朝后召集了各位藩王和宗亲们,要在今日让萧巡公子。

和四顿时目下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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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太庙纷争

所谓内忧外患莫不如此,外头的北蛮还没赶走,内里的太后就开始作妖。

和四一颗心苦成黄莲,恨不能抱着太和殿门前华表上的金鱼眼秃头龙哇哇地哭上一宿。但哭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人觉着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被北蛮的浩荡大军吓破了贼胆。

毕竟在许多人眼里,太监最会望风使舵的骑墙草,一有个不对劲,第一个投诚卖主的那就是贼眉鼠眼的狗太监。

和四不与愚昧的凡人计较,主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他拧着那颗苦巴巴的心往寿春宫而去,一边盘算着如何保全自家小混蛋皇帝那把岌岌可危的龙椅,一边又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除掉先帝流落在外的皇子

和四没打算轻易地让萧巡认祖归宗,回到皇室。但事到如今,甭管萧巡身世的真假,太后一口咬定这就是她那糟心早逝的夫君留下来的龙种,又有一帮老眼昏花的宗亲帮腔,假的也成了真的。

眼前又有北疆战事压在眼前,国难面前,这萧巡的身份反倒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估摸在众臣和宗亲们眼里,顶多就是皇宫里多口人吃饭呗,还能吃垮了皇室不成?

大燕皇室屹立百年不倒,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鱼目混珠的皇子倒下,但是龙椅上的小王八蛋就难说了。

如今的局面,和四傍着着小王八蛋的皇权作威作福,小王八蛋则靠着他和东厂的恶名勉强坐稳龙椅,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这个皇城真要换个主子,和四估摸着自己的好日子便彻底到头了,成王败寇,败寇的拥趸们的下场往往使人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和四打定主意了,即便舍得一身剐,也要保住小混蛋的皇位。

当然,前提是他这副快垮下去的骨架子支撑得住他斗倒太后和内阁的那一天。

不想和四到了寿春宫却扑了个空,问了宫人才得知他入宫到底还是迟了,太后竟然迫不及待地拉着一票宗亲去了太庙,就要带着萧巡祭祖了!!!

至于小皇帝,哦,那小倒霉催的,和四料着他不是那群老狐狸的对手,再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被忽悠去了。

这时候指不定可怜巴巴地看着自个儿的兄长给燕国皇室的老祖宗们磕头行礼呢。

和四啧了一声,这大过年的第一天,可真够兵荒马乱的。

他长长叹息一声,又调转方向,直接杀向太庙。

等到了太庙,太庙里的鼓乐声刚至尽头,两排宫人并禁军肃立在太庙外,气氛森然,不像是喜迎先帝龙脉回宫,倒像里头在干着杀生殉祭的勾当。

和四心里一咯噔,我的娘哎,太后这老妖妇不会破釜沉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地把小王八蛋给做了吧?!

好在太后没他想象得那么丧心病狂,小混球再混账那也是当今天子,真在这国家危难之际杀了皇帝,那不是赤果果地里通外敌,谋逆吗?

和四进了太庙,就见着上首孤零零一人站着的小皇帝,一身龙袍在昏暗的太庙里显得黯无光彩,就像那张小脸一样。

萧巡正磕完最后一个头,拘谨地撩了袍子起身。

太后则在一列宗亲和藩王之前,欣慰地看着萧巡,那目光和只老母鸡看鸡仔似的。

不过和四倒觉得像是黄鼠狼看鸡仔,那哈喇子快流到地上去了

和四不明白太后的心理,小皇帝已经算是乖巧听话懂事了,虽说有时候有点叛逆,但他好糊弄啊!换个萧巡来,难道还能比这小蠢货还更容易把控?

不见得,和四瞄了一眼萧巡已显露出几分纤纤君子气质的背影。和四从小在市井里打滚,长大点又在宫里头行走,识人无数,以他的阳光,这个孩子没表面上的纯善,真要是纯善怎么能毫发无损地从晋国回来,更别说说服云王带他回京了。

和四有些怀念曾经的大燕皇宫了,即便先帝有些不务正业,娘娘们有些刁钻嘴碎,大臣们有些稀里糊涂,但那时多和睦啊。因为皇帝醉心木艺,妃嫔们连个争风吃醋的对象都没有。后宫里顶天大的矛盾就是赵淑妃偷了李贵人的猫,高贵妃踩了袁贵嫔的花。

太后的余光不意间瞄到了前方那一道修长身影,原本喜气盈盈的脸色顿时一白,仿若大白天里见了鬼。

因为逆着光,和四的脸庞瞧不大清楚,只见他头束高冠,窄腰宽带,长身玉立于殿门之内,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这荒诞又可笑的一幕。

他虽未言半字,太后却莫名地从那双看不清的眼睛里读出了浓浓的嘲讽。

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只凭一个藩王的寥寥数语,便踏入了大燕权势的最顶层,还要让这太庙之中的萧氏先祖们见证这一切,是何等的荒谬滑稽。

太后慌了神,木已成舟,她本该庆幸这个对小皇帝忠心耿耿的东厂提督没能横插一手,但是此时此地他突然出现,那种笃定踏实的感觉顿时被搅成一滩浑水。

她端着宽大华丽的袍袖,描画精致的眉眼透着一股森然冷艳:厂臣,以你的身份,尚不能涉足太庙吧。

gu903();蔫哒哒的小皇帝听见太后此语,猛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和四,那神情别提多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