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薄且难得在除沈宝用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得谦逊弱气,这位元管事日后也许能一用,薄且打得是这个主意。
午后,薄且进到中屋,沈宝用一人在此。他把东西放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道:“家主,我昨天错了。”
沈宝用抬头看他,没有继续手上的事,薄且知道这是在等他后话。
“我不该让立儿过早接触大人心机。”他没这么想,他只是想与她搭话,同时想看看她对于他昨日冒进行为的态度。
沈宝用:“立儿一天天大了,光有纯真善良是不够的。”沈宝用说的是真心话,昨天她看到立儿在胡大宇布越沙面前耍小心思的时候,她是心慰的,乐见的,她从没见立儿有这么好玩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此,她心情太好了,虽知带立儿出现在他们面前是薄且捣的鬼,也知他的目的,她还是生不起气来。
薄且见她没急,没有见好就收反倒来劲了:“你以后也多教教他,以前我稍微歪一点儿的都不敢教,怕自己太极端把他教得太歪了。你就不一样了,聪明、有底线、该正时正,该邪时邪,像你立儿差不了。”
这话任一个母亲都爱听,尤其是出自一向高高在上,瞧不起她贬低她的薄且之口,但她道:“我不行,我卑贱一乞儿,虚荣高攀的天生坏种。”
薄且低了低头,苦笑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注视着沈宝用,眼晴亮亮的:“你是沈宝用,是我爱的人,也是愧对亏欠的人,是想拿命护一生周全的人,却偏偏被我伤得最深的人。是我孩子的娘亲,是我,唯一的亲人。”
许久,两个人之间静得让人发慌,薄且心里一阵阵发紧,等待着她的审判。
终于沈宝用道:“除了你伤害过我外,其它都不是,我与你之间没有愧对亏欠一说,你不配。”
是这种感觉啊,心一点点向下沉,沉到底就开始疼,薄且握着拳,有点抖。
“怎么,装不下去了?”说着她向前探身,声音低沉下来,“你来桂越做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认领你一句聪明,你真的,如你所表现出来那般真诚?没有谎言,欺骗,目的?”
她坐回去,摇头:“我不信,不敢信。”
她明明已经开始尝试相信他的,哪里出了问题?忽然脑中一白,是那句“胡家主布家主”害了他。
他一个逃难而来,差点死掉分文没有的瘸子,是怎么会认出胡、布二人的。也不是完全解释不通,比如,他在沙滩拣鱼时听到过这二位,比如,他特意跟钱庄伙计打听过,再比如,他仅凭偷听到她要去见人也能猜到二人身份。
可沈宝用不会去相信那些比如,她只会相信自己的直觉,出于对他了解的直觉。
薄且:“家主所说,我会反思的。”
“不用反思,你毕竟是立儿的爹,不管你是否真的分文没有,我会给你一笔钱,以你的本事去到哪里都会创出自己的一片天。薄且,天地之大远超我们想象,不是你拘在四方城里所见的天下,你不想去看看吗,何必执念于我。”
“我不想,我的天地就是你。”
第118章一一八
前厝的事很快就发散到都城,都城的风头一下子就刮了起来,至此,沈宝用也知道了为什么阮氏一族要在书院里弄那么一出。
富家孩子打了同样在书院里读书的平民孩子,以这件事为由,都城里反外邦商人的风声越来越高,打出外邦商人抢占了本国大商的利益,为富不仁的旗号。
“把这消息想办法不露痕迹地传给他们。”薄且在自己的宅院里对阿感道。
说完转头对玺儿说:“你那里探得如何?”
玺儿:“有些功夫,但可隐行踪。”
薄且点头:“那就从今日起,你跟在她身边,连你的存在都查觉不到,可见她养的那些人也不怎么样。”
玺儿:“是,属下这就去。”
薄且知道玺儿本就对沈宝用怀着一份愧疚,虽在她逃跑时帮了她,但她已在心里认了沈宝用为妹妹,自然会尽心尽力地护着她。
另一边布越沙查到了一些事,找到胡大宇一起来沈家院找沈宝用。
本来胡大宇还想着上门找沈宝用问清楚,她与那天出现在酒楼里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但他懒,一直没得空过来,这会儿为了正事才跑了过来。
屋中一个奴仆都没有,护卫长守在门外,只沈宝用,胡大宇,布越沙三人在谈事。
“延黎公主?你确定?”沈宝用问。
“大致是确定的,延黎公主新找的驸马表面看与阮氏家族,与那些大商没有任何关系,但实则那人是阮氏家族没有认祖归宗的血亲,与大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公主以前的驸马就是被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兄弟害死的,大王子前些年身故,这个兄弟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可能公主不能接受吧。再加上王后只她一个女儿,颇为宠爱,这也助长了她的野心,竟敢去与大商团的人勾结,她也不想想,若真让那些大商得逞,皇室丢掉实权,固然她恨的兄弟会失权,但她这个棋子还不定落得什么下场。”
这个密报其实是薄且放出来的,他给大弘的皇帝去了密信,启动了埋在桂越深处的密探,这才得到这些外人查探不到的实情。
沈宝用:“这个情报很有用,但你我都知,这样的事情连国王与王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查到,而且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是啊,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能查到阮氏都费劲,怎么可能让你查到皇室,查到公主驸马头上。”胡大宇也附和道。
布越沙被二人问得楞住,他们说得确实有道理,他想再说什么,沈宝用道:“我会让人跟进,确定消息的真假,只是不想布家主误会我不信你,事有蹊跷,不得不谨慎一些。”
布越沙:“我明白的,如今这种局势,沈家主要如何做呢,还是要尽早做决定,若等事件更加恶化再来行动怕是晚了。”
沈宝用:“这个时候花出去的钱该起作用了。”
就在民众在都城最热闹的街上细数大商团这些年为百姓做过哪些实事时,一些穿着平常的桂越本地人混在了其中。
沈宝用站在远处的二层楼上,不用千里镜能看个大概,用了千里镜她看到为首慷慨激昂之人她不认识,但他周围站着的人里倒有她见过的,就是与沈立起了争执的人家。
为首之人道:“前年大灾,大商团捐了千担粮,那些外邦的做了什么?相信大家有眼都能看到,让我们来想一想,外邦人本就是异族,怎么可能与我们一心,挣钱时没想过我们,反过来还会去抢一心为民的本地商团的买卖,他们挣得少了却还为家乡同族出力出钱,我们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下面有人附和道:“说得对,我儿在书院读书,先生很好不嫌贫爱富,但架不住有人仗着有钱,仗着皇室也礼遇他们三分,就欺负人,打了我的孩子却还要我儿子道歉,没有天理。”
又有人道:“真是没有王法了,你就说是谁家,哪个外邦抢贼?”
他们声音很大,沈宝用隔着条街都听得到。她冷笑,“外邦抢贼”是他们最近新起的名号,意为抢了本国大商的生意,是偷桂越国全体百姓财富的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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