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对于一众的躺尸群众来说,这笑容无疑来自于恶魔的挑衅。
偏偏,他们对此无能无力。
“大家都起来吧。”兹拍了拍手,耳垂上的青绿色水滴宝石随之一抖,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浅色的光辉弥漫开来,治愈了身体的伤痛,也在一定程度上平和了心理的痛楚。
亚修斯忍不住摸了一下腰,昨天被卓然折腾出来的淤伤也不治而愈。
恢复过来的学生相互搀扶站了起来,神色不甘而倔强。
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微冷硬:“你们认为你们刚才的表现如何。”
无人回答,兹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老实说,糟糕至极。”
“一共三分四十六秒,这就是你们全员的战绩。收起你们的不甘,承认失误并不是多么难的事,可你们的能力不该只是如此。”
“敌人强大吗?是,他很强大。但你们弱小吗?不,你们并不弱小。这次,你们更多的是输给了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或许可行,但一群人单打独斗的下场……你们现在也应该有体会了。”
鲜红的番茄相互出炉,有几个不小心刚刚伤到自己人的更是红了眼圈。
“刚才伤到自己人的主动出列。”兹缓缓开口。
几乎一半的人相继出列,低着头一言不发。
兹凝视着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我,你们是无用之人吗?”
“老师,我们不是。”有一个人涨红了脸反驳道。
“嗯,你们不是。”兹突然笑的温柔,“可你们刚才所犯的错误该如何解释?若是在面对绝兽时,你们犯了这种错误又会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记住,敌人没有仁慈,绝兽更没有!”
少年少女们抿着唇,眼圈皆红。
兹放缓了语气,“你们是天才,可只懂得单打独斗的天才放在战场上永远是死的最快的。”
“背负上让战友死亡的罪名,那是一生也无法洗刷的罪孽。”
“偶尔停下来,看看身边的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老师我啊,还想将来能再次见到你们。”
“老师,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以利亚咬牙站了出来,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这次,我们绝对不会——”
“我拒绝。”亚修斯瘫了下来,无精打采道:“你们也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我也是会累的。”
以利亚的壮志激昂被噎在了喉咙里面,转而猛瞪亚修斯。
“实际上,老师也欠缺考虑了。”兹叹了口气,“现阶段这个家伙并不适合做你们的陪练。”
在这些孩子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之前,亚修斯就已经把人的门给堵了。
这样的战斗只能是越打越憋屈,别以为他看不出,亚修斯刚才根本就算不上认真应对。
亚修斯将头扭到一边,果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现在的训练照常进行。”兹沉思着,“这段时间我会进行分组,然后进行针对训练。”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萝卜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亮闪闪的看着自家老师,盯的兹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自己讨论一下,刚才到底做错了什么。”兹一把抓住就要溜走的亚修斯,“老师跟这个家伙交流一下,等会回来。”
被扼住命运后领的亚修斯一脸挣扎,“你说话不算数。”
“刚才就你表现最好了,恭喜你获得来自弑龙者一对一的个人指导。”
“喂,你这是耍赖。”
“啰嗦,耍赖又不是小孩子的特权。”
众学生:“……”喂,老师,你的形象丢了啊。
刚才那么威武霸气教训他们的形象去哪儿了,要不要这么差别待遇啊(*‘皿*)
论起耍赖这种事情,大人有时候真的比小孩子更擅长呢~
兹一米九,比亚修斯要高上半头,提着他也不算那么违和。
‘啪’的一声,教师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的合上,兹提着人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就冲了两杯甜甜的奶茶。
画着兔子的杯子上还冒着热气,捧在手里让人感到无端的心安,兹灌了一口整个人似乎都快要融化开来。
“老师,你是不是调查我了。”盯着奶茶上漂浮的细小泡沫,亚修斯突然问道。
“咳,这个……”兹眼神飘忽,“旧时代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工欲善其利,必先利其器。”
想要得到这只亚修斯,就必须先搞清楚这只亚修斯的爱好和弱点。
不过调查出来的资料,确实让他有点没想到就是了。
对于这点,亚修斯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估计不光是兹,卓然多多少少也做了一些调查。
“我这么大方的人当然不会介意了。”亚修斯笑的从容,“调查的资料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我对我自己也是好奇的紧啊。”
兹可耻的犹豫了一下,“好吧!但你确定不你不会记仇。”
亚修斯真诚道:“老师,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亚修斯:“……”
兹也没多说,划拉开自己的电子光板,递给亚修斯,“我真的怀疑你跟资料上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亚修斯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资料。
姓名:亚修斯
性别:男
年龄:十八
出生地:下城区第一百二十三号街巷
出生日期:12月12日
公民编号:ZXB1134786723766
父母:不详
成长经历:遗弃儿,八个月大时被扔在了福利院门口,随后进入福利院成长……
眼睛飞速的掠过一大段的成长经历,对于下城区来说,这样的孩子不计其数,实在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就资料上来看,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被巴德尔选中外,也就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人。
看完后,亚修斯将电子光板还给兹:“老师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当然是同一个人了。”
兹颇有些不服气,指了指资料上的阴郁小子,又指了指亚修斯:“一点都不像。”
他拿到这份资料时候,还确定了好几遍没有拿错。
“而且。”兹突然靠近,“在没有外人教导的情况下,你是如何成长到这一步的。”
亚修斯目光微动:“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浅绿和湛蓝相互映照着。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兹起身离开,大大的抿了一口奶茶,唇角沾了一层雪白的奶盖。
“呼……我该感激老师的善解人意吗。”亚修斯调笑道。
“如果感激我的话,你愿意当我的弟子吗?”兹期待的问道。
“老师,这还是白天。”
“……”不要以为拐弯抹角他就听不出来这是让他不要做梦的意思啊。
兹郁闷的表情显然愉悦到亚修斯了,语气轻快的开口:“我倒是真没想到,老师还真的蛮有一个老师的样子的。”
说到这里,兹缓缓的低下了头,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怀里,闷闷的出声:“我刚才没有很奇怪吧。”
“气势十足~”
“会不会说的太重了。”
“哪有,都很感激你的样子,你没见几个都已经哭了吗?”
“唔……”兹脸色涨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谁都不知道,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被亚修斯一提,现在反倒是全部暴露了出来。
兹也不知为何,在亚修斯面前他总是格外的容易暴露本性。
这个开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示。
亚修斯语气嘚瑟:“老师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刚才我听还不错,受教了。”
“感觉你在嘲笑我。”
“哪有~”
兹抬起头来,脸颊都被气的微微鼓起,却仍执拗道:“你的历史考得那么差,真的不考虑一下。”
“……谢谢,不考虑。”
“会被退学的哦。”
“谢谢老师担心。”
亚修斯能说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等过完这段时间,就真正的该告别了吧。所以,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兹:“……”
亚修斯笑的轻松:“啊,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老师再见了。”
“滚(ノ‘Д)ノ”
“好嘞ヽ( ̄▽ ̄)”
房间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低沉起来,阴云汇聚,还伴着阵阵雷鸣。
不到一分钟,豆大的雨点随之落下,开始清洗大地。
亚修斯:“……”再次确定,他的运气果然很糟糕。
“拿着。”圆柱形的物体从窗台飞出,犹带着气愤的兹扔完东西后立马合上了窗户,顺带拉上了窗帘。
亚修斯下意识的接过,看清了手中的东西后,无奈的笑了。
“老师,再见了。”他朝着窗户道别,声音不大,但他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听的到。
而后,他撑开伞,迈入了雨帘之中。
☆、台风天要小心生病
雨越下越大,似想要将所有的不满自天空倒入地面。
整个世界似乎除了滂沱的雨声外在空无一物,亚修斯的伞在风雨中艰难的飘摇着,一阵狂风吹过后它终于不负众望的开成了一朵花。
这种天气打伞的意义其实已经差不多没有了,风卷着雨早就将全身打湿,头发也湿淋淋的黏在脸上,糊着风雨直让人睁不开眼。
半路,亚修斯拐了个弯,他决定不去卓然那了。
这么大的风雨,等他没走到搞不好就要让风给刮走了。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选择在一定程度上还算明智,刚踏入宿舍的那一刻,本就势大的风雨更是强了不止一个等级。
一些分量不足的东西被大风无情的卷走,偶尔还能听到重物敲击窗户的声音。
水在脚尖汇集成滩,被淋成落汤鸡的亚修斯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浴室走去,湿漉漉的衣物被随意的扔在了收纳篮里,热水淋过头顶,糟糕的感觉才消退了一些。
揉了揉鼻子,擦干了身体,随意裹了一条毛巾赤着脚就踏了出去。
湛蓝的眼眸有些迷茫,亚修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唔……好困。
这么想着,整个人就扑到了离他最近的沙发上,也顾不得拭去头发上的水珠,合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不一会,浅浅的呼吸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坚实的房屋隔绝了交杂喧闹的风雨,给人以栖身之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约一个小时吧。
“亚修斯——”房门被猛然推开,看到沙发上休憩的青年时拜尔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有顶着风雨在外面乱跑,放下一颗不安的心,拜尔德走近帮睡梦中微微皱眉的人盖好的毛毯。
手指无意间划过过分白皙的皮肤,一颗刚放下的心转瞬又被提起。
拜尔德这才发现睡着的人呼吸隐隐有些急促,他将手掌覆上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让他拧死了眉毛。
狂风折断了树枝卷着残叶在空中肆虐,落下的雨幕遮断了视线也隔绝了人的脚步。
“亚修斯。”拜尔德轻轻拍打着红润的脸庞,“醒醒。”
“唔……拜尔德。”认出了来人,亚修斯有气无力的嘟囔着,“我头好痛,想睡觉。”
“先别睡。”拜尔德眉头微皱,从医药箱里翻出几颗急速退烧药,倒了杯温水,塞到人手里:“先喝药。”
亚修斯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白色的小药丸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果断扭头:“我不。”
“你是小孩子吗?”拜尔德额头青筋暴起。
“你凶我。”湛蓝的眼眸中瞬间染上雾气,亚修斯瘪了瘪嘴,想哭但没哭出来。
“我没有。”拜尔德咬牙切齿,他哪里凶了。
“你就有!”豆大的泪珠开始滚落,滴答答的落在了蓝色的布艺沙发上,浸染出一片深沉的痕迹。
拜尔德:“……”
事实证明,和一名发着烧脑子烧糊涂的笨蛋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乖,吃完给你吃糖。”耐着性子,拜尔德安抚着亚三岁。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吃糖。”亚三岁鄙视道。
“亚修斯!”拜尔德温柔的笑了,如果忽略掉他身后不断冒出的黑气,当真可以称之为和蔼和亲。
本能察觉到危险的亚修斯瑟缩了一下,缩完之后似乎也意识到这样有点怂,梗着脖子,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对着拜尔德。
就算心底已经怕了,但是输人不输阵。
对着雾蒙蒙的蓝宝石,拜尔德不为所动,微笑起身,转身来到厨房。
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亚修斯对厨房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只是不断传来的沉闷敲击声,像是一击一击的打入了他的心中,眼睫都开始变得不安。
他静悄悄的起身,将毛绒绒的毯子裹在了身上,只露出一张脸,一步一步的朝着门边蹭去。
终于,就在他的手勾到门把手,距离胜利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厨房,冷不丁的探出半颗脑袋来,一只眼睛死死的锁定了他。
一股寒意直接从尾椎升起,像是被凶兽看上的小动物,亚修斯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僵硬了身体。
“你……要干嘛。”手里捧着一杯浑浊液体的拜尔德幽幽的出声。
紧了紧裹在身体上的毛毯,亚修斯也不敢说话,只是乖巧的回到沙发上,将自己包成一个球,委屈巴巴的盯着地面看。
拜尔德:“……”这副表情怎么感觉像是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就是去厨房将药碾碎冲在水里啊喂。